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郡马也没多想,巧得很,这两天他正好见过此人,还有些印象,便直言相告,“勇而不傲,忠义之辈,是员悍将,他怎么了?”
张耙子暗叫不妙,听这口气还挺欣赏李忠的,他道,“末将想如您看得起,末将愿将他留在郡马府里,为郡马爷看家护院”
赵郡马都想笑,这都什么时候了,拍马屁有用吗,挥挥手道,“不必,屈才了,还是让他在沙场建功吧”
这平常的几句话在张耙子听来那是如邙在背,什么叫让他沙场建功,老子现在就回去给他建坟,活埋了他这个背主求荣的东西。
赵郡马回到前厅,胡管家也送完张耙子回来了,胡管家不解地问道,“少爷,您不是说要切断此事与我们的联系只有除掉张耙子嘛,为什么要放他回去?”
赵郡马道,“在这杀?疯了吧,一名参将要是死在我府里,我能解释得清吗,还有他现在还是参将,领军在外征战,他一死皇上还不一查到底,你呀这脑子是越老越不精明了”
胡管家嘿嘿一笑,“小的惭愧,没少爷您想的深远,那你放他回去是?”
“不为什么,就是现在杀不动他,这事我还得去找我老岳父商量下,看看他是什么个意思,你安排一下,找几个可靠的人跑一趟宁王府”
胡管家有些担心的道,“可是郡主不是说不将宁王府牵连进来吗?少爷您不怕郡主知道了?”
赵郡马不以为然的一笑,“那是她一厢情愿,这事本就和宁王府脱不了干系,怎么可能置身世外,再说了,我不找颗大树,天踏下来让谁顶着去?”
胡管家一竖大拇指,笑道,“少爷高见,小的这就去”
胡管家刚要离开,却见有门人慌忙跑了进来。
“少爷,宁王来了”
赵郡马一惊,他见了郡主都发怵,更别提郡主她爹了,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岳父来了?他怎么到来了?”
大唐朝有严格的规定,藩王一旦就藩,就不能私自离开自己的封地,违者轻则罚银,重者夺王爵,就算是藩王想出封地溜溜狗那也得八百里加急向京城的皇帝请旨,别看亲王一个个尊贵无极,实际就是一个高级的囚犯,真正威风八面的唐朝亲王,那只有在李皇帝的儿子时代,一个个开衙建府,起居八座,手握重军,拥有和朝廷分庭抗礼的资本,这才有了后来的京城之役。
赵郡马话刚落音,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厅外传了来进。
“哈哈哈哈,妍儿,父王来看你来了”一听说是宁王,郡马府里的下人没一个敢出面相问,全都远远的跪了下去。
一名年逾五旬的男人甩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了赵府大院,宁王身穿赤色团龙服,前胸后背及两肩四尾金龙威风凛凛,腰围玉带,头顶翼善冠,几缕长须在风中轻摆,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精神焕发,举手投足间王者之气十足。
赵郡马连忙从前厅跑了出去,跪倒在宁王面前,“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胡管家也跟着跪了下去,“拜见宁王”
在阁楼上的云霄也听到了声音,从窗户中探出头来,一脸的惊喜,“父王,你怎么来了”
宁王一叉腰,哈哈一笑,声音雄浑底气足,“父王前些日子请旨去凤阳祭祖,随道就来看看你呀,呀,哈哈,女儿,来来,下来给父王看看,看看在这长胖了没,呀,哈哈”
接着宁王又朝地上的郡马道,“贤婿请起吧,一家人用不着这些规矩,走”
赵郡马站起身来,“岳父大人请,管家,快些上茶,让人将东厢房好好打扫一番”
宁王一转脸,“这是做什么?”
赵郡马笑道,“岳父大人有日子没来了,这次来一定得多住些日子,也好让小婿多敬敬孝心”
宁王一昂首,哈哈一笑,“好好,依你依你,妍儿,你下来了嘛,你母妃可是真想你呀,还叫我带了事业你最喜欢吃的点心给你,下来尝尝”
云霄出现在楼梯口,嘴一撅,“那你就不想我了?”
宁王一愣,随即哈哈一笑,“想想,来给父王抱抱”
云霄欢快地跑进了父王结实的怀抱,一年多了,她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娘家人,在这一刻,她趴在父王的臂弯,鼻子一酸,一行思乡的泪夺目而出。
第0267章 忙碌
赵府里上上下下一团忙碌,宁王的到来让赵郡马不安的心终于定了下来,在他从老爹手里接下赵家的产业后,他便一直是唯宁王之命是从,这也是从他老爹手里传下来的规矩之一,包括赵家的生意哪样能做哪样不能做,这些都要向宁王请示,这和他是宁王的女婿无关,因为从他老爹那一辈起一直就是如此。
也正是有了宁王这个靠山才使这个宿松城的巨富短短之年时间便富可敌国,换句话说,便是赵府的产业那有一多半其实是控制在宁王手里,而这些只有宁王和赵郡马两人知道。
大唐朝不仅为官者不准无民争利,宗室亲贵更是不准,野心勃勃的宁王不甘平庸,借着赵家的名号,暗渡陈仓,这些年大发横财,成为真正上大唐朝举足轻重的人物,其王命在其藩国的影响力早就凌驾于君命之上,只是无人敢检举揭发,一次又一次的避开锦衣卫的明察暗访,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的瞒天过海,那完全归功于他的先见之明。
从宁王承袭王爵以来,他从来没有终断过对朝廷大员的小恩小惠,发展到现在,已经是几万几十万的收买了,在金钱面前,人人都是失败者,宁王等于是用金钱买了个大唐朝的二皇帝之位,而这一切在他看来当今皇帝一无所知。
这次宁王去凤阳祭祖,其实这只是他掩人耳目的幌子,他真正的用意无人得知,不过他想女儿这到是真心实意的。
云霄倚在父王身边,给他捏腰捶肩,将宁王府里包括下人也都一一问了个遍,就连宁王府隔壁那只流浪狗还在不在她好像都感兴趣,宁王拍着女儿的手,不厌其烦的回答着云霄的问题,他明白,对这个女儿他亏欠得太多太多了,可怜天下父母心,雄心万丈的宁王也有儿女柔肠的一面,弄得陪在一旁的赵郡马一句话也插不上,索性便躬身退了出去。
宁王拉着女儿的手在他身边坐下,哈哈笑道,“妍儿呀,告诉父王,这一年多,你在这过得好吗?”
云霄刚刚还是欢声笑语的脸上立刻便堆上了一层烦忧,她一把甩开父王的手,身子转过一旁,撅嘴道,“父王你真狠心,把女儿嫁这么远不说,都一年多了才想起来看看我”
宁王一捋有几丝斑白的长须,笑道,“你看你看,这脸说变就变,这使小性子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父王一路跋山涉水的来看你,你这丫头也不问问父王是不是累了”
在云霄的记忆里,父王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能力,最有本事,最有安全感的男人,父王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灰心丧气的话,累、苦、怨这些词和父王没有一点关系,云霄道,“父王您赤手空拳都能打死头老虎,走几步路还能把你累着了?”
宁王亲切爽朗的笑着,“你这丫头,有你这么说父王的吗,不但这性子没改,说话没大没小也还是那个味”
云霄佯状不悦,指着门外道,“我为什么要改,我是郡主,我爹是大唐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宁王,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谁也别想拦我,谁敢在本郡主面前说半个不字,本郡主就,就把他充军关外,永世不准回来”云霄的话似乎是有的放失,只是不知道那个赵郡马在不在屋外听着。
宁王不惊讶云霄这么飞扬跋扈,宁王家的人从来都是如此,他一拍巴掌,连连点头,哈哈笑道,“好,不愧是我宁王的女儿,永远不要低声下气,这一点父王以你为傲,哈哈”
宁王虽然年过半百,精神却是非常的旺盛,眉宇间总有一种席卷天下的豪情壮志。
云霄一挽父王的胳膊,撒娇似的摇了摇,“父王你什么时候回去?”
宁王一愣,“父王才刚来,连顿饭都没吃你就要撵父王回去呀?”
云霄呵呵一笑,“才不是呢,我是说你回去的时候能不能把女儿也带上,我想母妃了,我不想在这里”
宁王一偏头道,“诶,这哪行,女儿呀,你现在是赵家的媳妇,哪能说走就走,你母妃这不是让我给你带点心来了吗,来,尝尝,看看还是不是那个味”说着宁王便要去取桌上的点心盒。
云霄不高兴地甩开父王的手,一跺脚,“不,我就要回去,我就要回去,我不要在这,不要”
宁王忙笑嘻嘻在拍着她的后背,“好女儿,你可不能在这事上使性子,你这亲事可是你皇帝哥哥御赐的,哪能说走就走,告诉父王,是不是青风欺负你啦,父王去教训他”
云霄甩着手走到一旁,“他敢欺负我就好了,在我面前他连句重话都不敢说,事事都顺从着我,我白天咳嗽一声,他一晚上都不敢睡觉”
宁王哈哈大笑,“哟,听来这青风对你还是不错的呀”
云霄道,“我讨厌他这样,我不要对我百依百顺的男人,不要势强凌弱的男人,不要只知道损人不利已为利是图的男人,不要表面风光无限,背地里却是苟苟蝇蝇的男人”
宁王忍不住嗫着牙花子,“哪有这么说自己男人的,真是父王把你给宠坏了”
云霄的苦闷一打开就再也关不上,这一年多来她今天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说出来才痛快,“他不是,他也不配,父王你知道仅是这一年,有多少百姓被他逼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吗?有多少人在背地里戳赵家人的脊梁骨吗,我都没脸出这个门”
宁王道,“男人欲成大事而不拘小节,这是你们女儿家不明白的,要成大事须受得胯下之辱,经得起大风大浪,你看赵家能有今日的顶盛不正说明了青风还是很能干的嘛”
云霄不服气,“那父王你就从不在人前低声下气,敢做敢当”
宁王听女儿在夸自己,哈哈笑道,“这父王一出生就大贵之身,不是青风所能比的,父王不需要对人低声下气,夫妻之间要知道体谅”
云霄气呼呼,她不喜欢父王一直在替赵郡马说话,“不,我就是不想见到,不想看到这个男人”
宁王眉头直皱,“现在说这话有什么用,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回头我和青风好好说说,尽量达到你定的标准,可好?”
云霄连连摇头,“我喜欢像父王你这种既有英雄气概,又有能力,说一不二的男人,他能做到吗?他连一个小知县都斗不过”云霄竟然将陆飞和自己的父王相提并论,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将这话脱口而出,她更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拿陆飞和赵青风作比较。
宁王脸一板,当马上又笑了起来,“你这孩子,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哪有找男人比着自己爹找的”
云霄还没完,又张口道,“我就说,真要有这种男人,就算是嫁给他做个妾我都心甘情愿”
宁王这下真生气了,“胡闹,我堂堂宁王的女儿,大唐朝的云霄郡主给别人做妾,亏你想得出,好了好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现在已经是赵家的人了,嫁鸡随鸡,不要再胡思乱思了,好好的跟着青风过日子,这赵家诺大一份产业,你就别不知足了,以后改改这小姐脾气,别动不动就把谁发配关外,要多学学三从四德,相夫教子。。。。。。”说到这,宁王突然说不下去了。
云霄苦笑着,“相夫教子,父王,我有子教吗?我真不知道你非要让我嫁给他这个废人做什么?”云霄说着,伤心事涌上心头,她哭了,哭得很伤心,作为一个女儿在父亲面前肆无忌惮地哭。
宁王哪能见到这种场面,忙拍拍女儿道,“这父王一时说错了话,好了好了,不难过了,呀,青风的病父王也是后来才知道,父王也已经将这事上奏给了你皇帝哥哥,宫中御医一定能治好青风的病的,要,要实在不行就,哎,就从同宗家里过继一个,找个年龄小点的,机灵点的,将来给赵家续上香火不也是条道吗?老百姓家不是都说养的比生的亲嘛”
云霄哭花了脸,一个劲地摇头,“我不,我不要。。。。。。”边说着,云霄一扭脸哭跑着冲了出去,跑出了赵家大院,贴身的两名丫鬟赶忙跟了上去。
宁王看着女儿的背景,愁眉苦脸地叹惜着,“这孩子,性格太像我了”宁王能在诡暗的政局中游刃有余,有手提长枪跃刀沙场的雄心,却不能责备女儿一句,因为他心里有着深深的亏欠,赵青风的病他早就知道了,但为了自己的私心他还是将云霄嫁进了赵府,嫁给这个不是男人的男人,这份自责足以让一个父亲遗恨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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