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张口结舌地呆望着胤禄闪电般探掌攫来满儿的脑袋,再俯唇封上她的檀口,成功地堵住了那张讽笑不已的舌头。
他打算用牙齿咬下她的舌头吗?
好半晌后,胤禄才放开她,任由她双颊嫣然、满眼迷醉地跌到另一边。
“我要跟他们说话,你先出去。”
“耶?出去?”仿佛被浇头淋了一盆冰水,前一刻犹晕头晕脑的满儿霎时回过神来,“为什么要我出去?我不能听你们讲话吗?”她抗议。
胤禄冷冷一哼。“你太吵了。”
“我……好嘛,好嘛!那我不出声总可以了吧?我……我闪一边儿去,闪一边儿去!”而她所谓的闪一边儿,竟然是爬过胤禄的身子躲到床里侧去跪坐在那儿,满眼兴致地溜溜来回看着大家。
因为有在那儿,她才能一眼瞧见所有人的表情。
胤禄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会儿,她咧咧嘴,他摇摇头,转回去对上那三个。
“见过你们十六嫂。”
三人衷心佩服地齐声应喏。“胤礼(胤、胤禧)见过十六嫂!”
满儿张嘴想说什么,眼角一瞥身旁的胤禄,赶紧又合上,只挥挥手示意。
“好吧!你们说,究竟是什么事儿?”胤禄慢吞吞地问。
“这……”三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最后胤和胤禧一齐猛推胤礼,胤礼好硬起头皮上前一步。“是……是阿敏济。”
“与我何干?”胤禄漠然道。
“十六哥啊!那阿敏济原是皇阿玛要指给你的耶!”胤礼大声抗议。“你说一声不要,皇阿玛就推给了胤,而胤居然给撒丫子颠了,所以,他这一趟回来后,皇阿玛就说不逼他一个,而要我们三儿自个儿决定谁要,十六哥啊!这太不公平了吧?”
“你不是已经有福晋了么?”胤禄淡淡反问。
两眼一翻,“去年就过世啦!”胤礼咕哝。“早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死!”
“那就你们三儿自去决定,这又干我何事儿了?”
“可是,十六哥,您不也知道,阿敏济就跟她祖母一样蛮横又跋扈。”胤忍不住插进嘴来。“她一直吵着说要武功最厉害的十六哥您,可今儿一得知十六哥早已有了福晋,就在宫里大发雷霆之怒,皇阿玛便把我们三儿找了去,说我们三儿的武功虽然不及十六哥,可比十六哥年轻得多,没想到她竟然说……”
说到这儿,他突然一口气噎住了,而且两眼直往胤礼那儿瞟去。
胤礼叹了口气。“她说十六哥看起来比我们更年轻。”
蓦地,胤禄的手臂扬了起来,吓得胤礼差点跪下两脚求饶,以为胤禄要拔他的舌头了,可再仔细一看,胤禄自己也好似很意外地回过眼去,原来是满儿抓着他的手臂躲在后头好似羊癫疯发作似的拚命颤抖个不停。
众人面无表情地瞧着那家伙,果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好半天后,羊癫疯发作过境,满儿这才把手臂交还给本人,那张脸业已是红通通的满眼泪水,嘴角尚遗留有间歇性的抽搐毛病。
胤禄眼色不豫地挑着双眉,满儿忙深垂螓首装作没看到,胤禄再次哼了哼转回眼对住那三个弟弟。
“既然我已有福晋,无论阿敏济说什么都是枉然,你们找我又有何用?”
“皇阿玛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呀!”胤礼无奈地嘟囔。“可她却说我们三儿谁要敢娶她,她保证会让我们后悔一辈子!”
“那仍是与我无干。”胤禄毫不动容。
“怎会无干?”胤礼忍不住又大声起来了。罪魁祸首明明就是他,还好意思推得那么干净!“这不都要怪十六哥你的武功没事练得那么好干嘛,还有你那张脸,妈的,过两年说不定我儿子看起来比你还要大呢!”
胤禄神情蓦沉,熊熊一把怒火正待发作,就在这当儿,他突又一怔,愕然侧过脸去,只见满儿不知何时把脸埋在他肩后,扯着他的肩袖挡住她的脸,宛如乩童做法似的抖呀抖的,未几,他就感觉到肩后衣衫湿淋淋一大片了。
众人再次无言亦无表情地盯住了满儿,她却仍一无所觉地继续向天地借胆。
又过了好半晌,胤禄肩后终于冒出满儿那张比先前胀得更红,泪水亦更淋漓的娇靥,但见她一露面便若无其事地拭去眼角的泪水,并坐正回自己的身子,两眼始终低垂,死也不去看胤禄一眼,打算就这样当作啥事也没有。
胤禄咬紧牙根重重一哼,两眸唰的一下杀向三个弟弟。
“我说过我已有福晋,阿敏济如何都与我无干了!”
“那我们怎办?”
“自己办去!”
“但是阿敏济看上的是十六哥你耶!”
“我看不上她。”
“那,十六哥,这样好不好?”胤禄礼说着,两眼忽地瞟向满儿。
“怎样好不好?”
“十六哥还是可以娶阿敏济……”
“是么?”冷笑。“那满儿呢?”
“十六嫂就……呃……”胤礼仍觑着满儿,事实上,大家全都盯住了满儿,相信下面的话肯定会令她火冒三丈,可是他们也顾不得了,人不自私天诛地灭。“横竖侧福晋也跟福晋差不了多少嘛,所以……呃?”
没想到满儿不但不生气,反而眼泛趣色笑吟吟地指指胤禄,几双目光狐疑地转向后者,只一眼便各自拉开嗓门惊叫着争先恐后,跌跌撞撞地逃出寝室外头去了,,包括干卿底事的塔布和乌尔泰。
独留神情自如的满儿若无其事地对着胤禄微笑,后者那一脸阴狠凶恶的模样,过去她看了不仅心惊更厌恶,可现在她已全然不在意了。
“我可以原谅你们擅闯进寝室里来的无礼,”胤禄知道他们仍躲在门外,冷得像冰渣子的字眼一个接一个丢出去。“也可以原谅你们嘲笑我的脸,但你们若是再让我听见一次对满儿不利的言词,我会亲手把你们撕成碎片,听见了没有?”
没有人应声,不知道是出不了声,还是早就吓昏了?
塔布静静地从外面拉上门关紧。
满儿悄悄移向胤禄身傍,柔荑温暖地抚向那张流露出无尽阴狠残佞的脸容。
真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呀!
叹息着,她再次在他唇瓣上啄了一下,再次宛若小猫似的趴上他的大腿,他则再次轻抚她的秀发,屋里再次回复到原先的甜蜜安详与温馨静谧,“独”属于他们的温馨静……
“听见了,十六哥。”
“滚!!!”
打从回府里来的翌日开始,胤禄身边的一切琐事便全由满儿一肩承担下来了,虽然累了点儿,但她累得很开心,很幸福。
现在才知道原来伺候男人也是一种享受,虽然这跟新婚当时照顾金禄的感觉又自不同,那|奇…_…书^_^网|时她确是在照顾,甚至是哄着一个比她年幼的小丈夫,那种感觉比较类似优越感。如今,她伺候的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大男人,这可不能再说是照顾了。
即使他怎么看都不太像个成熟男人。
然而在另一方面,她心里也明白得很,在这表面的幸福底下仍悄然隐藏着令人忐忑的阴影。
凡事她不知道便罢,可既然让她知道了惠舅舅也是反清复明的“叛逆分子”之一,而她的夫婿却是要追杀反清复明叛逆的人,她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假装不知道呢?
特别是这回他们竟敢绑架宗室格格与蒙古公主,这更是罪不可赦,朝廷无论如何不能放过他们,否则不仅皇族朝廷的尊严尽失,而且往后必定会有更多人效法他们,皇室的麻烦可就没完没了了。
所以,这回清廷绝对不会轻易恕过那些“大胆叛逆”,其中包括她的舅舅在内。
可是就算舅舅是自找的,也不管外公与舅舅对她如何,他们总是她的亲人,是抚养她长大的恩情人呀!
姑且不论是否她自愿处在这种两边为难的尴尬处境,她天生的血液就注定她无法避免两难的境况,因为她既是满人,也是汉人,她不能背叛满人夫婿,也不能不管汉族亲人,这是她已定的命运,她逃避不了。
既然逃避不了就好面对它,至于该如何做……呃!让她好好想想,总会教她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的!
现下,且由她先伺候好她的夫婿,待他痊愈之后再来考虑其它。横竖反清复明组织最擅长的就是寻找隐密地点藏身,她倒不担心他们会太快被捉到,除非胤禄亲自出马。
而且,此刻她对胤禄这个阿哥的身分实在有点好奇,为何大内侍卫领班得十天半个月就跑来向他作报告?到底报告些什么呢?
“胤禄,大内侍卫不是归领侍卫内大臣统领的吗?”这日,侍卫班领一离去,满儿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了。“他们应该去对领侍卫内大臣报告才是,干嘛跑来向你报告?你不是个闲散阿哥吗?”
胤禄稍稍沉默了下,才慢条斯理地说:“因为大内侍卫虽是由领侍卫内大臣所统领,可领侍卫内大臣却得听我的,所以侍卫领班是听从领侍卫内大臣的命令来向我作报告。”易言之,他才是大内禁卫的“幕后老板”。
更甚者,一方康熙钦赐的“二十四金龙御佩”便可任由他指使皇城里所有大内禁卫,亦可调动整个京师八旗铁骑。
但因为他不喜欢领职官位上朝议事,所以宫里人大都只知道胤禄这位闲散阿哥常蒙皇上在私下里召见,而且皇上虽然百般袒护容忍他的放肆,却从不派任他任何官职。
怔了怔,满儿错愕地惊呼:“?!领侍卫内大臣还得听你的?”
胤禄颔首,满儿不禁傻眼。
原来他不仅是个成熟的男人,还熟透、烂透了!
不但专替康熙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又为雍亲王统领血滴子,现在连领侍卫内大臣都得听他的,下一步若他也承认整个京畿铁骑都是他率领的,她大概也不会惊奇到哪里去了。
难怪康熙会对他如此这般容忍,原来他这么好“用”啊!
既是如此,她是不是应该也来“用一用”,才不会太浪费了呢?
午后,伺候胤禄用过膳喝过药,待他熟睡之后,满儿正准备去满足一下自己愈来愈大的胃口,谁知才刚从寝室里出来,迎面就撞上一脸苦相的塔布。
“我哪里惹你了,干嘛摆这种苦瓜脸给我看?”
“又来了呀!福晋。”塔布就差没掉出眼泪来了。
“啊,又来了啊!”满儿不怎么意外地喃喃道。“连续来十多天,她可真有毅力呀!佩服!佩服!”
“福晋!”塔布两眼抗议地瞅住她。
打从爷带福晋回来的那天起,塔布就没喜欢过这个杂种福晋,因为她连根头发也配不上爷,之后她更亲手伤害了爷,他便益发憎厌福晋了;可是当他发现爷对福晋可真是死心塌地得连命都不要了,他就告诉自己,得试着去接受福晋才行,否则就别想再继续服侍爷了。
不久,他见福晋为了替爷寻来解药而牺牲自己,于是他又告诉自己,也许这位福晋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糟糕;而后,再见她嘲笑爷、讥讽爷,爷却反而对她“亲热”得紧,所以他再告诉自己——这位福晋他不喜欢也得喜欢!
幸好这位福晋并不难伺候,只是有时候随便得教人有点光火而已,譬如此刻——“哎呀!那位公主好漂亮呢!让你多瞧上几次不好吗?”
“福晋,塔布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被那位公主活活折腾死。”塔布严肃地说。
“说的也是,最可怜的是乌尔泰,为了阻挡阿敏济公主闯进后殿里来,他挨了不少活罪吧?”
“那是没什么,乌尔泰皮厚肉硬身体壮,就算拿刀子砍他,轻一点还砍不伤他呢!可问题是,公主会找下人们出气呀!”
满儿蹙眉。“这样啊!那就不能不管了。唔……好吧!我去见她。”
“福晋?”塔布惊恐的往下瞄了一眼她的肚子。“这不太妥吧?”
“放心、放心,虽然我没有爷那样厉害,可一点自保功夫还是有的,何况还有你们在,公主啃不了我的。”
前殿大厅里,再次见到阿敏济,由于是在自个儿地盘上,满儿便有那心情好好打量这位死缠住胤禄不放的公主。
唉!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小鬼嘛!
仔细瞧瞧,眉眼之间稚气尚未脱尽,不过十五岁上下年纪,犹不懂什么叫喜欢不喜欢,更不理解何谓情情爱爱,她要的仅不过“最厉害”这三个字而已,这样的话,她自己不就有了吗?
蛮横得最厉害的公主!
“你到底想怎样,阿敏济公主?”
“我要十六阿哥娶我。”
“做侧福晋?”
“胡说!”阿敏济怒道。“我是堂堂蒙古公主,怎能做妾室!”
满儿耸耸肩。“可是十六阿哥已经有我了呀!”
“你退下去做侧福晋!”阿敏济傲慢地宣布。
满儿面带戏谑的笑容,螓首微微一倾。“如果我说不,你又能怎样?”这丫头,只要身份不比她低便不会被她压倒头上来,这样逗她还满好玩的呢!
“你……”见对方一幅轻蔑的模样,阿敏济娇颜顿时气得通红,愤然的空手一扬,好象要甩掉什么东西,旋即想到鞭子早已被乌尔泰抢了去,她甩空气过去有什么用?“我……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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