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无人敢应答。
凌舒白抿了抿好看的薄唇,拈了拈帕子,自言自语道:“帕子不过是拿来用的,谈什么贴不贴身?在我眼中,倒没那么多计较的。”
几名护卫双眸闪烁,瞅着自家主子那一本正经的呆萌模样,着实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解释这帕子对于闺阁中的女子是有多重要。
个个抽着眼神对视了一眼,便决定不去开口。
凌舒白想了想,问道:“你们可认得方才那小姐是谁?”
有一护卫禀道:“看似苏府的马车,想必应该是苏大学士的女儿。”
又有一护卫觉得此回答不算全面,忙又补充道:“末将听说苏大学士家只有一名嫡长女,只是这位苏大姑娘名声不大好;倒是苏二姑娘美誉在外,温婉可人,知书达理。方才末将见那姑娘言行举止落落大方,谈吐不俗,看着更像是苏二姑娘一些。”
凌舒白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半晌过后,把帕子往怀里一揣,扯了扯缰绳,又一路飞奔了起来。
比起凌舒白的千里马,苏念语的马车自然落后了许多,即便是以最快的速度赶着行程,驾着车到了方才凌舒白停下的那个位置之时也已经过了一刻钟。
彼时的她已经放弃那暂时想不通的事,决定在软塌上休息一会。
不料躺下之后,一闭上眼睛,那种颠簸感反而越强烈了,索性坐了起来,像早上那般背靠墙壁,撑着下巴打着盹。
只是这马车实在颠得很,脚下的路远没之前的好走,一晃一晃之间,终于到达了西城田庄所属的西城镇。
马车一靠近镇上,道路立刻又好走了许多,不颠且顺畅。
颠了大半日的苏念语总算舒了口气,又听得外头有小贩的各种叫卖声,便知道马车已经进了小镇。
行走没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元香便撩了帘下了车子了解情况,丢给车夫“去西城客栈”几个字,便又回了车上。
苏念语便戴着纱巾,挑着窗帘,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
虽只是个小镇,却是个热闹的,不时有几个小孩子手里抓着糖葫芦一舔一舔,笑嘻嘻蹦跳着走过去,十分快活。
马车再一次停下之时,苏念语将将下车,外头已经有几个妇人立在客栈门口迎了她,是前两日被她派过来接元秋的几位婆子。
见她下了马车,皆是一脸愧色,想来也是自责自己没做好自家姑娘交代下来的事情。
“大姑娘……”
苏念语却是摆了摆手,道:“到屋里说话吧。”
一行人这才簇拥着苏念语往客栈里头走,又带着她上了楼,进了客栈里头最好的一间上房。
里头已经都换上了新枕套新棉被,桌面匆匆一瞥,都是油光滑亮的,想来一听说她要过来,她们便提前定下了这间房,并让人进来打扫整理了一番。
不仅如此,兴许也是知道她向来喜欢花草,竟在几处高几上都摆了几盆开得正艳的花儿,看着着实让她心里头好受了些。
苏念语刚一落座,便有人端上了热茶,她赶了大半日的路,也是口干舌燥的,两三杯下肚方觉得好了些。
气息一稳,便问了这边的情况。
一婆子道:“回大姑娘,西城田庄那边,我们一直都轮流盯着,表面看着倒没什么异常。元秋自从被关起来之后,除了一名丫鬟偷偷给她送了几回吃的被发现后,便都无人再靠近了。”
苏念语柳眉一蹙,“你的意思是说,元秋被关了之后都没人送饭给她吃?”
婆子不敢隐瞒:“是的,我们根本近不了西城田庄,也只是看着干着急。”
苏念语揉了揉眉头,眼中却是一片冷厉。
半晌才道:“大伙都先回去休息一番,半个时辰后都到楼下等我,我亲自去要人。”
婆子们福了福,便退了下去。
元香帮着苏念语铺好了床,一摸那被窝里暖洋洋的,便知道她们来之前婆子们已经看着时辰打理好了。
便伺候着自家姑娘沐浴了一番,自己也才回房休息。
苏念语着实是累坏了,原本就起了个大早,还在路上颠了好些时辰,若是换成别家娇生惯养的小姐,估计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这一沾着床,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第七十三章 发威(一)
一觉无梦。
大抵是因为心中惦记着元秋的事情,苏念语虽然睡得沉,却是醒得快,幽幽转醒之间,却听得外头传来了对话声。
“姑娘可醒了?”
“姑娘还睡得沉,今日赶了好些时辰的马车,给累坏了。”
屋外的声音停了停,忽地就又传来了带着一丝急切的轻微踱步声。
“……西城田庄那边有了新情况,方才有人回来禀报,说是有一人驾着马急匆匆进了庄子,不须一会便有婆子端着东西到后院去了。我这一琢磨,元秋似乎就是被关在后院柴房里……”
话还没说完,房间门就呼啦一声被从里打了开,一人就站在房门里侧寒着一张脸道:“有如此变故,为何不早些知会于我!庄子里有我们的人没?快想办法拖些时间,我们马上出发!”
门口站着说话的是元香和一名婆子,根本没料到自家姑娘会忽然间出现,皆有些反应不过来。
又见那少女话一说完,便转身回了屋里,元香这才想起姑娘方才吩咐的事情,对着婆子道:“妈妈您快去备好车等着姑娘。”
婆子应了声,忙下楼去准备了。
元香也赶紧跟进了屋里,又唤了人快些端了洗漱用的水来,见自家姑娘正火急火燎地穿着衣裳,便关了门过去帮忙。
苏念语听了门口的那些话,却是心中着急。
若那婆子说得没错,那驱马前来的人必是刘姨娘派过来给西城田庄通风报信的,也就是说她背着刘姨娘想要元秋讨回去的事儿,终究还是被她知道了。
元秋虽在她的庄子里,花了好些时日却还是没能收买下来,又听得她忽地跟老夫人讨了元秋,也知道元秋若回了她的身侧,以后就更不利于她所要实施的计划。
左右自己所费的气力都白费了,她也断不会让旁的人占了便宜,干脆就想除之而后快了。
所以才有了婆子来禀时说有人带着东西前往元秋所在之处的事情。
若是猜得没错,那些东西定是毒。药,要灭元秋活口的。
如此这般紧急的事,她们却还在外头担忧她还没睡醒,苏念语不可谓不生气。
见自己长发披散,元香还要花时间帮她梳发髻,一时半会好不了,更是心急。
便让元香把一头长发全部绾起梳了个简便的发髻,元香知道自家姑娘心急,动作也比以往的利落了许多,也是明白此时人命关天,早些过去看看总是好的。
从发匣里挑了一串细细的珠花缠在发髻上,再想拿点别的簪子时,只听得轻轻的脚步声响了响,一回头便不见了自家姑娘的身影。
苏念语下楼之时,脸色还阴着,临上车时,忍不住板着脸训了几句,一众婆子丫鬟立在车前,规规矩矩地听训,没人敢说一句话。
大抵知道时间紧迫,这场训话只有寥寥几句,一个转身,两辆马车便以最快的速度往西城田庄的方向而去。
西城田庄对苏念语来说并不陌生,可她是第一次来。原本以为地处偏远,又只是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外,肯定和其他田庄无异,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来。
却不想,西城田庄却是出人意料的景色宜人,也出乎意料的大。
明明才走了一半的路,道路两边陆陆续续就有了种着各种粮食瓜果的田地,凝神一望,便有了良田千顷的感觉。绿油油黄澄澄的,连成了一片,越往里赶,如斯感觉越发明显。
不时在良田之间建了几栋茅草屋,用于居住休息之所。
苏念语看了看窗外的景色,眸中却仍显得冷冽非常。
坐在车头的婆子小心翼翼道:“大姑娘,西城田庄就在前方了。”
苏念语这才偏了偏侧脸往前看,果然,在路的尽头耸立着一片的房屋,屋子高高矮矮,却是分布得规律,一栋连着一栋,竟是围着山庄建起,外头甚至还有一圈用砖石砌成的围墙。
再眯眼一看,山庄的正门还有着红漆大门,更放了几个小厮守着,倒是守得十分严实。
彼时,早一些收获的小麦正一大车一大车地往外赶。
守门的几个小厮很是悠闲,看着来来往往的小麦车,还不时交谈着。
有人看着远处快速驰来的两辆马车,还以为是看错了眼,待看到那两辆马车离田庄越来越近还我行我素不闪不避,这才引了注意力。
本是想问问来者何人,一见到那马车之上悬着的一个大大的“苏”字,便知道是苏府来的人;又看到前头的那辆马车虽并不十分豪华,却是精巧得很,料想定是府中有些身份的人。
原本想对他们喊的话马上就烂在了肚子里,转而恶声恶气地让装运粮食的人先停到边上去。
几名守门小厮神色一正,忙围到了门口,神色上多了丝谄媚。
苏念语亦看到了那些粮车让路,又见前方站着几位小厮,朝着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要停下来。
便听得外头有人道:“请问来的人是府中的哪位主子或是大管家?”
有人大声应道:“来的人是苏府嫡女,也就是大姑娘,你们还不快些让开!”
几名守门小厮的笑容即刻就僵在了脸上,怎么也没料到来的是竟然会是——
“大……大姑娘?”
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想着一早,庄子里头的嬷嬷板着脸跟他们说若是大姑娘来了千万不能随意放进庄子里的话,他们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轰的一声笑了。却不想,嬷嬷前脚刚走,大姑娘的马车后脚就到了。
不由面面相觑,拿手抹了一把汗。
有一小厮狐疑看了看那停下的马车,咬了咬牙,忽地出声道:“别以为你们车上挂个苏字就能说车里的人是大姑娘了,大姑娘金贵着,又怎么可能会乘着破车来了西城田庄?更何况,这里是刘姨娘的地方,就算真的是大姑娘来了,我们亦得请教庄里的管家要如何做,到底放不放行……”
苏念语在车里头坐得不耐烦。
早就猜到了有人从苏府送了消息来了庄子上,定也会让底下的人防着她。
至于放不放行,她的身份就摆在那里,地方虽是刘姨娘的,却也不会让她多等,总是会让她进了里头,还会把她奉为座上宾。毕竟,她对刘姨娘还有用不是?
当然,这些都建立在元秋已经被结果了之后。
眼见着外头还在争论不休,时间再拖下去只怕元秋就要遭了不测。苏念语眼一凝,抓过手中的长鞭便站了起来。
“啪”的一声脆响,是长鞭甩在马车上所发出的声音,也适时阻断了外头的叫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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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发威(二)
因着心头郁结,又担心元秋在里头的安危,苏念语这一鞭子甩得又猛又狠,马车上被敲到的那部分,应声而裂,木屑扑扑地往下掉。
吓得守门的那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都有些懵了。
待一看那立在马车上执鞭而笑的华服少女,不由又抖了抖。
那笑容,明艳艳的,却偏偏让看的人觉得浑身发冷。
方才和小厮嘴斗的那婆子也乖巧地退回了马车身旁,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大姑娘。”
小厮这才脸色苍白地行礼:“大……大姑娘。”
苏念语却没理,只是站在那马车之上,把鞭子放在手里扭了扭,又看着被她打断了的马车一角道:“好些时日没用鞭子打过人了,用起来倒有些手生,好在以前人打得多,一鞭子下去抽断一只手或弄瘸一条腿应该还是可以的。”
这眼角忽地一斜,笑着道:“方才是谁说我是假冒的?出来让我看看。”
几个小厮不约而同地退后了一步,被吓傻了的那人站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同伴出卖,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小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大姑娘恕罪。”
边说边拿眼看着那条长鞭,就怕那少女一个不高兴就把鞭子挥了过来。
苏念语无心计较,喝道:“知道我是谁了还不让开?”
小厮还是面色为难,相互交流了下眼神,仍然不见他们让道,苏念语双眸一眯,手上的鞭子就甩了出去。
只听得“啊”的一个惨叫声。原本挡在跟前的小厮之一被打了个正着,鞭子卷住了他的手臂,又被她顺势一拉,直挺挺地往前扑倒。
手臂上的衣裳被抽破,甚至还能从那裂痕中看到立刻红肿不堪的鞭痕。
鞭子没有多作停留,又干脆地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