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语带威胁,她气炸了。可是她觉得他真的会那么做,而她没那个本钱跟他赌。
虽然要她自认倒霉实在是很不甘心,但是又能怎样呢?
“可恶,混蛋……”她咬牙切齿的瞪了他一眼,嘀嘀咕咕地蹲下来把毁损的模型屋抱起。
她才一离开车道,他的车就呼地向地下停车场驶去。
弥生愤怒却无奈,只能对着他的车屁股,恶狠狠的比出了中指。
她平常是不这么做的啦,不过实在是气不过他的气焰嚣张。
从后视镜中,恭朗看见站在那儿恶狠狠瞪着他,并对他比出中指的她,先是一怔。
在澳洲生活时,他是曾被有种族歧视的同学比过如此不文雅且充满敌意的手势,不过自从他狠狠揍了那人一顿后,就再也没有谁敢对他比出中指。
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个对他比出中指的人,而且重点是……她是女的。
忖着,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开完前置会议,恭朗并没有立刻离开会议室,而是跟几名重要干部继续商量着细节。
当然,美工组的柴田也在其间。
不多久,所有录影的行程都敲定了,大家才鱼贯的离开了会议室。
“想不到今天黑川先生你居然迟到了……”柴田慢条斯理的收拾着会议资料,“你一向很准时的。”
“是不是昨天喝多了?”一旁的节目导播田中促狭笑道,“听说里川先生是银座金汤匙俱乐部的常客。”
柴田惊讶地说:“我以为只有我们这种人才上酒家。”
“什么酒家?”田中一笑,“金汤匙可是高质感的俱乐部,你以为是那种小姐随你摸的酒店吗?”
“哇,”柴田好奇地问:“那种地方消费很高吧?”
恭朗蹙眉一笑,“别听田中先生瞎说了,我只是偶尔去放松一下。”
“不只放松一下吧?”田中暧昧一笑,“那天来找你的那位麻衣子小姐跟你的关系好像……”
“只是一般客人跟小姐的关系。”他打断了田中,“金汤匙的小姐严禁跟客人发生关系,田中先生应该也听说过。”
“是没错。”田中点点头,“金汤匙的老板娘确实是为了避免小姐们卷入客人的家庭纷争,或成了客人的外遇对象,而严格禁止小姐跟客人发展不寻常的关系。”
“看来这位妈妈桑很有原则。”柴田说。
“所以说罗,别再胡猜我跟麻衣子小姐的关系了。”他说。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田中笑睇着他,“黑川先生未婚,根本不怕什么外遇问题,不是吗?”
“田中先生就是不打算放过我吗?”恭朗无奈地一笑。
“那位麻衣子小姐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耶!难道黑川先生一点都不心动?”田中续道:“要是有那样的美女对我大献殷勤,我一定会禁不起诱惑,就连抛家弃子那种事都做得出来。”
“最好别那样。”突然,恭朗话声一沉。
田中似乎警觉到自己失言,顿时收起脸上的嬉笑。
一旁的柴田见状,立刻话锋一转:“我好想儿见那位金汤匙的老板娘,改天请黑川先生为我引见一下吧!”
“唔。”别人是如何小心翼翼对他,生怕误触地雷,他是知道的。
为了不使场面尴尬,他已练就了沉着应变的本事——虽然有时他也会一时失控而说出尖锐的话来。
“ㄜ……没事的话,我先去忙了。”误踩地雷的田中一脸尴尬,急忙找了藉口先行离开。
他前脚一走,柴田便低声地说:“田中那个人就是那样,别放心上。”
恭朗蹙蹙眉头,给了他一记“我没事”的微笑。
“对了!”突然,他想起不久前发生在车道上的事情,“改造的王样是不是明天进棚?”
“是啊,怎么了?”柴田疑惑地问。
“节目要用的模型屋,你……应该有备用的吧?”他试探地问。
“通常都会有……”柴田不解地问:“干嘛这么问?”
他沉默了一下,“有个头发很短,像小男生一样的女孩子是你徒弟吧?”
柴田一怔,“你说弥生?是啊,她是……ㄟ,你认识她?”
“不认识,不过我看过她跟在你身边。”
“她怎么了吗?”
“没什么。”他一笑,“我来开会前,差点在车道上撞到她,还被她骂了一顿。”
柴田一怔,笑问:“她骂你?”
弥生那家伙真是太不长眼了,居然连当红的千万制作人都敢骂?看来她很有胆量嘛!
“是啊。”他说,“因为她捧在手上的模型屋掉在地上坏了。”
“啥!?”这会儿,柴田大吃一惊,完全笑不出来。
“干嘛那么震惊?”恭朗微蹙起眉头,“你不是说通常都有备分?”
“但这次没有啊!”柴田说,“惨了,我得赶紧去看看,不然明天节目要开天窗了。”说罢,他抓着手上的会议资料,拔腿就跑。
恭朗本来想开口叫他别太苛责那个叫弥生的女孩,但又觉得这似乎不是他该担心的事而作罢。
再说,那么悍的女孩子,别说挨骂了,就算是“打”也应该禁得起吧!
第二章
看着桌上那摔得“分尸”的模型屋,柴田差点没昏过去。
“我的老天……”他抱着头,一副世界末日到了的表情,“明天就要录影,你……你……”
“老大,对不起,我……”弥生一脸惭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怪那个冒失鬼!”
“冒失鬼?”柴田一顿,两只眼睛像喷火似的瞪着她,“你还好意思说人家是冒失鬼?是你横越车道,差点让人家撞上你的,不是吗?”
“ㄟ?”弥生一怔。哇塞,真想不到柴田老大的消息那么灵通,居然知道不久前在车道上发生的事!?
“老大,你会通灵吗?”她眨眨那黑亮的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他气得用手上的本子敲了她脑袋一下,“搞不清楚状况的是你。”
挨了一记虽然有点不甘心,但这毕竟不是第一次挨柴田的打,她早已习以为常。
在美工组里,她是唯一的女性,年纪也最轻,柴田总把她当男生看也当男生用。
柴田在这个业界是响当当的人物,跟在他身边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而这也是她就算挨打挨骂也要留在这儿的主因。
“老大,我……”
“你啊,罩子放亮点。”柴田看起来很严厉,但不算太生气,“听说你还臭骂人家一顿,是吧?”
“ㄟ?”她一怔,“老大,你太厉害了,连这个都知道!?”
“是啊。”他挑挑眉,“我刚才才跟人家开完会呢!”
“咦?”她很惊疑。
那家伙说他赶着开会,原来是跟柴田他们这些现场的执行制作们开会啊!那……他是谁?又是干什么的?
看她一脸还没搞清楚的迷糊表情,柴田好气又好笑,“你不知道他是谁?”
她摇摇头,“我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他……他是准备出道的明星吗?”
“他是黑川恭朗。”他说。
“黑川恭……啊!”她震惊地喊,“你说他是那……那个……”
他咧嘴一笑,“就是他。”
“不……不会吧……”她的声音在颤抖着,“你说他是那个千万制作人黑……黑川恭朗?”
他点点头,“是啊,你居然连他都不认识!”
“我……”
她不认识他很正常啊,像她这种跑腿性质的工作人员,哪有机会接触他那一号大人物啊?
再说,他行事低调,几乎不接受采访,就算在路上碰着了,她也只会惊叹一声“好帅的男人”,却叫不出他的名号来。
“电视台里没有一个女人不认识他,除了你。”柴田说。
“跟你们在一起,我早忘了自已是女的……”她咕哝着。
“别在那边嘀嘀咕咕的,”柴田又拿本子敲了她一记,“快去把模型屋修复,明天进棚前交到我桌上。”
“喔,好的。”她讷讷地说。
真是倒了八辈子楣了,什么人不好撞,居然撞上了千万制作人黑川恭朗?
唉,她还凶巴巴的骂他赶着去投胎呢!惨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在柴田老大而前参她一本,像他那种重量级人物只要随便开口说两句,就能决定许多人的去留,当然也包括她。
不过看柴田老大的态度及反应,似乎是没有叫她走路的打算,看来她还是赶紧把模型屋修复,免得明天的节目因道具问题而录不了。
唉,今天又要开夜车了!她心里无限哀怨地想。
虽然视线已经有点模糊,眼皮很重,精神也开始涣散,但弥生看儿眼前已修复完毕的模型屋,还是露出了笑容。
“太……太好了!”她唇角一扬,放心的笑了。
昨晚她在公司熬夜加班,别说冲咖啡提神了,她连起身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就这样,她既没吃早餐也没吃午餐,拚了命的把模型屋一块块的复原回去,而终于……在进棚前的一小时,她总算将模型屋交到了柴田桌上。
“嗯……”柴田神情严肃地细细端详她的模型屋,好一会儿才露出了满意且赞赏的笑意,“不错,你做得相当不错。”
“真的?”她高兴地问。
柴田点点头,然后睇着一脸憔悴,活像是动物园里跑出来的熊猫般的她。
“哇,弥生,你的样子真难看。”
“啊?”她微怔。
“你去吃个东西,稍微补个眠吧。”他说。
“喔,好……”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属于她,很重、很沉、很累。
也是,这么加加减减算起来,她可是熬了四天四夜,虽然她是铁打的身体,但这么一折腾也是有些受不了。
“那……那我先去找东西吃。”说罢,她转身走开。
离开美工组,她走向电梯,准备下楼到贩卖部去找点东西填肚子。
电梯上上下下了好几趟,终于在她面前停住并开门。
电梯门一开,她看见电梯里站了一个人,然后她走了进去。
“几楼?”那个人问她。
“肚子饿。”她说。
ㄟ?她刚才说了什么?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精神完全无法集中,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而此时,电梯里的另一个人——黑川恭朗,正以一种狐疑的眼神看着她。
她……没看见我吗?他皱了皱眉头。
这个昨天骂他赶着去投胎,还对他比出中指的小鬼,难道没发现他的存在?
不会吧?难道她是故意对他视而不见,还跟他鸡同鸭讲?什么肚子饿?他是问她到几楼啊!
小人跟女人都惹不得,果然是真的!
昨天她八成让柴田给臭骂一顿了吧?也对,她是该气他,不过他比较希望她用力的瞪他一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他常空气般。
此时,她微微摇晃着身子,两只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而她的眼睛……老天,他从没见过有人跟熊猫那么相像。
“ㄟ。”他叫了她一声。
她神情恍惚地转头看着他,“啊?”
“啊?”不会吧?她都这样正视着他了,居然还没任何激烈的反应?
“是你!?就是你这个混蛋害我被骂!”
“可恶!制作人就了不起吗?我希望你开车去撞墙!”
他以为她会这么对他大吼大叫,或者像昨天一样对他比出那不雅的中指,但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怔怔的望着他。
“你病啦?”他忍不住这么说。
“啊?”她努力的眨眨眼睛,然后突然翻了个白眼。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儿她身子一晃,两腿一软,昏了过去。
他及时地伸出手,一把捞住了她。
当他将她抱住,这才发现她其实又纤细又柔软,是个百分之百的女孩……
见鬼,她本来就是女的、他是怎么了?
“喂,小鬼……”他把她揽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脸颊,但她却毫无反应。
他想,不,他非常确定……她昏倒了。
此时,电梯到达一楼,然后门打开。几个电视台的工作人员站在电梯口,惊异地看着电梯里的他跟她。
当下他第一个反应是将她横抱起来,然后迈开大步地走出电梯——
身后,传来的是其他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的声音,他想……这件事肯定会困扰他好一阵子的。
新桥,Rest。
这是一楝新型态的纯住宅大楼,户数不多,非常注重隐密性。
因为是一厅一卫一房的建筑,因此住在这儿的人清一色都是单身。
以这种格局来说,将近三十坪的Rest算是很高级的大楼住宅,当然价格也不便宜。就他所知,他的邻居们都是一些高学历、高收入的菁英份子。
他当初在这儿订下一户,不是想离开母亲自立门户,而只是单纯的为了工作方便。
大部分的时间,他跟母亲住在郊区的东青梅,只有手上工作太多时,他才会为了迅速往返住处及工作地点,而住在离电视台相当近的Rest。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将这个麻烦的小鬼带回这里,但……她此时已安稳的睡在他的大床上。
因为父亲的身分地位实在太“招摇”,不想让人注意到他与父亲那一层关系的他,一直以来都行事低调,就算是工作之馀也几乎不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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