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瞅着她还在追问,姜九黎勃然震怒,一把甩开被扶着的胳膊,转身喝问:“够了,既然你要相信那些传言,还来问我做什么?”
那姜九黎本就面容刚毅,此时又是那凛眉怒目的表情,看得姜晓晓不由地一怔。可她还是不肯罢休,死死地盯着姜九黎的眼睛:“不是,爹,我不信,就是因为我不信,所以我要您亲口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望着女儿那殷切的目光,姜九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别开了脸:“隔得太久,我记不清了。”
可姜晓晓却根本不信:“是不是因为关系到玄微天宗,您才不肯说?”
一听到玄微天宗四个字,姜九黎方才和缓了些许的脸色再度变得异常难看,连声音也变得有些激动:“你怎么知道玄微天宗的?”
只当自己猜对了,姜晓晓义愤填膺地抡起了拳头:“果然和玄微天宗有关系,我就知道一定是那群阴谋家……”
熟料,姜九黎却越发激动,厉声便喝道:“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准再管了!”
“不准再管……”姜晓晓不可置信的瞅着姜九黎:“爹,为什么呀?”
像是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姜九黎没有正面回答,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现在再翻出来有意义吗?”
可是一心想要答案的姜晓晓哪肯作罢?又往前逼近了一步:“当然有意义,事关您的名声啊!”
“你就那么在乎别人说些什么?”
姜晓晓激动道:“因为他们评价的人是您啊,爹!”
姜九黎蓦地一怔,看着姜晓晓深深地收紧了眉头。
姜晓晓为什么会冒然跑来问姜九黎这件事情他不知道,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怎么着姜九黎也应该能体谅一下姜晓晓的心情,即便不领情也不至于会发火吧,裴元奚如是想。
然而,他怎也没想到,姜九黎却还真的就火了,狠瞪着姜晓晓便就质问:“这么在乎别人的评价,怎么,是觉得我这个爹让你丢人了是吗?”
始料不及,姜晓晓一阵愕然:“爹……我……我没有……”
“没有?没有就给我回去,这事还轮不到你来管!”狠狠地一甩手,姜九黎转身就走。
倘若这事到此为止,便也就罢了,偏偏姜晓晓和那姜九黎都是一样的倔脾气,一个不肯说,一个死活不愿罢休。
“爹……”冲到姜九黎的面前,姜晓晓一下子挡住了他的去路:“爹,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讲实话,我是您女儿,您还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微微一顿,她的眼底忽然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难道……难道就因为我是捡来的吗?”
轰然一怔,姜九黎整个人都呆住了:“你……”
“我猜对了是不是,在您的心目中,我根本就没资格做您的女儿,没资格关心您,我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野丫头,是不是?”话音未落,只听得“啪”地一声脆响,惊得裴元奚心尖一颤,瞬间石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他赶忙看去。只见姜晓晓的脸上印着红色的掌印,怔怔地望着姜九黎,眼泪“哗”地一下子流了出来,而姜九黎的手停在半空,却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整个人显得不知所措,僵持了片刻,才愧疚的道:“晓晓……爹……”
可满心委屈的姜晓晓哪里还能听得进去什么?死死地咬着唇边,转身就跑,直接将姜九黎抛在了身后。
开始他还琢磨着这是个好机会,可以请姜九黎帮忙开金龙的机关来着,他们父女俩闹成这样,他还怎么开口啊?
望着那一脸苦闷的姜九黎,裴元奚无奈地用手扶住了额头,还没缓过神,一抬头就见到跑来的姜晓晓。
虽说他不是有意偷看,可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他可还不想扯进去。心下一慌,他赶忙想躲,可闪躲不及,竟一下子就被撞个正着。
一阵心虚,他忙指了指姜九黎,又指了指外面:“那个……我……找你爹……”
可姜晓晓却看都没看他便跑了,反倒是姜九黎,别有意味地盯着他看了又看。
救命,他怎么这么背?
此时此刻也不敢提那金龙的事情了,无比尴尬的讪笑了一声,裴元奚指了指姜晓晓离去的方向:“我……我去追她……”说着,灰溜溜地就跑。
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为什么会像做了贼似的心虚成这样?
此地不太平,不放心姜晓晓一个人离开,裴元奚只得赶紧去追。可还真是奇了怪了,姜晓晓一跑就没影了。
人呢?跑哪儿去了?
望着漆黑一片的山谷,他一阵阵头疼,又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找,只好往净云寺的方向寻去,然而令他更为抑郁的是,这一路找来愣是没找着人。
人呢人呢人呢?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她能跑哪儿?不是被人给抓了吧?
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让裴元奚一阵头皮发麻。他怔怔地望着姜晓晓住的那间屋子的房门,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一转头发现姜晓晓就坐在前方的菩提树下。
“姜晓晓……”动作先于意识,裴元奚跑了过去。
姜晓晓双臂抱着膝盖,低着头,却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看着她人没事,裴元奚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原地。迟疑了片刻,他问道:“你……你还好吧?”
姜晓晓抬手抹了抹面颊上的眼泪,却还是一言不发。
这事他要是没看到便也就算了,可看到了不安慰两句似乎有些说不过去。裴元奚顿了顿,道:“其实你爹……你爹也许有苦衷呢?不是我说,平时看起来你还挺机灵的,怎么今天会这么冒失,这么大的事情,你爹也不会随便的就回答你吧?”
姜晓晓恨恨地瞟了他一眼:“所以你来看我笑话的,是吗?”
“我……”裴元奚一阵无语:“我有那么恶劣吗?”
有没有你自己知道!姜晓晓毫不客气地便剜了他一眼刀。
他知道她委屈,可也犯不着那他撒气吧?盯着姜晓晓看了一阵,裴元奚心情复杂,闷声叹了口气,便在她身旁坐了下去:“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脾气是不怎么好,可也用不着把我当仇人吧?”
“那我该把你当什么?”
“这一路同生共死,大家也算是……朋友?”
姜晓晓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地大吼出声:“裴元奚,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他这可是真心话,哪里是同情?
知道自己怎么说姜晓晓也不会相信,裴元奚仰头看着她,神情颇有些无奈:“你知道吗,其实我
一直很讨厌一个人,讨厌得无时无刻都恨不能掐死她。”
莫名地冒出这么一句,听得姜晓晓心下一怔。讨厌得恨不能掐死?那个人不会就是她吧?
可裴元奚却哀叹一声,收回了目光:“这个人是我二姐。”
“你二姐?”一阵不明所以,姜晓晓蹙起了眉头:“就是你那个双胞胎姐姐?”
☆、不讲理
“是啊,就是她。小时候她总爱穿着我的衣服出去到处招摇,闯了祸就赖我,我爹一向严厉,所以每次挨教训的都是我。”说到此处,裴元奚又看了姜晓晓一眼:“长大后她还是爱闯祸,不过不赖我了,却要我帮她收拾烂摊子,然后挨骂的还是我……”
听到这些,姜晓晓觉得心情似乎好了点。“那你也挺惨的。”看了裴元奚一眼,她闷闷地又坐回到了他身边。
可裴元奚的表情看起来却并不难过,只是很平静地笑了笑,继续道:“有时候我也觉得我挺惨。不过话又说回来,毕竟她是我二姐,我还不想看到她受委屈,而且我的男人,总该要有些风度。”
忽然之间,姜晓晓有些羡慕裴元奚的姐姐:“你们姐弟感情真好。”
裴元奚却一脸的不以为然:“好什么呀,像她那样的奇葩,我可不敢恭维。倒是……”他看了姜晓晓一眼,小声问道:“你爹他经常发火吗?”
说到姜九黎,姜晓晓的眸光又黯淡了下去,她摇了摇头:“我爹他一向不爱说话,也很少关系周围的事情,发火更是很少。”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爹为什么今天会忽然发那么大的火?”
她伤心还来不及,哪有心情想这些?姜晓晓迟疑了一下,看向了裴元奚。
裴元奚提醒道:“你几次提到章家的灭门血案,还有玄微天宗你爹都在回避你的问题,他这么做,是不是不想你牵扯其中啊?”
蓦地一愣,姜晓晓不吭声了。方才的情形似乎正如裴元奚所说的那样,而父亲每一次的情绪变化好像都和自己问出的问题有关,要是他这么做真的为了保护自己,那她最后的那一番话岂不是伤了父亲的心?
摸着还有些火辣辣的面颊,她懊恼得双手抱住了头。
只觉得姜晓晓这样怪可怜的,想要安慰却又怕被人看见。做贼似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后,裴元奚才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关心则乱,你也不要想太多,我想你爹应该是不会生你的气的。就像我二姐,虽然我那么讨厌她,可她终究是我姐姐,我还是要原谅她的。”
心里难受地厉害,姜晓晓可怜巴巴地抬起了头:“裴元奚……”
裴元奚却挑了挑眉:“喏,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你不会再怀疑我的动机了吧?”
望着他那清亮的目光,姜晓晓点了点头。
“还有,以后叫我元奚吧,我就叫你晓晓。”
面对裴元奚忽然之间的主动,姜晓晓有些不知所措。强掩着心中的慌乱点了点头,眸光掠过那熟悉的面容,心底却像是有什么荡漾开了一般,收都收不住。
“裴……”瞄了一眼裴元奚,她慌忙低下了头:“元奚……我也有一个秘密……”
“唔?”
酝酿了好一阵,姜晓晓鼓起勇气,抬起了头,一脸认真的说:“我有病,而且是无药可救的病!”
“……”
且说姜九黎,他一巴掌打在姜晓晓的脸上,打得自己瞬间酒醒了大半。对于章家的灭门血案,他的确不想让姜晓晓牵扯其中,可原因却也并非姜晓晓所说的那样。
望着跑远的女儿,他无奈至极,也没心思喝着他的闷酒了,怀揣着苦闷的情绪,独自一人回到了净云寺中。
夜色深浓,无边的黑暗如迷雾一般将一切包裹,叫人迷茫。
站在在走廊下,姜九黎眉头深锁,目光深沉,借着微弱的火光远远地看着姜晓晓和裴元奚,脑中不断地涌现出当年的画面。
没有能够阻止章家那场灭门血案的发生是他毕生的遗憾,他无可辩驳,只是时隔十五年,他不明白此事怎会经由姜晓晓之口再度提及,还牵扯到了玄微天宗?而据他所知,那桩血案和玄微天宗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便在他陷入沉思之际,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晓晓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姜九黎一愣,侧头看去,只见白玄七双手负在身后,缓缓踱步而来,颀长的身姿在灯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挺拔:“回来的时候一直在哭,很是伤心的模样,眼睛都哭肿了。”
第一天来时虽然见过面,可却并没有太多的印象,此时再见,姜九黎不由地将眼前之人打量。只见他年纪不过二十四五,看起来却极为地老练沉稳,脸上挂着习惯性的笑容,放荡不羁中透着三分疏狂,细长的眼睛微微地眯着,就像是只狐狸一般,让人琢磨不透。
不待姜九黎开口,白玄七便主动抱拳行礼:“在下白玄七,见过前辈。”
姜九黎蹙了蹙眉头,感到一丝厌恶:“你就是和晓晓一起来的那个?”
白玄七谦逊地回道:“是!”
姜九黎冷声问他:“你找我有事吗?”
“在下看时辰尚早,原想着还可以找裴大人下盘棋,谁知竟凑巧看到了前辈,所以便来打声招呼。”
转眸看向前方的女儿,姜九黎丝毫没给白玄七面子:“现在招呼打完了,你可以离开了。”
白玄七迟疑了一下,却笑着向前走来,停在了姜九黎的身旁:“怕是在下现在离开,这棋也是下不成了。”
姜九黎微微一怔。
白玄七慢悠悠地解释道:“晓晓哭得这般伤心,裴大人只怕是没心情陪在下下棋了。”
想到姜晓晓所受的委屈,姜九黎的眸光变得有些暗淡。
白玄七深深地吸进了一口空气,道:“这一路走来,晓晓一直都很坚强,虽然路途艰险,她也都坚持了下来。此时哭得这般伤心,想必是伤透了心。”
听着这话,姜九黎不由地一愣:“路途艰险?什么意思?”
白玄七感到一丝惊讶:“晓晓没有对前辈说吗?”
姜九黎有些不解:“说什么?”
跨前一步,白玄七看着远处的姜晓晓:“刚一离京她就被白虎帮的人给抓了起来,好不容易方才脱险却又被人追杀,而后进入不归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