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月断断续续喘息着:‘娘娘,你是知道的,我对你忠心不二,就算你要我去死,我也会毫不皱眉头,但是,你要我害了全村人的性命,他们都是我的亲人,试问我又怎能做得到?’
那女人又娇笑起来:‘所以啦,看在你对我如此忠心的份上,我亲手杀了你,不假手如人,这可也算是对你忠心的一个奖赏?’
事隔这么多年,我一直记得,这个把夺取人的性命当做奖赏的女人,笑起来竟那么的好听,像仙乐一样,讲着的,却是残害万人性命的事,我想,我的亲人一定也是被她所害,我第一次心里对沧月充满了恨意,恨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真相,我的妻子还是他唯一的妹妹呢,他竟然当做没有事发生一般……”
小如儿打断他的伤感:“或许,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可能也是身不由已而已……”
刘公公黯然道:“当时我却没有那么想,只是想着自己的妻儿惨死,心里充满了愤恨,就连自己的兄弟都怪上了,事后,才想明白,他已经尽了全力去保护村人,但却无能为力……”
小如儿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壶酒出来,倒了一杯给他:“那后来,怎么样呢?”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小如儿把这句异世的至理名言运用得灵活无比……
刘公公却没有答话,一口饮完那杯酒,抢过酒杯,自己又倒了一杯,又一口饮下,如此连饮了十来杯……
小如儿暗想,糟了,这条至理名言可不怎么样,虽说是酒后吐真言,但如果他真的喝醉了,一觉睡了过去,岂不……
不过还好,看来刘公公当工匠之时,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本领还未丢失,只见他丝毫不见醉意,那双眼睛反而越喝越亮……
终于,他叹了一个酒气,喷得小如儿鼻中满是酒臭味,小如儿不禁用手捂了捂鼻子……
刘公公看着对面的小太监如儿忽然像女人一般捂住鼻子,不禁心想:“这小子当太监也没多长时间啊,怎么这么快变得女里女气了?”
只见对面的小如儿忽然将头拧过桌子旁边,擤了一把鼻涕,口中还说道:“有点风寒感冒……”
看到如此男性化的动作,刘公公心想,原来这小子不是女性化了,而是人有三急的第四急……
小如儿暗道,我要是这么被你看穿,套一句俗语,我也不用当夜叉了!
刘公公不再怀疑,思绪又飘到了那沧月惨死之时……
“那女人还不罢休,竟叫旁边的人彻底将沧月弄死,我再也忍不住,就要冲出去,却听外面,她的手下来报,说皇上正往这里走来呢!
那女人大惊失色,团团直转,口中喃喃自语:“他怎么会来这里,绝对不可能,是谁告的密?”
她再也顾不上沧月,领着人匆匆就走了——也或许,在她的心底沧月就是一个下人,死不死对她都没有什么影响?
我冲出来一看,沧月胸口插着一把长剑,透胸而过,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眼见不行了……
看到他的样子,我对他的怨恨忽然烟消云散,他已经为了村人丢失了性命,还有什么比这样更值得人敬佩?
沧月望着我,口角流出鲜血,脸上却笑着:“你都听到了,你会怪我吗?……’
边说边咳出血来,我忙扶住他:‘你别再说话……’
但我却连一句原谅他的话都不愿意说,这么多年以后,我一想起当年的情景,就一直后悔……
沧月问我:‘那个玉如意的架子,你就留着做个纪念吧,或许以后……’
一句话没讲完,就撒手而去……
沧月死后,我知道是宫中的人害了他,害了我们全村的人,上万条人命啊,我一定要查明真相,但真相在哪里呢?只有入宫才能查到,如是我自动申请入宫当了太监,这一入宫就是十几年啊!凭着一腔热情,一时冲动入了宫,凭着一点手艺还被调入缮工房,但哪里知道这宫内深似海,一年到头,别说是主子娘娘了,就连娘娘身边的受宠宫女都见不到几个——又有哪个女人愿意来这里?”
刘公公摇头苦笑!
小月儿却陷入沉思:玉如意的木架子,为什么他对这个东西这么看重,临终之前都提起了它,难道里面真的藏了什么不成?
小月儿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木架子,触手沉重,檀木虽名贵,但也不至于临终时什么都不提,特意提起它?
刘公公看到小月儿反复查看那木架子,叹道:“你不用看了,那里面没东西的,如果里面真的暗藏了东西,以我的本领早就看出来了!”
小月儿仔细看了看那木架子,光滑油亮,一看就知道经过了人手反复的摩挲,看来他所说得不假,以他同沧月同门的身份,都看不出来这木架子上有什么机关,看来,我也只是白费力气了!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如意木架
看来我得用我保贵的灵力探探它的内部才行……
灵力运起,向木架探去,仔仔细细每个角落都探过,却感觉里面还是木材,并没有暗盒之类,难道它真的仅仅是一个木架?
关键又在哪里呢?
小如儿忽想起那个被自己丢在床底,楼兰国查都拿回来送给自己的木盒,在嫦娥细小的耳垂上竟还刻着字,要不是自己运用灵力,根本看不清楚,更别说普通人了——难道这木架又是这样?
小如儿将灵力集中在双眼,一寸一寸的找着,木架通身都没有字,但找到沧月那个签名的时候,她却发现,在字体凹进去的地方,真的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字……
刘公公看着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沧月”两字,足足看了有一刻钟,终于忍不住:“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小如儿转过头问道:“沧月难道会微雕吗?”
刘公公一愕:“这只是他平时玩的一个小玩艺儿,我也想到过这个,还专门用波斯的一种放大镜看过,但什么也没有发现,难道你发现了什么?”
看来这沧月的手艺不是普通的好,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的微雕,竟然连他的同门都无法看出来!
小如儿运起灵力,全神贯注看过去,只见上面写着:
一切皆有因果,吾自己种下的苦果只能由吾自己来承担,现留下伏羲六十四阵的图解,望有缘人能运用无上的智慧,去楼兰国,解开天府八音盒,取出神之左眼眼泪,帮吾报全村人被屠之仇……
下面却画了几十张图画,圈圈点点,条条线线,连想那盒子上的星光布列与慈庵堂屋顶上的玫瑰阵,正是那阵图的模样!
这几十张图详细的讲解了伏羲六十四阵的解图方法,繁琐复杂,就连过目不忘了的夜叉族人小如儿即梅如雪,都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将这几十张图记熟!
刘公公却到底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一口气喝了十几杯酒之后,酒气上涌,竟扶在桌面上睡着了!——原来,那越喝越亮的是醉眼!看来这异世传给夜叉族长老的资料也不太对,听说后世有一个资料记载家名叫古龙的,老是形容那喝不醉的人,越喝越亮的双眼,如夜空中的星星一般,原来全是扯谈!
梅如雪看着扶在桌上的刘公公,他这些年来一定很辛苦吧,一个普通的匠人,不会丝毫的武功,却要装成一个贪财无比的普通公公,要周围去查找那些根本找不到的线索!刚刚自己运用灵力影响了他的心灵,使他讲出了多年来守口如瓶的话语,或许,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她拿过一件上衣给刘公公披在身上,又看了看这木架子——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看来,不是普通的人类制造了这么多的事件,可能,也许,那隐藏在幕后的手,也同自己一样,具有灵力?
梅如雪忽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刀,将沧月那两个字彻底的刮了去——不能再让这个有情有义的公公再有任何的危险了!如果自己能看得到,说不定那隐藏在幕后的黑手也能看到,梅如雪现在越来越感觉到这只黑手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说不定同自己一样……
偷偷的从窗子里钻回到寝宫,就听到外面林清清惶急的叫声:“娘娘,您睡醒了吗?皇上要您过去呢!”
看来这次出去得太久,引起了她的怀疑,却故意不出声,抖开被褥,钻了进去……
林清清在外面已经叫了十几声了,自从德公公大驾光临,亲自来请梅娘娘之后,林清清就在外面叫着,声音由小到大,由恭敬到惶急——声音中透着一点欣喜?但她却不敢推门进来——那梅如雪含笑的眼光有时甚至比刀子更让人感到惊慌……
德公公耐烦的问道:“你们娘娘在不在里面啊,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出来?”
林清清心中也有这样的疑惑,却笑道:“怎么可能,公公怎么会这么想,中午时分,娘娘用过午膳之后就说累了,要进去休息一阵,却一直没出来,也没叫我们侍候,我们不敢进去,娘娘吩咐过,她睡觉之时任何人不得打搅,看来是睡得熟了……”
她不露痕迹的扇风点火,德公公果然道:“什么,一直睡到傍晚,可真能睡……”
竟径直走到房门前,用手一推,将房门推开,屏风后面,慵懒的女声响起:“是谁啊,打扰我睡觉?”
德公公以为房间真的空无一人,仗着自己皇上身边最红的太监总管的身份,不管不顾的闯了进来,哪曾想这位主子真的在睡觉,一时间进退两难,狠狠的用眼光剐了一下林清清,心中暗骂:“死小蹄子,竟敢乱说话,哄我进来!
他也明白自己被人当成出头掾子,不过,已经太迟了!
他慌忙跪下:“梅妃娘娘,请恕老奴擅闯之罪,皇上正急着找您过去呢!”
梅如雪在床上懒洋洋的笑道:“德公公,我怎么敢怪你,”声音却猛的变大,响若宏钟,惊若雷鸣,“出去——”
这一声断喝,把德公公吓了一个趔趄——就这声音,如河东狮吼,连这个江湖第一的武林高手都受不了!
德公公忙爬起身来,几步小跑,跑出房门!
梅如雪清了清喉咙,刚才一声大叫对自己的喉咙可损伤不少,她下床端着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饮下,笑道:“不发威还真当自己是病猫呢!”
忽听房门外有人笑道:“梅儿,怎么现在这么难请你,三催四请都不愿意过来……”
一个明黄的身影直走入梅如雪的寝宫——原来皇上亲自来了!
梅如雪身为半神之人,可也是女人,对自己未梳妆打扮的样子被金铭望见,竟微微有点脸红:“皇上,您还是在屋外等等我吧!”
金铭望着佳人略带羞涩的模样,粉颈低垂,罗裙轻摆,不由得看呆了——她这个模样,才是一个真真正正自己的女人啊,而不比平时,总让自己觉得她仿佛仙子一般,随时就会离已而去……
梅如雪见金铭没有反映,并不移动脚步,反而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内心忽觉得一阵慌乱,一转身,走到屏风后面,抑制住自己乱跳的心,自己这是怎么啦?难道真的已对一个异世凡人动了情?看来,都是这具凡人的躯身惹的祸,或许自己如果还是一幅夜叉身躯,就不会这样的吧——心里却升起隐隐的惆怅,如果是一幅夜叉面孔,他也不会……吧!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不同的母亲
御花园内,风吹拂柳,金铭与梅如雪相携而行,远处红墙绿瓦,近处小桥流水,假山堆砌,身后宫人锦衣绣裙,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傍晚的阳光淡淡的照在两人身上,宫人们远远的见了,眼光羡慕而恭敬——天上的神仙,也能也只是这样的风姿吧!
金铭笑了一笑,伸手握住梅如雪的左手,柔滑细腻的小手在金铭宽大沉稳的手中是那样的娇小:“梅儿,如果这一生都能这样握住你的手,走过一生,那才是朕最大的希望呢!”
梅如雪脸上泛起红润:“皇上怎么今天这么多感慨?只要皇上不嫌臣妾以后变老变丑,皇上当然可以每天都握住臣妾的手……”
金铭扳过梅如雪的身子,面对着她,眼中的目光严肃而认真:“梅儿,你对我来说不仅仅是我的一位妃子,你还是我的结发妻子,结发为夫妇,恩爱两不移,梅儿,我虽贵为皇帝,只有你,才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梅如雪心中泛起柔情,以皇帝高高在上的地位,能讲出这么一翻话,真情流露,在这人情冷漠的后宫之中,历朝历代只怕是少之又少吧!不管他以后会不会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但在此时,他对自己确实是真心实意……
梅如雪反手握住金铭的手:“皇上,臣妾当然是皇上的妻子,只要皇上不嫌臣妾麻烦,臣妾会每天陪着您……”
金铭轻轻拥住梅如雪的肩头:“也许,在这个后宫,只有你,对朕才会有几分真心吧!”
梅如雪心道,才几分真心?你的要求可真高,却笑问:“皇上不是还有太后,还有即将临盆的玉妃娘娘吗?”
金铭眼中闪过一丝阴郁:“母后对朕自然是好的……”
望见他的疑惑,梅如雪忽起了疑心,难道,皇上对自己的娘亲都如此的不信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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