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你用不著著急,吉人自有天相,三小姐会平安无事。”熟知内情的向青华似笑非笑的说道。
低头深思的辛秋橙没瞧见他眼底的戏谑。“三小姐没来找你们切磋赌技?”
“每天看著相同的四张脸,你说她能不腻吗?”谁叫他们技不如人,屡战屡败。
赌技智囊团不过四名精英白茫、洪中,石统和他,再高超的赌技在不断地挫败下,多少有些认命地只为陪赌而琢磨技巧。
“赌后”并非浪得虚名,此处留不住她自然转战他处,这是赌徒的天性。
“你想她会到哪去呢?”她找遍全城里瓦子内的赌场都不见踪影,这可诡异了,难怪她要担心。
“总在城里吧!你可有认真找?”他不直接告之,故意隐瞒。
要是让秋儿知道三小姐豪气地把她赌输掉,天下可要不平了。
她突觉一丝不对劲。“青发大哥,我怎麽觉得你话中有话呢?”
“呵!疑心到我头上来了,三小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她会同我合夥讹你吗?”他小心的回答以免露出破绽。
秋儿的细心及聪慧不容小觎,一个不谨慎就失了防,坏了王爷的精心策划。
对於白茫,只好献上歉意了。
“你的表现太令人匪夷所思,好像晓得某项与我切身关系的秘密。”她微微皱起蛾眉,不喜欢被人隐瞒。
好敏锐的观察力!“你多虑了。”
“你一点都不担心三小姐的去向,应该早有腹案了吧!”他太镇定了。
“秋儿呀,秋儿,你太高估我的本领,我只是不认为有人敢伤了八王爷的千金。”实话说不得。
但最终目的是看好戏居多。
“我不赌万一,赌是三小姐的专长,京城有不少外来客。”她一向实事求是,缓也虏狻?
向青华故作沉思的说:“王爷怎麽说?府里的侍卫调出去找了吗?”
“这是我的责任所在,我正要去向王爷报备一下。”希望用不上王府侍卫,太扰民了。
平时八王爷府的千金们已经够惊世骇俗,不需要再大肆搜城造成恐慌,以为有人要反天叛地了,她再用心地思索看看,总会达成所愿。
那个顽劣的三小姐呵!真是叫人有操不完的心,几时才有安分的一日?
“秋儿,试著放手看看,你都到了花嫁之年,该为自己著想著想。”他试探地提点一、二。
她斜睨了他一眼。“你在逗我开心吗?”
“呃,关心嘛!你就像自家妹子一样,为兄的难免多想了一些。”他牵强地扯动僵硬的脸皮。
“我闻到欲盖弥彰的味道。”她沉静的说道,脸上蒙著淡淡疑色。
天之将亡,必有孽畜。
一个女子打理偌干赌场所凭藉的不是运气,而是条理分明的智慧和果决,赌徒的话是世上最不可轻信的一种,它充满真实的谎言。
来往赌场间,追逐著不安於室的王子,形形色色的面孔鲜能逃过她耳目,是善是恶,是憨是狡一目了然。
见多了,有时会麻木,但直觉却很少出错,辛秋橙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要被人出卖了,或许是已经遭算计的不安。
尤其是他怪异的举止言行更加深她的肯定。
“秋儿,你太伤我的心了,我是那种人吗?”故作心痛的向青华一脸惋惜的摇摇头。
她巧笑的勾起菱形小口。“很抱歉,我和你不太熟。”
因为她不赌,所以无从得知他赌品好坏。
“嘎!坏心的小丫鬟。”他苦笑一声。“去找王爷吧!”
笑意一收,愁色上了她的眉间。
辛秋橙无心顾及其他,满腹心思全困在赵缨的去处,忧心忡忡地走向大厅,盼能得到个好消息。
希望。
“古珩?!”
他是谁?
走遍全京城都没听过这一号人物,他是打哪来的,如今又落脚何处呢?小姐怎会和他扯上关系?
百思不得其解,一双明亮大眸闪著困扰,足不出户的王爷从何得知这讯息?
是她功夫下得不够还是银子撒少了?
“听说他和商场奇才白震天是知交好友,你不妨往这条线寻下去。”
撩撩胸前的长须,一道笑纹不易见地打了个皱摺,高坐上位的八王爷威严无比,两眼如炬地打量曲身的小丫头,微微波动软化眼底的冷峻。
人一到了某种年纪就有些孩子气,喜欢插手小辈们的情事,暗中推一把好过足玩兴。
想起十年前她还是扎个小辫子的奶娃儿,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宛如悬崖峭壁间坚忍的雪莲花,不畏寒霜孤风地茁壮吐蕊,终成人间绝色,他算是对得起故交好友,未损及颜色。
“白震天?!”颇为惊讶的辛秋橙偏著头一问。“王爷,此事可确实?”
他做做样子的咳了一声。“听说嘛!不去查查怎辨真伪,不过八九不离十。”
“商人的交游甚广,三教九流自是无从偏离,应该错不了才是。”辛秋橙自问自答。
八王爷眼神中有著深沉的顽色,爱看这些小辈伤脑筋的困态,表示他又考倒了一人。
“秋儿呀!你家小姐都失踪了一天一夜,你要不要上门打探打探?”那孩子的人品不错,配得上秋儿。
“王爷,奴婢正有此意。”不去挑挑虎穴怎能甘休,祸福友共享。
“有求於人就客气些,可别丢八王爷府的脸。”长住亦无妨。
“是的,王爷。”
福福身,优雅的辛秋橙落落大方朝门口走去,丝毫不见丫鬟的卑微,尊贵得有如一位世家千金,毕竟先祖曾在朝廷为官,气度自是不凡,比小姐更像小姐。
家败人落难,一切繁华转眼成空,唯有光华不减,依然灿烂如星。
等到秋儿一走出门口,八王爷像忍了很久地说:“白先生,你似乎不满老夫的作为。”威仪一失,他似顽童般哈哈大笑。
梁柱後走出一道笨拙的身影,一睑悒郁地注视佳人消失的方向,有点忿忿然。
“王爷,你怎能随便打发秋儿的终身大事,把三小姐的赌约当真。”好歹也先考虑眼前的他。
“喔!你认为白震天不好吗?”他可是很慎重地挑选人中之龙,岂会马虎。
不好。“秋儿不会同意这场闹剧婚姻,请王爷三思,别跟著起哄。”
“老夫人老眼可不盲,他会是个爱妻爱子的好丈夫,委屈不了秋儿。”姑娘家终究有个归宿才圆满。
“可是……”
八王爷没让他讲下去的一瞠眼。“老夫不是没给你机会,你自己说说进府都几年了?”
“两……两年。”他听出八王爷的责备,不好意思地红了耳根。
“哼!两年都干了啥事,一见到秋儿就吞吞吐吐地像个呆子,你八百年後也休想娶得到老婆。”
不是他不成全,他一双老眼看得仔细,两人之间淡得起不了波澜,不然早指婚了,肥水根本流不出外人田,丰了自家。
男人嘛!至少要有骨气,面对心仪之人要大胆言爱,畏畏缩缩地言不及义,叫人有心要帮衬也提不起劲。
反之,姑娘家青春有限,谁能等石头开花,不如另觅良缘,各自寻著一片天,拖拖拉拉的烂个性叫他老人家看了发火,另外挖了口良井教秋儿喝汲。
白茫哭丧著脸十分委靡。“王爷,我自个儿也很苦恼呀!对著秋儿就不由自主地口拙。”
“这事老夫已定了,你就认命了,改明儿再叫媒人为你挑户好人家的闺女。”
算是补偿。
“我……”不要呀!他真是有口难言。
八王爷府里的四千金、四丫鬟都有一副出色的姿容,同样能撩乱男人的心志,对秋儿并非一见锺情,而是日积月累堆成件感情事。
大概是和秋儿相处的时间较长,无形中衍生了似有若无的情意,在慢慢的沉淀中才发觉自己的心恋上了她。
不是奢求而是想望,每日他都有心去接近,可是不知怎麽搞的,平时训练有加的口才一碰上她就失灵,彷佛初尝云雨的毛头小伙子,半晌说不出一句贴心的话语。
可是要他放弃又著实不甘,那个白震天除了此他富有了一点点,桀骛了几分,容貌略微强上一等外,哪有他的温和及好相处,王爷识人不清呐!
“白先生,樱儿的贞操无虞吧!”妓院可不是姑娘家该待的地方。
猛一凛,白茫这才想起要和石统“换班”,赌技智囊团的另一项要务就是保护三小姐的安危暗中地。
“我看她早晚把自己赌掉了。”他嘟嘟嚷嚷地发出怨言。
八王爷望著他离去的背影一笑。“该准备嫁妆了,免得让外人取笑八王爷府寒酸。”
但,是嫁女儿还是嫁丫鬟呢?
暂且拭目以待,顺便嗑嗑瓜子吧!
第二章
春末夏初,桃枝上缀满翠果,雀鸟在林间跳跃,状似优闲。
清风徐徐,吹进一屋子静寂的议事厅,满布著商号的主事者却无人开口,数十双颤寒的眼瞳瞠大,生怕一个不慎被点到名而答非所问。
富可敌国的白家堡起源於北汉末年,当年不过是一小小商家,以女人家的胭脂花粉为主,不算是大富之家。
太祖起义,黄袍加身,白家渐渐有了起色,在太宗传位予真宗年间建立了白家堡雏型,一直传到今日才有傲人的规模,腹地广及十数甲,几已与皇宫媲美,毫不逊色。6又猩跷罢撸耸前倌昴训靡患陌准移娌牛褪且皇殖牌鸢准冶ぃ?奕瞬恢?奕瞬幌??∑嫣浮????
“刑管事,本月的收支为何短缺五百三十六两,布匹的进货量却大增呢?”
冷汗直流的刑管事呐呐的说道:“街尾新开了间店铺,他们削价出售中等货与之竞争,所以……呃,为了争一口气,我就……我就半价优待。”
“是赌气吧!新店的老板娘好像是你的下堂妻。”竟敢拿商誉斗气,实属不智。
“是小的不争气,请堡主不要怪罪,小的会补足差额调回原价,绝对不会造成亏损。”
“家务事莫要搬上台面较劲,这回饶恕了你,若有再犯自动请辞。”施小惠以求厚利乃商人本色。
“是、是,多谢堡主。”刑管事松了一口气,发现整个背因紧张而全湿了。
“张管事,这回的菜叶……”
一个个如坐针毡,面似如丧考妣般苍白,战战兢兢地端著帐本以求一句赞美。
白震天是个赏罚严厉的男子,已届二十八岁尚未娶妻,全部心思都投注在白家堡的商务上,无暇风花雪月,因此打造出风光的名号冷面商首。
意思是商界泰斗,无人能及,冷静中谋取暴利,不讲人情。
他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幼妹,生得娇俏可人,上门求亲者众,其中不乏商家的主事者,人人力求表现地以博注意,是故,此时的气氛较往日来得紧绷。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该赏该罚的管事已鱼贯而出,厅内顿时空旷许多。
人散之後的寂寥特别明显。
“绿蝶,进来。”
一个鬼祟的粉绿身影讶呼地跺跺脚,吸著清艳小嘴。“讨厌啦!大哥的耳朵更尖。”
“不在绣房绣你的水鸭,偷偷摸摸地在看什麽?”简直像个小贼子。
“人家绣的是七彩牡丹才不是水鸭,你欺负人。”才刚及芊的白绿蝶不甘遭兄长取笑。
“女孩家不乖乖待在房里,将来怎麽找得到婆家。”他冷峻的一视,口气冷硬。
“每天不是针线就是琴弦,看得都烦了。”她好想出堡逛市集,买买小零嘴。
厨房的小喜老说堡外多有趣,人来人往非常热闹,总是有看不完的新鲜事,害她心痒难耐地想翻墙去见识外面的世界。
打小她身子骨就不是很好,与药罐子同处了八年才逐渐康复,根本不被允许踏出堡门一步。
後来年纪长了些,娘亲就逼著她学一些姑娘家的事,每日关在房里缝缝绣绣,除了奶娘和近身丫鬟外,几乎找不到玩伴。
她厌倦了当笼中鸟的生活,好想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不然会闷死。
本要藉机趁著每隔三个月各地商号的管事会聚集在此的日子溜出堡玩耍,谁知昨夜太兴奋睡不著觉,今天起晚了赶不及出堡被逮个正著。
真是气煞人了。
烦?“绿蝶,你不小了,该懂点事,不许任性。”
“我哪里任性了,要是你一整天对著同一块花布也会受不了。”她埋怨地坐在太师椅托著腮,十足的孩子气。
白震天剑眉一沉。“坐要有坐相,不要辱没了自己的身分。”
她一惧地坐正身子,眼神流露出不满。“大哥,你该娶个大嫂入门来管,人家又不是小孩子。”
“多事,把你的水鸭绣好,别吓得煤人却步才好。”是该为她打算打算了。
“跟你说是七彩牡丹了,不许曲解我完美的绣件。”她气愤的说道。
纵使有百般缺点,做为兄长的人不稍说赞语还猛扯後腿,实在太可恶了,一点手足之情都没有。
“绿蝶,收起你的骄气,注意你说话的对象是谁。”他口气不悦地脸上一肃。
“我……”她顿觉委屈地噙著泪光。
“堡主,小姐尚稚幼,你就别和她一般计较。”一旁老仆不忍的出言一护。
他一慨。“忠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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