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揪紧如言衣袖,急声问:“就是他吗?”
我问得虽简短,如言却听得懂,他微微点头。
我猛回首,森寒的盯着西门风。
一想到如言差点被砍断的肩骨,我就心痛如绞,只差一点点,如言就会废了左手,骄傲的如言是宁可死也不愿意废手的。
原来就是眼前这个人,让我差一点失去了如言。
我眯起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西门风,他的每一丝神色变化我都没有错过。
蓦地对他绽出了一朵璀璨无比的笑容,我娇滴滴地对他说:“西门风师兄,我们后会有期!”
一见到我这样的笑颜,如言浑身一抖,他附耳低声警告我说:“别动歪脑子,这人武功极高,心思比蛇还毒,你不要沾他。”
我不答他,笑得更加灿烂,心思疾转,暗自计算。
众人莫不被我的笑意震住,西门风被我笑得莫名其妙,怔在当地。
就连西门岑也有些失措,只有相对了解我的西门笑暗自同情地望了一眼西门风,然后身形一晃,站得离西门风远远的。
西门岑轻咳一声,打破了迷离的局面。
温如言淡淡说:“如果诸位没有什么要交待的,我们二人就先告辞了。”
西门岑大方地伸手送客,“温公子慢走。”
如言伸手揽住我腰,他耸身一跃,我们便腾空而起。
就在腾空之际,我一直紧盯着的西门风身形一动,西门笑却恰在那时飞身站到他身前,大力和我挥手告别。
我看到西门风懊恼地瞪他,不由朝他微微一笑。
西门笑,看在你心目中还有我丁丁的份上,免你死罪!至于西门风嘛,哼,就让我们走着瞧吧!
西门岑清朗的声音远远传来,伴随着他夫人西门嘉的咯咯娇笑声。
“丁小姐,后会有期!”抬头迎上如言嘲讽的眼神,我不由苦笑,回家恐怕免不了收紧筋骨了,如言的怒气,就连我也不敢轻撄。
远远地,便看到丁维凌和凤郎带着一大堆人朝这边赶来。
虽然还远,我看不清人们脸上的表情,但我可以想象得到丁维凌和凤郎又急又恼的样子。
苦也,这事闹大了,我呻吟着把头埋进如言怀里。
“如言,带我走吧,我不要回家了!”
“来不及了!”如言没良心地说,身形加速,几个起落间,我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磅礴的怒气排山而来。
救命啊!
水波中的心事
这两天重感冒了,发烧,医生说至少要挂三天盐水,吓得我落荒而逃,我宁可吃药好得慢一些,也好过打针。
就是头脑昏沉沉的,提不起劲来打字,大家别啊!大家请使劲砸票吧!
——————————————————————————————————被人当场捉到真是太“走运”了,如言阴阳怪气的还没有来得及安抚,又紧接着撞上了丁维凌的滔天怒气。
维凌平时基本不会发怒,他那张冰冻脸足以让神人退避三尺,再加上他金贵的身份,基本上也没有什么机会让他发怒。
但他一旦要和人小心眼,那绝对是死伤惨重。
上次的事我还记忆犹新,得罪他的后果很严重啊!
这次我被罚整整半年的禁足。
我本来还想抗议下,但看到丁维凌那恐怖的面色,我聪明地闭上嘴,二话不说立即抱头窜回房。
倒霉的事接二连三地来,我居然病倒了。
回到家里不久,就高烧不退,在床上昏了一日才好转过来。
病因我很清楚,就是因为这一次探险。
虽说我对事情料得基本不差,但心中对鬼神的敬畏是天生的,即使我千般万般的冷静自持,也不过做到了在人前的面不改色。
其实我着实是出了一身冷汗,汗透衣裳,后来被风一吹,就落了病。
高烧刚退,丁维凌就把我禁足的时间加到了一年。
我目瞪口呆之余,也只能认命。
这个时候让我去撸丁维凌虎须,借我个胆我也不敢。
不过病中算是摸清了西门家的底细。
原来西门家是北方第一世家,百年来人才辈出,无论是在朝在野,都有杰出人才。
像这一代的西门家,老二是丁卯年的榜眼,年纪轻轻就官至龙图阁大学士,加少保衔,是当今天子的心腹大臣。
但不知为了什么,前年突然辞官归乡;老三是当朝威武将军,目前正带兵驻守北疆保卫国家;老四是经商天才,为西门家财源广进立下汗马功劳,只可惜在去年一场车祸中不慎伤了眼睛,失明了;老五是医学奇才,跟着一代名医叶荣学医多年,颇有声名,西门纳雪能安然活到十六岁,离不开他的精心调养医治;老七桃花娘子西门嘉,精易容机关,善于用鞭,嫁给了老二西门岑为妻;老八善酿酒,西门家的“醉八仙”、“春风烧酒”名动八乡,每年还要进贡皇室;老九长年走南闯北,侠名显著,是北六省的武林盟主;老十西门笑与嫡子西门纳雪年龄接近,是西门纳雪的保镖、玩伴,两人关系最为亲密。
而西门纳雪神秘非常,外人根本不能接近,只知其名而不知其人究竟如何。
在这些人中,我最关心的就是老六西门风了。
他被送去武林中最神秘的玄天教拜教主座下二弟子为师,武功走阴柔一路。
据说他资质颇高,已有乃师七八成功力,极受他师傅重视。
西门风在西门家的存在很神秘,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
我推测他就是专门执行一些其他人不方便抛头露面的任务,举凡杀人、刑求之类一定跑不了他。
而据我的几番打探,如言稍微露了点口风。
原来如言的师傅是玄天宫的首席大弟子,如言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功夫应该很不错,不过他比西门风小好几岁,也许内力不一定能比得过西门风。
至于两人之间为何如此水火不容,不论我怎么旁敲侧击,如言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据说西门家平素行事非常低调,并不常出来走动,经商也不喜欢打西门的旗号,所以世人大多不知道西门家的名号。
但他们在背后控制着北方大多数有名商号的股份,其有钱程度连丁家与不可与之比肩。
听完西门家的背景,我不禁咋舌。
难怪人家如此牛气冲天,有这样的身家自然不会担心别人拒绝。
西门家长夫人的位子确实是黄金打造、宝石镶就的。
即使我非常不喜欢西门家的行事,也不能不承认,只要他们点头,天下成千上万的女子愿意为他们牺牲奉献。
更不妙的是,这次的探险连老夫人也惊动了,特地把我叫去训了半天,还拿了林扶悠和温如柳作对比。
有这两个完美模范女人珠玉在前,我的优点完全都成了缺点。
我很悲哀地意识到,这个时代并不需要像我这样的女人,至少老夫人控制下的丁家是不需要的。
三从四德,我一条也沾不上边,不过我也从来没准备沾上边。
末了,老夫人摇着头说:“丁丁,再这样下去,还有哪户好人家肯娶你?总不成就让你去做填房甚至是小妾吧?”
我心叫,来了,胡萝卜+大棒,这就是一根带有警示意识的棒子了。
不过老夫人对我的容忍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估,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其实应该早就忍不住了。
也不知道丁维凌在她面前说了些什么,才让我逍遥至今。
二伯母在一边拼命暗示我,让我赶快道歉。
我柔顺地低头受教,这事不用暗示我也知道,现在羽翼未丰,还不是展翅高飞的时候,我当然得忍。
我在府里很是安耽地待了大半年,每日里读书、画画,闲了就和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兄姐放放纸鸢、跳跳格子。
所有人都说十二小姐改性子了,就连老夫人也发话夸许我。
不过我也不算闲着,我拜托丁维凌和温如言安排认识了不少城内官员、富豪的家眷,时常趁着宴会之际和她们交际。
以我肚里的故事,比之一般的说书人自然更加精彩曲折,加上恰到好处的不时点评几句,说出了她们想说却不敢说的话,我成了内眷们最欢迎的嘉宾,有我在的地方就会笑声连连,惊叹一片。
平常被关在府里闷得要命,参加宴会是唯一可以出来放风的机会。
虽然陪这些内眷们有些无聊,但一来我是存心结交,二来在家实在无聊透顶,还不如在这儿可以打发下时间。
再说我私心里也存了妇女解放起蒙教育的念头,即使在这个完全的男主社会中,女人们也应该有自己的意识。
天天围着男人们转,男人反而觉得女人不矜贵。
学会正确的摆架子,男人们反而觉得新鲜。
我明里暗里教她们这些道理,如果能帮到她们一点,也算是我对她们的一点微薄贡献。
这日,接到了洛安知府最宠爱的二夫人的帖子,邀请我去赏荷。
洛安城内无人不知知府大人老夫少妻,对二夫人言听计从,人说宁可得罪大夫人也不能得罪二夫人,我自然也不能免俗。
既然是去赏荷花这水中君子,我便让凤郎帮我盘了一个垂花髻,脸上只薄施了一点腮红,鼻翼戴一小粒粉红色方形水晶鼻钉,额头画了一朵亭亭绽放的水莲,细长的茎叶自额心曲折而下,淡入眉际。
我拿一长串细金链子围在发前,一只黄水晶刻成的小蜜蜂正好自链上垂下探入花芯采蜜。
这一年来,我身量窜了很多,长期练瑜珈和舞蹈的关系,身材虽然还没有完全长成,但也修长有致、亭亭玉立。
我选了一件淡粉色绸衣,外面披了一件烟雾紫色的纱衣。
临波而立,远远望来,直似凌波欲飞的仙子。
我坐着丁家的马车直奔知府官邸。
下人领着我穿堂越廊,一路上飞泉迭瀑,假山薛萝,布置得极具心思。
我心叹,这位李知府府第的豪华程度远远超过了一个知府的俸碌,只怕比起静王府也不遑多让。
这位大人算不上横征暴敛,对百姓还算不错,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何况洛安是江南富庶之城,远的不说,光是从我身上捞到的银子已经是笔惊人的数目了。
远远地,便听到二夫人的声音。
“十二小姐盛名无虚,人皆称十二小姐为仙子,今日一见,果然不错。”一个二十多岁的美女分花拂柳走来。
身材修长,比之一般的江南女子要高得多。
我忙施礼,谦道:“夫人过奖了。
丁丁蒲柳之姿,哪及得上夫人万一。”
她热情地上来揽住我,拉我往花园走,边走边说:“妹妹这是往我脸上贴金了。
我刚刚远远看到妹妹的风采,就想这般神仙样的人儿,真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了。”
她脾性爽朗,和我颇为对味,我也放下戒慎,笑着说:“不过是靠打扮,哪像姐姐这般丽质天生,不用打扮也是光彩照人。”
但凡女人,听到别人夸她漂亮没有不开心的,即使是天仙只怕也不能免俗。
二夫人喜道:“妹妹不仅心地好人漂亮,连话也说得动听。
以后有空时要多来走动走动,我看你的妆美得紧,姐姐看着真是喜欢。”
“姐姐要是不嫌弃,下次给姐姐也画一个。”我知情识趣,自觉地说。
二夫人喜不自胜,大力拍我的肩膀,“就后天吧。
我派轿子来接你。”
我被她拍得往地下陷了一公分,摸摸被拍麻了的肩膀,这位夫人的力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大。
“丁丁谨遵姐姐吩咐。”
“那就一言为定。”我眼看着她又要用力拍来,连忙往前紧走几步,穿过游廊,向右一转就到了荷花池了。
荷池边衣香鬓影,三两成群。
姹紫嫣红中,有两抹白是最耀目的。
一个是温如柳,温家兄妹都变态地喜欢白色,如言一年四季都是一身白,连他这个没血缘的妹子也是,我从未见她穿过别的颜色。
另一个则是林扶悠,她虽是一身的白,袖子却别出心裁地用浅绿色双丝陵制成,同色系的腰带盈盈一握,益发显得气质高雅、清丽出尘。
二夫人走到我身边笑着说:“天下的美女都和丁家有关,看这双姐妹花,一个雍容华丽,一个清丽出尘,无论哪一个嫁了府上的凌少爷,都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我看凌少爷也到了适婚年龄了,府上只怕快办喜事了。”
我胸口剧震,难受地喘了口气。
轻轻抚上胸口,我这是怎么了?
“妹妹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二夫人关心地搀住我问道。
这两朵解语花和丁维凌纠纠缠缠也不是一两天了,谁都知道迟早有一天丁维凌会娶其中的一个。
也许是因为时间太久了,我已经熟视无睹了。
此刻突然听到外人提起,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这事已经迫在眉睫了,不久以后我和凌哥哥之间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亲密了,将会有另一个人代替我在凌哥哥心中的地位。
想到这里,我心里说不出的郁闷。
我勉强带笑说:“没什么,只是心口突然闷了下,想必是刚刚在马车里热着了,歇会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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