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舒白闻言,喃喃道:“荣安连西域都去过好几次呢!”
凉竹只敢小声应道:“荣安是身份尊贵的公主殿下,背后还有圣上皇后撑腰,哪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束缚着,自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凌舒白呆了呆,“我竟不知是这样的。”
凉竹听自家爷如此一说,便越发哀怨了。
话说爷,您也是觉得人家苏大姑娘“有趣”之后,才慢慢在接触这些的好吗?就连这次来普应寺,侯夫人不过是随口问了句您要不要一起,早就从暗卫那边听说了苏大姑娘亦是要到普应寺上香的您,没等侯夫人表述完,就让下人搬着已经打点好的箱笼上了马车。
您还记得侯夫人吃惊得差点掉了下巴的那副表情不?
凌书白自是不知伺候在他身边的凉竹此刻是在想什么,他站在原地,看着匆匆从亭廊那头绕过去的主持,忽地提脚就跟了上去。
凉竹早已习惯了自家爷说风又是雨的性子,忙追在其身后道:“爷,您要去哪里?”
“我也去找主持谈谈事。”
凉竹:“……”
找主持谈事?
应该是找主持问问苏大姑娘找他做什么吧?
凉竹瞅着自家爷那急匆匆的伟岸身姿,眸子中满是欣慰之色。
侯爷夫人,世子娶妻有望啦!L
☆、第一五四章 采果大盗
时间一晃,已经是在普应寺住的第三日。
苏念语自找过了主持,得知只有前主持和母亲生前有所来往之后,便一筹莫展。
想着会不会是主持记错了,私底下还去请教了普应寺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均表示只是听说过当年母亲坠崖身亡之事,却对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苏念语这才放弃了从普应寺问到线索的念头。
想着留在普应寺对她没什么帮助,再者也是小住了几日,再住下去也不知府里头的刘姨娘又要兴什么风浪,便起了即日回京城去的想法。
元香对此有些恋恋不舍,“普应寺倒是个住人的好地方,除了要吃斋食比较不喜之外,修身养性总归是不错。”
苏念语虽赞同元香的话,却不能真的又继续住下去,“……苏府是我的家,自是要回去的;我这一离开好几日,刘姨娘的日子都不知过得多红火,该是时候回去给她添添堵了。”
元香仿佛才记起有刘姨娘这么一个人,她一拍脑袋瓜,咋呼道:“哎哟,奴婢是在普应寺住得太舒服以至于糊涂了,对,我们得快些回去,绝不能让刘姨娘过得太滋润了。”
苏念语掌着团扇吹着风,在普应寺的各个精巧的园子里转悠着,她看着小道两盘开得绚丽的百枝莲,略有遗憾道:“这等好景色,本该也拉着嬷嬷一道出来看看的,偏偏她这两日心情不佳,连带着不想出来透气。”
元香小声道:“那是因为高炊事自后山回来之后,便刻意和嬷嬷保持距离,不敢再和嬷嬷来往过密。嬷嬷便以为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惹得高炊事不理她呢。”
苏念语碰了碰蓝色的百枝莲不说话,唇角却是微微勾起。
高炊事果真是个审时度势的聪明人,知道她不喜她和徐嬷嬷走得近,便自有分寸远离了……只是,在高炊事心中,她是否对原本要对嬷嬷做的事心怀一丝内疚呢?
那可是个对她真心真意的人啊!
答案无从知晓。
“之前嬷嬷与高炊事亲热。故一时被冷落。心情不好也属正常,过一段时日,自就会好了的。”
苏念语如此说着。带着两个大丫鬟一直往前走。
这不知不觉中,便停在了一处园子跟前,上方牌匾上写着枇杷园三个大字,苏念语登时双眸一亮。
跟前的枇杷园。和她之前经常偷偷闯入的果园重合在了一起,她自是有印象的。这几日心里虽记挂着园子里头枝上挂着的黄澄澄的枇杷,却因有事而耽搁,总是没寻到合适的时机。
如今事情该解决的已经解决,该知道的也知道了。烦心事自是少了许多,本是想等日头落山之后的黄昏时分晃进来瞧瞧,却不想。自己在无意中走到了这里来。
苏念语不由走近了两步,从大拱门下往里探。
枇杷园并不算特别大。苏念语记得她还小的时候躲在里头边偷吃枇杷便数着数,若是这几年枇杷树没增没减的,约是三十棵上下。
却因种植多年,每棵枇杷树都长得又粗又壮。
又逢是枇杷成熟的季节,那一串串如灯笼一般挂在枝头的黄色果实,看得人口水直流。
元香一下子就看穿了自家姑娘的心思,摆了一副苦巴巴的表情,“姑娘,您总不会又想如儿时那般潜入里头偷摘枇杷吧?今夕不同往日了,您已经长大了,是个大家闺秀了。”
苏念语丝毫不为元香的话所动,“可是我总觉得佛门圣地的东西会更好吃一些,更何况,亲手从手上采摘下来的瓜果似乎味道更棒。”
元香简直就要哭了。
元秋性子沉稳些,这会儿接着劝,“姑娘,您没经了主持的同意就进园采摘,被看到了确实不稳妥。”
苏念语却道:“若是经了主持同意了,那还算什么偷摘?”
两个丫鬟登时一噎,总算是听出了重点,“姑娘是觉得偷摘的比较刺激?”
苏念语没否认也没点头,只是噙着笑容道:“我不过是怀疑那种刺激的感觉罢了。”
元香元秋还是觉得不妥。
“可是姑娘,若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其实事情也挺简单的,”苏念语侧过头来,笑着道,“你们二人守在门口不就成了,若是有人来,你们就高声说话,我听到了自然就会把自己藏好;若是真的躲不开,我就说我只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再给点银子不就得了?”
二人还是齐摇头。
堂堂的苏府嫡女竟要去做下偷摘水果的事来,怎么看都觉得滑稽,她们二人身为大丫鬟,自是要劝的。
怎料,那亭亭玉立的少女怎么也不松口,趁着二人不留神之际,竟直接跑进了枇杷园。
元香想去把自家姑娘追回来,却又不敢跟着跑进去,扶着大拱门急唤:“姑娘,姑娘,您不能这样做,您快些出来……”
却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姑娘得逞一般地对着自己一笑,随即隐在了枇杷树之后。
元秋按住了快要上窜下跳的元香,轻声道:“算了,姑娘做事有分寸的,我们不如找个合适的位置帮姑娘盯梢吧。”
事已至此,元香也没什么好坚持的,耷拉着脑袋瓜一步三回头地随着元秋走了。
而进入到了那片枇杷林中的苏念语,这会儿则是直盯着树上那看起来十分新鲜的枇杷流口水。
本就是枇杷丰收的季节,枝头的果实长得大而饱满,压弯了结实的树干。
她弯着眉眼迫不及待地走近一些,这边瞧瞧,那边看看,原意是要挑个又大又好的摘,却是看得一片眼花缭乱;到最后,索性闭只眼,伸出手去摸,摸到哪只就摘哪个。
随后又欢欢喜喜剥了一只枇杷放到嘴巴,轻轻一咬,又多汁又酸甜,滋味十分好。
苏念语又在方才的那串枇杷上挑着摘了一颗饱满的果实下来,委实不敢再如几年前不懂事的自己那般,这边摘一颗那边再摘一颗,破坏了枇杷整串的美感不说,还容易被人看出端倪,从而引得主人的不快。
如此,两三颗枇杷下肚,她还觉得意犹未尽,索性就摘下了一小串拿在手里,又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呆着,准备再吃几个再说。
外面,元香元秋隐在大树下,不时伸出头去看看有没有人往这边过来。
元香素日里虽大大咧咧,可到底关系到自家姑娘的名誉,小脸上漫着一丝少有的严谨;元秋就更不用说,本就不是个喜欢笑的,这会儿眉心皱着,只注意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元香不由担忧道:“姑娘这都进去一会了,怎么还没出来?”
元秋回道:“姑娘自夫人去了之后就鲜少如此随心所欲了,大概是一时贪恋那种无所欲求的感觉罢,故贪玩了些。”
元香闻言,似是一愣。
被元秋如此一提醒,即刻就想起了自夫人过世之后,姑娘所经历过的苦乐悲喜,不禁有些动容,她看着元秋道:“元秋姐,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如此细腻的心思。”
元秋笑了笑,正欲说点什么,冷不防眸光一闪,把元香往隐蔽处拉了拉,“好像有人来了。”
随后指了指来人的方向。
元香不免心生紧张,忙小心翼翼探出了半个头,在看到来人之后,又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怎么会是世子爷?”
从小道另一端远远走来的人,不是凌世子爷和他的贴身小厮凉竹又是谁?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凌世子爷人高腿长的缘故,一直走在前头,见他的小厮没立刻跟上来,还特意顿下步子,道:“凉竹,你明知你的腿短,就应该一路小跑着跟上才好。”
后头的凉竹哭丧着张脸,果真小跑着上来。
“爷,是您走得太快了。”
凌舒白没理会,又把身子转过来,眯着眼往前看了看,“前方的那个园子就是枇杷园了,只有几步路,你还不走得快一点?”
说罢,提了脚又继续走。
凉竹赶忙跟在他的身侧,试图力劝:“爷,这枇杷园是归普应寺所有,您若是真想采了枇杷,是不是跟主持道一声比较好?”
走在前头的俊俏公子压根就没把话听进去,脚下反而越走越快。
凉竹急得满头大汗。
他一向是清楚自家爷的性子,打定了主意要做什么事,就是圣上来劝了他也不一定会给面子,更何况他只是他身边伺候的?
早就料到爷是不会听自己的。
可是普应寺也不是个好惹的,面子大得连当今圣上都要礼让三分,里头住的又都是佛理大师,面上更注重这些细节或是面子上的东西。要说世子爷想吃这里面的枇杷道一声便是,难不成主持还敢拦着?
马上命人采下最好最新鲜的送到自家爷跟前才对。
偏偏爷不走寻常路,觉得自己不过是摘几个枇杷并不是什么大事,自己不开口,也不让他去知会主持,理由则是他自己不认得路,要他来带路。
他一路走得磨磨蹭蹭的,就是想着路上能遇到个僧人或是小沙弥的,借由他们的口去说予主持听也好,偏偏一路下来,半条人影都没有。
他怎能让他家爷成了不耻的采果大盗?
眼见着自家爷就要跨进园里,凉竹忙抱住他的大腿,“爷,您这样做是不对的啊,若这件事被传出去,让侯爷夫人的颜面何存啊!”L
☆、第一五五章 略为头疼
凌舒白最是不喜凉竹这般没出息的模样,甩了甩,没把人甩下来,便冷眼看了看他,“这事儿简单,你不和他们说不就得了?若是生怕有人发现我进了枇杷园,你就留在外面看着,一有异常,便高声说话,我自会把自己掩好,不会让旁人发现。”
凉竹还想说话,凌舒白紧接着道:“放手。”
凉竹:“……”心里却想着不能放,这一松手,以自家爷这般的性子定是一转身,扑进园子里去了。
凌舒白眯了眯眼,又道了一遍,“快些放手。”
凉竹:“……”就不放。
凌舒白闭了闭眼,终于发了狠,“再不放手,我便把你丢进柴房里和虫鼠做伴!”
凉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再劝一劝才行:“爷,小的这都是为您好……”话将将说到一半,哪还能见到那道挺拔的伟岸身姿,早就如小旋风一般旋进了枇杷园。
凉竹只得瞪着眼,趴在拱门上道:“爷,您得快些出来。”
凉竹阻不了自家爷,倍感失意;这头,躲在另一边大树下的元香元秋却是看得捂着嘴偷笑,“……我怎么觉得世子爷说的话和姑娘的很是相似。”
待笑过之后,元香忽地啊了一声,道:“糟糕,方才姑娘吩咐,若是有人来了要我们大声说话的,如今世子爷都进去了,姑娘还不知情。二人若是遇上了,岂不是各自都要吓到了?”
元秋的笑意也僵在脸上。
二人忧心忡忡之际,冷不防,又插进来了一道声音:“谁。是谁在大树下躲着?”
元秋元香忙抬头,这才发现,方才还趴在拱门边上往园里眺望着的凉竹已经被她们一惊一乍的语调给吸引了过来。
三人照了个面之后,凉竹先是认出了元香,又看了眼元秋,面上明显松懈了下来。
“这不是苏大姑娘身边的人吗?”
话音刚落,猛地又反应了过来。“你们二人不是应该跟在苏大姑娘左右的吗?为何你们会在这里?苏大姑娘呢。她人哪去了?”
元香元秋对视了一眼,正想寻个借口搪塞过去,却见凉竹已经侧过头。饱含深意地朝枇杷园望了望。
本是想直接开口说话,又恐附近忽地又冒了人出来,便凑近了些,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