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冉西亭霎时两眼一亮,半晌,又皱起眉心,“向谁借?”谁愿意借他呀?
“我还在考虑……”尚拿不定主意的玄玉,想了一会,朝一旁的顾长空吩咐,“长空,替我找师傅来。”
顾长空点点头,马上出门找人。
不过多久,窝在暖融融厢房里喝春酒的袁天印,随即被请帐房内。
“哪,有什么好主意你就快说吧。”顾长空两手环着胸,等着看这主意一箩筐的袁天印,有啥通天法子要为玄玉解决眼前这道难题。
“没钱?”手中还拿着酒杯的袁天印,听了后理所当然地应道,“既是没钱,那就借钱啰!”
将袁天印请至一旁落坐后,玄玉边为袁天印手中的酒杯斟上酒边问。
“师傅的意思是,向邻近的各州各郡借?”
“借得了咱们,他们就顾不了自个儿了。”袁天印冷声一笑,“更何况,各州各郡绝不会借王爷半分银两,他们只会作壁上观。”
早就考虑过此后果的玄玉,又再向他请益,“不向他们借,几百万两的花花白银,打哪要?洛阳城里的那些富商,一文钱也不会掏出来。”
袁天印摇了摇的中的酒杯,“若是他州他郡都只会冷眼旁观,而洛阳城里的富商又等着看王爷出糗,那么王爷何不就向自个儿的银库借?”
“向洛阳银库借?”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一点。
“对。”
听了他的话后,玄玉在思索这法子的要行性之余,同时也想到了,视他为眼中钉的康定宴,定是早就吩咐了那些看管银库的官员们,准备好各种堂皇的名目来扫他们闭门羹。
“只要王爷能拿得出够份量的抵押物,洛阳的银库自然会为王爷而开。”猜出他心中疑虑的袁天印,不疾不徐地再为他亮一盏明灯。
“够份量度抵押物……”一手抚着下颔沉思的玄玉,边想边将两眼在屋内的人们身上打转达,不一会,将目光停在冉西亭的脑袋上打住。
被看得浑身上下都觉得不对劲的冉西亭,不自在地出声。
“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转间眼已找到抵押物的玄玉,矛塞顿开地回首看了袁天印一眼。
“王爷若是你借不够,还可试试运气。”袁在印笑了笑,有默契地再自怀中掏出一枚方才在房中与燕子楼他们聚赌时所用的骰子。
玄玉接过那枚骰子,将它握在手中后,朝袁天印深深一揖,“多谢谢师傅教诲。”
“明白了?”表情显得相当满意的袁天印,边靠在椅内边偏着头向他确定。
“师傅等着看就是。”玄玉自信地扬起下颔,扬手朝顾长空弹弹指,“长空,去把燕子楼找来。”
顾长空一时反应不过来,“那个酒鬼?”方才去袁天印房里,才看到那个家伙喝得烂醉地瘫在房里呢,好端端的,没事找那个只会赌只会喝得烂醉的家伙作啥?
“天黑前把他弄醒。”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决定趁此良机将他派上用场的玄玉,很是看好这个由袁天印所替他找来的燕子楼。
“噢……”虽然不明究理,顾长空还是搔着发再出门去准备挖醒那个酒鬼。
“二叔,待会劳你陪我出府一趟。”发落完顾长空后,玄玉又再对呆坐在桌案内的冉西亭交待。
“好……”心中满是纳闷的冉西亭,先是看看他,而后又再看看那个在一旁笑得一脸神秘的袁天印,迟疑地应着。
“王爷且慢。”就在玄玉打算出门时,袁天印起身叫住他,“袁某这还有一人或许要帮上王爷的忙。”
玄玉顿了顿,跟着袁天印一块来到帐房的小门前,甫拉开帐帘,一张桃花似的面容,静现在他们的面前。
他有些意外的瞧了这个住在府中多日的花魁初晴一会,再回首看向城府甚深地袁天印。
“记住,示之以威信,抚之以仁义。”袁天印一掌按上他的肩头,低声在他耳旁边叮咛。
玄玉深吸了口气,明白地向他颔首,接着,他换上了可鞠的笑脸,细声对等在帘后的初晴开口。
“初晴姑娘,有件事,小王想同你商量商量。”
被叫来的初晴,不太情愿地扬起一双美目看了看他身后的袁天印,在袁天印阴沉刺眼的视线朝她射来后,她幽声轻叹,两手往腰间一别,袅袅地朝玄玉行了个礼。
“全凭王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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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的不行?”
特意来到洛阳银库的玄玉,此刻正坐在堂上,一手捧着茶碗,边半睨着眼瞥向拒绝他动用银库的梁申甫。
“王爷见谅。”身兼看管银库之职的梁申甫,又是赔罪式地朝他弯身深深一揖。
“让我搞清楚。”将茶碗搁在一旁的玄玉,字字清晰地再问,“你是说,在我治下,我的库银我动不得?”
梁申甫抬起头来,冷冷淡笑,“王爷,这里头的库银可不是你的,这是洛阳的。”
伴玄玉同来的冉西亭,不动声色的瞧着玄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再看向暗笑明显搁在唇边的梁申甫。
“好!”突然两掌一拍的玄玉,一骨碌地自椅中站了起来。
以为已经挫着他锐气的梁申甫,才得意地想直起腰杆送客时,不料玄玉却忽地快步走至他的面前。
“我要借库银。”盯着他的眼,气定神闲的玄玉微微一笑。
梁申甫愣怔了好一会,“借?”
“不能拿,总能借吧?”一派理直气壮的玄玉,两手背在身后,悠闲地在他身旁踱起步子,“我可不知本朝的哪一法那一律里,有着不得让治事者挪银公用的朝规。”
万分为难的梁申甫,两眼当下游移不定。
“是无不可,但……”怎能么办?康定宴都再三声明过了,无论如何,全洛阳官员都不许被榨走半两银子,尤其是他所看管的洛阳银库,更不可打开库门走失一文一两。
就在他左右举棋不定的这个当头,玄玉刻意走至他的身旁,不客气地当着众人的面嘲讽。
“怎么,拿不定主意?”玄玉冷挑他一眼,“或者。就连借个库银这点小事,你都得向康大人请示过不成?”
虽说全洛阳都听命于康定宴,这早是个众人默认的事实,可是一旦把话大刺刺地搬到台面上,脸面仍是挂不太住的梁申甫,当下一口呕气随直由腹中直上,直哽喉际,尤其当四下的官员们都有志一同地把头别过去时,而玄玉唇边的笑意更显猖狂时,梁申甫更是沉不住气。
“王爷想借多少?”冲着一口气,梁申甫用力一哼,将康定宴先前的叮嘱给抛诸脑后。
玄玉慢条斯理地向他报个数目,“不多,五百万两。”
梁申甫瞧不起地斜睨着人他,“不知王爷想拿什么抵押?”就凭他这个一穷二白的洛阳总管也想借钱?哼,就看他能拿得出什么样东西来抵!
玄玉朝旁将手一抬,冉西亭随即走至玄玉的身边,拿下头上所戴的亲王顶冠给搁摆在桌上。
“这是担保。”冉西亭双目炯炯地瞪视着梁申甫,“十年内,本亲王必定连本带利还足这笔款子。”
万没料想到,他们竟会拿出这种东西作为抵押,着实吃了一惊的梁申甫,哑然无言地瞧着桌上的那只镶着翡翠的黄金顶冠。
“这……”
“还有,这也是我的担保。”为免冉西亭的亲王顶冠不够份量,玄玉说着说着也取下配在腰际的飞景剑。
脸色登时转白的梁申甫,见了那剑后,忙不迭地挥扬着两手。
“王爷万万不可,此乃圣上所赐的尚方宝剑,卑职……”拿圣上所赐封的宝剑来抵?这岂不摆明了就是明着与圣上作对?
“当然不是用这来抵。”玄玉笑吟吟地拉剑出鞘,半晌,笑意一收,以阴森的锐目瞪向他之际,同时也将手中锋利的长剑飞快搁上他的颈项,“而是你的项上人头!”
堂上的众人见玄玉如此突来的一举,不禁深深一喘,纷瞪大了双目看向动弹不得的梁申甫。
“王、王爷?”小命不悬在剑上的梁申甫,被颈间的那阵凉意吓得冷汗直流。
“本王奉旨为朝办差,你等本就该从本王之命行事,违命者,即是抗旨。”玄玉阴寒的语气,宛如来自幽冥的索命阎罗,“倘若本王办差不力,那便是有辱圣命,而你等则与本王同罪。身为洛阳总管,本王身怀先治后奏之权,斩了你这抗旨之臣,即是代圣上行旨!”
衫着外头的雪色,明亮的剑光闪闪刺目,逼得梁申甫急急倒吸了口气,当持剑的玄玉更是用劲,令剑缘逐渐深陷至他颈项的皮肉上割渗出丝丝鲜血时,更是吓得他肝胆俱裂。
玄玉震声一喝,“你究竟让不让他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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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视于康定宴的叮咛,贸贸然借钱给玄玉却也因此而吃了暗亏的梁申甫,由于不敢直接将此事禀报于康定宴,可不说,又不知该怎么补平这捅出来的篓子,因此在玄玉前脚一走,梁申甫立即乘轿赶至程兆翼的郡令府,告状之余,也顺道找程兆翼想个法子。
“借不成,那小子就用抢的?”听完了前因后果后,程兆翼将十指扳按得咯咯作响。
“没错……”擅自加油添醋了许多的梁申甫,委屈地垂下头来。
直肠子的程兆翼,并没那么多的心机,“哼,不过就只是个黄毛小子,竟骑到咱们头上来了?”
“大人,人看那齐王玄玉!”满腹苦水尚未倒完的梁申甫,接下来的活语,猛然被门外来者的笑音给盖过。
“是谁在告我的状呀?”
不等下人通报完就已自行进府的玄玉,满面春风地带着冉西亭、顾长空与燕子楼往里头走。
“下去一边待着。”程兆翼没好气地瞥了瞥玄玉身后拦人不力的府中下人一眼,再急着把梁申甫给斥下。
玄玉状似愉快地叫住急着找地方躲的梁申甫,“梁大人,别急着走啊,可别让我这不速之客打扰了你们的雅兴。”
“参见齐王、宝亲王、楚郡王!”当下走人不成的梁申甫,只好万般狼狈地转身来,与程兆翼一块上前躬身迎接。
“都免礼。”他随意地挥着手。
“不知王爷——”身为主人的程光翼,方要开口询问他来此的目的,快他一步的玄玉,已先说出来意。
“今日,我是来找乐子的。”像是方才借库银的事从未发生过般,脸上一派欢欣的玄玉,边找了个位子坐下后,边跷起了腿。
程兆翼有些错愕,“找乐子?”
“听人说,程大人府中私设的赌坊,有一名高手中的高手。”他自顾自地说着,一脸兴致地瞧着面色阴晴不定的程兆翼,“我想会会他。”
转想不半晌,程兆翼迅速换上伪笑,“王爷想必是误会了什么,或是听人瞎说了些什么,卑职府中怎会私设赌坊?”
玄玉并没有答话,只是一迳笑笑地瞅看着他,而被直盯着瞧的程兆翼,起先犹是能扬高了下巴与他抗衡,但过了好一会,因玄玉仍是一语不发瞬也不瞬地瞧着他后,他脸上撑持的伪笑不禁有些动摇。
“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我是特地来找你赌一把的。”一手撑着面颊的玄玉,像要看穿他似的两眼,仍是停在他的身上不动。
程兆翼微撑起浓眉,总觉得他似乎话中有话。
就在他这么想着时,为免他不懂,玄玉刻意地将两目朝旁一望,直落在刚告完状的梁申甫身上,霎时,总算是明白话意的程兆翼,当下明白了玄玉会找上门来的用意。
“你赌是不赌?”眼中写明了挑战意图的玄玉,又懒懒再问。
“既然王爷这么赏面……”正打算解决他借银这事的程兆翼,索性顺水推舟,抬起一掌往厅后地扬,“这边请。”
跟在程兆翼身后的玄玉,在程兆翼伸手转动壁上铜制的灯座后,一道暗门,随即自厅旁的墙上出现,弯身进门后,抬首一看,别有洞天的密室里,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官员们正在聚赌中。吆喝声、叫好声,杯盘碰撞、骰盅剧烈摇晃的响声,淹没了这座占地不小的密室,但热络到极点的过节气氛,在玄玉等人一出现后,霎时冷却了下来。
程兆翼先是抬手向众官示意不打紧,而后邀玄玉来至最大的一座赌桌前。
“王爷,卑职这赌坊有个规矩,想上赌桌,就得先拿出赌注来。”站到赌桌那头当起庄家的程兆翼,边挽起衣袖边问:“不知王爷想怎么赌?”
“出门在外,身无长物,也只好拿身家来赌了。”玄玉轻声一叹,二话不说地自袖中取邮圣上任命他为洛阳总管的圣旨。
乍见那卷纹绣着九龙纹的圣旨,程兆翼登时咚声跪下,而室内其他众人见状,也忙不迭地全都跟着下跪。
“玄玉……”被他吓出一身冷汗的冉西亭真拉着他的衣袖。
“都起来吧。”玄玉不以为意地推开冉西亭,朝众人扬扬手后,将圣旨给搁上赌桌。
“王爷,这……”犹跪在地上的程兆翼不太确定地问。
玄玉淡淡一笑,“赌赢了,这洛阳总管之位就是你的了。”
突如其来的这句话,不但登时怔呆了程兆翼,当下也令冉西亭与顾长空都同时刷白了脸,而厅内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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