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擅长等待的她,心念才动,手指便自有意识地自动按下他的手机号码。
趁着勇气未失,她用汗湿的手握紧手机,迅速按下拨出键,用尽全力压下挂断电话的冲动。
“喂。”低沉温柔的嗓音回应了她。
听到他磁性醇厚的声音,她几乎快掉泪。
她真的好想他、好想他。
“喂?请问是哪位?”雷烈日这一次的语气带了些疑惑。
韩晓琥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似乎被硬块梗住,难以发出声音。她眨着眼、抖着手,就怕一张嘴,声音就碎了。
她不要让他知道她快哭了。
“请问是哪位?”他的声音明显地掺入不耐。
她努力深呼吸,就快要可以平静地开口打招呼时,电话那头却传来一道女性的温柔声音,仿佛正在安抚还是柔斥某个顽皮的孩子。
“轰”的一声,韩晓琥的脑袋瞬间被炸得空白。
她认得那声音,就是那天帮雷烈日代接电话的女子!
“请问您是哪位?如果不说话,我挂电话了。”雷烈日以为是通恶作剧的电话,语气冰冷地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韩晓琥的声音全都找回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话筒大吼——
“雷烈日大笨蛋!”
她不但找回了发声的本能,还元气十足得很。
吼完之后,不待他的反应,她用力按下按键,将手机关机之后,整个人重重埋进被枕里。
“笨蛋、笨蛋、大笨蛋!”
她掩住受伤的感觉,化成怒气和失落,发泄在一声又一声的“笨蛋”里。
“怎么了?”红漾看到雷烈日接个手机接到傻住了,忍不住好奇地问他。
雷烈日先是愣愣地盯着手机,然后开始抖肩闷笑,不停地摇头。
“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是个可爱的人,特地打电话来骂了我一声笨蛋。”他扬唇笑着,神情很是愉快。
“是个女孩?”红漾弯腰将怀中暴躁不安分的猫咪放到地板上去。
“是啊。”
“那么,我该恭喜你春天近了吗?”红漾真诚地对他抱以一笑。
“或许。”雷烈日挑挑眉。
“终于打算对自己坦白了?”
“没错。有个可爱而且热情的女孩爱着我,如果就这么放手的话,实在太可惜了。”他话中有话,涵义深远地瞧着这名在多年前,早就该是烈云妻子的女子。
“烈日,不要试图影响我,我和烈云之间已经结束了。”红漾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雷烈日失望地叹息一声。
“你知道我是怎么正视自己的心吗?,因为烈云说了一句话,他说,爱情不会等人。如果随意将爱你的人放手,回头的时候,将会是一辈子的遗憾。你好好想一想,有时候,原则和面子对爱情来说,根本不是最重要的事。”
红漾怔住了,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突然间,她笑了起来。“你真的变了,找到面对爱情的勇气。我一直以为你永远都会是块不解风情的大木头呢!那个被你爱上的女孩真幸运。”
“不,应该说那个拼命要爱我的女孩,才是最勇敢的。”想起娇俏可爱的韩晓琥,雷烈日满心满眼全是温柔。
谁说木头不解风情?
时机一到,自然就会发芽了。
第八章
一早醒来,觉得头痛欲裂、骨头酸痛、喉咙干痒,韩晓琥知道自己生病了。许是昨晚忘了关窗户就睡觉造成的。
“救命啊……”她捧着头低低呻吟,虚软地倒回枕头上。
今天是美好的周末假日呐!
家里还有谁在?爸爸?小妈?还是佣人?她一边用手测着额上的热度,一边努力倾听房子里的动静。
“好安静,难道大家都出去了?”也许是生病的缘故,连心灵也跟着脆弱,似乎空无一人的家,让她突然好想哭,觉得自己被遗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门板忽然有些声响。
“晓琥,你醒了吗?”庄霖芷温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嗯……”原来家里有人啊!韩晓琥心头的寂寞感,顿时烟消云散。她开心地张口回应,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哑得无法大声开口。
门外的人似乎犹豫地待了一下,发现房内没回应,又轻声走开。
当小妈走开的脚步声响起,韩晓琥失望地蜷起身子,将红烫的小脸埋在棉被里,拚命压抑涌现的眼泪。
她在,她在!不要走啊!韩晓琥在内心狂喊。
像是回应她的无声哀求似的,房门竟然在此刻被人轻轻打开。
“晓琥,快中午了,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小妈柔柔的嗓音在她耳边小心翼翼地探询,像是怕引起她的不快。
韩晓琥惊愕地拉下被子,转头讶然瞪视床边的女人。
“呃……抱歉,是不是吵到你了?如果你想继续睡的话,就继续睡吧!我是看你昨晚胃口不好,吃没几口饭就回房睡了,我担心你,所以擅自开门进来看你……”庄霖芷局促地边说边退,口里唠唠叨叨地解释着。
想也不想的,韩晓琥倏地伸出手,紧紧拉住小妈的手。
“我……我不舒服……”她哑着声音说,话语里有着孩童似的撒娇成份。
庄霖芷察觉到拉住她的手传来不正常的高温,于是极自然地伸手摸向韩晓琥的额头。
“晓琥,你发烧了。”她皱眉轻嚷,又软又凉的手掌,紧张又怜惜地从额头滑到她热红的脸蛋,安抚性地抚摸一下。“我去帮你弄冰枕和退烧药来,你躺一下哦!”
等韩晓琥对她点点头后,庄霖芷便紧张地冲出房门去张罗。
看着小妈离开的背影,感觉着颊上残留的久违的温暖触感,让韩晓琥的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刚刚抚摸她的,是一双属于母亲的手。
她一定是太虚弱了,才会对一向不太亲近的小妈撒娇,才会对小妈的短暂碰触感到无比窝心。她病昏头了……
闭上眼,她昏昏沉沈地再度沉入睡眠。
恍惚中想着,爸爸真有眼光。他新娶的这个小妈,似乎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女人,难怪能让一向严肃冷硬的爸爸,在她面前化成绕指柔。
呵,家里有人的感觉真好。仍然有人惦着她,没有(奇*书*网。整*理*提*供)将她给忘了……
韩晓琥这场高烧,来得快,去得也快。
第二天下午,她已经发过汗、退了烧,胃日不错地吃着小妈帮她煮的粥。
到香港参与国际商业会议的韩延之,在庄霖芷的电召下,会议一结束,立即匆匆忙忙地赶回国。
但是一进门,却见到韩晓琥神清气爽地坐在床上,让庄霖芷伺候着她吃饭的景象,让他无法不联想到很糟的一面。
“晓琥。”他的眼神带着莫名的怒气。
“爸爸。”韩晓琥见到父亲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出现在她房门口,心里感动得不得了。小妈告诉她的话是真的,爸爸果然在最短的时间内,从香港奔回来看她了。
“你回来了?”庄霖芷也高兴地回头唤他。
“你是真的生病还是故意演戏?”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不是温情的慰问,竟然是冷冷的怀疑。
韩晓琥的笑意冻僵在脸上,被父亲语气中强烈的不信任深深刺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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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之,你在说什么?”庄霖芷拧眉。
“你怎么还这么长不大?小妈要照顾你弟弟,已经够辛苦的了,你怎么能用苦肉计骗人,增加她的负担呢?”
“延之,不是你想的,晓琥昨天真的……”庄霖芷着急地想澄清丈夫对他女儿的误会。
天啊,他的话会多么伤晓琥的心?
她突然领悟到,他们这对父女的相处会形同水火,除了晓琥无法接受父亲再娶的反抗心态外,韩延之这个做父亲的,是否也该负起很大的责任?
“你不要帮晓琥这个任性的孩子说话。她是我女儿,二十多年的相处,我还不了解她精明刁滑的个性吗?她是看穿你想百般讨好她的心思,才会趁我不在,把你吃得死死的!”韩延之怒容满面地指责女儿,眼底露出对妻子的不舍。
韩晓琥低垂着脑袋,张着大眼瞪着腿上的被子,抿紧死白的双唇,不发一语。小手紧紧地揪住身上的被子,紧捏到微微颤抖起来。
“你搞错了!晓琥是真的生病了。”庄霖芷奔到韩延之身边,扯着他的手臂要他住口。
“你的个性就是太软、太好说话。”韩延之反而将她推到身后,一副保护者的姿态,继续斥责女儿。“快跟你小妈道歉!”
韩晓琥的心凉了。
她才开始试着要打开心扉,接受小妈,接受家人成员改变的事实。但是,父亲的话,和防卫她像防卫敌人的态度,又把她打回寒冻的黑暗地狱去……
“小妈,对不起,是我任性,让你又要照顾宝宝,又要为我伤脑筋。我以后不会再麻烦您了。”她面无表情,顺从地开口道歉。
“晓琥,你用不着道歉呀!”庄霖芷急得几乎快晕倒。
晓琥的那一番道歉,简直是变相地承认,她的确如她父亲所说的,是故意装病制造麻烦。
问题是,发烧这种事哪里装得出来?
韩晓琥的道歉让韩延之对自己的判断更加信以为真。
“你好好反省一下,小妈没有欠你,她不需要为你做牛做马!”他生气地拉着庄霖芷离开,“砰”的一声甩上门。
她要离开,她要离开!这里快让她窒息了!
拉开被子,韩晓琥站直还有些虚软的身子,抓了一个小包包,胡乱塞进一些东西后,如风般地冲下楼去,跳上车子驶离这个家。
“晓琥,等一下——”庄霖芷听见车声,紧张地追了出去。
“不要理她,那孩子任性惯了!”韩延之臭着脸拉住庄霖芷。
“你……你这个爸爸当得真失败!”庄霖芷无奈又担心地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日头对韩延之飙出难得一见的火气后,气呼呼地走进屋子,不再理他。
韩延之见庄霖芷对他发脾气,也不由自主地气起来。
他明白她进了韩家之后,处境为难又委屈。这一次离家去香港开会,就让他担心不已。
他是怕她在女儿面前吃亏,才为她撑腰,没想到竟落了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地步。
“女人!”韩延之怒骂了一声,回头看着韩晓琥消失的方向,眼底悄悄地聚积起几分的担忧。
冷静下来之后,他开始反省,刚刚他对女儿说的话,似乎太过份了。
“晓琥……”他面露茫然和懊恼,实在不知该怎么在女儿和妻子之间取得平衡。
他该怎么做才好?
韩晓琥一面开车,一面痛哭怒骂。
“骗人、骗人!雷烈日你骗我!骗我对父亲、对家有期待!事实上,我根本没办法再融进那个家!雷烈日大猪头,再也不相信你的鬼话了!”她又气又恨地重重用手背抹掉一把泪,然而,才一瞬间,湿意又爬了满脸。
她干脆抓来一盒面纸,抽出一大把的面纸,胡乱地擦掉泪水和鼻水。
她盲目地开着“小红”,在大街上乱逛,不知不觉的,车子竟然开上都市的联外道路,往市郊开去,驶向雷家祖宅的方向。
“我在干么?为什么往雷家祖宅的方向去?”她瞬间踩下煞车。
就在一秒后,车身突然从后方遭到猛烈的碰撞,她被弹震得七荤八素,要不是安全带稳稳地系在胸腹之间,只怕她早就一头撞上挡风玻璃了。
“搞什么……”她头昏不已,惊吓地呻吟出声,觉得肋骨和胸部被安全带束拉得火热发疼。
她猜她胸口多处地方一定瘀血了。还好有系安全带,不然的话,她的情况可能会更糟糕。
看了一下后视镜,发现后方车辆的四个车门同时被打开来,看样子是要下车和她理论了。
她解开安全带,勉强地弯腰到副驾驶座的底部,捡拾被甩落到车底的包包,想掏出手机求救。
车窗外,几个阴影围了上来,韩晓琥抬头环视一下,发现有四、五个人正站在她的车子四周,明显的是后方撞上她车子的车主和乘客。
车外那几个人看起来绝非善类,衣着全黑,理着平头,恶狠狠的表情和注视她的凶冷眼神,让她头皮一阵发麻,全身泛起一阵恶寒。
偷偷地观察四周,这才发现车子竟然是停在人车稀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荒僻路段上。
完了!
她浑身陷入冰冷,紧张而迅速地拨出脑海浬唯一浮出来的手机号码。
“雷烈日,快接啊!快接啊……”她祈求着,没想到话筒传来的,是对方未开机的语音回应。
这一瞬间,她仿佛听到死神的召唤。
她有预感,自己正面临了前所未有的可怕危机。
还来不及拨出另一组号码,眼角竟然见到一人抡起不知哪里抄来的铁棒,狠狠地朝她的车窗砸下。
她忍不住捂住眼耳,惊吓地在椅子上缩起身子,发出尖叫——
“啊——”
烈日哥,救我!
雷烈日出了机场,坐上林叔前来接机的车子,往祖宅驶去。
他也和韩延之一样,飞到香港去开会了。散会后,韩延之说家里有事,便赶去坐飞机。
他想了一下,也忍不住冲动,买了机票提早回来。
就在车子快到达祖宅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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