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匆匆看过那不怎么搭理自己的美貌少女,这才高看了她一些。
总归不是个看外表的闺秀,亦或者是因她本身就美到了极致,遂,对他这般的翩翩公子,她并没放在眼里。
丫鬟终于把装着半盏铁观音的茶盏送到了刘昭群的跟前,本以为能再看到他对自己笑,不料,男子自端过茶到喝完都没再看她一眼,丫鬟只得讪讪地退了下去。
等屋里没了其他人,刘昭群这才缓缓道:“姐姐有什么好急的?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只是,昨日我特地到了茶楼里坐了坐,听到了许多关于苏大姑娘的旧事,如今见了她本人,她倒是长了一双清澈好看的眸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品行不端粗暴任性的人,这其中,应该是有姐姐在搞鬼吧?”
刘姨娘倒是没有隐瞒,哼了一声,“她是嫡女,本来身份就高人一等,长得又好,凭什么好处全都给她占去?如此下去,乖巧的晴姐儿可怎么办?我自不能让晴姐儿沦为她的陪衬!这些年来,晴姐儿在京城里总算有了一些名气,谁曾想,她那个杀千刀的从中作梗,生生毁了晴姐儿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好名声!”
刘姨娘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心肝儿一抽一抽疼了起来。
又想起宝贝女儿和那不长进的司徒楠的婚事,眼圈儿忍不住就泛红。
刘昭群见状,出声安慰:“姐姐别伤心了,不是还有我在?我自会帮你一把,待大姑娘成了我的囊中物,苏府主母的位置便是你的了。至于晴姐儿的那个不走心的婚事,寻个好机会破坏掉便是,姐姐暂且放宽心。”
刘姨娘抹了抹泪,哽咽道:“晴姐儿如今已经十三了,再过两年便要及笄,我还能如何放宽心?真恨不得能立刻退了晴姐儿的这门亲事。”转而看了看刘昭群,迫切道,“昭群,你才富五车,是我们家族的希望啊!明年的会试你一定要全力以赴,夺得好功名。若是你考取了好名次,光宗耀祖不说,苏府自也不敢再小看我们刘家,我想要得势便有了筹码。”
刘昭群点了点头,“姐姐放心,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能力?明年的乡试我势在必得。”
忽地又想起了那张俏生生的脸,扯出了一抹笑,道:“就她了,苏府大姑娘我也定要弄到手。”
刘姨娘听了这几句话,顿感心情大好,流着泪的同时,忍不住就笑了:“如此最好,昭群若是真能和大姑娘成了好事,又赢得好名次,我们可就要扬眉吐气了。”
刘昭群嗯了一声,眸中闪着自信的光芒,想着日后的自己身边伴有美貌小娇妻,一手权势,一手富贵……实在妙得很,他都迫不及待了!
*
苏念语回府的第一日,除了在前往宁容院途中遇到了刘昭群之外,倒也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事。
因着从普应寺赶回来路途遥远,不免会觉得劳累,从宁容院回来之后,不久便用了膳,收拾了一番就躺榻上休息了。
却因着心里装了事并没什么睡意,虽在榻上躺了个把时辰,却是没怎么入睡。
休息时分,一向要到黄昏之时才会从翰林院回来的父亲竟到玉兰苑来看她,听说她还在睡觉,便想着等晚些再过来。
苏念语本就没睡着,听到了院子里的响动,知道是父亲来了,忙从榻上坐起身来,急急奔至窗边,正好见到父亲方要转身离去的身影,忙先唤了一声:“爹爹。”
见父亲顿下了脚步,她这才笑着道:“爹爹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了。”
便自己坐在铜镜跟前,稍微整理了一番,这才欢欢喜喜过去开了门。
苏然正站在石阶旁的那棵凤凰树下,见开门出来的少女亮晶晶的双眸,有些哭笑不得:“……我听说你从普应寺回来,遂过来看看你罢了,倒没想着吵你睡觉。”
苏念语请了父亲进屋坐,俏皮道:“爹爹并没吵到女儿,是女儿早就醒了,不想起床罢了。”
苏然笑了笑,和苏念语又说了会话,忽地神色有些踌躇。
苏念语便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便笑着道:“这里没有外人,爹爹想说什么便说吧,女儿听着呢!”
苏然这才道:“我确实是想让你帮个忙。”
苏念语没说话,只是含笑看着,却见父亲在她的目光中略有些尴尬地别开了眼,道:“我这两日得了几尾极为罕见的珍稀锦鲤,想着汪旋这丫头就喜欢这些小东西,便想着哪日你去汪府之时顺便带过去给她。”
苏念语脸上的笑意更深,她道:“爹爹又为何不自己亲自送给她?”
苏然缓解尴尬一般地轻轻咳了咳,这才道:“……你也知道的,翰林院的事情不少,我并得不了空。”
“父亲现在不是就有空吗?”
苏然赶忙摆了摆手,“我现在也是有事的,刘姨娘的胞弟明年要会试,眼下就在我的书房里等我过去帮着指点,确实是去不了。”
苏念语笑了笑,便应下了。
见父亲起了身要离开,忙又问道:“爹爹,这个刘昭群的才学如何?”L
☆、第一六四章 约见(一)
刘昭群对苏念语来说,还是个未知数。
出现得着实让她措施不及。
见他生得也是仪表非凡,谈吐不俗,端的是个好相貌;可因着她是刘姨娘的胞弟,她便觉得刘昭群在苏府出现,并不是偶然。
前世自己对刘昭群这人一无所知,今世也是寥寥无几。
眼下是关键时刻,自己若遣了人去了他们的老家调查也来不及,又不能直接去找刘姨娘问话,便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父亲身上。
刘昭群昨日就在苏府住下了,若真是以求教为名进的苏府,在她回来之前肯定是见过父亲的;而以父亲那般的严谨作风,必会直接询问刘昭群在才学上的情况。
果然,苏然在听到自家女儿的问题后,忽地扬着笑又做回了原来的位置上,“说起这个刘昭群,若不是刘姨娘跟我提起,我竟不知刘家还有这么一位能人。昭群这孩子昨日与我在书房里畅谈了半日的文学,见解非常独特,反应亦是灵敏,是个十分难得的人才,说是来请教一些会试的注意事项,我却觉得以他这般的才学,只要正常发挥,绝对能在明年的会试中取得好名次!”
苏然顿了顿,又笑着道:“后面才听他说起乡试的时候他感染了风寒,发挥得不好,竟还拿下了第二名的成绩!啧啧,他定是有大学问的,待到殿试之时,只怕也是会得了圣上的青睐。”
苏念语细细听着,默了默,道:“这么说,刘昭群其实学问十分出众,根本就不需爹爹您再帮着指导一番?”
苏然摇着头。“以他的能力完全是没了必要。”
苏念语心中默默有了计较。
刘昭群此番前来苏府,果真是动机不纯,既然不是真的为了会试而来,那他又是为了什么?
苏念语蹙眉回忆着和他有关的片段,却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便隐晦地提醒了自己的父亲,“爹爹,那您有没有想过刘昭群为何会到府里来?他是个准备明年应考的举人。光明正大地走了苏府这一趟。只怕是很多人都看着的。”
苏然却是呵呵笑了笑,“我本也是如此想的,认为他不过是觉得我在翰林院做事。能帮得上他的忙。可和他见了面之后,却觉得他谈吐大气,举止优雅,可称得上是个谦谦君子;之后又发现他有颇高的文学造诣。便觉得以他的实力,定是能在会试中胜出。应不是真抱着别样的心思,想来只是担心会试,故过来探探口风罢了。”
苏念语看了看一脸温和笑容的父亲,竟不知要说些什么为好。
总觉得父亲把刘昭群想得太过美好了。
如他只是冲着父亲在朝上的人脉而来倒还不算什么事。怕就怕在他心中还抱有其他打算。只是,刘昭群昨日才来,她又是今日从普应寺匆匆回到了苏府。还没来得及理清思绪,并不知刘昭群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罢了。
到底是手中没任何的证据。也不好说些什么话,索性就陪着笑,不再说话。
苏然这会儿却是从梨花椅上起了身,“……昭群还在书房里等着,我就先过去了,若让他等久了便是我怠慢了。”又笑着望了苏念语一眼,“那锦鲤的事,语姐儿也别忘了,有去找汪丫头说话,便给她带过去。”
苏念语乖巧地应了。
苏然点了点头,大抵是了却了一桩心头之事,面上惬意了不少,就连那背影都带着几分轻快。
苏念语看着父亲伟岸的身姿消失在眼里,这才坐在桌几旁深思。
*
一连两日,苏念语没再见到刘昭群。
听丫鬟说,刘昭群得了父亲的允许,可以随意进出他的书房,里头的上千藏书,他亦都可以翻看。
为此,刘昭群感激不尽,已经连着两日都耗在了书房里。
苏老夫人见他在父亲的书房里不知疲倦地翻书查阅,对他好感倍增,又见他彬彬有礼,长了一副君子模样,越看越觉得顺眼。特意遣了刘姨娘过来说话,让她每日炖一蛊汤给他送去以养回精气。
而苏然从翰林院回来之后,也总会先到他的书房去帮刘昭群辅导一番,偶尔还会和刘昭群直接在书房里泡起茶来谈天说地,好不畅快。
院子里,苏念语听着柳意呈上来的府中大小事,微扬着头,面色淡淡地看那满树张扬的凤凰花,却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刘昭群才到苏府几日,竟一下子和父亲走得这般近,苏老夫人更是对他赞赏有加,似乎在短短的时日内,他便把府中两位重要人物给拉拢了。
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她了?
可她还不知刘昭群到底是何意,她要如何预防?
又过了两日,苏念语还是没能想得通彻,玉兰苑的门却是被敲开了。
一个还显稚气的小丫鬟被迎了进来,一见那在院子里坐着的苏念语,忙福了福:“大姑娘,刘姨娘请您到后花园一趟,说是有话要跟您说。”
彼时,苏念语正拿了只蜜饯放在嘴里,闻言眼波一转,慢条斯理地反问道:“刘姨娘找我?”
忍不住唇角勾起了一丝讥笑。
她和刘姨娘并不交好这事,虽不算在府中公开,可只要是个明白人便能一眼看得出来。如今,和高炊事去的这趟普应寺,又坏了她的计划,此刻只怕是恨不得要撕了她才好,又怎么可能会和和气气遣了人寻她去说话?
“是的,说,说是有重要的话要和您,您说。”
小丫鬟大抵才进府没多久,一句话被她说得磕磕巴巴,满面通红之际,连个头都不敢抬。
苏念语心中便有了底,想来是小丫鬟说了谎,故才会有这番表现。
再一琢磨,若不是刘姨娘让她来的,便只有一个可能了——定是她的二庶妹想叫她过去。
想起二庶妹,自在汪府出事之后,只躲在沁竹居里养伤养病,已经好长一段时日没见过她了,也不知如今养得如何了?是否变得聪明了些?
过去走一趟也成,看看她还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苏念语如此一想,便没再追究小丫头言语中的纰漏,转身进了屋里换了一身淡雅的衣裳,这才带着元秋元香一同立在了小丫鬟跟前。
小丫鬟大抵是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请动了她,原本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的,正在心里愁着要如何说话才好;一抬头,却见那美貌少女凝着眉,用十分动听的声音道:“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带路吧!”
小丫鬟这才慌慌张张引了路。
到底还是第一次和苏府大姑娘离得这般近,一路上都惴惴不安不敢回头,又怕不回头,万一大姑娘有话要问她她没及时答复而被责怪,只能竖着两只耳朵,集中十二分的精神力来。
苏念语望着前头的小丫鬟走个路连背影看起来都是僵直的,便知道她定是十分紧张的,一路上只是静静走着,没说话。
将将从一个院子穿过去,又踏上了一道亭廊,便看到建在前方荷池边上的一座亭子里,坐着二男一女——庶弟苏子傲、刘昭群及二庶妹。
咋一看,人美景好,倒像是一幅画似的,只是可惜,那三人之中,她能确定的就有两人是和她不对盘的,余下的那个则是因没接触过,并不甚了解,可三人是舅甥子女的关系,几乎可以认定为一丘之貉。
她脚下顿了顿,微微扯出了一道笑容,这才走了上去。
苏念晴坐的位置正好可以一眼看到亭廊上的人,她自是第一个发现了亭廊上款款而来的少女,顷刻间便站了起来,热情地唤了一声:“姐姐,您来了。”
苏念晴这么一喊,其余坐着的二人也朝着她望去。
苏念语依然不慌不忙地穿过亭廊,笑容保持得恰到好处,方一站定在他们跟前,苏子傲便笑着问礼,而刘昭群留在最后面。
他眯眼看她,仍显得温温润润的:“大姑娘安好,却不知大姑娘竟会到这边来,不然,刘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