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jason去处理那些必须中止的合同,安嘉冕睡在病床上,冷眼看了一眼在旁边椅子上打瞌睡的沈彻:“喂,起来!”
沈彻一个激灵睁开眼,安嘉冕示意他:“给我摇起来。”
沈彻打了个哈欠,走去床脚,骨碌碌摇起病床:“好了吗?”
“再下去点。”
沈彻又反摇了几下:“这样呢?”
“再上来点。”
“好了吗?”
“再下去点。”
沈彻又蹲下去摇,忽然觉得不对,狐疑地又往上摇了点本源血脉。
安嘉冕闭着眼睛说:“再上去点。”
沈彻蹦起来:“你故意整我呢!我刚刚就是给你往上摇的!”
安嘉冕这才睁开眼,没想到沈彻还有这点心眼:“呵,你受不了给我滚蛋啊,我还受不了你在这儿碍眼呢。”
沈彻张嘴想说什么,又硬给咽了回去,什么都没说,憋着一肚子气坐到椅子上,开始削苹果,削完一个递过去。
“皮削太厚了,”安嘉冕别过眼,“我不吃。”
沈彻瞪了安嘉冕一眼,把苹果咬在自己嘴上,又拿了一只苹果削起来,这次削得老薄。安嘉冕一看,脑子里顿时冒出薄如蝉翼四个字,都不好意思嫌弃了。
“你干嘛在医院守着我?你这跟犯贱有什么区别?”安嘉冕吃了一片苹果,瞥一眼沈彻,自嘲地笑道,“还是你觉得我离死不远了,所以同情我,不想跟我计较了?”
沈彻拿下咬了一半的苹果,踯躅半晌:“我本来打算等过一段时间再跟你说的。”
“说什么?”
“老妈都跟我说了。”沈彻抬眼看向病床上的人,“我代我老爸向你道歉。他不该说那样的话。”
安嘉冕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
沈彻依然注视着他:“他不该说那些话,但那并不是他的真心话。那天晚上他喝了点酒,你该知道,我爸从来不喝酒的。因为在公司被人穿了小鞋,才会说那一堆胡话,他没有机会跟你解释,因为他们压根就不知道你当时都听见了。”
“够了,”安嘉冕烦躁地打断他,“不要再说了。”
沈彻没理他,一句句说得很慢:“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之后老爸他一直很后悔,你后来寄回家里的钱,妈妈一直没动过,她昨天找jason哥要了你的银行户头,已经把钱都汇过来了。她还让我告诉你要配合医生做治疗,她说……她老家有座寺庙很灵验……”
安嘉冕呵地笑出声来。
沈彻抬起头,轻声说:“其实都是误会。”
安嘉冕闭上眼,其实现在去回想当初自己听见的那句“还以为找了棵摇钱树,结果摇不出一分钱”,已经没有当时的愤怒了,太久了,声音画面都模糊了,只有一份根深蒂固的恨意。“酒后吐真言,你父亲说的未必不是真心话。”
沈彻依然故我地道:“老爸那天在电话里都哭了,他跟我说他后来是有隐隐约约感觉到你似乎听见了他当时的话,所以他一直努力想对你好,想悄悄弥补你,发年终奖金了没帮老妈买一直想要的液晶电视,却帮你买了笔记本电脑。是真的,是假的,其实只要用心去感受,就一定会知道,只是你不愿打开心。退一万步讲,如果你当时有愤怒,有疑问,为什么不说出来呢?就算不好对他们说,也可以对我说的。还是,你以为我也是那样看你的,把你当做摇钱树。”
“我让你闭嘴!”
“终于真相大白了不是吗,你还这样自欺欺人地陷在里面有什么意思呢?”沈彻平静地继续道,“做那些事,说那些话,就是为了报复我们吗?老实说是挺伤人的,故意装做对我很好的样子,说我娱乐了你四年什么的……但是,我原谅你了。”
“你耳朵聋了是不是?还是要我让护士把你轰出去?!”
“我原谅你了。”
安嘉冕瞪着固执地说着的卷毛青年,那种感觉,就像是对七年前两个人在路边篮球场决裂时不给他说话机会的自己的报复,他气急败坏地转头要去按床头铃恐慌沸腾。
“我原谅你了,哥。”
放在按键上的手指一顿。沈彻没等他按下响铃,自己站起来,走出了病房。
第二天下午安嘉冕被送进手术室,一直有影迷在手术区外徘徊,但都被医院礼貌地拒绝了。手术室外只有jason,陈鸣伦和沈彻三个人,显得冷清寂寥。
进手术室前jason看着推床上穿着蓝色手术服的安嘉冕,没有了妆容的粉饰,他才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安嘉冕已经瘦成这个样子了。
安嘉冕躺在床上扫他一眼:“伤心什么,我还要拿终生成就奖的。”
陈鸣伦是三人中最乐观的一个,笑着调侃安嘉冕:“我听说医生和护士在给艺人做手术时,下半身也会顺便观摩一下。”
“我对自己的尺寸有信心。”影帝先生依然淡定大气。
护士来推病床,安嘉冕最后看了一眼没说话的沈彻,被送进手术室。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陈鸣伦不时说笑两句,想暖暖场,可是气氛依旧很沉闷。
走廊尽头就是窗户,窗外雷雨声大作,沈彻恍惚想起了初中时有一次放学,他跟安嘉冕挤同一把伞,当天晚上他半夜起来上厕所,看见挂在门廊衣架上安嘉冕的制服外套,右边一侧全是湿的。
这也是装出来的吗?
你说是装的,我就信它是装的,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呢?就像你固执地相信老爸的气话,为什么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呢?
窗外忽然一道闪雷劈下,沈彻蓦地站起来,攥紧拳头面向手术室。
别死啊!
心嗵嗵狂跳。
别死啊!哥!!
秦修举着伞站在窗外,红肿的嘴角贴着创可贴,窗玻璃上糊满雨水,他还是可以看清手术室外卷毛青年的一举一动。
现在是下午六点,安嘉冕进手术室已经快三个小时了,陈鸣伦喊了外卖送进来,而沈彻一口都没吃。
大雨如注,倾斜的雨水飘进伞下,打着伞也起不了多少作用,雨水打湿了手臂,顺着衬衫流下来,秦修手腕一阵生疼,干脆把已经濡湿的纱布扯下来,抬起手腕放到嘴边抿了抿伤口。
窗户的倒映上映出自己落魄的舔舐伤口的样子,北极熊又像是很气愤似的把手放下来,抄进兜里,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术室外的卷毛青年。
沈彻打了个喷嚏,隔了一会儿又连打两个,刚打完第四个喷嚏,手术室的指示灯熄灭了。
秦修睁大眼靠近窗户,握着伞柄的手指也紧了紧,看见沈彻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没多久医生摘下口罩走出手术室,三人急切地围上去。秦修见陈鸣伦最先松一口气,知道手术成功了。
沈彻坐在休息椅上,弓着背扶着额头,看上去疲惫不堪,秦修默默看了他许久,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透明海love姑娘的地雷!感谢jcnjcn姑娘的地雷!感谢12670560姑娘的地雷!(妹子们省着砸啊!)
下期预告:汪!主人我还要你啊!你还要我吗……
广告最终升级态“tps天瓶卫视,一定要粗长哦”~~
☆、153
安嘉冕的手术很成功;观察三天后也没有并发症;沈彻才算如释重负。这两天他一直请假在医院照顾安嘉冕;连换的衣服都是JASON带来的。见安嘉冕的情况差不多稳定了;才打电话通知JASON换助理过来照顾安影帝,他自己还要赶回去录节目。这天早上去医院食堂打饭,路过护士台;看见几个护士姑娘围着《娱乐早报》叽叽喳喳议论纷纷,以为她们是在看安嘉冕住院的新闻;却听见其中一名护士问:“他道歉了没啊?”另一人撇撇嘴:“道个P啊,事发到现在一句话也没出来说。”“你看过YOKU网的视频了吗?真是秦修啊?”“那能有假?我靠你别看他长那样;超能打……”
沈彻听得惊骇;忙上前借报纸,看到那篇《秦修暴力门事件回放》;整个人都吓住了。
中午给秦修打电话,一直没人接,语音信箱他也留了言,也没见秦修回过来,发微信,微博私信都没回复。其实安嘉冕动手术前前后后他也给秦修打过电话,不过都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打过去不是跳转语音信箱就是关机了,他也没有多想,只当是秦修这段时间忙着录新专辑。现在回想起来,这里面根本就有问题啊!沈彻急了,直接找去了冠潮公司总部。毕竟他曾经也是冠潮的艺人,从保安到前台都没人拦着他,然而他没找到秦修,只在电梯里碰到妞妞,才得知暴力门事件闹太大,秦修这段时间情绪又低落,公司直接给他停工,让他回去休息了。
“这就雪藏了?!”沈彻愤怒异常。
“怎么可能!”妞妞也被沈彻的反应吓一跳,“但是他现在的状态真心太糟,让他休息也是为他好。”
沈彻急过以后理智也回了笼,想想冠潮也不可能把红得如日中天的秦修雪藏,就问妞妞:“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可能打架啊?”秦修很能忍的啊,他以前把他得罪成那样,也没见秦修对他动过手啊。
妞妞唉声叹气一言难尽的表情:“那天是庆功宴,秦修喝了很多,然后那个男的又拿手机拍他,结果秦修就跟他们卯上了……”
沈彻瞪大眼不敢相信秦修居然会喝酒。
妞妞像是看出他的疑问,小声道:“我也觉得他那天怪怪的,他喝醉了还说……”
“说什么?”沈彻急切地问。
“说不想听见你的名字,听了就难受……”
沈彻醍醐灌顶,想起那天不告而别的秦修,忙向妞妞道了谢,急急跑出冠潮大楼,直接打了个计程车回丹美大厦。
。
欧哲伦在刷海角论坛,对着论坛首页那清一色一串“安嘉冕”“秦修”的名字啧啧感慨:“秦修和安嘉冕这是要屠版的节奏啊!”
贺兰霸在看六点半的《娱乐快报》,表情也很难看。文博的新戏开记者发布会,现场有记者问到文博对秦修暴力门事件的看法。本来这种与新片无关的问题文博大可以直接跳过不答,可是也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这位实力派演员居然一脸严肃地回答:“发生这样的事我很遗憾,但也并不意外。当初与秦修合作《MONSTER》时我们其实处得并不好,那个时候我就感觉这个新人如果不收敛自己的脾性,将来肯定会出事。果不其然,先是传出我打压他的新闻,现在又传出他打人的新闻。身为名人在公开场合与人动粗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我觉得秦修应该立刻站出来公开道歉……”
“对这种有天赋,但是性格方面有缺陷的演员,你怎么看?”记者又问。
文博一脸诧异好笑的样子:“有天赋?”
记者见状倒有点错愕:“他入围过最佳新人,演技应该不错吧。”
“在这方面你们毕竟是外行,”文博轻描淡写道,“刘易斯导演讲戏很细致,很多情况下秦修根本不用多想,只要照着做就行了,再加上刘导人又很宽容,允许他一路NG,这么拍下来,哪能有不好的道理?”
“卧槽,”贺兰霸听得一肚子火,“这人也太他妈会落井下石了!”
话音刚落大门就砰一声推开,沈彻风风火火跑进来,边脱鞋边急切地问:“秦修呢?在楼上吗?”
贺兰霸和欧哲伦还没来得及回话,卷毛青年已经一阵风似的跑上楼推开卧室门。
房间里空空的没人,沈彻的第一反应是秦修出去飙车了,但很快就意识到不对。
他茫茫然跨进房里,只见书架上全空了,心一下就悬起来,慌忙又拉开衣柜,一扇一扇全部打开,最后失神地坐在床边,呆呆地望着衣柜里一排排干净的木衣架。
“我以为你知道……”身后传来贺兰霸无奈的声音,“秦修前天就搬出去了。”
。
——对不起,我错了,你回来好吗?
——背面做也行啊,站着做我也喜欢,你想听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我还欠你二百五十万呢,你不要我也不能不要那二百五十万啊!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沈彻背靠着床坐在地上,发了一下午的短信,直到太阳西斜,卧房里冷冷清清的,他看着那第十七条发送成功的“我爱你”,觉得自己都快哭了。
脑海里开始回放和秦修相遇时相处时的点点滴滴,那个时候秦修歪着头一脸嫌弃地打量他的书架;怒气冲冲地从浴室冲出来揪着他的衣领;裹着一身被单在床边教训他;要他坐在机车后又不许他抱他;趴在他背上蛮不讲理地要舔他的人造小麦色……
沈彻哭丧着脸,这都开始人生的跑马灯了吗?!不行,卷毛青年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我好不容易才追到你,我的校花我要自己找回来!
。
秦修搬进新公寓三天了,公司停了他的全部通告,他每天只能无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