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下的距离。
阿桂姨很想念雷明的太太田葳葳,那是个好女孩,有礼貌又勤快,常常会窝在她身边讲笑话,可惜已经被赶出门了。听说她开了间咖啡厅,改天有时间应该去看看她。
这种豪门人家,看似令人羡慕,其实就像深宫大院般,简直不是人待的。阿桂姨常常警告她的那些老板们,千万不要妄想雷家的任何一个男人,否则下场就会跟被扫地出门的田葳葳一样惨。
雷奶奶的势利眼呀,只看得上千金大小姐。
晚餐时,雷奶奶难得激动,毕竟雷阳是她四十三岁时才生下的,且雷阳还是个遗腹子;如果没有奇Qisuu。сom书因为意外怀孕,她恐怕走不过丧夫之痛。
大儿子足足比雷阳大了二十三岁,二儿子也大了雷阳二十岁,这个她生命中意外的小生命,陪着她走过那段最难熬的日子,让她对他是既饣格又宠溺,又是喜欢又是憎恨。
她高傲的自尊、强势的个性,让她和雷阳之间筑起了一道厚实的高墙,也因此造就了雷阳那阴晴不定、时喜时怒的个性。
虽是母子,却比她和雷明还不亲近,两人始终无法说上贴心话,更别提会有任何亲密的举动了。
“你终于肯回家了?”二年了,除了去年过年时雷阳曾回来几天外,雷奶奶始终没能和小儿子见到面。
“也许待不久。”雷阳仍是不肯说好听的话,单单一句就让雷奶奶变了脸色。
“我们是母子,你一定要对我这么冷淡吗?”雷奶奶说得很淡,表情却是难得的哀伤。
“我哪有冷淡?”口气明明就很冷调,雷阳嘴上却仍否认。
他看到了母亲眼里的哀伤,那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或许母亲的年纪真的大了,才会在无意间露出这样的脆弱,不过他还是不为所动。他眼里的母亲,简直是个六亲不认的超级女强人。
“你都已经三十一了,有没有适合的对象?”雷奶奶适时转移了话题。
“妈,你千万别给我搞相亲那一套,我不是雷明,我不会乖乖听你的安排。”雷阳把狠话说在前头。
“你……你这个孽子!你一定要惹我生气吗!”雷奶奶拉长脸,不知道他们亲子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有了雷明的前车之鉴,我不可能把女人娶进门的。”雷阳唇瓣微勾,冷冷笑起。
“我们雷家要的是门当户对的媳妇,你别不当一回事。你要是敢娶一个像田葳葳那样的女人,我是绝不会让她进门的。”雷奶奶也撂下狠话。
这几年,母子之间的气氛很紧绷,通常说不到几句话就会怒目相向。
雷阳耸肩,不再回应这个话题,搁下吃到一半的饭菜,不在乎妈妈铁青的脸色,转身离开餐厅。
雷阳踩着愉快的步伐,在街头悠闲的散起步来。放眼四周,商家的变化不大,老店依旧存在。
此刻,大半的店都打烊了,只有少数几家还亮着灯。因为不是主干线上的大马路,只是大马路边的小街巷,所以街头巷尾并没什么人在走动,只有柔和的路灯映着他孤独的身影。
突然间,他似乎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他微眯起眼,在十字路口的转角处停下脚步,双手插进牛仔裤口袋里,静静看着不远处正在发生的事。
一辆机车在寂静的巷弄里高速行驶,擦撞到了正窝坐在路边歇息的小野狗,狗儿瞬时发出凄厉的叫声,那声音在夜里听来显得特别凄厉。
机车骑士紧急煞住机车后,并没有下车,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那只已经躺在地上的小狗,完全没有抢救的动作,反而催紧油门想要离开事故现场。
就在骑士的机车刚启动之时,一辆小绵羊机车突然不顾危险地横在骑士面前,骑士显然吓了一大跳,千钧一发之际,又紧急煞住机车。
“你找死呀!他××的!”骑士先声夺人,大骂三字经。
“撞到小狗就想跑吗!”女人略显激动的声音。
“要你管!快滚开!”骑士继续凶狠发飙。
“我会记下你的车牌,然后去报案,像你这种没良心的人,应该要被抓去关!”
这女人的胆子不小嘛,雷阳在心里耻笑着,深更半夜的,难道不怕遭来横祸吗?
“就算记下了我的车牌,你又要怎么证明小狗是我撞的!?”骑士的声音更狠更大声了。
“我是目击证人!”女人不甘示弱地回嘴。
“让开!否则我也记下你的车牌号码,然后天天扰得你不得安宁,你得小心你家人的安全。”骑士口出威胁,将机车倒退一些,不顾女人的挡路,绕到另一边骑走了。
小狗的呜咽声显得可怜又痛楚,看着远去的机车,女人跺了跺脚,又无法去追人,只能先把机车停妥。
女人拿下安全帽,将安全帽挂在机车把手上,然后转身来到小狗躺着的地方。
是她!那个绑着两条长辫子、在家里帮佣的女人。这么晚了,她怎么会出现在街头管起这样的闲事?
回国这几天,他忙着到雷门去熟悉工作。雷明几乎把大半的工作都丢给他处理,也不管他能不能接上手;早出晚归的他,从没在家里遇见她,让他一度以为她根本不住在雷家。
只是天天吃着她准备的早餐,才稍稍感觉到她的存在感。听母亲说她也住在三楼,却安静到似乎连脚步声都没有。
今晚,他难得兴起了散步的念头,没想到却让他遇见这等新鲜事。
这个怪女人果真怪到无法用常理来推断。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在这种少有路人经过的夜里、在明哲保身的前提之下,应该没有人会傻到去拦肇事者,而是暗中记下车牌号码,然后报警处理。
否则多管闲事的下场,不但救不了小狗,恐怕连自己都会受到伤害。他向来对这种自不量力的人很嗤之以鼻,更厌恶这种莽撞行为。
方绿尧蹲下身仔细看着小狗的动静;小狗是小型狗,她分辨不出品种,只见小狗眨着痛苦的大眼,眼中还有湿意,拚命挣动两只后腿想要站起来。
看来小狗的神智还算清楚,应该只是断了腿,因为她看到它左前腿正泌出血来。
雷阳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见她蹲在小狗身边很久,似乎在考量什么。这女人该不会是想把小狗带回家吧?
方绿尧将自己的薄外套脱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小狗包在外套里,小狗还是不停发出凄厉的叫声,小小身体仍抖得不停的。
“狗狗,你别乱动,我不是坏人,我带你去看医生。”她将小狗抱在怀里。
雷阳终于从转角处走上前,来到她的身边,冷冷地问:“你在干什么?”
“啊……”方绿尧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当她看清楚眼前的男人是谁时,不觉露出笑容。“雷先生,是你。”
“不然呢?你以为是刚刚那个人吗?”很明显的嘲讽口气。
“原来你都看见了呀。”怀里的小狗仍在呜呜叫着,她的眉头也一直深锁着。
“你该不会是想把小狗带回家吧?”他的话里充满了不悦。
“现在还不行。我得赶紧带小狗去看医生,或许看完医生后就可以带回家了。”她当然听出了他的口气很不好,应该是在关心她吧?
“这么晚了,哪还有医生!”这个女人就是有办法在三言两语之间惹毛他。
“找找看嘛。我想一定还有动物诊所还没关门。”她轻轻地将包着小狗的外套放到小绵羊机车前的篮子里。
她跨坐上机车,戴上安全帽之后,看见雷阳一脸阴郁的站在路边。“雷先生,我看你也很担心小狗,那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找医生?”
听到她这么说,雷阳挑高眉头,简直不敢置信!她是哪只眼睛看见他流露出担心的模样了?他一向对这种小猫小狗没兴趣,如果是在他眼前发生车祸,他也绝对不会挺身而出的。
而且,只要他表情一僵,明眼人就看得出来他是在生气,为什么她却能解读成他是在担心?
“你要我跟你去找医生?”他扬高音调。
“对呀。小狗没有家已经很可怜了,还被撞成这样。我看你也很紧张的样子,那上车吧,我载你。”她说得很热血,还用手掌拍拍机车后座。
她是真的看不懂他的脸色,还是故意耍弄他?有哪个佣人敢这样跟老板说话?!她的胆子果然很大,他被她挑起了兴趣。
真会被这个女人气死!“我还没有到达丧失记忆的地步,你只要告诉我哪里有兽医!”
她只好下车,将机车交给他。虽然他没有安全帽,不过,反正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警察才对。等他坐上了机车之后,这台小绵羊就被他高大的身材给占去了大半个座位,只剩下一小块空间。
“雷先生,你可以往前挪一下吗?这样我没办法坐。”真是个好男人呀,这么晚了还肯陪她去找兽医。
“机车那么小,我已经坐很前面了。”雷阳完全不肯移动。
她硬着头皮跨坐上机车,屁股几乎要掉出机车座外,他一催油门,她的胸部立刻贴上他的背。
“哦……”她闷叫了声,随着风速,他清楚听见,微勾的唇瓣证明他的好心情。
“往哪走?”
“直走,前面红绿灯右转。”她边说,双手自动紧紧抓住他的皮带,就怕一不小心被甩出车外。
“你是打算把我的皮带扯坏吗?!”
随着风声传来他闷吼的声音,她看看自己的双手,只好放开皮带,改抓着他的腰。
小小掌心抓紧他的腰侧,隔着薄薄的衬衫,不知怎么回事,她的脸突然热了起来。
这个夜很奇妙,她和他为了一只受伤的小狗而共骑一台小机车,两人是这么的贴近,虽然他自始至终都是一张臭脸,但她知道他一定是太担心小狗的关系。
雷阳和方绿尧足足在街头绕了半个小时,才找到一间铁门已经半拉下来的动物诊所。
在方绿尧的恳求下,医生连忙为小狗看诊。幸好只是腿骨折,并没有生命危险。但小狗必须住院七天,因为得为小狗做健康检查及传染病预防注射,还要全身消毒及驱虫,最后还得做结扎的工作。
“小姐,包括所有费用,一共五千元。”年轻医生将小狗包扎完成、放到舒适的狗窝里休息后,这样跟方绿尧说。
方绿尧张大了眼。“五千?”唉,这就是冲动的下场,往往没衡量自身的能力。
“小姐,光结扎就要二千,因为是流浪狗,也看在你有爱心的份上,我并没有收小狗每天的住院费,还帮你打了八折,五千块真的只是成本价而已。”年轻医生笑着解释。
方绿尧看着从走进诊所就像尊雕像般杵在门边没有说一句话的雷阳。
“雷先生,你身上有钱吗?”她扯出笑脸,问得很尴尬。月底了,她存摺里只剩下一千元,口袋里也只有一些零钱而已。
“没钱你也敢带小狗来看病?”雷阳说得很讽刺。
“救命第一,就算没钱也得先带来,反正钱的事可以事后想办法嘛。”她讨好的笑着。“你先借我,过几天我领薪水时,一定会还给你的。”
虽然她身为左手的总经理,却背了一身债务,她都已经勒紧裤带在过日子了,生活里还是不时会发生这种意外下的多余支出。
他当然没那么小气,只是这个女人热血的模样让他觉得很碍眼;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很不舒服。这种为了小狗小猫而跟别人低头弯腰借钱的事,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为什么我一定要借你?”他的口气有些鄙夷。
“因为你也参与了救小狗的事呀。”听她的口气,似乎已经把他视为一伙。
他掏出口袋里的皮夹,拿出五张千元大钞,递到医生手里。“我没有要救小狗,是你拉着我来的,我应该把你卖给老板。”他告诉自己,会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是因为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先生,我不需要女人的。”年轻医生开着玩笑,接过雷阳手里的大钞。
“雷先生,谢谢你啦,我值不了什么钱的。”笑容里充满了对雷阳的感激。
之后她跟医生又聊了几句,请他一定要细心照顾小狗,这才安心离开诊所。
来到小绵羊机车旁时,她真心地对着身边的雷阳说:“雷先生,你真是个好人,还陪我到这么晚。”
“我不是好人。”看她热络的模样,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这么的天真,一再认定他是个好人。
“好啦好啦。”她笑着妥协。
他发动机车,她坐上后座,胸部仍是贴着他的背,还是紧紧抓住他的腰。
他无法忽视腰侧传来的掌心温度,还有那柔软的触感,那种碰触,像是蝼蚁在啃噬他的心。
是他太久没骑机车了吧,他记得当完兵之后,他就以轿车或计程车代步了,机车这种交通工具是年少时叛逆的象征。
“雷先生,你要骑去哪?”她发现这条路不是回雷家的路。
“怕了吗?”此刻凉风拂面,视野变得很宽大,他爱上了这样驭风的感觉,尤其现在已近深夜一点。
“要怕什么?”她不懂。
“不怕我是坏人吗?”
“哈哈哈!”她爽朗的大笑出声,一点都没有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