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沈云秀忍不住脸红了。
她并不是故意要瞒着文妮,而是文妮个性太爽直,很容易就说溜嘴……而且一旦她知道,恐怕会迫不及待昭告天下。
文妮一点都不相信她的说辞,“怎么可能没有?人逢喜事精神爽,学姊,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表情有多爽啊?”
“文妮!”她啼笑皆非的唤了一声。
“哎哟,学姊,你不要这么小气啦,我憋很久了耶。”文妮哀号。
“憋很久了就去厕所。”她顾左右而言他,“憋尿对身体不好。”
“你还敢说没有谈恋爱?”文妮大笑,啧啧道:“看你现在变得活泼多了,还懂得幽默哩。”
“我以前真有那么糟吗?”沈云秀一愣,忍不住又担心起来,“你坦白说,我以前是不是很无趣?”
“不无趣,只是有点闷。”文妮落井下石。
“真的?”她深感惭愧。
文妮啾着她,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揽着她的肩头说:“假的。你可是我最崇拜、最喜欢的才女学姊呢!”
沈云秀松了口气,跟着一阵感动。
其实她能走出局限自己的小框框,文妮功不可没,她这个学妹热心可爱又豪爽,总是能把她从情绪的死胡同里拉出来。
“沈同学。”门口响起一个低沉好听的轻唤。
她俩不约而同望向门口。
高大英挺的杜默站在门口,笑意微微的他眼神有些严肃,完全是一派长辈师尊的模样。
沈云秀好怕自己瞬间狂跳的心跳声会被文妮听见,她有点担心地瞥了文妮一眼,却发现文妮一脸的着迷,早就被杜默勾掉了三魂七魄。
唉!
“杜副教授,有什么事吗?”她镇定地走向他。
杜默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一本正经地说:“我有一些校刊上的问题想要麻烦你,可以谈谈吗?”
“好。”瞧他一副如果她没有点头,就要进来抢人的表情,她敢说“不好”吗?
“你饿不饿?”杜默柔声低问。
沈云秀心一暖,“很饿。”
今天她躲追求的男孩躲了一整天,光是花费口舌解释她并不想交男朋友,以及要以课业为重,就花了两个小时,不饿不渴也难。
他点点头,眼神有些奇怪,“我们到西堤去。”
“太贵了,我们可以去街角的那间红茶店……”
杜默眼底笑意一闪,“我没意见。”
咦?不对,那家便宜又好喝的红茶店是出了名的学生专门店,她和他一踏进去,只怕立刻谣言风声满天飞。
“还是去西堤好了。”她不好意思地改口。
他忍住笑,“好呀。”
他和她保持着适当距离的漫步走着,直到出了校门走进西堤——沈云秀一路上还观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俩——她才松了口气。
杜默又好气又好笑,觉得自己像是个见不得光的情夫。
“我受伤了。”待点好餐后,他再也忍不住的喟叹。
她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说:“你受伤了?哪里?快给我看,伤在哪里?天啊,我们应该先去医院的!”
沈云秀焦急紧张的模样让他郁闷的心情稍稍平复,他总算又笑得出来了,一把握住她的小手,“你真的很在乎我,对不对?”
“那当然。”她又脸红了。“你到底哪里受伤?”
他凝视着她,拉着她的手平贴在自己的胸口上,“这里。”
她一怔,“啊?”
“我都没办法跟全世界的人宣布,你是我杜默的女朋友。”他的语气好沮丧。
看见他懊丧的表情,沈云秀又是好笑又是甜蜜,柔声道:“可是你知道,我也知道,这样就够了呀。”
“是没错,可是那堆苍蝇蚊子不知道。”他闷闷地道。
她傻眼了,“咦?”
“我听到风声了。”他愀然不乐又醋意满面,“最近你的身价扶摇直上,有一大票的苍蝇蚊子和色狼开始盯上你,可恶。”
原来他在吃醋!
沈云秀噗地轻笑,又急忙捂住小嘴,“对不起,不是故意笑出来的。”
杜默斜睨她一眼,语气涩涩地道:“如果不是事态严重,我也会笑。可是他们实在太可恶了,居然还有人跑来问我,该怎么追求你比较好?我差点忍不住一拳K过去。”
她有些惊讶,在脑中想像那个情景又觉得很滑稽。“哈……嗯咳,对不起。我是说……他们只是情窦初开的男孩,更何况只是单方面的追求。”
“我知道。”他哼了哼,“那些麻瓜哪是我的对手。”
“你自认是大法师啰?”她扬眉笑问道。
杜默迷人一笑,神情骄傲,“当年我颠倒众姝的时候,他们都还在幼椎园吃棒棒糖呢。”
她哈哈大笑,“喂,大家年纪差不多哟。”
“我启蒙得早。”
沈云秀笑到没力,她伏在桌面上边摇头边擦眼泪。“啊,我笑到肚子好痛。”
他的眼神漾动着满满的温柔和宠爱之色,拿过纸巾帮她擦脸,“是啊,笑到鼻涕都跑出来了,会不会太夸张了?”
她一惊,连忙摸鼻子,“真的吗?”
天啊,她真是越来越没有形象了。
杜默被她吃惊的模样逗乐了,积郁在胸口的闷气登时消减不少,温柔地替她拨开一绺垂落颊畔的发丝,“骗你的,其实看到你笑得这么快乐,我很开心。”
她心中一荡,胸口暖洋洋了起来,“你对我真好。”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突然严肃地开口:“云秀,我想……我们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沈云秀的脸色瞬间惨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她内心深处最害怕的那件事要发生了?
他终于厌烦了她吗?
“我要当你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男朋友。”他宣布道。
内心枯萎了的花朵刹那间又恢复灿烂怒放,她脸上的苍白渐渐回复嫣红,结巴道:“你……你说什么?”
他奇怪地摸摸她的嫩颊,“你的脸色不太好,怎么了?你以为我要骂你吗?”
“我以为……”她咬咬唇,眼眶有点湿热,“你要跟我提分手。”
杜默脸色一沉,“你可以对我有点信心吗?我不是那种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男人,还是在你心中,我依然比不上你心底的那个影子,没有办法赢得你的信任?”
见他不悦,沈云秀慌了,急忙抓住他的大手,“不是这样的,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自卑。”
“你根本不需要自卑,我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再说你性情才华容色都是一等一,无论站在哪个人的面前都不需要自惭形秽,你有你的价值和骄傲,懂吗?”他正色道。
沈云秀痴痴望着他,感动地点点头,“对不起。”
她不该让自己的自卑影响了他们的感情,现在他们彼此两情相悦,日后会如何,她现在杞人忧天又有什么意义?
思及此,沈云秀思的心结顿时松解开来,她微微一笑,“你是因为今天的事情不高兴,所以才想要公开我们俩的交往吗?”
“没错。”他是个男人,没必要交个女朋友也要藏头露尾的。
老实说,他心底有一层疑虑,生怕云秀不愿意公开,是因为她心里还念念不忘旧情,那个“影子”是他的一大威胁。
“不要去理会别人怎么说,我绝对不会变心的,你要相信我。”沈云秀字字坦承真挚。
她怎么可能会再爱上别人?在她好不容易终于盼到了他,并且美梦成真之后。
杜默握紧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我相信你。”
云秀和春婷不一样,她是个说到做到的好女孩,说是真心就绝对不会虚假。
他整个人心情顿时开朗了起来。
这时,侍者将香味四溢的焗烤法国春鸡和茄汁海鲜饭送上来,杜默不再钻牛角尖,殷切地替她剥好一只明虾。
“尝尝看。”他拈着香味诱人的茄汁明虾放进她嘴里,“好吃吗?”
“嗯。”她小脸扑红,小嘴努力咀嚼着鲜甜的海鲜,再度尝到幸福的好滋味。
她真的好快乐……
第九章
这阵子沈云秀为了手头上的报告而忙碌,等报告一交出去后,她迫不及待想要见杜默。
这段日子他也很忙,一方面忙着学生与学校的事,另一方面则是加紧脚步赶完他的博士论文,所以她已经半个月没见到他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现在总算深深体会到这句话。
沈云秀特地到生鲜超市采买了一大堆食物,搭车到天母。
她手上提着大包小包,再加上寒流来袭,她两手差点冻僵,可是只要一想到待会他见到她时,脸上乍现的惊喜之色,她就觉得寒冷不算什么了。
来到大楼的门口,她发现警卫是新来的,因为她不曾见过他。
“你好,我找八楼的杜先生。”
“你是谁?”警卫高傲地看着她。
也难怪他态度这么跩,因为住在这栋大楼里的住户非富即贵,大部分都是政商名流,所以连警卫也感觉到自己高人一等。
“我姓沈,是他的朋友,可以麻烦你帮我通报一声吗?因为我出门忘了带手机,没办法请他下来开门。”沈云秀的语气还是很客气。
警卫怀疑地打量着她,虽然眼前的小姐长得挺漂亮的,可是……
“很抱歉,杜先生和杜太太吩咐过,这两天拒绝访客。”
杜太太?谁啊?
沈云秀呆了一下,直觉警卫定是弄错了,“不不,我要找八楼的杜先生,他叫杜默,沉默的默。他还没有结婚,而且我才是他……呃,我是说我要找杜默杜先生。”
警卫低头看了看登记簿,没好气地说:“没错,是杜默先生和他的未婚妻。我们对每一户的住户都有登记,不会错的。”
今天早上他才打发了几个想要混进去采访五楼某富商的八卦记者,他可是很谨慎的。
“我不相信。”未婚妻……沈云秀脸色苍白,心慌意乱之余仍然不忘再度求证,“我要找的是杜默,你一定弄错了。”
“没错啊,八楼只有一间住户,就是杜默先生和李春婷小姐。”警卫唯恐她没听清楚,还解释道:“他们是未婚夫妻,年底就要结婚了。”
就算刚刚从天上落下一道雷劈中她的脑袋,也不会比这个消息更要令她震撼了。
刹那间,沈云秀手上沉甸甸的塑胶袋啪地一声掉了,食物滚落满地。
李春婷?春婷……这个名字好熟悉,对了,她不正是杜默曾提过的前任女朋友吗?他不是说那已经过去了?
可是他们……年底就要结婚,他们……是未婚夫妻……
“原来我才是那个应该‘过去’了的‘前任女朋友’。”她想笑,可是鼻端浓浓的酸楚感是什么?
不!振作点。
她不能不给杜默一个解释的机会就走,有多少情侣就是因为这样致命的误会而分开,她要亲自从他口中得到事实的真相,不要在多年以后才后悔地惊觉到原来只是误会一场。
沈云秀慢慢弯下腰,把散落一地的火锅料和食物塞回袋子里。
她没有心思和勇气要求要进去煮这可笑的火锅了,就算八十坪大房子,同时出现一位前女友和现任女友还是嫌太挤了。
沈云秀苦笑,失神落魄地转身离去,不知怎地,两手的重量比她来时还要沉重难受,而她的心也是。
杜默像一头被困在牢笼中焦躁不安的狮子,一整个晚上他猛打手机给沈云秀,但每一通都没有被接起,最后全转入语音信箱。
他只好留下第七通的留言——
“云秀,是我……”他手心里都是汗,语调有着焦虑和慌乱,“我很担心你,楼下的警卫说你来找过我……很抱歉你没能见到我,我需要跟你解释一些事……请你回我电话好吗?”
她从来没有不接电话,是不是今天来找他的时候,看见了什么不该见到的?
他心底的恐慌越形扩大,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威胁着要将他整个人吞噬入黑沉沉的痛楚中。
关于春婷突然来访的事,他不是蓄意瞒着她,加上他也还没有跟春婷讲明白,解释清楚,这是他的责任,没有必要让她们为此起冲突,尤其是云秀,她是那么的温柔恬静,若不是选择退让,就是伤心地离去,最后的结果都是他失去了她,他不要!
李春婷冷眼旁观着他眉宇间深深刻划着的失神、恍惚与焦虑,本能地感觉到危机逼近。
自从半个月前她跟杜伯父、杜伯母要了杜默在台湾住处的钥匙,以女主人的姿态住进来时,他眼底的愠怒和不豫始终没有消失过。
她知道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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