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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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夫当国-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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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对于袁肃一个外省人突然来跟自己谈筹建滦州谘议局的事宜,他心中多多少少都会有所芥蒂。这三年来滦州谘议局之所以迟迟悬而未决,地方政治等级是一部分原因,另外一部分原因则是他根本不希望搞什么“立宪政治”、“民主政治”。

并不是因为他骨子里迂腐愚忠,而是自己才爬上滦州知州的位置没几年,屁股还没坐热就要把权力分出去,实在不是滋味。曾经知府和省府不止一次提及滦州成立谘议局的事情,他都找了许多既冠冕堂皇又不得罪人的理由谢绝了。

现在为了军民X联防而专门筹建谘议局,显然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因此在听完袁肃的建议之后,王磷同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推说成立谘议局之事十分繁复。先要一层一层往上报,随后还要一层一层往下批,没有数月时间是很难办成的,再者滦州只是一个小地方,弄不好报上去很有可能批不下来,倒头来凭白无故的浪费时间。

袁肃原本对这种政治上的事情并不太懂,虽然他以为谘议局做为民意单位根本用不上层层审批那么麻烦,但是毕竟是预备立宪时期,清王朝官僚体系究竟是什么样子,自己可是说不清楚的。不过就在他听到王磷同称滦州是一个小地方,上面不会批准在这里设置谘议局时,心头立刻起了一阵疑虑。

若是几年前滦州还没有火车站的时候,那自然是不被放在眼里的小地方,可现如今滦州有驻军又有火车站,有银行也有贸易公司,甚至在城外还有一片纺织业和农产品加工业的工厂。像这样五脏六腑俱全的地方,怎么可能是小地方?

袁肃与王磷同的交往并不久,自己对其的了解也不是很深。他不知道王磷同反对筹建谘议局的目的是什么,但只要是有利于军民X联防计划执行的事情,自己一定会竭尽全力去促成。

于是他坚持的劝说王磷同,以目前中国局势的发展,不管革命成功与否,也不管清王朝是否能挺过去,谘议局迟早是要在全国范围普及下来的。如今谘议局并没有太多的权力,相反提早筹备起来,还能趁机培养站在自己立场上的议员,否则一旦谘议系统成熟之后,再想利用谘议局站稳政治脚跟,那就太迟了一些。

不得不说,袁肃这番歪打正着的话一下子说到了王磷同的心坎上。

谘议局早已经在全国遍地开花,就算滦州还能再拖延一些时日,但到底不可能永远一成不变。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谘议局本来就是本地豪绅参政的捷径,他如果一意孤行反而还会得罪更多的权贵,到那个时候别说不能保证自己的权力地位,只怕这一辈子都别想再翻身。

一番犹豫之后,王磷同只好答应了这件事,表示自己会尽快着手安排筹备工作。

袁肃得到王磷同的同意之后,对自己的计划越来越有信心。他很清楚只要筹备谘议局的风声放出去,再适当的跟军民X联防计划扯上关系,军民X联防计划的影响力必然会水涨船高。

本以为张举人需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才能稳定情绪,然后再抽空来城内支持袁肃号召滦州豪绅参加军民X联防计划,没想到就在一月三日这天晌午,张举人便乘坐马车再几名留驻张府的新军士兵护送下,来到七十九标标部大院。

不过张举人并没有进入标部大院,仅仅是派了人去找袁肃出来。

袁肃接到通知之后,立刻放下手头上的工作,神色匆匆的出了标部大院。

第47章,会众豪绅

张举人没有下马车,只是透过窗户向袁肃说道:“昨日老夫已经派人向城中王夫子、陈员外还有其他镇子上的几位望族三老递了请帖,邀请他们今日正午到听风小筑一聚,你且随老夫同车,我们先去一趟州府衙门,邀上王知州同去听风小筑。”

袁肃心中顿时一片欣喜,张举人还真是痛快人,才隔了没几天就进城来办正事了,当真让自己省了不少心。他随即说了一些奉承和感激的话,只是考虑到稍后返回时未必与张举人同路,因此并没有搭乘张举人的马车,而是请张举人先行一步,自己取了战马随后赶到。

二人带着几名随行护卫的士兵来到州府衙门,王磷同整日清闲的很,一听张举人和袁肃到来,很快就亲自赶到府院门口迎接。听完张举人简单的交代,王磷同马上吩咐家仆备车,跟随袁肃和张举人一同前往听风小筑。

但凡稍有历史的城镇之中,总会有一两家古迹斑斑却又店大业大的著名酒楼,听风小筑正是其中最富盛名的一家,据传酒楼已经经营了快四十余年,早已经是金匾老字号了。

十数天前发生的起义事件,战火波及了整个滦州城,听风小筑也在所难免的受到波及,原本店家打算歇业一阵重新整顿,等过完年熬过这段混乱时期再行开业。哪里知道昨天接到预约,滦州各地七、八位大人物要来酒楼举办午宴,这些大人物不仅都是听风小筑的老主户,而且随便一个人都是店家不敢得罪的。

为此,店家连夜高价购进食材张罗,哪怕通宵达旦也不能怠慢了这次午宴。

袁肃、张举人等一行人来到听风小筑时,只见酒楼所在的街道上站满不少人,一看这些人的打扮就是保镖、枪手之流,但凡寻常老百姓路过,这些人立刻上前阻拦。袁肃看到这一幕场景时,心中忍不住犯嘀咕:这些豪绅要么是摆架子,要么是被匪患吓住了,倒真希望是后者,那样事情就更好办了。

这些保镖、枪手看见由官军护送的马车走来,自然不敢上前骚扰,任由车驾通过。

听风小筑是一座五进五出大宅院似建筑,与其说是酒楼,倒不如说是食府。

门前已经停了许多装饰奢华的马车,档次最低的也有是两匹驾马,由此可见今日的聚餐可谓是滦州首脑会议一般的规格。门廊前等候了三名小厮和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在张举人、袁肃和王磷同各自下马下车后,他们连忙迎上前来。

“诸位大人都到了吗?”张举人一边迈步跨进门槛,一边向那管家模样的人问道。

“回张老爷,眼下就只缺小王大人尚且未到,可能是路途过远,有所耽搁了吧。”管家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袁肃之前听王磷同介绍过,王姓是滦州第一大姓,城中的王夫子是为大王大人,而在靖安镇上的另外一位王大人则被称为小王大人,当然这并非是因为年龄的差别,二人家业势力也都有一定差距。

“知道了,我们先进去了。”张举人缓缓的点了点头,随后与王磷同、袁肃一起向门廊内走去,穿过了一处前厅,又走了几步走廊,来到了一处花园模样的地方。

管家带引着众人直接来到花园靠近一处小池塘的小阁楼前,小阁楼门外侯着三、四个衣着得体的小厮,见有客人来了立刻殷勤的掀开门帘子,迎客人入内。

阁楼第一层是一处小厅,这里坐着五、六个衣着华贵的人,不过并不是滦州大户豪绅的主事人,仅仅是这些人亲信随从。他们在见到张举人、王磷同后,连忙起身弓腰行礼。张举人仅仅是微微颔首答礼了一下,而王磷同却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至于袁肃并不认识这些人,因而无动于衷。

随意寒暄了一番,早有一名随从跑上楼去通报,张举人、王磷同和袁肃迈步沿着楼梯向二楼走去时,楼上已经传来了一阵热闹的声音,没过多久那些受张举人之邀的滦州大人物们已经现身楼梯口,亲自迎接张举人上来。

见了面之后,这些滦州士绅阶级的大人物们深知张举人家中事故,于是大多不敢喧哗,反而一副拘谨严肃之态先向张举人问了哀礼,随后才不慌不忙的向王磷同和袁肃打招呼。

这一连串的问候让张举人不禁再次伤感起来,他眼圈微微泛红,沉吟了许久才缓过神来,然后强颜微笑的请众人挪步到客厅内,坐下来再慢慢细谈。

众人按照身份地位先后落座,虽然表面上看去这些地方豪绅斯斯文文、持礼有度,但袁肃分明能够察觉到其中有几位并不和睦,比如落座的位置以及落座时的表情,可见滦州士绅阶级果然还是存在一定矛盾。

张举人因为情绪的缘故,并没有打算多绕弯子,简单的将袁肃向众人介绍了一下。

这些豪绅当中有人之前已经见过袁肃,也有一些人听说袁肃的情况,因此都十分客气的与袁肃问了一声好,袁肃也一一做了回应。

之后,张举人将安山镇发生的惨案用沉重的语气讲述了一遍,随后神情激动的强调一定要严肃整顿滦州治安隐患,绝不能再让类似的恶劣惨案再次发生。

关于安山镇和石门镇的劫案,在座的豪绅早已经是十分清楚,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消息灵通又或者是亲身经历,之前袁肃拿给知州王磷同的笔录也都抄写传递下来。

在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对此事还是颇有敏感,毕竟国内局势动荡不安,谁知道这两起劫案会不会只是一个开始?自己家业不小,难免不会树大招风,单凭家中那些久不操练的家丁护院,只怕很难应付像安山镇那样悍匪。

听完张举人的话之后,在场众人纷纷叹息,紧接着又咬牙切齿、痛斥贼人残忍无道。

趁着这股浓烈的氛围,张举人郑重其事的说道:“几日前小袁大人特意找过老夫,向老夫阐述了目前滦州的情况,原本老夫颇有责怨滦州驻军毫无建树,甚至纵容贼子猖獗。然而,就在小袁大人一番详细解释之后,老夫总算能够理解,如今国家大变,内忧外患,加之党人兴风作浪,官军策应有限,实在有诸多不足以继的地方。”

众士绅虽然纷纷点头称是,不过每个人的表情各有不同。

张举人没有去关注在座之人的脸色,接着又说道:“正因为如此,老夫十分赞同小袁大人的一句话,那就是保卫家园人人有责,官军自然不必多说,理应尽职尽责起到带头作用,但我们滦州辖民难道就能无动于衷吗?常言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诸位身为大姓酋首、绅士领袖,自然也应为故里尽出一份贡献才是。”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是一副沉思的样子。

张举人这时才环顾了一下周围,略略等了一会儿,竟见无人应答,不由脸色渐变。在他看来军民X联防之事对于在座诸位不过是举手之劳,哪怕要出钱出物也不过是九牛一毛,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还要扭捏作态,实在是太让自己失望了。

就在这时,之前为张举人、袁肃等人带路的那位管家匆匆小跑上来,站在客厅外恭恭敬敬的通报了一声:“小王大人到了。”

话音刚落,楼道上早已传来脚步声,很快一名年约不惑的中年人迈步走了上来,只见对方一身文士打扮,举手投足也颇有几分文雅。

张举人率先站起身来,其余几位士绅也都跟着起身相迎,不过大家都只是站在客厅之内,没有走到楼道口去。

小王大人还没走进客厅,便已经开口向众人一一问好了一声。

张举人客套的寒暄了一句:“中元老弟,你可姗姗来迟啊。”

小王大人赶紧赔罪了几句,又向张举人问了哀礼,表情深沉的说道:“文舫吾兄,府上之事小弟早有所闻,只恨这几日家中频频出事,因而无法登门问慰,实在惭愧。今日小弟本来一早备车出行,无奈镇上庄园又遭窃患,只得暂留处理琐事,因而误了时辰。还望文舫兄与诸位大人海涵。”

说着,他接着向在场的诸位一一欠身拱手。

张举人奇怪的问道:“中元,你刚才所这几日家中频频出事,是为何事?又说镇上庄园遭窃,这又是何事?”

小王大人叹了一口气,忧愁的说道:“一事是家父年事已高,寒冬已至,旧疾频复,二事这大半个月来镇子时常发生窃案,粮仓、工坊以及小弟在山间的避暑别业都遭到贼人光顾。虽说损失不足为虑,可窃患犹如牙疾,不除终归不快。连续这么多日,让人积恨于心呐!”

张举人深沉的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原来是这件事,令尊的事我等只能竭心祈福,不过说道连续遭窃之事,正好也是今日我等相聚于此所要商议的事情。”

第48章,游说成事

小王大人原本紧绷的脸色渐渐舒展开来,随即问道:“听文舫兄这么说,莫不是今日相邀是为了近日传闻的军民X联防之事吗?”

军民X联防的计划已经运筹了一段时日,而且这个相关的消息又是通过知州王磷同直接传递在滦州上层社会之中,因此即便袁肃没有拜会过在座的全部士绅,但大家互相通透些许风声那是情理之中的事。

对于袁肃而言,他巴不得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如此一来不仅能让这件事成为远近闻名的热议大事,同时还从侧面烘托此次计划的重要性,顺带也能将自己的名声传播出去。

张举人说道:“正是这件事。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便是七十九标参谋官袁大人。”

小王大人顺着张举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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