薪聘请其他地方的医生和大夫,那凭什么他们这些在火线上抢救伤员的军医却不能得到更好的待遇?
在七月下旬的时候,袁肃动身去了一趟开封。
毕竟他的儿子出生时,自己都没能亲自在场,如今正好是百朝,无论如何都得走上一趟。
来到开封,自然是先要遵循一番客套的程序。好在张镇芳也念及到袁肃在湖北军务繁忙,很多地方也都照应的很好,并没有太让袁肃过于操神。专门与妻子张涵玲以及儿子相处了三天,并且还为儿子取好了乳名。如今这个年代取名字并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待到再长大一些同样不算晚。
到第四天,袁肃专门找到张镇芳,先是与其商议儿子百朝宴席的一些事情。毕竟身为人父,在这方面多多少少要表现出关心的样子,即便这并非是自己此次来到开封首要之事。张镇芳整日闲暇无事,自然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帖帖,仅仅是在一些小细节上留下几个选择,让袁肃亲自来定夺。不过袁肃也没有太多的经验,只是全部都委托给了自己的岳父来办。
花了许多时间来谈论宴席的安排细节,哪怕很多事情张镇芳已经一手安排妥当了,但因为这次宴席办的太奢华,单单是讲述整个过程和排场都要费很多的口舌。袁肃自然是耐着性子听完了这些内容,并且还频频点头表现出一副关心的样子。他内心中当然还是有一定程度的关心,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也是自己今后的寄托所在。
期间他也提出了一些小的意见,都是无关痛痒的地方,对于这个时代的习俗规矩自己理所当然是没有张镇芳了解。终于在结束了这个话题之后,他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即又跟张镇芳谈起了另外一件公事。
“岳父,眼下孝感的作战差不多结束了,但是经此一战所造成的人员伤亡实在是大大超出了战前的预料。我真是没有料到,曹锟竟然无耻到如斯地步,中国人跟中国人打仗,做做样子也就罢了,胜负若是悬殊那就没必要再煎熬下去。曹锟倒是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当真是要把事情做决。孝感这一仗算是打得彼此元气大伤了。”袁肃感慨万千的说道,同时脸色也带着许多凝重。当然,他的话是故意在把责任往曹锟身上推卸,至于伤亡情况的预料,可以说自己从开战开始就没有做这方面的预料,一切都是遵循为了重新给近卫军换血的原则。
“唉,说起这件事,前阵子我在收到相关消息之后,同样也是大感震惊。一仗居然伤亡超过六万人,这几乎是近几十年来闻所未闻的大阵仗呀。当初跟洋人们打,也没见得打的这么惨烈。实在不该。”张镇芳虽然没什么军事能力,但是在这件事上还是能看出几分倪端,显然他不认为全是曹锟的错。只是毕竟是自己的女婿,又是为了大皇帝陛下办事,当然也不能把责任完全算在袁肃身上,因此只能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
“如今近卫军这边最大的困境就是这些伤员、阵亡的善后工作,正因为如此,原本计划在八月初就向汉口发起的总攻,只怕是要延后了。而且要延后到什么时候,都还是一个未知数。”袁肃叹息的说道。
“这……北京方面会如何考虑?”张镇芳有几分担心,他自然是希望汉口的事情能尽快结束。一方面是替袁世凯分忧,另外一方面也是希望袁肃能尽快肃清反动势力,然后进行全新的北洋权力分割。到时候这个女婿肯定会独占鳌头,到时候自己也能占得几分便宜。
“北京不管怎么考虑,也要以实际情况来做权衡,不是吗?如今汉口那边虽然同样受创极重,但近卫军这边各项填补和安顿若是不能做到位,到时候强攻汉口,反而还会没有把握。相信这种事即便是我叔父也是不愿意看到的。”袁肃郑重其事的说道。
“说来……也是这个道理。那你是如何打算的呢?”张镇芳缓缓点头应道。
“也没其他办法,只能尽快做好战后善后的工作。现在最大的难题还是医疗设施不足够,军医也太少。本以为我们中央军已经有足够完善的军医后勤系统,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仍然难堪重任。”袁肃有几分无奈的说道。
“之前你从信阳那边来过许多电文,希望开封这边调拨相关的支援。如今能做的,我这边业已尽了全力。你只管说吧,这会儿还需要一些什么,无论是资金还是人力,能调的我一定全部都调过去。”张镇芳十分大度的说道。他虽然为人贪婪,但贪婪自然是针对外人,像袁肃这样的自家人,能帮当然还是要竭尽全力的帮。
“诚实的说,眼下还真是需要岳父能再出手相助一把。毕竟伤亡的情况已经成了事实,并且能够抽调的人力物力现在也都抽调过去的。我想我们现在更应该着手对今后这方面的情况做出更多的预防,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有了这次经验,我们就应该好好从中领悟。毕竟身为军人就应该做好打大仗的准备,我相信今后一定会有比此次孝感作战更大规模、更严重伤亡的战争。到时候我们所面对的善后压力会更严峻。”袁肃高瞻远虑的说道。
听到袁肃说出这番话,张镇芳一下子感到疑惑起来,也不知道袁肃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者到底想要一些什么样的帮助。
“呃……是这个道理,那克礼你的想法究竟是什么呢?”张镇芳问道。
“我计划在郑州开办一所专门的军医学院,专门培养军医人才。到时候还希望岳父您能鼎力支持,不光是政策上,也希望在资金上能够有所帮助。”袁肃直截了当的说道,反正都是一家人,而且办学校这点钱对张镇芳来说根本是九牛一毛,没必要遮遮掩掩。
“哦,原来是这件事。呵呵,克礼你还真是有想法,办学校是好事,这个我自然不会推辞。”张镇芳稍微松了一口气,笑呵呵的说道。他最害怕袁肃开口向自己要钱,而且以现在近卫军伤亡人员的安抚进度,只怕必然不是一个小数字。办学校就容易多了,校舍完全可以征用,甚至还能下令当地政府来出资。
更重要的是,若是单纯的捐钱给袁肃去进行善后,到时候反而一点名声都赚不回来。办学校哪怕没什么收入,好歹还能赚一些名声,总不算是空手而归。
“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段时刻我已经吩咐司令部那边拟定军医学院的方案,尽快会拿给岳父过目,到时候就烦劳岳父为此事张罗了。”袁肃笑着说道。他早先就把这一切预料在其中。他也会尽快落实此事,哪怕学院是设置在郑州,只要张镇芳仍然坐镇河南督军,一切都还能在自己掌握之中。
“什么方案的,都无妨了,这些文书上的东西你我都懂,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到时候你安排好了,只需要跟我来说一声,你说要怎么办,我就怎么安排下去。”张镇芳爽快的说道,他确实不喜欢看那些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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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西南预示
四川的局势从表面上来看,似乎已经完全渡过了“紧张时期”。
一开始陈宦还能鸣鸣自得,他虽然没能按照中央的指标快速镇压护国军,并且顺带完成成都的攻占,但是好歹他坐镇重庆,牢牢的守住了这个关口,没有让护国军从四川这边直扑到湖北去。从大局观上来说,他觉得自己就算没有功劳,也不算有太大的过错。
如今四川只剩下川军部分的护国军还在,但是这些小股势力显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随着曹锟在汉口闹出什么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之后,陈宦在重庆始终有一些坐不住了。他之前虽然跟曹锟有所来往,商议如何敷衍中央政府的命令来从中获取更大的利益。但是他却从没有想过,也完全没有预料到曹锟居然会另起炉灶。
不得不说曹锟实在做的太绝了,一下子就把他拉进到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这边,哪怕自己从始至终没有站出来证实这件事,但单凭对护国军前期的不积极作战,以及一直以来不顾中央政府指令这些情况,足以在袁世凯和北洋政府其他高层心中有所划分。
陈宦其实打心底里只是在投机罢了,并且在主观上仍然认为自己属于北洋阵营。按照他原先的计划,只要能在整个护国军战争中捞足了利益,最终必然还是会维持北洋政府的名份,然后掉过头来彻底击败护国军。
经过曹锟在汉口这一折腾,再加上袁世凯从始至终都没打算妥协,中央近卫军虎视眈眈的一路南下,首当其冲的就是拿汉口开刀。对于陈宦来说辛辛苦苦熬了七、八个月的时间,到现在一天甜头还没有捞到手,并且还被稀里糊涂的拖下水,当真是吃力不讨好。
自从湖北战事拉开帷幕之后,陈宦一直感到很忧郁,整日茶饭不思。一边想着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态度,派一些兵力或者调动一些物资去湖北参加一下这场作战。只是到底该表达什么样的态度,应该支援哪一方,实在是拿捏不准。本意上他是想支持中央近卫军,表达一下自己从始至终是站在中央政府的立场上,可事情到走到这一步了,中央政府已经有了一个不好的印象,再者既然一开始决定从中牟利,这会儿什么都还没弄到手,实在有些不甘。
北洋政府做为法统政府的地位不容置疑,不管是帝制还是共和,陈宦都无所谓。甚至不管是曹锟还是袁世凯当权,也都无所谓。关键是他期待着北洋能迎来一场大洗牌,并且自己能够从这次大洗牌中得来更多的利益。
这就是他唯一的立场和原则!
原本以为这个标准可以让他很容易的做出决定,只要围绕这个标准来进行即可。可偏偏湖北一战打得实在让人云里雾里看不出所以然。并不是对这场战争看不清楚,恰恰是因为这场战争已经显出了近卫军的优势,这才让他感到很是为难。
他对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的想法是既反对其打出的名义,又希望借助曹锟的叫板来促成北洋大洗牌;他对近卫军的态度差不多也是如此,一方面是担心近卫军把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另外一方面也必须表明自己对北洋旗帜的遵循。
这双重矛盾是一种折磨,让他根本拿不出任何的主意。
尤其是在昨天,从信阳居然来了一位袁肃的特使突然造访,这更加让他感到愈发迫近的抉择。今天是袁肃派来的人,明天也有可能是曹锟派来的人,弄不好后天还会有护国军派来的人。之所以会如此,那就是对于这些人来说,自己是一个立场不清晰的人。没有一个完全清晰的立场,要么陷入众矢之的,要么就要承受三方的压力。
对于袁肃派来的这位特使,陈宦并没有立刻接见,而是让自己的手下陪同其在重庆游山玩水了一天。他必须给自己多找一些时间,来考虑到底该如何应对这件事。
在书房里沉思了大半天的时间,甚至连午饭都没有心思去吃。
快到两点钟时,侍从长李先芳敲响了书房的房门,打开门缝先打了一声招呼。
陈宦没经过任何思考的便应了一声,知道李先芳走进来后他才又觉得有些麻烦,自己原本是不想见任何人的,在这个时候只有自己能做出决定,其他人的意见完全是影响。
“有什么事?”陈宦没好气的问道。
“大人,李大人刚才又来了电话,询问什么时候能与大人您一晤。”李先芳有几分尴尬,说话时的态度显得小心翼翼,他自然知道在这个时候不应该打扰陈宦,只是信阳来的人一直再催,若是再不做点事情,只怕也不好向对方交代。
“难道昨天我没有告诉你吗?我想见的时候自然会去见他。”陈宦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若李先芳是为了其他事,自己尚且能够消消气。可偏偏对方还是为了这件事,自己最恼火最纠缠不清的这件事。
“可是……怎么说呢……李大人在电话里说,如果这段时间大人您真的忙得无暇分身,他明日一早就启程返回,等过一段时间再来拜会大人您。他说的很客气,而且也似乎真是如此。昨天一整天他都没有任何表露,好像根本不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才来重庆的。”李先芳硬着头皮解释道。
“什么?他要走?”陈宦微微有几分动容。他自然不会害怕袁肃会在这个时候威胁自己,反倒如果袁肃真的威胁自己,自己倒是更能明确一些立场的抉择。但李先芳明明强调这个特使很有礼貌的告辞,似乎是另有涵义。
“是的,他说只要陈大人给一句话,真的太忙的话,那就改日再来拜访。”李先芳又再次复述了一下刚才的话。
“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