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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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枕-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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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揽光听了这话,心中说不出的滋味。而耳边居然又响起了林沉衍的说话,“若是还怨憎你,也不会受了你旨意做了什么绣衣直使。也不会将那些罪证交予你。”
  这些话,几分宽慰在里头,揽光也不想再去细辨。她只隐隐生出了个念头,而这大胆念头又叫她失神了片刻。
  魏东臣……大概是自杀的……
  他不过是将自己的死当做了这次整治世家的最后一记猛药……而这药,显然又只是对着她一人所下,也只对她一人所起作用。
  不论如何……这恐怕都只能是她的一个虚无缥缈的猜想了。
  没有人会来印证是真是假……魏东臣也早就下了土埋了。他这一生如何风光亦或是如何落魄,都只是大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他被时光湮没,成了不鲜活的过往。
  揽光怔愣,咯咯的笑了起来,不知是牙齿打颤还是什么,显得她有些古怪。是啊,都成了一抔黄土了,在他生时她能做出背师弃义的事情,在他死后也就无所谓再……悲戚。
  林沉衍见她目光分明,原本凝结在口中的那一件事情也不愿在多耽搁,趁机立刻道了出来,“公主,沉衍想去一趟西坪州。”
  “嗯?”揽光似乎并没有听清楚到底他开口喃了一句什么话,拧了拧眉反倒道:“你方才说的什么?”
  “我想去一趟西坪。”
  西坪州是大膺西部边陲的一个州,边地苦寒,又连年有外族滋扰,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林沉衍自幼连京都都少出,突然……去那做什么?
  林沉衍稍沉了一会,立即又开口道:“宁祜南在那边的事情好像出了一些纰漏。”他抬眸,继续道:“前段日子,他能开口将宁松许配萧池,也正是因为萧氏手中有一本账册……那账册……大约正是同西坪州那处有关联。”
  揽光踱了几步,凝眸不语。她抬起手,不经意的扶在假山石上,石头的坚硬得粗糙,揽光的掌心在其上微微摩擦着。
  “西坪州是边关重地……若是宁祜南……”林沉衍一边说着,一边深深的皱着眉头。
  揽光听了这话,心中也是突突的跳个不停。
  是了,是了。
  如今四大氏族,已经接连削弱了闵氏和萧氏,如今也只剩下宁氏和卫氏。而宁祜南又将卫氏真正的掌权人荀夫人娶在侯府中……恐怕再这样下去,不日宁祜南就不再需要她这个傀儡长公主了吧?
  揽光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寒战,她回转身来的看着坐于软榻上的林沉衍,眸中带着股犹疑不决。而林沉衍的目光亦是毫不避讳的望着她,等待她的话。
  林沉衍……这人……
  “好。”
  终于,揽光下了这个决心。她目光低沉的看着他,几乎是一字一字的说道:“此去边关路途遥远,若是能找到便最好……若是找不到,也不可打草惊蛇。”
  其实这番话,是揽光多虑了,谨慎如林沉衍,只要他有心必不会让人察觉分毫。不过,他还是正色着点了头。
  如真有异处,揽光也愿意走一遭,但这一去,时日不确定,朝中大小事务亦无人可以托付。只怕会更加助长了宁祜南的气焰,何况裴衾一人在皇宫也未必安稳。
  继而,揽光缄默不语了起来,但她虽不开口说话,可密扇一般的长睫下映着……惊疑。
  “沉衍这几年在京都总也有自己的法子来弄得消息,若不然……又怎么能置宁祜南于死地?”声调微微上扬着,林沉衍话中带着三分笑意。他自有获得情报的手段,故而直言不讳,但也不过分遮掩。
  的确是击中了揽光的心思,而她只目光睨了一眼后就沉眸看向远处。自己都未有查到半点迹象的事情,林沉衍却能知道,她……只但愿真那处真有能牵制宁祜南的东西
  翌日清早,林沉衍一行五六人,便从明月宫去向了西坪州。对外,也只是宣称驸马久病不愈,故而去樾州的行宫修养。
  作者有话要说:安排一只出京~




☆、73报,告急,边关变

  大膺开汇朝三年;六月中旬。
  边关的一道密折快马加鞭传递到明月宫中;那时候天才刚破晓;驿马铁蹄惊扰了静谧的宫闱。
  揽光披着衣裳坐在床前;手中正捏着那一道密折。明明已经是夏日,但她手中之物上似乎还带着边光的凄冷和萧瑟。那冰凉从指尖一直漫到她的浑身各处;逼人揽光不得不生生打了个寒战。
  边关……告急?
  这四个字不禁在她心中又砰得一声炸响了起来,嘹亮的响声叫她耳中嗡嗡不停;隔了好一会;才稍稍回过神来。而她手中捏着的那一份密折上,早已被她手上的一层冷汗沁湿了。
  “哗”;揽光猛然站了起来;她肩头上随意披着的那件衣裳也就遂即滑落在了地上。可眼下;她也完全顾不得这些,只气势如虹的朝着前面踱了几步。忽地又停了下来。此时的她,心中像是有着九曲十八转的愁绪,一时不知道该先着手做什么才好。
  之前闵氏在边关戍防上动了手脚,揽光就猜到终有一日要出大事情。只是绝没有想到会来得这样快!恐怕之前为了补救闵氏所做而下拨的银子还没有送到边光,就已经出了这样的事情!
  勒州刺史私开玉道关而让蛮夷长驱直入大膺疆土……但其夫人忠烈,率领亲卫及百姓守住了粮仓和勒州。
  密折上的字,一个的在揽光的耳边响起。
  勒川多荒原,是大膺西北的边地,经年一直受外族蛮夷滋扰。几百年来。勒川从来都未有过刺史自己开城门的引敌入内的恶事。
  今日……今日这个勒川刺史竟然能做这样不忠不义之事!置城中百姓性命不顾,置大膺的安危不顾。
  此等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揽光气急攻心,隐隐又有血气上涌之感,而她眼前竟也发黑,一时站不住似的用手抓住了手边之物。隔了会,才稍有好转,又逼得自己再转念细想——勒川刺史为何要如此做?
  她脸上透着寒气,“来人,去请宁邺侯入宫。”
  “是。”外头当值的太监声音尖细的回了一句。
  不过稍稍一瞬,揽光眼中又道不明神色一闪而过,她不及多想,立即又开口,“慢着……”她扶着桌面,沉吟不语得走了几步,面上颜色却愈发紧了起来。
  边关告急……边关告急……
  那这事让宁祜南得知了,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呢?亦或者……这会不会就是宁祜南所安排下的这一切?如今只剩下他这宁氏会和卫氏……会不会,这次就是宁祜南暗中做下的手脚?是他要借着这事情要向自己开刀了?
  揽光思虑一番,先前的气急烦躁顿时熄灭,犹如被浇了个透心凉,她摆了摆手示意那方才的小太监不必去通传。可猛一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如今的身处在内殿,殿门紧掩,根本没人能看得见她此时的手势。
  揽光抿了抿唇,踌躇一扫而光,声音低凉的说道:“你退下去吧,不必再传了。”
  她此时心思已定,不再向之前那样,反倒是坐了下来,力求心平气和的将手中的捏着那折子重新看了一遍。
  那刺史……揽光凝神去想,倒也是想起了一丝旧时的记忆来。
  她见过这位刺史大人……他名叫焦俞,那时候她见他之时,正是自己父皇封他做勒州刺史并在宫中设宴亲自为他践行之时。那时候……那人也不过二十三四岁,年纪轻轻却是坐上了一州刺史,而他娶的更是将门虎女。
  揽光曾经听她父皇夸赞此人……是世间罕见的少年英雄,气魄盖世。
  而如今,得她父皇如此称赞之人却做出了这样叛国弃义的事情!尚不如他妻子一介妇孺来得有血性……
  道不同,竟然使得昔日夫妻反目成仇!连她都不得不感慨一句。
  焦俞为何突然叛敌,这密折上只字未提。若真是有消息能递得上来,恐怕今日传来的就不会是勒州刺史叛变的消息……
  揽光一念至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清早的凉意最是透骨,她的身子都不觉在紧绷着。
  此距林沉衍出京不足三日。
  忽然,一个念头在揽光心中猝然生起……边关的消息传递不上来,而焦俞和其夫人此番,会不会大有深意在里头?
  “来人!”
  揽光迅速走至内殿门口,双手一齐拉开了那厚重高大的宫门,轰隆的声音不断回荡。守在内殿外的宫女太监都呼啦啦的跪了下去,揽光目光巡过众人,声音低低的说道:“速去请宁邺侯入宫。”
  一番思量之后,她虽已经改变了主意,却还是逃不脱要向那人回禀这事情。
  此时天色的尚早,外头仍然是乌蒙蒙的一片,只是在天际的地方露出了一点鱼肚白。只是这冷白色显得万分渺小,似乎一不留神,就会被太上的乌黑吞没掉了。
  揽光看了一眼天边,脸上喜怒不辨。
  此番相请,不过多久,宁祜南的软轿就由宫中太监抬到了明月宫的门口。他身上披着一件暗纹着巨蟒的黑色披风,每走动一步,那原本并不显眼的图蟒纹就显现了出来,竟像是活着的一样,在那条披风上舞动蜿蜒着。
  乍一看,宁祜南的此人就好像带身带巨蟒而来,登时叫人觉得气势不容小觑。
  他转入到明月宫内殿的时候,揽光就已经是站在了那处,她双手绞缠着,显得有些局促。而当宁祜南一进来,内殿的门就被外头的小太监关了起来。
  天仍没彻底放亮了, 而偌大的内殿中点了几盏的油灯。一簇簇的小火苗方才受了风浪一冲,都明明灭灭了起来,几乎下一瞬都能彻底熄灭了。
  不过是这一霎那,不明朗的光线,落在宁祜南的脸上,似乎又多了一分阴郁。
  他目光挪转,不带半分温度的落在揽光的脸上。只是那张脸微微的低垂着,他至多……也只能看见半张而已。“嗤”,从他的鼻中发出冷冷的一声哼,带着不遮不避的鄙薄与嘲弄。
  揽光心中顿时僵了僵,她面色灰白,抬起头来看宁祜南的时候也未有一份神采。只仿佛她这个人……精气都会抽得干净,如今只能这样死气沉沉的模样。
  “明月公主裴揽光到了今日还用得着在本侯面前转得这样畏手畏脚?”他的口气冷淡,中间又带了几分恶意的轻视。
  揽光被其一堵,心中窒闷,而口中原本要说的话也好像是被完完全全都被堵了回去。这话当真是……故意讥讽她了。
  她畏惧宁祜南根本与自己的身份无关,无论她是何种身份,对宁祜南她仍然是带着一种刻骨的畏惧。犹如是剧毒的汁液,已经混入到了她的血液和脏器中,除非死,否则根本不可能拔出干净。
  过了会,揽光神情恍惚不定,只将抓在手上的那道折子奉了过去。
  宁祜南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她,捏过那密折打开看了几番,虽然他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但合上折子的时候,时间却有些长了。“今早才来的?”
  “是。”揽光一遍点头一边回道。话音还未落下,她就级已经是迫不及待的跪了下去,态度恭卑,与之前她假装是阿樾之时没有半分变化。
  “侯爷。”从她齿缝间,挤出了这两字个字,揽光似乎是一时不知如何自称,顿了顿才继续开口道:“侯爷,我想去勒州。”这细弱的声音中,透着小心翼翼的谨慎。
  宁祜南将那密折又重新打开看了一遍,微动之下,那件罩在外面的披风也就是随着他晃荡了一下。
  揽光余光正好能瞄见那黑漆漆的一片中似有蛇蟒在其上穿行而动,活灵活现,几乎叫人以为下一瞬就能钻出来。不自觉的,她的心也悬到了嗓子口,手指发僵,扣在地上一动也动弹不得。
  “去勒州?”宁祜南声调拖得长长的,凉淡的口气中也透着一股逼问。
  积年的畏惧已经漫入到了揽光的骨血中,她的恐惧逼得她连大口呼吸都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恐怕这天地下,再没有一个人……如她这样畏惧他。
  在他面前,她略显迟钝,将这话放入心中仔细嚼了三四遍,才声音低细柔弱的回道:“此次闵氏虽然在京官员革去了不少,但那些被安插在军中以及各地要塞关卡的官员却甚少落马……”
  揽光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不趁此机会将闵氏彻底拔除,我只怕将来一日他们又会重新来过。”
  宁祜南上下打量着她,他的眼眸中的光芒一闪,似乎是在算计着什么,但始终没有开口。只是轻“嗯”了一声,示意揽光继续说下去。
  “如是此次过去,正好借着勒川的事情,将闵家安植的势力都拔出了。”语毕,揽光心中都带着忐忑,她低敛的眸光中闪耀着不确定,并无一分把我可言。
  然而,她如今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自然也是将宁祜南能得到益处也都算计在了里面,若不然……也根本就不会开口了。
  只要她一离开京都,京都朝堂就以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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