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树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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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树银花-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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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不生气的……”展昭被他越来越逼近的双眼盯得连连倒退,差点撞上椅子。白玉堂假笑着紧逼不舍:“快说!”
展昭的手碰到了桌沿,猛然借力后跃,直撞出门,笑道:“今天事多,待展某忙完,晚上再来好好服侍五爷。”话音未落已影踪不见。白玉堂追了两步,咬牙叫道:“死猫,你晚上给我滚去睡柴房!”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么清水!!!!三天了都没发出去!!!!

第71章 十、道不同

听见白玉堂的喊话,展昭只笑了笑,并没往心里去。他知白玉堂纵然着恼,也不会冲着其他人,横竖自己受着便是。只是眼下可不必去招惹他脾气,这才避了出来。虽然随口说了句“事多”,但想赵灵正睡着,包拯和公孙策则一定在商讨如何安置赵灵,也没他什么事,因此信步走到院外,便停了下来。
瞥眼见张龙赵虎从对面走来,展昭点头为礼,侧身让过。眼光顺着他二人走去的方向滞了一滞,却正好见到一道红影闪过。瞧那红影来路,竟是从府中大牢冲出。
展昭不及细思,只叫了声“张龙赵虎,速去大牢察看”,便急追那红影而去。话音未落,人已掠去十数丈远。但那红影轻功竟也不弱,全力之下,比他几乎还快着几分。展昭紧紧盯住,提气直追,直用了顿饭功夫,才勉强将两人间距离维持在七八丈间。
隔得近了,便看清那红影是个壮年男子,脸上系着块布。那人不时侧头瞟上一眼,见他还在后面追着,即猛然发力,又多蹿出去一程。两人在汴梁城中房屋顶上穿插来去,已不知绕了多少个圈子。却也奇怪,那人七弯八拐,总是不离内城范围,更不往城郊逃离。可见他在城中多半是有落脚之处的。
这般追逃许久,两人都有些累了。展昭的燕子飞重在腾挪,原不长于奔跑,因之放缓的程度也就更为明显一些。好在那人也强不到哪里去,两人间距离堪堪拉到十一二丈,又成胶着之势。
展昭在汴梁好几年,城中道路也不知巡过了多少遍。起初只留意着前方红影,并没看脚下处于何处。几个圈子一绕,已渐渐辨出方向。那人兜兜转转,似乎总在试图往太师府的方向去,只是被追得紧了,才没径直前往。
莫非此人与庞吉有甚关系?又或是故意做出此种姿态,引他上当?
边想边跟着再次拐了方向,忽觉阳光耀眼,原来是一片云飘到了旁边。疾走在前面的那人自然也不能幸免,不由自主地缓了一缓。那人身材原比展昭高大,无意中替他挡了一小部分刺目的光线,因之他得了这一瞬,已逼近了好几步。
那人略微惊惶地迅速向后扫了一眼,两人目光交汇了一刹那。展昭心中猛地一跳,只觉这人是自己曾经很熟悉的。不待他多想,那人已又展开身形滑了出去。展昭呆了一呆,蓦地想起白玉堂的话,失声呼道:“师兄!”
那人倏地顿住脚步,极缓地转过身来。展昭停在原地,神情颇为复杂地看着他,又唤了一声:“师兄。”
那人慢慢抬起手,解下面上的蒙布。布下面孔神色木然肌肉僵硬,果然便是雷星河。
白玉堂走出房间,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听见展昭那声“去大牢察看”,抬头时只见着展昭和雷星河的背影缩成两个小点。他虽没认出雷星河,但想展昭既这么叫了,自然有所根据,遂迎上应声转向的张龙赵虎,与他们一起前往大牢。
开封府大牢把守严密不下于大理寺,然而包拯一向宽仁,牢内条件倒是强得多。此时牢门口的两个守卫笔直地站着,似乎一无异状。再看其它岗位,亦都各司其职。
张龙与赵虎对视一眼,问守卫道:“方才可有人到附近来过?”守卫摇头道:“没有。”张龙道:“是真没有,还是你们没看见?”守卫道:“真的没有。我们两个从早上来换岗开始就一步也没离开过,中间也没有打盹,哪怕是只蚊子飞过来,我们也看得见的。”
赵虎挥了挥手,大嗓门嚷嚷得几乎整个大牢都能听见:“嗨,那定是展大哥多疑了。看见人从这边来,未必就是干了什么,说不定只是路过。”张龙皱了皱眉头,道:“展大哥素来谨慎,我们还是再查查的好。”赵虎道:“他们都说没看到人了,难道会有鬼进去不成?”
“开门。”一直没作声的白玉堂突然冒出一句,“我进去看看。”
两个守卫交换了一个眼色,赔笑道:“没有包大人许可,牢门不能轻易打开,还请五爷不要见怪。”白玉堂道:“大人要是问起,就说是我一定要进去的,不关你们事。”守卫垂首道:“小人们不敢自作主张,请五爷不要为难。”
白玉堂不耐烦起来,回头对张龙赵虎道:“你们在这等着。”一指闭了两个守卫穴道,径自踢门入内。赵虎瞪大了眼,叫道:“你做什么?”张龙拉住了他,摇了摇头,苦笑道:“别叫了,在这替他们守下门吧。这位五爷,岂是你我能劝得住的?”
拐进甬道,牢中特有的腐烂味道扑鼻而来。白玉堂屏住呼吸,无视了两边有气无力却又激动挣扎着的几个囚犯。牢内的狱卒动了一下,仿佛试图拦他;彼此看了几眼,又都退到一边去了。
白玉堂的眼光在牢内打了个转,见尽头处一间牢房格外安静,便走近了些。凝神从铁栅间看去,认出是肖红韶,正垂着头靠坐在墙边。她衣衫褴褛,缚住手脚的铁链显得过长,都松垮地散在地上。缠过的足看起来更为狭长了,几乎不像是能撑得起她的样子;原先密密裹着的白布早就沾污破损,露出里面畸形的脚趾来。
“肖红韶。”白玉堂轻唤了一声,“你……”
他顿住了。与她有什么好说的呢?想了半晌,问道:“你对阿敏说你杀了那个柳儿,她的尸体在什么地方?”
肖红韶一动不动,好像根本没有听见。白玉堂抿了抿唇,又道:“你不肯说,也不妨事,只不过……”
他忽然闭了嘴。肖红韶似乎过于安静了,安静得简直有些不对。
“你们几个,”白玉堂回头冲那几个狱卒叫道,“来把这间牢门开一下。”见狱卒们面面相觑没一个肯动,哼了一声,道:“我劝你们还是拿钥匙来开的好。否则我毁了这锁,终究还是你们的麻烦。”说着伸手搭上锁链,作势欲扯。
“五爷五爷!”牢头急忙跑了过来,挤出一副难看的笑脸,“您行行好,千万别把这锁弄坏了。我给您开。”手忙脚乱地找出钥匙,插了好几次才打开锁。白玉堂瞥了他一眼,推门进去,伸手去拍肖红韶的肩头:“我说,你听见我——”
他第三次把话吞了回去。肖红韶应手向旁边倒下,露出起初被披散的头发遮住的脸颊。只见她双目半睁,脸色铁青,唇边紫黑的血迹干涸,显然已经死了。
“你们方才说没有人来过,她怎么死的?”白玉堂霍然站起,指着肖红韶的尸身大声问道。牢头吓得腿直发软,颤声道:“方才真真没人来过!这、这我也不知道……”白玉堂怒道:“废物!快去找仵作,让张龙赵虎去通知大人和先生!”
牢头连连答应,转身就向外跑去,还绊了一跤。白玉堂喘了口气,回身蹲下翻了翻肖红韶眼皮,忽注意到她右手紧握,至死也未松开。
白玉堂撕了一片衣襟包住手,轻轻地去掰她的手指。费了半天劲,才掰开一点小缝,从中抽出一块捏得极紧的布条来,看料子是从她脚上的裹布里扯下来的。白玉堂脸皱成了一团,最终还是强忍着扔开的冲动,把布条慢慢展平。
这布条沾满了黄的红的污渍,大多已变暗,只有最上面一层颜色较为新鲜,瞧来是沾血写的。白玉堂偏了下头,好让昏暗的灯光把布条照得更清楚一些。只见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还未写完的字:大的“广”字下边,挤着一个小的“立”。
白玉堂站起身来,望了一眼牢房角落里的木盘。那上面放着一个破了口的茶碗,里边还剩了小半碗茶。
听得大牢外面人声嘈杂,想必是包拯和公孙策已经到了。白玉堂伸了个懒腰,把布条包进自己撕下的衣襟里,跨出了牢房。
展昭面无表情地回到了开封府,只眼底似乎有一丝说不出的怅然。才进门,便见衙役们交头接耳说个不了,马汉和王朝急匆匆地穿过院子往后边走去。展昭在厅门口立了一会儿,没见着人,遂转身走向自己房间。
后院里却比前厅嘈杂得多了。赵灵撑着脸颊坐在石凳上,翘脚歪头看着面前一群人忙活。一个仵作蹲在地上,仔细地察看着什么。包拯和公孙策都蹲在一边,面色凝重。张龙手中拿着一把剪子,赵虎则端着个托盘。马汉和王朝一人拎了桶水,吃力地挪向他们。
只有白玉堂最是悠闲,袖手靠在树上咬叶子。
“出了什么事?”展昭走到白玉堂身侧问道。同时看见了地上肖红韶的尸身,不禁一愕。白玉堂吐出叶子,简单地给他说了一下,末了道:“本来是想就在牢房里验尸的,可惜这位老仵作年纪大了眼睛不好,牢里头灯光昏暗看不清楚,因此粗看了看就搬了出来。张龙赵虎他们通知大人的时候声音太大,把灵儿吵醒了。这位大小姐觉得新奇,一声令下,可不就弄到这儿来了。”
一边的赵灵听见这略带嘲讽的追述,哼了一声,冲他做了个鬼脸。
展昭凝目瞧着肖红韶唇边血迹,道:“中毒死的?”白玉堂道:“嗯。还不知是什么毒,只知道是混在茶水中服下的。临死之前,她写了血书,想是毒发过快,没有写完。”说着取出那布条来。
“白少侠,你怎不早说?”公孙策闻言站起身来,探头来看那布条。白玉堂撇了撇嘴,道:“横竖你们没验完尸,早说晚说,有何区别?”展昭笑了笑,接过布条抚平了,递了给公孙策。
公孙策忍不住暗中翻了个白眼,才伸指拈过。看了半晌,摇头道:“不对。”白玉堂道:“什么不对?”公孙策俯身比对了一下布料,道:“仵作说,这毒从服下到发作不过片刻功夫,不足以让她从脚上抽下布条,咬破手指,再去沾血写字。因此这必定是她饮茶之前写的。”白玉堂奇道:“她饮茶之前为何要写,却又不写完就去饮茶?莫非她已知自己要死,想留下线索,却又有所顾忌不敢留全么?”公孙策皱眉道:“这就不知道了。孤山寨中只剩了她一人,应当不会还有什么顾忌。”低头看着肖红韶已变成灰白的脸,若有所思。
“对了猫儿,”白玉堂见公孙策不说话了,便转而问展昭,“我见你追着什么人去了,可有结果?”展昭叹了口气,道:“是我师兄,雷星河。我无意中见他从大牢方向过来,有些奇怪,就追了上去。”白玉堂道:“雷星河?他从大牢方向过来?难道肖红韶之死与他有关?”
展昭又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肖红韶死了。最后他愿意停下来与我说话时,我自然也不会问到。我只问他在开封府附近干什么,又为何见了我就走。他说只是路过,不愿徒惹麻烦,因此避开。我想起你说他追杀邵剑波,本想弄个明白,却不知从何问起,方能不泄漏你和灵公主的行迹,只好扯些没边的话。”
白玉堂无意间又扯了片叶子,问道:“他跟你说了些什么?”展昭苦笑道:“能说什么,还不是嘲笑我成了官府的——他没穿捕头服色,我既不能反驳,也懒得解释。他好像有事在身,不愿久耽,没两句就要走,说是要去窑子里找相好的。毫没来由,我不能再阻,更不好继续跟上去,只得让他走了。”
“他居然好意思嘲笑你。”白玉堂呸了一声,道,“他忘记他一身捕头打扮跑去窑——”
他顿住了。叶子的汁液顺着口角流下,在白色的衣领上染了一点晕绿。展昭伸手在他面前晃晃,道:“你怎么了?”
白玉堂突然跳了起来,把叶子扔到一边,叫道:“嫣嫣要是因为收留灵儿出了什么事,我说什么也得向官家讨个公道!”
话音未落,人已跃过了院墙。

第72章 十一、永未央

“广……立……”公孙策捏着污渍已干的布条在厅中踱步,右手不时地在空中描摹着布上残字的形状,“大人,你说肖红韶会想写个什么字呢?”
包拯摇摇头,指上沾了茶水,也在桌上划起来:“难说。会不会是个‘廍’?但她似乎没理由写这个字,这与她的一生经历都毫不相干。”公孙策道:“还有其它可能的字吗?”包拯道:“'广歆'?这么生僻的字大约更不可能了。”公孙策嗯了一声,继续踱步。
展昭来回看看他们两个,欲言又止。包拯眼尖瞥见,道:“展护卫有话不妨直说。”展昭低头道:“是。属下想,这肖红韶与其夫其子占山为王,未必读过几年书。即如属下旧年江湖朋友,也大都是慷慨豪放之士,从来不做甚文章。何况是一女子,更不会舞文弄墨。因此她这也未必是写了个字,或者有其它含义也说不定。”
说到后来,他自己也没什么底气,声音不由低了下去。包拯却拈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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