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道,“早就听说陆知县身边有位美若天仙的红颜知已,想不到世上竟有你这般美丽的女子,陆大人,你好福气呀”云霄的语气再无先前的那种关切,好像还夹杂着一丝怨恨。
芸娘道,“郡主过奖了,与郡主您相比,芸娘相形见浊,陆大人心地善良,见芸娘举目无亲,就暂时住在县衙里,做些杂活”
宁王这时站了起来,对云霄道,“妍儿,看来你和这位宋小姐很投缘哪,不如带宋小姐到花园走走吧”
云霄明白父王的心思,知道他和陆飞私下有话说,便对芸娘一个微笑,“听闻宋小姐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我很想见识一下,来人,将府里那张唐时古琴移到花园,宋小姐,请”
芸娘又对着宁王和郡马施了一礼,微笑着对云霄道,“郡主请,芸娘雕虫小技,只怕要让您失望了”
大眼也知趣地退了出去,宁王挥挥手对郡马道,“你也下去吧”
赵郡马愣了愣,眼神不悦地看了陆飞一眼走了。
“来,宿松县,请坐”宁王将陆飞的茶怀推了推。
陆飞一心惦记着凌丹的安危,刚才有意夸大说词只不过是想让宁王能快些出面,但宁王却好像并不为所动,一点也不着急。
宁王当然不着急,他只前之所以说帮陆飞调开张耙子,那是有他自己多方面考虑的,第一是为除掉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姜家庄,第二也是想尽可能的和平解决座山匪患,能不打最好,宿松不能乱,现在看来这两方面都在朝着宁王的想法发展,姜家庄已经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座山匪乱不管是招安还是进剿,只要不引发地方骚乱便可,他哪管死多少人,最好是能将土匪一网打尽,这更好。
陆飞心急如焚地在宁王边上坐着,拱拱手道,“宁王有何指教?”
宁王笑道,“你老实告诉本王,你和张耙子之间仅仅只是意见不合吗?”
宁王对这个张耙子还是有些了解的,张耙子先前向赵青风暗报说是陆飞在暗中调查贿银,此番陆飞又说张耙子敢在战乱中杀他,这说明张耙子意在致陆飞于死地,张耙子虽然是生性贪婪,行事心狠手毒,但他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对前程看得很重,为将这么些年,几乎就不曾和同僚有过一次争执,对朝廷的下达给他的政令都会全力以赴,他怎么可能会无原无故对一个在职的县官下杀手,这可是一着不甚,满盘皆输的做法,所以宁王很怀疑这两人之间不但是意见不和,很可能还有私仇。
陆飞不知道宁王已经在着手部署弹劾张耙子的事,他现在只想宁王能亲自出马,去压压张耙子的嚣张气焰,救下凌丹。
突然他灵机一闪,故意为难道,“这,这话要看怎么样说”
宁王道,“当然是实话实说”
陆飞往宁王边上一凑,道,“这些事原本不想提,事关赵郡马,我也不知道张耙子是否是因这些事而对我起了杀心”
宁王道,“哦,这我到想听听”
陆飞在肚子里快速地打着稿子,得想个办法让宁王在最短的时间内对张耙子起杀心,他想了想道,“是这样,日前虽然胡管家被杀一案已经结案了,但我秘密调查后却得到一个很让我吃惊的结果”
“什么结果?”
“杀害郡马府大管家的凶手已经捉拿归案,并且承认为受人所使”
“何人所使?”
“这。。。。。。”陆飞故意欲言又止,好让宁王自己说出来。
“你是说张耙子?”宁王冲口而出,这才发现自己情急冒失了,又道,“凶手在哪?”
陆飞暗暗一笑,道,“他叫李忠,是张耙子的手下,人是衙役们从土里挖出来的,当时就剩一口气了,现在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他怕被人知道他还活着被人再度埋进土里”
宁王心中惊骇,听这杀人灭口的行事风格,张耙子倒是能做出来,可是他有这胆子嘛,敢杀郡马府的管家,他又为何要杀?
宁王道,“那他有没有交待为何张耙子要杀他杀胡管家”
陆飞摇摇头,“这个我反复审问过,他并不知内情,如今胡管家已死,想查明此事恐怕只有找张耙子一问了”
宁王低头深思一会,“你的意思是说张耙子得知李忠在你手里,想公报私仇,杀你灭口?”
陆飞没想到这个谎宁王竟然替他圆了,他道,“这个嘛,我不敢肯定,但不排除这个可能”
“哦!”宁王站起身来,捋得长须在厅内边走边思索着,猛然一转身道,“张耙子现在何处?”
“座山主峰,抱犊领下”
“好,本王送佛送到西,帮你收拾这烂摊子”
“谢宁王,事不宜迟,请,快马就在府外栓着”
……
午后暑气正盛,连空气都好像在沸腾,随动活动几下便是一身的大汗,闷热难当,在城外三十里处的营军大营里,一片安静,几乎看不到有人在巡逻,那如同蒸笼一般的帐蓬里更是没人愿意多呆,整个军营,除了几个在营门前放哨的哨兵外,大部分的军士都三五成群的坐在后营松林下的草地上纳凉打盹,这里凉风徐徐,将百来名营军催得是昏昏欲睡,丝毫没有人觉察到义军正在悄悄地摸了过来。
正门外的佯攻率先打响,赵班头蒙着脸,站在齐腰身的杂草丛中,对着众人一挥手,顿时号角鼓声大作,惊得草地里潜藏的野物四散逃窜,众人都大喊大叫着,挤成一堆地朝军营大门强攻了过去,惊得在营门口的哨兵面如土色,慌忙关上营门,边往后跑边喊着,“有人劫营了,土匪劫营了”
义军中也有新练的拉弦之士,紧随在后的二十多名弓箭手一齐对准营门拉弓放箭,不过这一批批箭头却没有一支能钉在对方身上,在这种年代想要教出一个合格的弓箭手,那可比今天培养一个殂击手那难度可大多了,很多人连弓都没拉满,就将箭射出去了,要不是赵班头让大家放慢脚步,八成这些弓箭手能将箭射到自己人身上。
第0222章 可恨
到底是经历过战火磨砺的官军,稍稍慌乱一阵后,便马上镇定了下来,十来个担任守卫的营军长弓手敏捷地爬到围栏上,挽弓搭箭,营前无遮无栏,视线极佳,万里无云,也不见一丝风,营军的利箭稳稳当当地钻入挤成一堆的义军之中,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义军射翻在地,虽然他们没有百步杨的准头,但比起新兵蛋子一般的义军弓箭手那可不是强一星半点,几番轮射之后,已经有十来名义军倒在了冲锋的路上,惨叫声连连。
在这之前,义军之中没有人真正见识过密集的箭雨会有多大的杀伤力,充满着对打仗一时兴奋义军,包括带队的赵班头在见到这鬼哭狼嚎的一幕后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看着躺在身上不住哀号的兄弟,不知所措。
这时前营的骚乱很快就传到了后营,在营中留守的钱成钱千户也一边披挂着战斗甲从热身腾腾的帐蓬的钻了出来,大喊着,“何处来的敌人?”
有人跑到他跟前一指前面营寨,“报,钱千户,约有百十名土匪正在攻打前寨”
一名营军将一把厚背大砍刀递到钱千户手里,钱成接过刀,“别慌,一群草寇也想蚍蜉撼树,可恨,传令下去,没有本千户的军令,任何人不得出战,只以弓弩射杀便可”
军士得令而去,钱千户大步朝前寨而去,脚步稳健,表情沉着,没有丝毫的慌乱之态,一看便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辈,根本就没把这群只会打家劫舍的‘土匪’放在眼里。
随着赵班头身边又有几名义军中箭倒地,他渐渐从呆若木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看了看周围,没想到义军还没冲到营门口便已经倒下一片了,很多人都惊慌失措地往后移动着脚步,有的人连刀都拿不住,赵班头见此情形再这么下去就算冲到了营门口,也没几个人,这还只是佯攻,不值得多添死伤,便喊着,“退,退,退”
随着赵班头的进攻和退却,在后营林荫下休息的营军大部分都朝前营这边集中,义军头领见时机以到,也带着人在林间击鼓呐喊,胡乱的往军营中射箭。
钱成正在前营督战,忽听后营也响起了鼓角之声,惊道着,“不好,声东击西,快,分兵相抗,黄百户,你带一队人去守卫后营,一定要守住”
刚刚从后营赶到前营的营军又调转回头,回援后营,钱千户又将前寨的一半弓箭手急调过去,这时候他才感觉到人手的不足,但大军基本都被张参将调走了,全军营一共就百十多人,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远远地趴在前营外的空地上的赵班头渐渐的冷静下来,安慰着差不多被吓破了胆的义军,回想着李忠先前的安排,光是一次进攻肯定不足以引起对方的重视,此时他见营军箭势稍弱,便又从地上爬了起来,这回他学聪明了,战争的老师永远都是在真正的战场上,他将义军全部分散开来,几十名义军队伍几乎拉成和前营栏栅一般宽的战线,绕着之字形的路线在往营门冲着。
营军后营由于回防不力,已经有十多名义军攀爬前进了大营,刚一进去便正好同闻声赶来的营军遭遇,双方混战在一起。
随着前后营寨战事一起,悄悄埋伏在侧面的李忠看到那老部下钱成差不多将所有能拿刀的人全派了上去,侧面只有几名哨兵在慌张的四下张望着,此时正是唯一能攻破大营的机会,若是再迟缓,只怕是两支疑兵都要死光了,到那时就全功尽弃了。
李忠伏在草丛中,对着事先安排好的义军一挥手,只见从草丛中快速窜出十多个手拿长绳的义军,跑到营栅栏外,将手里的长绳甩到了木栅栏之上,绳子的另一头都有一个死扣,用力一拉便紧牢牢地系在了尖尖的木栅之上,李忠见状,沉声道,“上”
又有几十名义军一同涌了过去,每条绳子上都有十多双手在一齐用力。
“拉!”李忠大喝着。
随着众人一齐用力,只听一阵阵木头折断之声响起,那两人多高的木栅栏竟被生生的折断在地面上。
木栅栏一倒,守卫在此的五名营军一齐将长枪掷出,三名义军应势而倒。
“左寨告急!五名营军扔完长枪便向前营跑去,边跑边大声地喊着。
李忠从草丛中跳起,挽弓搭箭,箭头随着其中一名营军在移动着,随着一声弦响,那人应声而倒。
李忠扔下弓箭,抽出腰间的战刀,大喝一声,“杀,只取后营”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李忠一马当先,杀气腾腾地冲进了军营,受到感召的义军也不肯落于人后,一个个如狼似虎的跟着他冲了进去。
营军守将钱成这一百来人前后拒敌,侧面又失守,他哪里还有兵可用,亲自带了十来个亲兵朝喊杀声最激烈的后营跑去。
后营的营军这时候已经被李忠和义军头领带着人两处夹击,惊慌失措中已经倒下一大半了,剩下的人也无斗志,转身朝前营逃命而去。
李忠这出奇不意的一击出奇的管用,完全打乱了营军捉襟见肘的兵力布署,钱成还没赶到后营支援战斗,就看到守卫后营的士兵狼狈的往前营跑,在他们身后紧跟而来的是数百‘土匪’,这让钱成再也无法有序的指挥了,随手砍翻几名冲在最前头的‘土匪’之后,也调头朝前营跑去。
赵班头这边刚刚冲到营门口,就见营门突然大开,从里面杀出一队官兵,赵班头措手不及,落荒四散而逃。
这时钱成见大势已去,只能弃营而走,待寻着张将军的大军再想办法夺回,这一战他只带走了不到四十名士兵。
等钱成带领着残军远远的跑开之后,赵班头才带着人回到营门前,这时李忠也从营中跑了出来。
李忠问,“人呢?”
“往那边跑了”赵班头一指营军逃走的方向。
“恩!就让他们报信去吧”李忠点点头,“快,赵班头,你带人将受伤和阵亡的兄弟都带上,我去搜张耙子的家底,要敢在他大军回来之前离开这”
赵班头心有余悸地看着遍地的死尸,吞着口水道,“是,将军你真是用兵如神,周头领也是英勇,相比之下赵某无地自容”
李忠拉下脸上的蒙面,一拍赵班头的后肩,笑道,“我头一次上战场吓得连路都不会走了,打完仗才发现尿了一裤裆,你今天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很难得了,活着就好,周头领就没你那么幸运了”
赵班头忙道,“他,他怎么了?”
“阵亡了。。。。。。”
就在大营被攻破的同时,张耙子的骑兵已经甩开四蹄,朝凌丹等人冲击而去。
震颤着大地的马蹄声也在众匪心中仅存的一丝斗志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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