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先行回去。
如此一来,倒是拖不住她了的。
苏念晴心头飞速转动着,回头则是一通猛咳,咳得眼花一并也冒了出来,就连小巧鼻头都忍不住冒红。
琉璃和碟玉很是着急,一个提着袖口给她挡风,一个则是极为仔细地为她捡好了衣服,细细密密地掩好。
苏念语知晓她只是装的,故意不搭腔;苏念晴一面咳,一面在心里暗恼长姐居然这么久都没开口说话,让她咳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为了不太苦了自己,她只能停下来,动作轻柔地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边羞愧道:“因着前阵子气候变化大了些,妹妹患了病一直没见好,现在又吹了风,故咳嗽又重了。”
顿了顿,又道:“姐姐,这天气阴寒,妹妹实在是不放心姐姐留在这里,我也是关心您。若您有个好歹,姨娘肯定会责罚我的,姐姐若是不和我一同回屋,妹妹也就不回去了。”
一席话说得情深意重,姐妹情深,也显得苏念晴顾大局,若苏念语再次透露出不和她一同回去的意思,倒显得她不怜惜自己的好二妹了。
苏念语默了默,只得顺了她的意,心中却又生出了一条妙计。
喜欢装病是吧?那也不得便宜了她。
苏念晴见她终是妥协,心下一喜,面上却还是一副柔弱的模样,由着自己的两个丫鬟搀扶着往回走。
却在这时,小径那头,元香已经带着几个家仆过来了。
许是一路小跑的缘故,元香的一张脸上红彤彤的,见苏念晴站在前头,她礼貌性地福了福身,便带着那几个家仆越了过去。
“姑娘,人来了。”
苏念语笑了,瞥了眼苏念晴,道:“妹妹不如先行一步,我随后就追上了。人既然来了,就耽误点功夫瞧瞧。”
苏念晴脸色灰白,看着元香的眼神闪过一瞬的恶毒,若不是那死丫头,她也不至于功亏一篑。
既然阻止不了,她也不可能就这样离去,自己若留下来,也可随机应变。
遂,一行人全都立在了玉兰树下,包括苏府的大姑娘和二姑娘,以及一群丫鬟家仆。
苏念语一声令下,几个家仆便上前合力抬了石头,待把石头移了位置,终是看清了石头原先压着的那块地方。
不似众人想象中的那般,甭说露出黑色土地,更是一点枯草残枝也没有,除去那一块的青青绿草被压塌了和其他齐整的草地略有不同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可恰恰是因为如此,众人的脸色皆是一变。
☆、第十七章 寻真相(三)
玉兰树下的大石头分明是后面人为放置上去的!
至于为何会在那个地方放了一块大石头……只要想起前些日子发生的大姑娘从树上摔下来一事,便很容易联想到一块。
摔下来,又那么巧在那块石头上磕破了额头……如今想想,分明是有人想害了大姑娘。
之前是觉得大姑娘的任性作风才使自己摔重了,吃了苦头,;却从来没有人想过,大姑娘只是从丈高的地方摔下来,为何会摔晕了好几日;更是没想到,大姑娘出事,竟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石头又大又硬,位置又是与之相对应的,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这是一场有计较的阴谋。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万般话语,却因大姑娘和二姑娘都在场而不敢开口说话,徒用闪烁的眼神相互交流着。
苏念语走上前,抿了抿唇,面上冷成一片。
纵使自己早想到了是这样的结果,待自己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一股怒气冲上了脑门。
她对他们那么好,他们竟然真的是想她死!
苏念语紧紧握着拳,只觉得自己既可笑又可悲,她冷眼环视了周围一圈,也并不放过她那“要好”的二妹,一字一顿道:“苏府嫡女都敢害,莫不是我近来太过仁慈了,让你们都觉得我好欺负了?”
众人一听,吓得瑟瑟发抖,大姑娘从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做事全凭喜好,要不苏府里头也就不会流传着大姑娘阴晴不定之类的话了。
纷纷跪倒了一片。
苏念语又冷道:“别忘了,我是苏府的正经嫡女,你们是生是死,可都是我一句话的事情。做这些事之前,先想想自己的身份及后果,若心想事成还好,阴谋兴许永远不会被揭开;可若是没害死我,待我查明是谁干的,定会让你生不如死!无论是谁!”
站在身后的苏念晴身形一颤,被自家长姐的那番话给说回了几分清明。
她不得不承认,长姐说的没错。
苏府嫡女相当于苏府正经主子,想要整死府中的丫鬟仆人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她作为庶女,若被长姐寻到了错处,整死她也并不难。
嫡庶有别,自古就是嫡尊庶卑,嫡女与庶女,就是两人一同犯了错,惩罚也是不尽相同的。只恨她是庶女,终究是羽翼未丰,只能任凭别人拿捏,又做下了这打草惊蛇的蠢事。
如今,石头已经被搬开,长姐知晓了是有人在暗中害她,事情便无法再欺瞒下去,为了不牵连到自己,只得先下手为强了。
她忽地两步上前,对跪着的那群仆人怒道:“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竟不知府中有如此凶恶之人,胆敢对姐姐下手!若让姨娘查出是谁干的,一定不会轻饶!”
又转回身,迷着泪眼近了苏念语的身边,“姐姐,您先别急,那日放风筝的人不少,兴许并不是针对你,不过是姐姐刚好去捡了风筝罢了……好在姐姐终是没事,果真是老天保佑!”
苏念语却是似笑非笑,看得苏念晴老大不自在。
这眼神,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奇怪。
苏念语道:“二妹妹有心了。”
害了她还能冷静反过来,迅速又咬上一口,果真是十分有心和强大的。
想了想,又装作迟疑道:“二妹妹,我记得当时是你让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退了下去……”
跪着的仆人一听,免不了在心里琢磨二姑娘屏退了其他人的用意,纷纷偷偷在苏念晴身上抬了几眼。
苏念晴陡地一惊,愣了愣,才急道:“姐姐,您断不能如此说话,当时妹妹只是觉得没了丫鬟婆子在身侧看着,大家能玩得更尽兴罢了。”
“这样说来也不无道理,”苏念语道,“兴许只是凑巧撞在一起了,偏偏我不争气,从树上摔了下来……不过有一点我着实想不通,按理说玉兰的枝干柔韧,我看着也是粗的,没道理我刚一踏上去它就断了。”
默默立在一旁的元香明白了自家姑娘抛砖引玉的心思,忙接嘴道:“姑娘,这哪有不明白的,这枝干也是被动了手脚的。”
苏念语对着元香眨了眨眼,不愧是个机灵的。
她看着那株黄玉兰,神情上已然十分苦恼,“如此便能解释清楚了,我这一摔着实十分凶险。仔细想想,为何偏偏是我上树捡的风筝……”
这一次,众家仆的目光便十分自然地落在了苏念晴的身上,似乎在说,二姑娘您不是也在场的吗?身为庶女,是不是您上树去摘下风筝比较妥善些?
苏念晴被一众目光看得红了脸,辩解道:“妹妹……妹妹不敢爬树。”
等说完之后,苏念晴才恍惚觉得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脸色越发惨白。
那日是在苏府里头放的风筝,风筝既是断在了树上,自是苏府的事情,断没有让来宾上树捡风筝的道理。而因为放风筝的缘故,一众家仆都被屏退,那捡风筝的人不是苏念语就是苏念晴,而苏念晴文静温柔,又不敢爬树,再加上苏念语护着她,便知她是不可能做出爬树这样的事情来;如此分析下来,爬树的人就非苏念语莫属了。
那么,下手的人很明显就是针对苏府大姑娘苏念语了。
她能想明白的,脑子好使的人自然也能想得通始末。
敢在苏府陷害大姑娘的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又敢在苏老夫人最喜爱的黄玉兰上动手脚,更是活得不耐烦了……若是内心不够强大的人,又怎么敢打这些主意?不仅惹了大姑娘,又得罪了老夫人。
若只是苏府的普通家仆,做了这些对他又有什么好处?除非是害了大姑娘之后,能得到十分巨大利益的人……
答案呼之欲出,家仆们却不敢再想下去,只是又偷偷扫了几眼二姑娘,便把头垂得低低的。
苏念晴僵着身子站在寒风中,只觉得冰得刺骨。
家仆的神色她是看在眼里的,又震惊又疑虑,明显是在怀疑是不是她在背后捣的鬼。
她在心里暗恨,等这事了了,要好好惩罚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为今之计,她要先稳住长姐,把自己摘除出去。
苏念晴猛地咳嗽起来,长姐最疼惜她柔弱可怜的样子,她就演给她看。
“姐姐,妹妹好后悔,”苏念语边咳,边带着哭腔道,“妹妹当初就应该带病去捡了那风筝,省得如今还要被下人怀疑是妹妹害了姐姐。姐姐对妹妹这么好,我又怎么会动了那不该动的心思?”
☆、第十八章 寻真相(四)
苏念语看着庶妹眨眼间又是哭哭啼啼,不免就皱起了眉头。
又来了!
每每情况对她不利的时候,她就会以退为进,扮柔弱假善良,以博得别人,不,是她的同情,从而为她说话,为她责罚不规矩的家仆,利用自己给她立威。
真把她当冤大头了!
想起前世自己居然还能和她那么要好,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忍受了她这副德行,难道她不知道,装过头了,会引得别人的反感吗?
喜欢装,那就让你装到底!
苏念语看了她一眼,那副委屈的小模样,啧啧,她默默地转了个身子,正对着石头,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真是想不到,我竟然差点死在了这里,害我的人,最好是祈祷不要落到我的手里!”
原本还等着长姐为她出头惩治了这群家仆的苏念晴因了此话,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长姐平日确实待她不薄,虽流传出去的大多数是谣言,可长姐的性子她多少是了解的,不计较的时候十分好说话,可若是计较起来,就是一定要水落石出才罢休。
长姐虽然能听得她的话,却也不是每件都行的,就说摆在眼前的这件事吧,想让长姐不要追究下去,她还真的没有半点把握。
长姐都险些丢了命,她哪里敢再去劝?眼看着就要怀疑到她头上来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摘除出去……想到这里,苏念晴扫向跪成一片的家仆,眸子泛着冷光。
都是些该死的!竟敢在这种关键时刻把怀疑的目光转向了她。
嫡尊庶卑,若她在长姐面前失了信任,并被寻了错处,身为嫡女的长姐若要计较起来,自己不过是个庶女,还是个羽翼未丰的,长姐想要整死自己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到那时,就是姨娘也保不住她的一条小命……
苏念晴想着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只觉得心中一紧,不行,她得赶紧想出办法来。
经了自己这么一缀泣,长姐并没有搭理,想让长姐为自己说话的可能性实在过小;长姐被陷害,以目前这种状况,委实没了心思为她“正名”,她还是得靠自己。
可是,越想寻得好方法破了眼前的局,脑子里越是一团糟,说到底她虽只是个庶女,又有个嫡长姐压了自己一头,可始终是过得顺风顺水,嫡长姐在她的眼中不过是为她铺路的罢了,何时遇到过如此厉害的时刻?
越是想拿定主意,越是方寸大乱,哪里想得到什么好法子。
苏念晴的脸色又是青又是白。
苏念语自是知道自己的庶妹此刻在挣扎,余光所瞥到的她紧锁柳眉的模样,便是极不顺当的。
二妹妹为难了,正中下怀,干脆她再添添乱。
苏念语转过身来,凝着眉眼道:“二妹妹,若是我查到了那恶人,我要如何惩治她好呢?是大卸八块喂狗,还是在她身上割个上千刀,让她疼痛流血而死?或者妹妹有更好的建议?我看那人也太认不清局势了,都敢打嫡女的主意,不好好惩治一番,委实是我不解气。”
脑子已经糊成一团的苏念晴却是听得脸色越发惨白,不论是长姐所说的第一种手段,还是第二种残忍到极点的法子,都是不得好死的。单单是自己联想一下那血腥的画面……
苏念晴又一次白着脸干呕了起来。
好在琉璃和碟玉都是机灵的,见自家姑娘不舒服,忙一左一右扶住。碟玉欲开口欲说,却又想起之前是姑娘强忍着要留下来,这才打消了劝姑娘回沁竹居的念头。
苏念语自然也是关切地拉住了她的细手,“二妹妹,你这又是怎么了?”
琉璃见自家姑娘已经呕得几乎没了力气,这才替她回了话,“回大姑娘,二姑娘体弱,听不得这些话语。”
果真是一身坏毛病,明明是个恶人,却是个娇气得连话都听不得的。
苏念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