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怎么还是对我这副态度?简直伤透了我的心。”方乒乓不悦地缩回身体。
“无论如何,你确实帮了我的大忙。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盛夏肃然盯着他,“无论你使了什么阴谋诡计,都不要把我扯进去。”
“看看,还没论功行赏呢,就开始撇清干系了。盛夏,我也算认清你了。”方乒乓拿眼睛斜睨她。
“你开个价吧。”盛夏直截了当道。
“你就想这么打发我?”方乒乓不屑地撇嘴,“你也太小瞧我方乒乓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再说了,别说这点小事,就是为你赴汤蹈火,我也分文不取。”
“那你想怎样?”
“很简单。”方乒乓把玫瑰花递过来放到盛夏面前,盯着她道:“请你与我共进晚餐。”
盛夏看了眼花束,又看了看方乒乓,她知道不会是仅仅一顿饭这么简单。若现在答应他,这小子将来还不一定怎么得寸进尺。
“我晚上有约。”盛夏推脱道。
“约了谁?是陆群飞那小子还是那个外国佬?”方乒乓的脸垮了下来。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盛夏瞪了他一眼,“要么开个价,要么走人。”
方乒乓像被扇了一巴掌,羞恼道:“盛夏,这些年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应该明白……”
“对我好的人多了去,我难道要一个个应付?抱歉,我没那么多时间,也没那么多精力。”盛夏无动于衷地起身,走向卧房,对陈乔青说道:“你送客吧。”
“走吧走吧。”陈乔青把依然不死心的方乒乓推出了门外,迫不及待地问他:“你到底对那小贱人做了什么?跟我说说,我保证不给你传出去。”
“信你还不如信神婆的嘴。”方乒乓撇了她一眼。
“切,还挺神秘。”陈乔青翻了个白眼,拍了下他的肩膀说:“走吧,我请你吃饭。”
“你?”
“好歹你轰走了那小贱人,也算是救我于水火,请你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好吧。”方乒乓沮丧地叹了口气,“没有仙女,神婆也凑合。”
方乒乓毫不客气地挑了家高档西餐厅进来,一落座,陈乔青的脸色就挂不住了。
“你小子还真会挑地方。这里吃顿饭赶得上我半个月的工资了。”
“你放心,我就照着你半个月的工资吃,绝不会超额。”方乒乓大言不惭地说道,就着菜谱什么没吃过的点什么。
“够了够了。”陈乔青看得心惊肉跳,连忙抢过菜谱递给服务生。
“瞧你这点出息,跟了盛夏这么久,也没个长进。”方乒乓拿眼横她。
“人家可是大明星,我一个小小的助理,拿什么比?”
陈乔青话音刚落,方乒乓突然窜到了她的座位上,一把勾过她的脖子猫下腰来。陈乔青正要骂他,探眼看到走进餐厅的陆群飞和千千在他们不远处的餐位上落座。
“靠,至于把你吓成这样?”陈乔青不明就里。
“别出声!”
方乒乓竖起了耳朵,贼眉鼠眼地瞄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千千不知陆群飞为何突然要求约见,这是自从分手后他第一次主动联系她。
在一阵不知该说什么的静默后,陆群飞从西装内测口袋里拿出一张金卡放在她面前,早有准备地说道:“这里有两千万,是你父亲委托我转交给你。”
千千呆住了,半响方明白过来他的用意。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里有泪珠在抖动。
“我知道这是你的钱,我不能要。”
“拿去还他。”陆群飞不动声色道:“你欠我要比欠他的好。”
这就是他来找她的目的。千千强忍住一触即崩的情绪,用了很长时间,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我和崇安决定结婚了……”
陆群飞怔怔地注视着她。他虽已在新闻里得知这个传闻,但听她亲口说出来,这种冲击大不一样。
千千勾着头,回避与他对视。他们安静得像两株植物,时间也似静止了一般。
他的手缓缓伸过来,把那张卡塞进了她的手里。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像是一种恳求。
“我最后一次挽留你。小千……回到我身边。”
他本也不愿在此刻说出这番话。诚然,如果他们之间的爱要用金钱作为交换,那就毫无意义了。但他更不愿就此放弃。
他那涌动着波涛的浅瞳色双眸,忧郁低沉的声音和手心里熟悉的温度无一不在刺痛她的心。她看着他的手,这是她想念已久的手。她攥紧了这只手,眼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她已经完全被他沦陷了。她此刻就想俯身亲吻他的手,她此刻就想告诉他一切真相……
她扬起湿润的睫毛,翕动着双唇。就在她将要脱口而出时,一道斜射而来的目光牢牢地钉在了她的脸上,让她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一个字。
她看到坐在不远处的方乒乓了。
仿佛一下子崩溃了般,她发出一声低咽的啜泣,颤抖着抽回手,将那张卡留在了他的手心里。
“你爱他?”陆群飞心颤地问道,随后像是确认,“你爱他。”
千千听到了心脏碎裂的声音,她相信有鲜血正在从胸口的疤痕处溢出来,像潺潺的溪流。
他们隔着桌子相望,时间没有静止,心依然在跳动,最终是要失去这之间的距离了。
陆群飞失神地收回目光,随即起身离开了。
心脏的疼痛麻痹了她的周身,她按着心口,掩面啜泣,嘴唇已咬得失去了血色。她从挎包里取出药盒倒出药丸就着咖啡服下。在心脏的跳动渐渐恢复规律后,她抹去泪水强撑着起身,一步步走到方乒乓面前。
“你起来……”千千红通通地瞪视他,声音虚弱。
方乒乓满不在乎地扬了扬眉毛,起身还没站稳,千千突然抡圆了胳膊给了他一记耳光。他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是一巴掌盖在他的脸上。
她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打出了这两个耳光,全身哆嗦地扶在餐桌上,努力支撑失去了平衡的身体。
“两次……换两巴掌,便宜你了,混蛋!”
千千喘着气,切齿地骂道。她用极度憎恶和轻蔑的目光瞥了方乒乓一眼,脚步摇晃地走出餐厅。
“她疯了么?”陈乔青吃惊不小。
“这小□□!”方乒乓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咬牙骂道:“要不是看她那副一碰就倒的样子,我非给她点颜色瞧瞧!”
陈乔青察觉出了端倪,看方乒乓那副气急败坏的倒霉相也不便多问,回去就把经过原封不动地复述给盛夏。
“方乒乓好像抓住了千千什么把柄以此要挟她。”陈乔青感觉自己已经猜中了七八分。
“我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盛夏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这个“要挟”会是什么,又听陈乔青说起陆群飞拿出两千万让千千归还给沈崇安的事来,更觉得不可思议。
“他怎么可以这样冲动!”盛夏像猛遭了一击。
“她没有收下,还说要和沈崇安结婚了。”陈乔青察言观色道。
盛夏稍稍宽慰了些,眼眶却渐渐红了。陆群飞这么做只能说明一点,他的心里还放不下她……
她将手中的水杯重重摔下,碎成了一地。
☆、8
千千回来时神色恍惚,没用晚餐径直上楼了。沈崇安觉察到她的异样,临睡前来到她的卧房门口敲了几下不见动静,便开门进来。
洗浴室的门是开着的。她刚洗漱完,身上裹着一条白色浴巾站在镜子前吹头发。吹风机发出的嘈杂声遮盖了他进来的声响。
沈崇安在门口收住了脚步。她背对着他,□□在浴巾下的一对纤细白皙的长腿犹如玉石般泛出濯濯的光泽感。镜子里,她神态呆滞,没有发觉身后进来的人。
他伸手在洗浴室的门上敲了两下,千千像是猛然惊醒,转过身靠在洗漱台上,两只藕断似的胳膊环抱在胸前。
沈崇安犹豫了一下,迈步进来站在她面前。他俯下身体,轻嗅她秀发上的芬芳,伸手过去关掉了吹风机,两只修长的胳膊顺势撑在洗漱台上。四周骤然安静下来,这个姿势让他环绕着她。
“都要做新娘了,还这么拘谨。”沈崇安端详着她娇嫩的脸庞,眼角带着一丝责备。
千千勾着头,默不作声。
他把脸埋进她还带着水气的发丝里,亲吻她的脖颈。她向后躲了一下,他搂紧了她的腰肢将她箍在怀中,吻上她的双唇。
她如此诱人,让他情不自胜。若不是顾及医生的叮嘱,他早已想完全拥有她。
许久,他离开了她的双唇。她合着眼睛,双手依然护在胸前。她的神态和身体都像是在完成某种无法逃避的仪式。
她缓缓睁开双眼,当她迎上他的目光,着实吃了一惊。他的眼神直白而□□,像是要看到她的灵魂里。
自出院后,她就显得心事重重。即便婚期将近,他仍感觉不到她的愉悦之情。她的身体此刻就在他的怀中,然而她的心却似与他远隔重洋。
他为自己总放不下对她的猜忌感到无所适从。
“我想见见你的父亲。”沈崇安说道。他并不是第一次提出这个要求,但千千总是避而不谈。
“结婚是我们的事,与他无关。”每当提起父亲,她的语气都是一贯的冷漠。
“让我了解你有这么困难?”他低沉地问道。
“崇安,你已明白了我对家人的疏远与薄情,这何尝不是一种了解?”千千淡淡道。
她这话也并不无道理。
“这些不够,我要知道得更多。”沈崇安盯着她,光洁的脸上有一种固执的神情。
千千垂下眼帘,缓缓道:“如果我曾有过美好的回忆,自然愿意与你分享。可惜我想来想去都是不愉快。揭开伤疤总是要疼的。越多的了解也只是平添烦忧。你这样好的人,完全不需要知道这些。”
沈崇安的目光落到了她胸口上的那一小段露在浴巾外的疤痕上,眼睛像被刺痛似的眨动了两下。他最后吻了吻她的额头,与她并排靠在洗漱台前陷入沉默。
“我希望你能记住,我们已经是同一个人。永远不要因为怕伤害我而隐瞒我,我要成为那个对你无所不知的人。”
半响,他说出了这句埋藏已久的话,走出了她的卧房。
千千转过身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容颜麻木,虚幻,摇摇欲坠,似沉浮的落日……
☆、第八卷 1
沈崇安委托吴楚帆通过家族企业帮忙物色一枚稀世粉钻,只因他觉得粉色与千千最为契合。这可把吴楚帆难坏了。粉钻被誉为钻石之王,年产量仅为白钻的万分之一,即便在钻石拍卖场上也不多见。随着婚期一天天临近,吴楚帆越发愁眉不展了。
“不过是一块石头而已,为什么女人都把钻石看得那么重要?”吴楚帆问沈婧婧。
沈婧婧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端着电脑笔记本设计婚礼请柬。她学的是视觉传达设计专业,便主动请缨,自告奋勇地接下了这项任务。
“钻石在古希腊文中代表‘不可征服’。与其说女人爱钻石,不如说男人更愿意借钻石展示自己的征服欲。”沈婧婧振振有词道。
“小丫头片子,好像你多懂男人似的。”吴楚帆拍了一下她的小脑瓜子。
“我才不想懂。”沈婧婧托着下巴,蹙起眉头道:“你知道么?哥哥居然邀请陆老师参加婚礼,你说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是要与陆老师握手言和?”
沈婧婧在婚礼邀请名单中见过陆群飞的名字,叫她着实吃惊不小。
“崇安这是想宣示主权。”吴楚帆不假思索道:“意思是:这个女人归我了,你一边凉快去。”
“哥哥可真是用心险恶!”沈婧婧恍然大悟。
“下次夸我时最好当着我的面,这才有诚意。”沈崇安从外面进来,拿眼睛横他们两个。
沈婧婧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说:“哥哥,你快过来看我设计的请柬怎么样?”
沈崇安没有动,只是问:“千千呢?”
“晓桃陪她去医院复查,应该快回来了。”千千离开经济公司后,沈崇安念及晓桃一直以来对千千照顾有加,便高薪聘请她做专职私人助理。沈婧婧说着嘀咕道:“就知道千千姐姐,一眼没见就跟摸不着似的。”
沈崇安没有理会她,把手中的几件套着干洗袋的衣服往沙发一扔,斜睨吴楚帆,“你小子是想在我这里扎下来了?连衣服都能落下。”
他在公寓门口遇到干洗店的店员送来衣服,便随手带进来。其中有一件不属于他的男款棒球外套。他下意识以为是吴楚帆落下的。
“这可不是我的。”吴楚帆打量了下那件外套说道:“你什么时候见我穿过了?”
佣人连忙上来收拾衣物,一边说:“沈先生,这件外套是我在千千小姐的卧室里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