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做什么?吓我一跳。”
“当我乐意扰你哪?”白玉堂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将所见情形约略说了一遍。
展昭越听越奇,几次要插口,却又忍住了。末了白玉堂道:“我这几年纵然很少在岛,却也决不至于连大哥有了个女儿都不知道。况且他分明瞒着大嫂,这中间定然有什么问题。”展昭沉吟道:“此是你大哥家事,只怕你也不好过问。”白玉堂道:“我看未见得是家事。大嫂通情达理,又不是那等善妒妇人,若真是大哥和什么人在外头生的,大嫂未必就一定不容她,何至于鬼鬼祟祟地安排在后山那深林里边?就算怕大嫂伤心恼怒,安置在岛外不好么?那林子里虽没有豺狼虎豹,蛇鼠虫蚁是少不了的。让一个十岁的小姑娘独个儿住在那,怎么也说不过去。”
“再说,”白玉堂喘了口气,不待展昭说话,又道,“她和大哥长得也不像,不见得真是他女儿。”
展昭沉默了一阵,道:“其实你便不来,我本也打算晚上去找你的。既有这事,我们明天去林子里看看就是。”白玉堂奇道:“你这就可出关了么?”展昭移开目光,道:“那本来只是个借口……”白玉堂啊地一声打断他道:“我说你莫名其妙闭什么关,敢情连我也蒙在鼓里!你到底有何企图?”展昭赶紧退了一步,道:“若不是那天你那么激动,我早就跟你说了。”白玉堂瞪眼道:“你还怪我?”展昭道:“不是不是。我是说,卢大嫂既然亲劝我少与你相处,又明见着你那般不悦;倘若我当日就说与你知,你此后表现不同,被看出来了岂非不好。”白玉堂道:“那你这几日经了些什么,为何眼下又打算去找我了?”
展昭不语,却屏息听了听外面动静,这才慢慢答道:“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敏姑娘有些奇怪。”白玉堂哼了一声,道:“她有什么奇怪?”展昭道:“你不见她日日望着我这边?”白玉堂扭过头,道:“我早说她看上你了,你不用向我炫耀。”展昭无奈地伸手将他的脸转向自己,苦笑道:“白少侠、白五爷,你在风流阵中经验总多过我吧,你几时见过一个女孩子是用那种眼神看意中人的?”
“那种眼神是哪种眼神?”白玉堂眨眨眼,掠到窗边,偷偷看过去。他此前见到阿敏望着客房,心下不悦,自然不愿细看;如今展昭一说,他才认真看去。只见阿敏正正盯着这边,眼中平静无波,甚至隐隐还有一种毅然决然;没有光芒闪动,简直如同一潭死水,死水下方不是柔软的泥土,而是坚硬的石板。白玉堂一怔,吃吃地道:“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怎知她是什么意思。”展昭揉了揉额头,把他拉了回来,“我之前便已有些疑心,本想藉口闭关,看她是否会与你亲近,又或者你能看出些什么来。谁知你从此不来,她却一耽一整天。我几次听到卢大嫂问她怎不去寻你,她说那个位置暖和,又不似房中闷不透风,因此闲来无事便待在那里。卢大嫂也没什么说的,只好随她。”
白玉堂皱了皱眉头,又凑过去看了阿敏一眼,只觉她看起来虽然娇弱,内心却不知究竟如何,竟叫人有些捉摸不透。展昭叹了口气,再次把他拉了回来,道:“那么,你有何想法?”
白玉堂嗯啊两声,道:“明天去林子里看看那个小姑娘。阿敏嘛,反正至少要住到年后,也不用着急。”
展昭看了他一阵,道:“好。”
白玉堂低眉看了看他还没放开的手,转了转眼珠,轻笑道:“猫儿,你找我便罢,为何偏偏打算在晚上找我?”展昭一愣,看着他唇角笑意,不禁心下一荡,笑道:“你说,猫要吃耗子,是不是晚上最方便?”
“呸,”白玉堂转身便走,“美得你……”
话没能说完,人也被展昭拉住挣不开去。白玉堂眼前一花,听得展昭在耳边道:“但就算是大白天,耗子自己跑到猫面前,也没个不抓的道理,是吧……”
展昭好不容易避过四散打扫的仆役来到后山的时候,白玉堂已经不耐烦地等了许久了。但因时间并不充裕,又怕被卢方等人发现,白玉堂也无暇同他计较,只打了个手势,便当先领路。展昭跟在后面,总觉得白玉堂走路有些不太便当,故而不敢离得远了,随时都准备上去扶一把。
究竟只走过一次,路不甚熟。白玉堂绕了小半柱香的工夫,才总算寻到了那茅屋。白玉堂跃上屋顶,冲展昭招招手,伏了下来。
“这茅草怎经得住我二人……”展昭踌躇再三,返身掠上了最近一棵树的树梢。白玉堂仰头瞪了他一眼,这才去看屋中情形。只见晓晓面朝墙侧卧在床上,还未醒来;桌上放着几盘菜,以轻纱蒙着,显然是昨日剩下的。
白玉堂吁了口气,摸出颗石子扣在指间,微微调了调方向,轻轻掷出,打在晓晓背心灵台穴上。晓晓身子一震,便不动了。白玉堂跳下地来,也不理展昭,自己走进了屋子。
屋中两间小室简直是一目了然,没有什么是在屋顶看不到的。那竹柜半开着门,里面是几件换洗衣物,也无甚特别。白玉堂转了一圈,又将头伸入内室迅速一瞟,眼光堪堪落在晓晓身上。
天气寒冷,晓晓自然盖着被子;但那被子有些短了,以致她的脚露了一点出来。白玉堂看得清楚,她脚上紧紧裹着白布,将趾尖密密遮起,一双脚尖小如弓,狭长似月,与常人大不相同。再看床边鞋子,也是细长窄小,当是特意定制。床头衣衫倒是寻常得很。白玉堂又吁了口气,退了出来。
“缠足?”展昭听了白玉堂的描述,吃惊不小,“这小姑娘怎会缠足的?”
白玉堂摇摇头,在他身边坐下,顺手扯了片叶子。搓揉了一阵,道:“听说李后主嫔妃窅娘善舞,缠足是为了显得步态轻盈,自此多有效仿之人。只是南唐亡后,便也少了,当今天子未曾听得有此癖好。”展昭道:“正是。我于宫中值夜,也见过不少后妃宫女走路步态,几乎没有缠过足的。”白玉堂仰头靠在树上,道:“青楼女子,也不缠足。至少我没见过。”
他无意识地又扯了片叶子含入口中,发了会呆,道:“可有哪个教派有这样的规矩?”展昭摇头道:“我不知道。”白玉堂喃喃道:“大哥到底瞒了我们什么?”展昭道:“不如你直接问问他?卢岛主一向宠你,想必不会把你怎么样。”白玉堂横了他一眼,道:“那可真是一场愉快的谈话:哎,大哥,告诉小弟,你从哪里弄出个私生女来?”
展昭忍俊不禁。正要说话,忽又吞了回去,使了个眼色。白玉堂顺着看去,只见阿敏低着头朝这边走来。
“她——”白玉堂才挤出一个字,已被展昭捂住嘴扯下树,霎时间掠出了十几丈远。阿敏惊而抬头,只看见树枝摇晃,以为是风,也没在意。
白玉堂拼命挣开展昭,从树后探出头来,见阿敏直直往茅屋而去,浑没半分迟疑犹豫,不禁更加奇怪了:“她怎会知道这个地方?我都是第一次来。”展昭道:“第二次。”白玉堂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肘。
但阿敏走到门前就停下了,四面环顾了一阵,还是没有进去。白玉堂低呼了一声,道:“我忘记给那小丫头解开穴道了。”展昭道:“说不定敏姑娘会以为她还没醒,就此离去。”白玉堂道:“她本来就没醒——我是说,这下她该醒也醒不了了。”
话音未落,两人都变了颜色。因为阿敏绕着茅屋走了一圈,既不敲门,也不推窗,而是从怀中取出个火折子,迎风燃着了,举手凑上了屋顶茅草。
作者有话要说:
请叫我神展开小能手…'泥垢……
万一圆不回来了怎么办呢QAQ
第53章 五、木叶初下洞庭始扬波
白玉堂身子一挺就要冲出,却被展昭一把拉住。白玉堂回头怒道:“你拉我作甚?”展昭道:“此时无风,就烧起来也不快,何必着急。”白玉堂像不认识似的盯着他,道:“你真是展昭?不是什么人易容的?”展昭将手伸到他唇边,道:“随你检验。”
这样一打岔,那茅草已燃着了,却没有起火,只是冒着白烟。那烟冒得十分缓慢,还隐隐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白玉堂怔了一怔,缩回脚步,本来想狠狠咬展昭一口的,也忘记了。
阿敏吹熄了火折放回怀中,转身走远了四五步。刚刚站定,听得吱呀一响。木门打开,晓晓面无表情地站在门边。白玉堂轻轻抽了口气,又往后缩了缩。展昭放下手,慢慢地握紧了巨阙。
“你终于来了。”晓晓开口道,却不是白玉堂此前听过的那样对卢方撒娇的女孩儿声气,听起来竟像个老太太。阿敏点头道:“我来了。”晓晓道:“怎样?”阿敏道:“我想他们被我弄糊涂了,应该不会……”
晓晓冷笑一声打断了她,那冷笑尖厉如同鹰唳:“弄糊涂了?他们已经怀疑到我了!”阿敏吃了一惊,道:“怎么会!卢岛主岂非对你视如己出?”晓晓道:“自然不是卢方。我也没看见是谁,只知道半个时辰以前有人来探过。若非我天生穴道异位,此刻还昏迷不醒着呢。”她从背后伸出手,掌心正是白玉堂用来点她穴的石子。
阿敏急走几步,取了那石子,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阵,道:“此是白玉堂之物。”晓晓道:“是么?”意似不甚关心,又踱了两步,“你今天没在,没问题么?”阿敏道:“今日有客人,他们顾不到我。”晓晓停住脚步,道:“是什么人?”阿敏道:“我也不知道。但看架势,至少要一整天。”
晓晓哼了一声,道:“白玉堂之物……他看不出什么的,但还是小心为上。你别盯着展昭了,把白玉堂缠住。”阿敏道:“不行!展昭正在闭关,只有出关那一刹那才有破绽。若是错过,都白费了。”晓晓断然道:“你去缠住白玉堂!展昭于陷空岛是外人,要卢方不信他,总比不信白玉堂简单得多。”阿敏道:“可是……”晓晓道:“没有可是,你与白玉堂多相处些。这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事。”阿敏迟疑了一阵,终于还是应了。
“你莫不是真喜欢上了展昭?”那根茅草燃尽之前,晓晓突然问道。阿敏几乎跳了起来,尖声道:“怎么可能!”晓晓扯了扯嘴角,道:“没有就好。我也不指望你记得我儿子,别忘了你爹娘就行。”阿敏抿紧下唇,指甲掐进了手掌,嘶声道:“决不会。”说罢转身离去。
晓晓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冷笑慢慢消失。
白玉堂在房内已经走了三四十个来回,仍然感到很挫败,带着被捉弄和蒙骗的耻辱与愤怒:“她居然不是个小丫头!我竟没瞧出来!简直是岂有此理!”展昭摇头叹道:“卢岛主不也没瞧出来么,你也不必太在意。”白玉堂哼了一声,道:“你不知道,论粗心,他仅次于三哥。”
展昭笑笑没说话。白玉堂坐到他旁边,问道:“你以前可曾见过阿敏?”展昭道:“从未见过。”白玉堂道:“那她们最后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像和你有仇似的。”展昭道:“我既不杀人也不放火,何来仇恨。”白玉堂撇嘴道:“说不定你对人家始乱终弃呢。”
一语未了,就见展昭面容猛然在眼前放大,近得连睫毛都看不清了。白玉堂吓得连忙往后一仰,却被展昭紧逼不放:“你小心我对你始乱终弃。”白玉堂瞪眼道:“你敢!”话音刚落便觉不对,眉毛一立,翻身就要起来。展昭轻笑出声,道:“我不敢。”
白玉堂剜了他一眼,道:“我问正事,谁与你说笑。阿敏……”展昭截口道:“她是你未婚妻,难道不该是你去弄清楚么?她爹娘是什么人,那——”想了半天不知如何称呼,只得道,“那晓晓的儿子又是什么人,还有他们有什么关系,诸如此类。”白玉堂道:“你说得简单——”
他猛然顿住语声,翻身蹿进了床里。展昭好笑的瞥了他一眼,在床沿盘膝坐下,放下床帏,闭起双目。刚整理好衣服,便听门轻响了两下,却是卢七送饭来了。
“展大人,”卢七照常将饭菜一碟碟地摆到桌上,“今天还是半个时辰之后来收,可以吗?”展昭睁眼起身,作礼道:“有劳了。”卢七笑道:“展大人何必客气。对了,我们五爷一早上都没见着人,不知可曾来对展大人说过什么?”展昭道:“啊,他说——”感到腰间被狠狠一掐,当即疼得声音都变了调,赶紧咳两声掩饰过去,“他说过什么,我运功时耳目闭塞,听不到的。因此也不知他是否来过。”
卢七哦了一声,点头道:“确是呢。我记得前天来早了些,怎么喊展大人都没反应。”说完似乎自觉有些失礼,忙转而道:“奇怪,那五爷去了哪里呢?夫人找了他两个时辰了。”展昭道:“卢夫人找白兄有什么事吗?若是展某可以帮忙,不妨代劳。”卢七道:“多谢展大人。岛上来了客人,是县令老爷手下一个幕僚,要找五爷。”
展昭一怔,同时明显感到身后气息滞了一下。将手放到背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