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我问你，你说诗文可以安邦定国？”
“无知小儿，诗文乃是大雅大智之物，怎可是你一个粗俗野蛮之人可以理会的……”
“那好，既然诗文如此厉害，那么我问你，吐蕃人和我大唐为敌几十年，年年犯我陇右之地，你写一首诗给吐蕃的赞普，让他罢兵修和，入贡天朝，老头可能做到？”
“这怎么可能。”
“那好，我再问你，渤海人自立为国，我大唐迫于实力不济，只得承认他们自立一国，老头你写一首诗送往渤海国，让渤海人消去王位，入朝称臣，可能做到？”
“这，这……”
“陇右贫瘠，田地出产较中原一亩少上四成之多，老头你作一首诗，可能让陇右之地出产的粮食和中原一般？”
“这怎么可能，诗文乃是大智大雅之物……”
“这不行，那不行，诗文还可以做什么，在我看来诗文唯一的用处就是让你们这些自诩之人卖弄而已。”
柳仁清听着杨成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一时气的全身颤抖，此时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诗文乃是文人墨客饮酒游会之时清雅消遣之物，何以用来治国，当今朝堂，从朝中宰相到边疆将帅，那一个是因为诗文写的好而任命的。”
“无知小儿，无知小儿，你懂什么，诗文乃是大雅大智之物……”
“放屁，大雅大智？除了出口辱骂他人，傲慢自负，你还会干什么，？这难道也是孔圣人教你的？”
柳仁清被气得一阵哆嗦，然后眼前一黑，晕死过去了。
“百无一用是书生。”
皇甫唯明眼前一亮，心中默默地念叨，然后看向杨成的眼神也开始变的异样起来。
……
杨成缓缓地走出酒楼，心中说不出的舒服。
“年轻人，你真是有胆量，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皇甫唯明令人将晕厥过去的柳仁清送了回去，然后在杨成离开之时，也跟着出来了。
“小子不管那人是谁，他在那里辱骂大唐军人，我就不能不管。”
“好，说得好，某大唐军人怎么可以被这些百无一用的文人侮辱。”
皇甫唯明也赞同杨成的话，但是随后他的目光就变的冰冷起来，并且死死地盯着杨成准备牵走的那匹马。因为这匹马皇甫唯明认识，这是他的女儿皇甫青青的坐骑。
“义士这马真是不错，不知从何处得来？”
“路上见到两个人遇上了一些麻烦，我帮他们二人解围了，作为感谢，他们就将马匹赠给了我。”
皇甫唯明看着杨成也是眉正目清，倒也不是一个恶人，不像是劫他人之物之人，同时心中也不免担心起来，女儿遇上了什么麻烦？
此时，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匆匆忙忙地走到了皇甫唯明身边，然后在皇甫唯明耳边轻轻地嘀咕了一会，随后皇甫唯明的脸色顿时变的煞白。
“不知义士可否留下名号？”
“临蕃戍堡杨成。”
“你就是那个一人射杀了七十名吐蕃精骑的杨成？”
杨成心中一阵诧异，他的事迹怎么传到湟水城中了。
“某是陇右节度使皇甫唯明。”
杨成听完男子的身份，顿时明白了为什么眼前这个男子知道他的事迹了，几天前张守瑜来到湟水城请赏，战斗的过程也被全部详细地书写到了文书中，赏赐还是皇甫唯明亲自批的。
杨成随后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完蛋了，刚才把节度使的客人给骂晕了。”
第8章陇右局势
杨成有些坐立不安，此时他正在皇甫唯明的府上。
“真是倒霉，竟然一顿臭骂，把上司的朋友给骂晕过去了，得罪了陇右节度使，这以后还如何在陇右地界上混下去了。”
杨成心中也在叫苦，他那里想到那个老头竟然是皇甫唯明的客人。
片刻之后，皇甫唯明从后院走了过来。
“属下参见大帅。”
杨成双手抱拳朝着皇甫唯明行礼。
“刚才的事情是属下猛撞了。”
“哦，这是那里的话，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而已，那里比得上一个骁勇善战的大唐军人。”
皇甫唯明心中也不喜欢那个老者，只是碍于面子才接待了他和李慕白一行人，此时得知杨成是救了自己女儿的人，更是不可能责怪他了，反倒是要好好谢谢杨成。
刚才已经在女儿那里得知了杨成救下他们的经过，皇甫唯明断定杨成是一个正直的义士，值得他提拔一下，以作为感谢，这是他要感谢杨成的方式，也是最好的回报方法。
皇甫唯明就这么一个女儿，虽然平时管教的不严，但是也视为掌上明珠一般，如今杨成救下了皇甫青青，他自然不能吝惜。
“小女刚才遇险，多亏郎君相救，在这里，唯明谢过郎君。”
皇甫唯明对杨成的称呼也变了，在这件事情上是不能含糊的，更不能在以上下级关系相待了。
“那个女的是老皇的女儿，这下好了。”
杨成听完皇甫唯明的话之后，先是一愣，然后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情顿时大好，之前的压抑一扫而空。
杨成和皇甫唯明客套了一阵子之后，皇甫唯明就再也没有提及他的女儿皇甫青青遇刺之事，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这也让杨成心中一阵好奇，但是知道当事人都没有追究，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不是他一个小卒该问的事情。
“一人射杀七十骑，这就是在漠北和东北大唐骑兵众多之地也是少有的事情，更不要说在陇右之地，骑兵稀缺之下做到的。四郎果然是英雄，之前的赏赐倒是有些寒颤了。”
杨成一听大喜，心道：“这老皇是不是要提拔一下我，间接报答救下他女儿的事情。”
但是杨成表面上却是一副沉重的样子，然后说道：“身为大唐军人，遇到歹徒为非作歹，怎么能袖手旁观，只是这陇右地区匪患猖獗，大帅还是应该早早下手安定治安才是。”
杨成随便哈哈道，他相信皇甫唯明应该已经知道那些准备杀害他女儿的人是唐军装扮的。
倒是皇甫唯明听完杨成的话之后，一脸忧郁地说道：“陇右之地确实有几支马贼活动，这些马贼狡猾的很，寻觅起来非常困难，又居无定所。”
“之前陇右没有骑兵，很难对付这些马贼，但是这次好了，朝廷已经批准拨给陇右战马九千匹，昨日已经送到了两千匹。本帅想着这次陇右军大比武之后，从比武优秀的士卒中抽调一部分组建一支千人的骑兵，四郎骑射本事了得，只要比武表现优异，本帅提拔将校从来不看出身，四郎你可要努力啊。到时本帅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安定地方，剿灭那些马贼。”
杨成一听，心中顿时一喜，皇甫唯明这话说的已经在清楚不过了，只要他在比武中能够取得好成绩，那么杨成就可以进入骑兵中，到时做一个百长之类的九品武将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皇甫唯明再次谢过杨成之后，就将杨成送走了。
……
“大帅，刺杀小姐的那伙人应该就是褚诩的手下亲兵。”
杨成离开之后，皇甫唯明身后闪出了一个人，然后朝着皇甫唯明说道。
“不是应该，而是一定，那个褚诩对某抢了他的位置耿耿于怀，这个杨成查清楚了？”
“是的，临蕃戍堡的戍主张守瑜给他办理的军籍，之前是一个吐蕃奴隶，被张守瑜救了，祖上是洛阳大户人家的家奴。”
“好，好，很好，没有任何根基，正好为某所用。”
皇甫唯明毫不掩饰脸上的欢喜说道。
在这个时候，对于杨成这样的身份没有任何的忌讳，如果是在后世的明清两朝，一个身份不明，一身功夫的人，一定会被严格巡查，看你是否是心怀叵测之人。
但是唐朝，对于这些毫不在意，边军中胡人、汉人都有，之前是奴隶身份，几年之后成为将军的大有人在，安禄山之前是突厥人的奴隶，现在已经是大唐的边镇节度使了。
所以对于杨成，皇甫唯明没有任何的怀疑，这个时候的人一般都是骑马提刀杀敌立功，下马入朝治理天下，所以有功夫有学士之辈大有人在。
“大帅想要将这个杨成收入骑兵中？”
“不只是收入骑兵中，如果此人在比武中表现出色，取得骑射第一名，到时某就任命他为都尉，统帅这支千人骑兵。”
“大帅，不可。”
“秀岩，某明白你的心思，你跟了某这么多年，也想在军中立功，这个骑兵都尉的职位你也是志在必得。之气没有见到这个杨成，本帅心中认定的人就是你，但是现在这个杨成要强于你，所以本帅准备将这个都尉一职交到他手上。”
“是，属下的命是大帅给的，一切都听从大帅的安排。”
高秀岩有些失落地说道，心中对于他没有杨成强很是不满。
“秀岩，你的性情太过谨慎，遇事总是顾虑重重，如果让你在朝中为官倒是还可以，但是在这边地领兵打仗，却有些不妥。这个杨成心狠手辣，下手从不手软，而且性情刚烈，刚才当着某的面就敢辱骂柳仁清，这样的人更适合带兵打仗，是一个难得的将才。为将者不应该顾虑重重，应当一切都是为了胜利，杀光敌人，否者必败无疑。本帅组建这支骑兵，不是某皇甫唯明的私军，而是要为大唐在陇右组建一支精悍的骑兵，一改陇右被动的局势。”
高秀岩一听，顿时明白了，细细一想，认为皇甫唯明的话非常正确，于是心中倒是没有之前那么不顺心了。
“再说，秀岩，本帅不让你担任这个都尉，并不表示不用你，到时你去这支骑兵中担任都虞候，掌管这支骑兵的军资和军法，这样依然可以帮助本帅控制这支骑兵。”
高秀岩听完之后，马上就明白皇甫唯明的打算了，控制了一支军队的衣食钱饷和军法，就等于掌控了这支军队。
“你这几天带着酒肉去那些边镇戍堡走一走，那里的戍卒生活困苦，这也是某忽略的事情，还有屯田的事情怎么样了？”
“大帅放心，咱们去年开垦了二十所屯田，今年又增加了四十所，时节已到，已经开始耕种，所有的屯田使都是咱们的人。”
高秀岩说到这里，又联想到刚才皇甫唯明让他担任都虞候掌管钱粮，顿时明白了皇甫唯明要干什么了。
陇右贫寒，这几年朝廷用度巨大，拨给陇右的钱粮越来越少，所以只有自足，皇甫唯明一到任就开始大开屯田，不仅是为了养兵，也是为了抗衡副帅褚诩。
褚诩在陇右军中二十年，资历最高，被皇甫唯明抢走了节度使的位置，很是不快，于是在很多事情上处处为难皇甫唯明。
褚诩的势力在陇右军中更是巨大，皇甫唯明想要有所作为，根本不可能，褚诩现在是把不得皇甫唯明毫无作为，也不会让皇甫唯明有任何作为，然后被调入朝中，由他来担任。
皇甫唯明对此心知肚明，所以到任一年来没有发动一场战役，全部都是在忙着屯田，然后就是不久之后的陇右军比武，贮备后勤物资，再组建自己的势力，最后才可能出兵作战。
“大帅已经来到陇右一年之久，今年入秋如果再没有军功，恐怕入朝时，陛下会不高兴。”
高秀岩说出了心中的担忧，他是非常清楚陇右的情况，如果此时皇甫唯明出兵，褚诩一定会让他失败而归，到时处境要比现在还要难。
皇甫唯明听完之后，心情也沉闷下来了，他的女儿在陇右都被刺杀，可见他这个节度使的地位，他心中也想为大唐建功立业，打下石堡城。
当初他接任陇右节度使时，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收复石堡城，但是谈何容易，他现在出兵必败。去年他入朝时，陛下只是简单地过问了一下战事的准备，今年要是再没有作为，那么回到长安就不知道是什么结果了。
时间不等人，皇甫唯明要用这一年的时间组建一支可靠的军队，贮备足够的粮饷，打上几场胜仗。
皇甫唯明知道今年想要打下石堡城是不可能的，吐蕃人一定不会轻易放弃石堡城，但是他要用其它的功劳代替一下。
首先就是六十所的屯田，其次就是清理地方马贼，然后再出兵和吐蕃人打上几仗，斩首数千就可以了，这些功劳虽然都不大，但是最起码可以证明他在陇右还是有作为的，陛下也不会因为他毫无作为而撤换他。
……
“好吃吗？”
“嗯……”
杨茗儿嘴中塞得鼓鼓的，然后朝着皇甫青青点头说道。
此时杨茗儿正坐在一个石墩子上，皇甫青青一脸微笑地将手中盘子里面的一个个精美的点心喂给杨茗儿，不时也会往自己的嘴里塞一个。
“咳咳。”
“你咳咳什么？”
皇甫青青听到一阵轻咳之声，才注意到杨成已经走到了她们两个跟前。
皇甫青青一脸愤怒地看着杨成，然后说道。
心中对于不久之前杨成牵走了她的坐骑而生气，害得她平白无故地走了好久的路。
此时倒是将杨成救了她的事情忘在脑后了。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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