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语盯着瞧，却无法透过纱巾看到之下的真面目，便道：“二妹妹，你且拿下来让我看看，我才知道情况到底严不严重，或许有些医术高超的大夫能帮你还原了本来的面容也保不准的。”
苏念晴一听，还含着泪花的眸子亮了亮，“长姐说的可是真的。”
苏念语点了头，“并不是没有希望的，你且不要灰心。”
苏念晴眸光一黯，便又红了眼圈。
又在苏念语的催促下，终是把面巾给拿了下来，苏念语一看，还真摔得不轻。
二庶妹原本的容貌也算不差，因着这次摔得太重，又是以脸部着地的姿势给摔到的缘故，一张原本还算精巧的脸型这会儿完全不对称，左边脸红肿的厉害，看着有右边脸两倍大；而那小巧的鼻子也摔得不轻，这会儿已经由大夫包扎过，此刻被白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上面还染了点血；再看那张嘴，因着是摔得最重的缘故，两片红唇也肿得不成样子。
咋一看，还真的很像个被暴揍过的猪头，只有那双眼睛是完好的，却是被她自己哭得红通通的，倒还能滴溜溜地转，却是怎么看怎么滑稽。
苏念语看着二庶妹那副德行，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精彩，苏念晴一看不对劲，忙又把面纱给戴了上，声音略为绝望，“姐姐，我是不是毁容了？还有救吗？以后这张脸是不是不能看了？若是如此，我……我也不活了。”
苏念语忙收敛了下表情，笑道：“二妹妹未免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我方才查看了一番，并没有什么大伤口，不过是肿起来了而已，日后好了，定不会留疤的。”
苏念晴隔着纱布摸了摸脸，心里安定了些。
苏念语又道：“况且，大夫不是也说了，只要好好养段时日，便能好起来的。”
苏念晴嗯了一声，怨气方才散了些。
苏念语却眼尖地发现自己的脚边落了一方帕子，便俯下身捡了起来，“二妹妹，这帕子是不是你的？”
哪知，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苏念语一见了苏念语拽在手里的帕子，眸中便染了一通怒火，一把把帕子抢了过去狠狠地扔在了地上，还不解气地踩了两下。
她咬牙道：“这帕子是徐曼儿的，她若敢再来，我，我定不会轻饶她！”
果然，徐曼儿是来过的。
苏念语便道：“她方才来探过你了？那她倒还挺关心你的。”
“关心？我看她明明就是来看我笑话的！”苏念晴冷哼了声，一脸欲把徐曼儿大卸八块的神色，“我方才也以为她是关心我才来的，却不想，她过来了之后开口就把我奚落了一顿，还说我，说我要变成丑八怪，从此都没人会要我！”
苏念晴说到委屈处，声音都有了哽咽，更是被气得胸口一起一伏，“还说我掉了两颗门牙，以后吃东西说话都漏风，您说气不气人！徐曼儿……徐曼儿真是太过分了！”
苏念语自看了二庶妹那如猪头一般的脸后，就一直在憋着笑意，而如今，听得二庶妹忿忿的哭诉，嘴角控制不住地抖了抖，还在憋着。
苏念晴却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道：“姐姐，您是怎么了，怎么嘴角一抽一抽的。”
“噗……”
苏念语破了功，拿着帕子掩在嘴边笑得差点煞了气。
苏念晴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待看到长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的手气得一抖一抖。
“你，好啊你，原来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声音都透着嘶哑，大抵是之前对着徐曼儿的造访也是又骂又吼的，轮到她的时候便把喉咙给喊没了声音，她边掉眼泪，却又不肯收手，“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之前你我便水火不容，我竟还天真地以为我们经了这事已经和好如初，还放了你进屋来！你给我滚，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在苏念晴又哭又闹，外加扔了几个枕头之后，苏念语和元香元秋被撵出了屋子，走的时候边笑边扶着墙，十分蹒跚。
元香元秋也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本是想过去扶着自家主子，却是三个相互搀扶着，笑趴在外面的亭廊上。
碟玉琉璃望了她们两眼，却是不敢进屋去，又怕被自家主子拿东西砸伤；可待在外面看着她们笑，莫名的也想跟着笑。
于是……对苏念晴忠心耿耿的两个大丫鬟也忍受不住地笑成一团，却又不敢笑得太过火。刚好见主子待的那屋子门还开着，忙憋着笑意过去要关门。
不巧，一把小椅子准确无误地砸在了门上，吓得琉璃一个机灵，忙把门往外拉了上。
还能听到里头主子的哭喊：“滚，你们都给我滚……我要回苏府，回苏府……”
屋里的人闹着，屋外的人笑着。
因着笑得太厉害，苏念语顿感肚子有些疼，只得慢慢止了住让自己缓一缓。
又想着时日不早，合着也该是回府的时候了。
便让丫鬟去跟汪旋通报了一声，汪旋很快便回到了院子里来，又一路把她们送到了汪府大门口，相互作了告别。
苏念语这才心情大好地上了来时的马车。L
☆、第九十八章 回府之后
对苏念语来说，这次宴会倒是收获不小。
一是趁机让二庶妹与大嘴巴徐曼儿的情谊破裂并反目为仇；二是自己适时表现了自己好的一面，就算自己的名声一时好不起来，让其他的闺秀对她的看法有了改观。
而之前因受了二庶妹的影响而对她横眉竖眼的徐曼儿，这次对她的态度倒是好了许多，想来，自己以后的名声还是要靠着她的。
三则是，二庶妹总算栽了个大跟头，又是在背后道她是非，又是在汪府望月园和司徒楠“私会”，只怕二庶妹这会就算是哭死在刘姨娘的跟前，也是抬不起来头来的。
上一世，她们毁了她；而这一世，便由她来送她们走上绝路。
一回到苏府，二庶妹便又开始哭哭啼啼的。
两人一同在苏府大门口下的车，身为庶女的二庶妹却是一被扶下马车，就夺路而走，碟玉也赶忙跟了进去，琉璃则是眼神闪躲地看了看苏念语，急忙福了福，道：“大姑娘，二姑娘因为受伤的缘故，心情一直很差，故才会失了礼仪没等您一起走。”
苏念语心情倒是不错。
她这二庶妹在她跟前失了礼仪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若不是她重生，只怕这会儿都敢使唤她帮她做事情也说不准，左右也不差这一回了。
苏念语挥了挥手，让琉璃也跟着下去。
眼前没了二庶妹晃来晃去，苏念语也乐得一身轻松，她那颜面尽失的二庶妹是蒙着脸哭着进府的，她却是噙着微笑。端庄大气地握着团扇往里走的。
这心情一好，果真看什么东西都是美的。
一看到路上的花花草草，鸟语花香，她忽地有些感慨。
按理说，二庶妹极不喜欢花草。刘姨娘定也是知晓这事的，肯定也没少在父亲耳边吹枕头风，旁敲侧击地让父亲把府中的花草剪了去；可是，放眼过去的都是片片花海，有些还是绽放在高高的枝头。
父亲一向是知道她喜欢花花草草这些小东西。
虽然平日里的大部分时间，父亲都是待在翰林院里。后宅的事情他并不插手，可是，父亲确实是疼爱自己的，哪怕，他一向对刘姨娘和二庶妹也不错。
可叹的是。上一世她对这些无知无觉，尝尽了人情冷暖再次重生之后，才体会到了这些。
以后，她定要好好尽尽孝道，多陪陪她的父亲。
因着时候也不早，苏念语便直接回了玉兰苑，又恰巧快赶上了用晚膳的时辰，添秀便去膳房吩咐做些吃食。
苏念语进了屋。柳意已经煮好了茶等着她，见自家主子在软塌上坐了稳，便把刚刚泡好的热茶给端了上来。
苏念语抿了口。又拿了桌上的梨花酪轻轻咬了咬，便跟柳意问起了府中的事情。
平日里，若是元香元秋跟着自己出门，苏念语便会让董老夫人送过来的丫鬟柳意和添秀看家，徐嬷嬷自不用说，添秀主要是负责院子里的大小事。而柳意则是看着院子外面的事。
彼时，柳意便小声地说起了府中的事情：“……今日府中一切倒是正常。只是奴婢听守着佛堂的姚婆子说，今日老夫人身边的李妈妈有去了佛堂走了一趟。应该是去看看刘姨娘抄经抄得如何的，刘姨娘听闻李妈妈来了，便把多日闭门不出所抄写的经书都交由李妈妈带回，脸色十分虔诚。姚婆子说，那经书一叠一叠的，足足两个丫鬟都抱了个满怀才拿完，想来，刘姨娘对自己倒是十分狠的。”
苏念语默默听着，把吃了几口的梨花酪搁了下来。
看样子，刘姨娘为了能快些从佛堂里出来果真很拼，短短的几日里便抄了那么多的经书，定是没日没夜赶出来的，心知要如此做，老夫人才会觉得她是真的改过。
看样子，从佛堂里出来也就这两日的事情了。
苏念语心中有了底，便又让柳意接着往下说。柳意说话十分精确，从来不拖泥带水的，除了刘姨娘这事，其他事也并不是特别打紧，都是三两句就带了过去。
末了，她又说了一件事：“……今日大姑娘出门不久，外头便有一名丫鬟模样的少女在大门口徘徊，说是要找刘姨娘的，奴婢让人请了她进来，却把她吓得跑了；奴婢想着她的身份可疑，便让人把她给抓了回来，却是问她什么她都不说的。奴婢见她脏兮兮的，看着似乎很饿，便让人送了饭菜给她，想来估计有好几日没怎么进食，见到那些饭菜两眼都发光了，拿了个大鸡腿便啃，只啃了一半却又脸色一僵，把东西扔了，只拿眼不舍地看着，到最后，竟转了个头面着避去了……这小丫头看着十分有趣，奴婢便琢磨着等您回来了再做处置。”
苏念语这么一听，便知道柳意口中说的这丫头是谁了。
见到吃差点什么正事都忘了，也就只有绿枝做得出来了。
苏念语知道柳意是做事沉稳心细的，却不知细到这样的程度，府中的事情她都清清楚楚不说，竟连府外的事情她都能够得着。
着实让她惊喜。
可绿枝的身份她并不打算在让多的人知道，倒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越多人知道了，又念及她是在刘姨娘那边当耳目，多多少少都会多照拂她；如此一来，定会被老奸巨猾的刘姨娘给识破，倒更不利了。
便笑着和柳意道：“看你这形容，倒是个馋嘴的单纯丫头，可既然是来找刘姨娘的，便先把她关着吧，别饿着她便是了。”
柳意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等屋里只剩了她及两名大丫鬟，她噙着笑容又抿了口茶水，便听得身后元秋有些挂不住道：“这丫头，奴婢早就告诫过她，别人送的吃食轻易别碰的。”
苏念语把茶水搁下，才盈盈笑道：“我倒觉得绿枝眼下能做到这份上，倒算是进步的。”
美食在前，却只能看不能吃，可想而知，那得下多大的决心。
更何况对绿枝来说，美食对她来说一直都有着十分大的吸引。
元秋垂了垂眸，“可是，若那饭菜里有人下了毒，绿枝虽只咬了几口鸡腿，却还是吃了，那也是小命没了的。”
苏念语倒显得没那么着急：“鸡腿都在嘴里，绿枝却能把它扔了，到底是难得的，你和绿枝接触的时日长，她贪吃这点你最是清楚不过。”
顿了顿，又笑道：“再者，她总是要慢慢成长，也不能一下子就成了十分厉害的人。”
元秋默了默，大概也觉得有理，便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这厢，府中的大小事都了解得差不多了，苏念语才又问起了徐嬷嬷的事情，“元香，嬷嬷那边怎样了？”
甫一回到玉兰苑，元香便被其他的丫鬟拉去说事的，说的便是和嬷嬷有关的。见苏念语一问起，她便如实回答：“嬷嬷这几日倒都在院子里，可今日高炊事又过来找嬷嬷，说是好几日没见，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的。二人就站在院子里寒暄，说是聊得十分融洽，一炷香不到，高炊事便走了。”
苏念语嗯了声，道：“这样倒好，只要嬷嬷没出了院子，自然一切就都好办了。”
想了想，又问：“查清楚高炊事都和谁有来往了吗？”
元香回道：“奴婢已经让人跟了高炊事好几日了，说是平日里都在膳房待着，极少和人有来往；要不就是早早睡下，并未和可疑身份的人有接触。”
苏念语凝眉。
难不成是她误会了高炊事，她和嬷嬷之间不过是正常往来？
又想着刘姨娘还在佛堂里，许是做事更小心了些，遂还没露出马脚，便又嘱咐元香让人跟紧了嬷嬷。
理完了所有的事，日头已经落了山。
苏念语方才得了空，又想起二庶妹如今的惨样。
二庶妹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