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这么说也可以,妳在下决定的当口,不就已经说明一切了吗?妳根本不在乎这段感情,我又何苦强留妳?」关劲揉着自己的额角,一脸的灰败。
可是童月看不到他的黯然,只听到他的声音那般的冰冷,他的态度那么的绝决,她的心也跟着都冷了……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是那种会死缠烂打的人,好在我们根本没有公布恋情,现在也不必面对众人的指点,我们这对黑白无常就继续当对头吧!」童月的心被一颗重重的石头给压得好痛,但她挣脱不开。
「妳什么时候才能不活在别人的眼光之下呢?」关劲痛苦地问。「我以为妳不是这样的人。」
他的话再次伤害了她。
「很抱歉让你幻想破灭了,但我是个很庸俗的人。」她苦笑,然后转身离去。
关劲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用力地搥了下桌子,发出很大的声音。
整个研发部门还没下班的同事纷纷躲避,决定今天要早点离开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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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他们都说我哈你》
第九章
接着两天,童月彷佛生活在压力锅内,所有的事情全挤在一起,挤压得她没办法哭,没办法笑。
她沉默了。
公事紧锣密鼓地展开,总经理秘书已经非常有效率地买好她的机票,就连她在芝加哥的住所都已经安排好了。
她数度想要开口拒绝前往芝加哥,但是却说不出口。她已经很对不起关劲了,她的任性而为伤害了他,她非常后悔自己的愚蠢,没有好好处理这件事。
她伤害了他,也把自己陷进了死胡同。所以她不想再做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将已经答应的工作抛下。
这几日她几度故意去研发部找他讨论公事,但是关劲根本不肯见她。
萧何仰的同情目光让她更觉苦涩。据说关劲已经搬到副总经理办公室去了,是为了躲她吧?就连他最讨厌的行政工作他都接了,可见得他是真的不想见她。
忙到了八点多,童月回到家时连晚饭都没吃。一进了家门,拖着一整袋资料就要往楼上房间去。
「小月,妳在搞什么鬼?这几天都这么晚下班?」童家老妈逮住她,双手插腰对着她碎碎念。
「喔。」童月回了一个非常没有精神,听起来也没什么意义的发语词。
「妳怎么这么没精神?我昨天做了寿司叫妳带去给关劲吃,妳拿了没有?」蔡秀情不放弃地追问。
不知道这丫头到底在瞎忙什么,眼眶下都一大片阴影了,到底有没有睡觉啊?
「关劲、关劲、关劲,妳不要每天都提关劲。」童月忽然整个都爆发了。她累积了两天的压力在这里宣泄出来,她再也忍不住了。她必须做点什么,再闷下去她就快死掉了。「以后不会有关劲了,没有了,结束了,妳了解吗?!」
她已经够痛苦了,成天想着关劲关劲关劲,忘都忘不了了,还一堆人忙着提到他。她是笨蛋,她是活该,可是再这样下去她也会崩溃哪!
「什么没了?什么结束了?」蔡秀情诧异地瞪着女儿情绪失控的模样。「妳跟他分手了?为什么?」前两天吃饭时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分手了?怎么可能?!
「分手就分手,还有为什么?」童月觉得所有被压抑下来的痛苦通通翻涌而上,她不想去面对,也无力去承受,只有对着自己的亲人大吼大叫。
「妳这什么态度?我是妳老妈耶,妳对我大吼大叫的,妳有没有良心哪?!」蔡秀情也不是性格温和的女人,一下子就跟女儿杠起来了。
「对啦,我最没良心了,你们都不要理我,反正我就要滚去美国了,这样妳可以清静了,没有坏小孩来惹妳难过了。」童月继续吼着,已经没有办法令自己冷静下来了。
「美……美国?」蔡秀情原本愠怒的脸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涌上了泪水。
看到老妈的眼泪,童月真想掐死自己,她跌坐在阶梯上,掩住脸哭了起来……
「对不起,我又搞砸了……我又搞砸了!」她抱住自己的头,猛力的敲着楼梯旁边的栏杆。
原本都气哭了的蔡秀情倒抽口气奔了过来。「妳疯了啊?!干么去撞楼梯,很痛的、很痛的。」她紧张地拨开童月的手,赶紧要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这一拨让她看到女儿脸上纵横的泪水,她的心整个都软了。
「妈──」童月的泪眼在看到母亲疼惜的泪水时就完全崩溃了。
她抱住自己的母亲,嚎啕大哭。
☆ ☆ ☆
「然后呢?妳就跟妳妈抱头痛哭?」李于娜听到童月说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这未免也太戏剧化了。」
童月坐在驾驶座旁边的位子,无奈地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李于娜。
她已经决定提早出发去芝加哥,并且努力打起精神,不让自己的母亲担心。而李于娜无论如何都说要送她去搭机,请了半天假,就开车出来了。
「我跟我妈解释了一下,但不是很清楚,毕竟我妈怎么会理解,我居然能够把这么一件小事弄成灾难。」童月苦笑。
经过了这件事情,她彷佛整个人都沈静了不少。大哭过一场,宣泄掉情绪,剩余的就是无尽的惋惜跟无奈了。
「真的无法挽回吗?虽然妳有错,但是如果妳去跟关劲道歉的话,说不定他气消了就会原谅妳。」李于娜觉得很可惜,这是她非常看好的一对。
「我也希望能这样,但是他根本不见我。」感觉鼻头一酸,童月深吸了口气,不准自己再哭哭啼啼。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变得不像自己了,居然连一件小小的事情都可以让她感伤半天,这一点都不像她。
但是想到关劲用那种冷到极点的眼神看着她,缓缓吐出的那句「妳真是让我失望」,一次次的回想还是让她次次痛彻心肺。
她再也没能力承受这种回忆了,最好工作忙一点,让她停止发疯。她不能再让家人担心了,她承诺过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可是这样好可惜喔!」李于娜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不然怎么办?都让我搞成这样了。」既然眼泪唤不回他,那么至少她得用力的活下去吧!
「总经理到底知不知道他拆散了一对姻缘。」李于娜咕哝道。「妳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公司那么多豺狼虎豹,都对关劲那么虎视眈眈,妳居然就这样走了?」
「这不关总经理的事,这个案子是我提的,总经理会派我去做也是很合理的。只是部门的事情要请妳多费心了,如果有问题,可以写E…mail给我,或是直接打芝加哥公司的电话给我。」童月交代着。
「我知道。妳一个人过去那边生活,没问题吗?据说快要开始下雪了,妳受得了那种天气吗?」于娜其实比较担心她一个人面对失恋的痛苦,她知道那是非常难熬的。
「我会尽快把事情做完,早日回来的。」童月看着她,缓缓地说。
「妳真的变了,童月。妳这么安静,这么落寞寡欢,我真是不习惯。妳一定要早日恢复,至于关劲的事情我会要何仰去探照,说不定妳去芝加哥之后,他发觉自己很想妳,就原谅妳了。」
童月低下了头,淡淡地一笑。
她知道于娜是在安慰她。她跟关劲……恐怕是凶多吉少,难续前缘了。
「童月,如果妳真的爱他就不要轻易放弃。」车子已经抵达机场,于娜将车子停好,转身握住她的手。「妳爱他吧?」
回视着李于娜眼底的询问,童月觉得鼻头一酸,轻轻地咬住下唇。
「爱。」这个字才滚出嘴边,一颗来不及掩去的泪珠也跟着滚了下来。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感情已经很深,根本就是太愚蠢了。唉,可是她要是不愚蠢,怎会把事情搞成这局面?
「不要哭。」于娜不舍地帮她擦去泪水。「我等妳回来,我会帮妳看住他,不让别的野女人把走他的。」
童月被这一说,破涕为笑。
李于娜陪童月到通关时间到才离去,童月自己提着简单的随身行李上了飞机。
飞机缓缓地起飞,她望着窗外一寸寸消逝的土地,心里的落寞却一分分的浮现。
他知道她今天走吗?
他会想念她吗?
他可是跟她一样的心痛?可是跟她一样的想揪住自己的胸口嚎啕大哭?像她一样希望时光倒转,回到彼此打闹的日子?
「对啊,恨妳恨得想把妳绑起来,不让妳去到任何我的心到不了的地方。」
他说这话的温柔模样还印在她脑海中,即使泪水迷蒙了眼睛,她依然可以清楚看见那双坚定的目光,缓缓地注视着她……
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她任由回忆带给她的温柔与痛楚涌上心头,毫无防备,再也不能够抵抗……
☆ ☆ ☆
痛苦比童月预想的更恒久,也更绵长。
她错估了自己爱关劲的程度,也低估了思念折磨人的力量。每一个白天她都拚了命的工作,但是每一个夜晚她依然在泪水与落寞中昏睡而去。
她睡得不多,常常半夜还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
芝加哥开始下雪了,天气一天冷过一天。有时候她就坐在公寓的窗前看着雪无声地下着,如此持续一夜又一夜。
她所有的时间都贡献给工作,思念成疾,她除了工作再无其它可以慰藉。有时候假日时她会沿着密西根湖散步,在冷冷的十一月天,想象着他是不是正坐在他办公室前面的玻璃窗前工作着。
她写过信给关劲,为她所做的事情,还有当初那些幼稚的话道歉。她在计算机前面写着,颤抖着,泪水流了满脸,却不知该怎么写出她的思念与懊悔。
关劲没有回信。
等待与失望再度撕裂了她。
今天是星期六,所有的人都放假,她在公寓里已经把所有工作进度都做完了,所以穿上外套就出来湖边散步了。
这边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八成,只要再一点时间,她就可以回台湾了。
但是那有用吗?就算她回去,他还会接受她吗?
在外面晃荡了两个多小时,在将自己冻僵之前,她回到了住所。
才走进公寓,管理员就叫住了她。「童小姐,妳终于回来了,妳有访客喔。」
「访客?」她的心一跳。
「说是台湾来的,已经来了一个多小时了。」
「台湾?」她的心狂跳,急急地抓住管理员的手。「人呢?人在哪里?快点告诉我。」
「妳别急,在楼上等妳,妳直接上楼吧!」
管理员的话才出口,她就往电梯冲去,等了半天电梯不来,她索性爬楼梯,一路气喘吁吁地回到五楼。
是他吗?
是不是看到她写的信,来找她了?天哪,好想早点见到他。她整个心里都写满了这个名字,狂烈地吶喊着——
关劲、关劲、关劲、关劲、关劲……
随着她每个心跳敲在她的胸膛上,回荡在每个喘息间。
拿出钥匙,她的手抖得开不了门,几度让钥匙掉到地上去。正当她蹲下去捡钥匙的同时,门开了。
「童月,妳跑哪儿去了,我还以为等不到妳了。」童年温柔的笑靥浅浅地浮现,站在她面前轻快地责备着。
不是他!
她才踏进屋子一步,童年帮忙把门关上。「好在管理员让我上来,可能是我们真的长得满像的,不然我就得坐在外面等了……」
童年一个转身,就看到她的钥匙跌落地上,还穿着厚外套的童月跌坐在地上,曲起膝盖,将脸埋在膝盖间,肩膀一耸一耸地抖动着。
她在哭。
「小月。」童年蹲到她面前,握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脸拉起来,轻轻地擦去她的泪水。
「童年……」她整张脸哭得红通通的,压抑不住的失望让她崩溃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么失态,我以为……」以为是他找来了,以为她终于要失而复得了,以为她可以不再每一分每一秒体会那种思念的苦了……
然而所有的「以为」都是一场空。
「我了解,妳很苦吧?」童年将她揽进怀中,疼惜地拍拍她的背。「哭吧,如果以前没人帮妳擦眼泪,那么现在有我在,我来帮妳擦。」
童年的话让她哇一声哭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姊妹就这样蹲在墙边,拥抱着彼此痛哭。童月发泄式的大大哭了一场,童年的眼泪则是无声地渗透进她的衣物中。
「瞧我们两个。」童月终于止住了眼泪,拉起袖子帮姊姊擦去泪水。「妳大老远来看我,我们居然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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