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疼……不可以吗?”
反正她受伤了,她怎么都有理。
白了姜晓晓一眼,裴元奚抓紧了她的胳膊,然后将瓶子里的药粉小心翼翼地撒向伤口。
虽说早有准备,可药粉落到伤口上的那一刹那,姜晓晓还是吃疼地猛然一抽。
裴元奚一怔,就见着姜晓晓两条眉毛紧拧着,喊道:“疼……”
是啊,疼,又怎么会不疼呢,伤得这么深,真不知道当时她是如何忍下的。
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姜晓晓,他没有责备,只是闷不吭声地低着头继续帮她上药,上得比之前还要小心翼翼。
然而,他控制得了自己的手,却塞不住别人的嘴,姜晓晓这没人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捉弄他,他都这样了居然还喊。
忍无可忍,裴元奚终于爆发了:“姜晓晓,你够了!”说着,他恶狠狠地瞪着她。
姜晓晓只觉得自己很无辜:“你自己说要帮人家包扎的,弄疼了还不让人家喊,你讲不讲道理?”
“你……”
望着姜晓晓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裴元奚咬了咬牙,一把拽过她的胳膊,从随身的行李里翻出了纱布,二话不说,直接就往她伤口上缠。
之前的确,她喊疼有故意的成分,是想刁难他。可是她哪想到裴元奚这混蛋居然来真的了。
被那粗鲁的动作带动了伤口,一阵疼得钻心。姜晓晓急了,拽着手臂吊着嗓门地大喊:“裴元奚,你要杀人吗?”
裴元奚冷冷的瞟了她一眼,又将她的手臂给拽了回来:“你放心,你死了,我会记得给你烧香的。”
“裴元奚,你轻点,疼……
“裴元奚,你没人性……”
“裴元奚,你混蛋……”
“裴元奚……”
“……”
如果不是看到发生了什么,想来白玄七一定会觉得是谁家在杀猪,以至于有这么惨烈的喊声。
实在怕再这么听姜晓晓喊下去会震聋耳朵,白玄七受不了的摇了摇头,走到她身旁轻咳了一声。
他想,要是她要求助,他倒是不吝啬从裴元奚的手中解救她一把。
可是,人家姜晓晓愣是看都没看他,只就冲着裴元奚嚷个不停。
忽然间感到一丝挫败,白玄七怎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被女人无视的一天。
包扎完毕,姜晓晓这才意识到他的存在,转过了脑袋:“白大哥?”
好心想帮忙,结果被无视,这么尴尬的事情怎么好让对方看出来?
白玄七又故意咳嗽了一声,问道:“知道那女子的身份了吗?”
说到那女鬼,姜晓晓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她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她说为什么要攻击你了吗?”
“她把我当我娘。”
“你娘?”
看了白玄七一眼,姜晓晓点了点头:“他们之间似乎有着什么恩怨,可是她情绪太激动了,现在也问不出结果,我想让她静一静再说。”
当时的情形他在外面看了个七七八八,诚然,姜晓晓说的是实话。白玄七点了点头,也没再追问下去,微微一顿,目光却停留在了姜晓晓那被包着的胳膊上。
也不知是不是心虚,都没等他发表意见,裴元奚傲慢地便转过了脑袋:“不用夸了,我知道很好。”
好?这也敢说好?
白玄七“呵呵”了一声,挑了挑眉。是很好,狗啃的嘛!
……
反正女鬼的事情就这么个情况了。
从临都出来到现在,似乎这一路上都没有顺利过。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着他们前行,可又叫人看不透,辨不明。
风吹来,杂草摇晃,在迷雾之中此起彼伏,仿若裴元奚此时的心绪,难以平静。
一觉醒来发现屋子里没有人,姜晓晓寻着走了出来。只不想一出来就看到裴元奚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好似有着满腹的心事,正对着杂草发呆,神情也是异乎寻常的凝重。
心尖猛然一抽,她忽的有些内疚。
原本,大家都指望着从那女鬼口中打探出出路来着,现在可好,生生因为自己父母的事情拖了后腿,她想,裴元奚一定很着急吧?
为了问出出路,是夜,她背着裴元奚和白玄七俏俏地看了一趟那女鬼。可是都没等她问上话,裴元奚忽然出现,一把将她给拉了出去。
她这可是为了大家好,他这是干什么呀?
气急败坏,姜晓晓冲着裴元奚便是一顿怒吼,可裴元奚却什么解释也没有,只是瞪了她一眼,将她给拽回了屋。就这样过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方才从白玄七口中得知,原来前一天在她睡着的时候,裴元奚单独找过那女鬼。
只觉得不可思议,姜晓晓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找她干什么呀?”
白玄七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晕死,不会是因为找那女鬼问话,结果没问出来,所以才出现那样的表情吧?
莫名地有些头疼,裴元奚和那女鬼,他们一个自负自傲到根本不容别人说话的地步,另一个疯狂地几乎有点变态,见了面还能好吗?
不行,她得去问问裴元奚找那女鬼做什么。
想到此处,也顾不上白玄七了,乘着裴元奚不在,姜晓晓赶忙跑去找了那女鬼。
☆、裴元奚他弟
她到那儿时那女鬼正靠着墙壁坐着,在闭目养神。听到动静开了眼睛,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问道:“你又来干什么?”
对着她,她还是觉得有点怕怕地。姜晓晓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裴元奚昨天是不是找过你?”
“你是说和你在一起的那臭小子?”
姜晓晓忙不迭点了点头。
“来了,又走了。”
“那他说什么了吗?”
那女鬼冷哼了一声:“他会说什么你不知道?”
隐约感觉到那女鬼语气中的不悦,姜晓晓咬了咬唇边:“他脾气不好,你不用理他。”
那女鬼又轻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瞅着她今天心情似乎还不错,不像之前充满了攻击性。姜晓晓琢磨着是不是可以问出点什么,于是乎放开胆子走了过去:“你的伤口该换药了。”说着,她拿起地上的药瓶便要给那女鬼换药。
难得,那女鬼没有反抗,却冷笑了一声,看着她:“你说你们是路过的,为什么走到我这里?”
当前这种情况似乎老实交代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姜晓晓怔了怔,没有吭声。
那女鬼却道:“你们找不到出路了对不对?”
没想到她居然知道,姜晓晓一惊,抬起了头。
“那小子要烧牌位也是为了将我引出来,给你们指路,对不对?”
对方话既已挑明,似乎也没什么再隐瞒下去的必要了。姜晓晓问那女鬼:“你……你愿意帮我们吗?”
“帮?我为什么要帮?”忽然,那女鬼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倾身向前:“当年,我也是这么卑微地祈求着你的爹娘,祈求他们救救我们的家人,救救我可怜的孩子,可是结果呢?”说着,一把将姜晓晓重重地推了出去。
胳膊着地,伤口撕裂般地疼。顾不上伤痛,姜晓晓抬起了头,“你在说什么?”
似乎是找到了报复的快感,那女鬼越发地肆无忌惮:“听不懂吗?呵呵,你居然听不懂?凌挽风没想到吧,她的女儿也有求我的一天。同样的事情,十五年前,十五年后,老天爷,你还真是公平!”
章家?章道钦?猛然一下子想到了灵堂里摆放着的满桌牌位,姜晓晓惊愕地望着女鬼:“你到底是谁?”
没有回答,那女鬼却惨淡地笑出了声:“我是谁……呵呵……我是谁……”
总觉得再这么对话下去根本问不到重点,姜晓晓索性也不客气了,扯着嗓门便喊了起来:“喂,我爹娘是我爹娘,我是我,当年的事情我并不清楚,就算是他们欠了你的,你要报复在我的身上,那也起码让我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那女鬼冷笑着,慢悠悠地侧过了脑袋:“你想知道?”
虽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可姜晓晓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只听得那女鬼缓缓道:“十五年前,我们章家遭逢劫难,我和我家相公去求过凌挽风夫妇,希望他们可以施以援手,并告诉了他们我们的族人的藏身之地。可我们方才离开,凶徒随后便找到了我们,将我章氏一门三十口人屠杀殆尽,三十多口人,你知道吗,三十多口人……”越说越激动,也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说着说着她便哽噎起来。
讶异地看着那女鬼,姜晓晓皱紧了眉头:“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听不懂吗?难道不是他们出卖了我们?”
姜晓晓斩钉截铁道:“不可能!”就算她爹为人是有那么些不厚道,可也不至于会出这种事情。她反问她:“为什么出卖你们的不可能是你们自己人,你凭什么就一口咬定是我爹娘?”
“自己人?呵呵……”那女鬼激动地全身都在颤抖:“看到灵堂那些牌位了吗,三十多口人,你认为是他们其中的谁?如果不是凌挽风和姜九黎做的,那为什么最终他们都没有出现,你说啊,你说啊?”
陡然一怔,仿若被雷击中,姜晓晓惊愕地看着她,许久哑然。
说到此处,那女鬼默默地闭上了眼睛,眼泪“哗”地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枉我们老爷对他们那么信任,可是结果却换来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的……
只觉得心里像有什么堵着,难受地慌。没有勇气再听那女鬼说下去,姜晓晓抬手指了指角落里的另一只药瓶,道:“那个药你记得吃。”说完,逃离似地飞快地跑了。
从那女鬼屋里出来,她心烦意乱,似乎一下子明白了那女鬼的怨恨。
想来也是,若不是她爹娘出卖了他们何以会那么巧,又为什么到最后他们都没有出现?
可是,据她所知她的爹娘并不是见死不救之人,更不会出卖自己的朋友呀,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眼前的迷雾一般叫人无法看透,而她的心却乱了,彻底的乱了……
不想回屋,姜晓晓就这样漫无目标地在院子里转着,浓重的水汽夹杂在凉风之中扑面而来,却依旧无法抚平她那烦躁的心绪。
走着走着,忽的,她看到草丛边上蹲着一个人。
有些好奇,她走了过去,到那儿就见着白玄七正抱着一只小黄狗,在给它包扎伤口。
原来是白玄七啊……
姜晓晓愣了一愣,不想打搅他,转身便要离开,只不想白玄七却唤住了她:“晓晓……”
姜晓晓转过了身子闷闷地喊了一声:“白大哥。”
白玄七抱着小黄狗站了起来:“怎么了,我怎么看你好像有心事?”
不想提那女鬼的事,姜晓晓摇了摇头。
白玄七却问道:“你又去看那女子了?”
“她的伤口该换药了。”
白玄七顿了顿,也没有问下去,却将怀里的小狗递上了前:“帮我抱一下,我检查看看它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口。”
帮忙嘛姜晓晓一向不吝啬,她很干脆地接过了小狗。
那小狗很小,看起来不过一个月大,肥嘟嘟地,两条前爪上有着两块白毛,像小鞋子一样。
姜晓晓看它可爱,便问道白玄七:“你怎么发现它的呀?”
“我看它窝在草丛里,人来了也不动,所以好奇地捡了回来。”说着,白玄七冲着她抬了抬下巴:“你看看,它是不是长得很眼熟?”
眼熟?
被说得好奇,姜晓晓将小狗转了个身,只不想一看到它的脸,她一个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这……这不是裴元奚吗?”
像,真的好像,尤其它的两条竖着的眉毛,简直和裴元奚生气时一模一样。
白玄七笑着点了点头,眸光却微微一顿,停留在了她的脸上:“还是笑起来好看。”
姜晓晓一愣。
白玄七的眼睛却眯了起来:“可是笑得并不开心。”
自知瞒不过白玄七的眼睛,姜晓晓闷闷地叹了一声,垂下了脑袋:“白大哥,你说为什么人要有那么多的烦恼,那么多解决不了的问题?”
白玄七思忖了片刻,道:“因为是人!”
“因为是人?”
“只有人才会思考,才会苦恼,才会在意那么多的是非对错。”话到此处,白玄七转过了脑袋:“你还是在为那女子的事情烦恼吧?”
姜晓晓迟疑地点了点头。
“你相信她说的?”
“我也不是相信,只是她都已经变成了这样,根本就没有撒谎的必要……”
“可是当你开始迷茫,你便有了质疑。”
“我不是质疑我爹娘的为人,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白玄七轻呼出一口气:“曾经有一个在山上砍柴的樵夫,他遇上了一群狼。摆在他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