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更多言语,雷昀希打横抱起她,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他没有想过,他与贝君颐的初次,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不是因为相爱,仅是为了逃避痛苦。
她躺在床上,长发在白色床单上散开,有如一汪黑色流泉。
他望住身下的她,伸手轻轻抚过她的泪眼,眼中有怜惜、有不舍,还有更多从未诉诸于口的爱恋。
从不敢奢望能拥有她。
在过去的十年间,他以为自己只能深埋这份感情。
而今,她却躺在他的身下,要求他的抚慰。
他是这样爱她,即使今晚的一切只是一种利用,他亦甘心情愿。
当他解开彼此的衣衫,修长的身躯叠上她,他的吻落在她肌肤上,他的每个抚触带给她甜美的抚慰。
他与她十指交缠,无意间触到她的那枚尾戒,闪耀的钻光刺亮,他停顿了一下,最终选择漠视。
他吻她的方式,抱她的方式,仿佛是相爱已久的情人。
忽然间,她的目光朦胧了。
温存不知何时起变得狂野。
在他的怀抱中,仿佛可以隔绝伤害与风雨,这一刻,她竟感觉自己是被人所珍惜深爱着,温存得有如美好的梦境,帮助她抽离,帮助她逃避。
眼泪不知何时停止了,身子渐渐暖了起来。
雷昀希不再自制,贝君颐放开所有矜持,回应他的吻,在这时刻里,她竟傻得想要留住时间,想要停贮在这虚幻的天堂,宁愿长醉不愿醒。
但是当他要进入她时,不知为何她像是被闪电给击中,迷离的神志蓦地清醒。
“不要!”
她忽然侧过身,环抱住自己,害怕地蜷缩起来。
她是如此的空虚,想要什么来填满自己,但在这一刹那,她惊觉自己做不到。
“对不起……我没办法……”
贝君颐啜泣着,在迷蒙的泪眸中看见雷昀希凝重的俊颜。
“如果你不想,我们就不做。”他掠开她的发,淡淡地微笑。“什么也别想,你需要好好睡一觉。”
她点点头。
事实上,她也无力再思考,她觉得心力交瘁。
雷昀希起身,贝君颐却拉住他的手。
“别走……”
雷昀希迟疑了一秒。
如果他有理智,他不该留下来。
但是当他望见她脆弱的眼眸时,他知道,他无法在此时理她而去。
他重新回到她身边,大手由她的背抚摸至纤腰,然后扣住她的腰肢揽入自己怀中。他的动作无关乎情欲,只是单纯享受静静想拥的安宁。
贝君颐依偎着他,在他怀里一点一滴地平复自己。
他是这样温暖,当他拥着她,她倾听他的心跳,那稳定而有力的搏动,使她感到安全。
“睡吧!”雷昀希低语。
片刻后,贝君颐的呼吸变得均匀且绵长。
她睡着了。
雷昀希望着她带泪的睡颜良久,眼神复杂。
这一夜,就让他伴着她入眠,因为这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倾过身,雷昀希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低语:“我爱你。”
这一觉,睡得沉,一夜无梦。
贝君颐醒来时,亮丽的阳光早已洒入房间,暖着她的床。
她深吸了一口气,唇边扬起淡淡的笑,只觉数日以来的疲惫,因为这一夜的好眠,舒缓了许多。
她动了动,发现落地窗前站着一个身影。
像是意识到她的醒转,他回过头来。
“你醒了?”
贝君颐忽地一僵。
雷昀希?!
昨晚的一切,忽而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中闪过。
她与雷昀希,他们竟差点……
压抑回喉间的呻吟,她抓着羽绒被紧掩在胸前,缓缓地坐起身来。
雷昀希那双善于洞察人心的眼眸,并未遗漏贝君颐脸上的表情,她闪避的眼神,刺痛了他的心。
贝君颐望着雷昀希,他早已穿着整齐,仿佛他站在那里,就只是为了等她醒来。
神志清醒的这一刻,她其实有些无措。
经过昨晚,她才真正“看见”他。
若说雷明彦是俊逸斯文的贵公子,那么雷昀希……雷昀希,他是很难归类的,他好似对什么都不在意,他没有正式的工作,有好几个没念完的硕士学位,行踪飘忽不定,但他有自己的一套价值信念。
他的唇总带着似笑非笑的弧,他的眼波流转间似一朵清莲,一笑动人心,此外,他还有一双不驯且微微上扬的眉;他不像雷明彦总是西装革履,他穿着衬衫牛仔裤,脚上穿的是马汀靴,外罩一件骑士风格黑色皮夹克。
“你醒来很久了吗?”贝君颐轻问。
“嗯。”
其实,他没说实话。
昨晚,他一夜未眠,这一夜太宝贵,他只想记忆她沉睡的容颜。
他走近她,在她床前一步停下,看见她的大眼中闪过微微不安,心中有些酸涩。
他们的身体曾如此亲近,但两人的心还是有距离。
贝君颐咬咬下唇,不知道该与他说些什么。
“我后天要去日本,我接下了法拉利车队的工作,负责F1赛车的撞击测试。”
她讶异着,心底涌现一种陌生的情绪,但她分辨不出那是什么。
“怎么这么突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上个礼拜。”
贝君颐微怔。他怎么一直没告诉她……
不,不是他不愿告诉她,是因为她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对周遭的一切失去感受力。
“去多久?”
他微微一笑,她终究是关心他的。
“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希望下次再见到你时,你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贝君颐,自信,耀眼,情场得意。”
他倾身向前,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如果有什么烦心事,还是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好好保重,贝大美人。”
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他转身离开。
房门在他身后关上,雷昀希走了。
当他离开后,贝君颐觉得房里的暖意都消散了。
不知道为什么,雷昀希的离去像是带走了她的一部分……她说不出那是什么,只觉得一种巨大的伤痛席卷了她,而那种痛竟比失去雷明彦更甚。
咬住下唇,贝君颐抱住曲起的双膝,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空,好冷。
第五章
不到一个月,雷明彦与贝君颐分手的事便甚嚣尘上。
过去雷明彦身边的女伴,就只有贝君颐,但有几个私人场合,雷明彦若非单身赴约,就是带了一名喜爱穿水蓝色衣服的女子,两人态度似乎非常亲密。
众人觉得不可思议,难道雷明彦疯了?世上怎会有男人会放弃贝君颐?莫非雷明彦遇上了比贝君颐更美的女子?
据见过的人说,雷明彦的新女友并不如贝君颐,就只是清秀,带着一种我见忧怜的气质,或许就是这种楚楚可怜的模样,抓住了雷明彦的心。
今晚,赵氏集团办帮助迟缓儿募款的慈善义卖晚会,这晚会贝君颐几乎是年年出席的,而且向来与雷明彦联袂参加,大家都在猜测,今年或许贝君颐不会来了!这位媒体宠儿,社交届之花,恐怕也会因失恋而躲在家中疗上吧?
但所有人都猜错了。
贝君颐非但没有缺席,还准时前来。
她往慈善晚会的背板前一站,风采依旧,镁光灯此起彼落,恍如白昼。
会场内响起窃窃私语:怎么失恋没有让她显得暗淡憔悴?难道失恋之说只是谣言?
今晚的贝君颐,穿着一袭单肩白色丝质长礼服,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段,如云的秀发挽成一个式样简单优雅的法国髻,脸上的妆容极淡,仅是稍加修饰而已,却显得容色照人。她的左手腕上戴着Chanel黑色马耳他十字白珐琅手环,耳上戴着水滴形的珍珠耳坠,此外别无赘饰;但眼尖的人仍是注意到,过去那只始终不曾离身,与雷明彦一式同款的排钻戒指,已不在她的尾指上。
过去,她的美如同钻石,众多爱慕的眼神如同强烈的探照灯,折射出她那令人眩目的绝代封华;而今,她的美如同珍珠,气蕴自华,无须他人的锦上添花。
见到贝君颐,赵氏夫妇笑着迎上去。
“君颐,你来了?欢迎欢迎!”
“赵伯伯、赵伯母。”贝君颐礼貌地寒暄。
“哎,怎么没看到明彦?”
话才讲完,赵金城忽然被太座林文文踩了一脚,瞪了他一眼。
雷明彦和贝君颐分手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大家早已心照不宣,他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赵金城猛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上不由有些尴尬。
贝君颐脸上笑容未变。
“赵伯伯见到我,问起的却是明彦,我想他要是知道了,一定很高兴您对他那么关心。”
这话说得很得体,不出恶言,不得罪人,又给人台阶下。
赵金城笑吟吟道:“君颐,赵伯伯也很关心你!你什么时候还要再来陪赵伯伯下围棋阿?现在年轻人棋艺不精,还是跟你在盘中厮杀,争夺最后的一目之地最痛快!”
“只怕赵伯伯事忙,不然,赵伯伯只消吩咐一声,君颐哪有不奉陪的呢?”
“听说你最近还开了间艺廊,要是找你下棋,不怕抽不开身?”
贝君颐笑:“哪里的话呀?其实那也称不上是艺廊,我只是提供一个展览场所,让一些有志从事艺术创作的人有个展示作品的地方,哪有赵伯伯说得这么气派呢?”
“哟,开在哪儿?改天我找我那些姐妹会的朋友们一起去瞧瞧!”林文文向来对艺文活动最有兴趣。
“就在贝里建设大楼旁!赵伯母哪天决定大驾光临,只管吩咐一声,君颐一定亲自导览!最近展出的作品有几幅相当不错,很有独创性,其中有一位画家的风格,颇有几分常玉的味道!”
林文文听得兴味盎然,她年轻时是国际拍卖会的拍卖官,精于艺品鉴赏,颇具慧眼,收藏了许多当代名家的早期作品,一转手就是几百倍、几千倍的利润。
“呀,那我非得亲自去看看不可了!说不定可以挖掘出一个常玉的接班人呢!”
赵金城插嘴道:“就冲着你要亲自导览,那赵伯伯也要去!”
“真是的!这样为老不尊,都要教人看笑话了。”林文文笑骂着,又转向君颐,挽住她的手道:“你跟我到主桌坐,我知道你的基金会资助很多艺术家,我很感兴趣,想多知道这方面的讯息……"
尽管贝君颐表现得落落大方,但有关她与雷明彦之间的八卦,仍在好事者之间流传着。
慈善义卖晚会开始前,贝君颐去了化妆间,隔着门板,她听见有脚步声走来,在洗手台前停住,她猜测应该是有几名女士进来补妆。
她正要推门出去时,忽然听见有人说话……
“你们有没有看到贝君颐?”
“有啊!看到她走进会场时,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真不敢相信她会来!”
“就是说啊!如果今天是我被交往十年的男友甩掉,我才不敢出现在大家面前呢!简直太没面子了!”
“可是……那终究只是个传言不是吗?也许他们没有分手也说不定。”
“他们分手的事虽然还没有公开,但社交圈里早就传开了!我哥常去一家会员制健身俱乐部,他就说他亲眼看见雷明彦身边带了个女人,而那女人绝不是贝君颐!”
“这么说,传言是真的喽!”
“就等哪天水果报拍到雷明彦琵琶别抱的照片,那时他们分手的消息就会更公开了!”
“呵呵~~没想到他也有今天啊!”
“抢走雷明彦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谁知道?”
“我没打听到半点关于那女人的消息。”
“能把人从贝君颐手上抢走,她是有三头六臂吗?有没有人见过她长得什么样子?”
“大概比贝君颐美吧?”
“天啊!那她的美色岂不是天下无双?”
“我受够了!什么天下无双?别这样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微风!每个人都说贝君颐美,我看她也还好而已嘛!”
“就是说啊!老是有人说她是台湾第一名媛,社交界宠儿,网路票选男性情人冠军……我听都听腻了,其实她也不过是家里有点钱而已!说那些话的人,八成只是想拍贝家的马屁,谁教贝家财大势大!”
“Vicky;我看你是在气你男友买了整组‘香提’保养品给你,还说了句:希望你擦完后可以长得像贝君颐!”
Vicky气极跺脚,“庄晓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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