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与大罗氏为首安东诸侯,作为贸易伙伴和商业往来对象的比例,实在是太大了,几乎占了北地外海贸易来源的近一小半。
剩下的才是东海三藩的新罗藩和扶桑藩各占的两成到一成半的份额;然后新罗藩因为内乱的缘故,已经不能指望稳定的出货了。而扶桑藩的生意,则更像是一种赶场的战争财,也不知道还能够做多久。
剩下的则是更远的极北之地,与那些常年生活在针叶林地带,冻土边缘和冰原之间的流鬼藩(古堪察加半岛)、窟说藩(库页群岛)等地的氏族部姓。不过,因为当地气候和季节的限制,一年还做不了几次生意,就已经进入封冻期了
真要是因为某种变故断掉这个来源的话,还真是影响甚大,不可不防和早做打算了。
根据广府本家的通讯,如今国朝的经济体系,受到北伐失利的影响和后续战事的拖累,已经呈现出明显的衰退和颓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所恢复和景气。
由此造成的数轮破产浪潮,以及那些被本家乘火打劫,用淮东提供的财力,拼命低价收并下来,而坑蒙拐骗的连人带设备想办法迁移到淮东的,各种行业相关的做坊工场,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为了国朝在内地发起的中线和西线攻势,大本营已经开始着手削弱包括怀东在内,其他方向的投入了,而且这个趋势还将可能持续下去。
不得不让人有所预备和对应。毕竟当年以海贸自立的登州镇,需要养活的不过是胶东一隅的十数万户口,而如今淮东镇的治下,又何止数倍于此呢。
因此,根据第五平为首的,政治军事经济方面,进行风险和收益评估的结果,认为这是一个比较关键的契机和开端。
既然区区新罗藩一个海阳金氏的变故,都能让人淮东主动介入,而开拓一片下辖飞地来作为获得粮食劳力的渠道,那更别说在外海贸易量依仗更大的安东大罗氏了。
但是同时,却比较坚决的反对我亲自带队前往,而是建议派出足够身份的代表就够了。只是并没有被我接受而已。
虽然已经被削弱了不少,但目前安东大罗氏的分藩领有,包括了居城所在的辽城州(今辽宁省辽阳附近)在内,还据有辽东半岛上的安市州(丹东市附近)、建安州(辽宁营口)、积利州(今大连),乃至仓岩州(辽宁吉安)等大片地方,
从而与以辽西郡为根本,据有怀远、燕郡、汝罗、巫阆四大守捉的另一支安东大诸侯薛氏,可以说是隔海相望,而相爱相杀多年。
再加上隔上几年,营州境内北朝的安东行营,都会北面的延津州(科尔沁左翼后旗东部)杀过来,步步为营的抢占地盘和人口。
而在这两路两路交夹,将大罗氏为首的安东本地诸侯势力,给长期压制的喘不过气来。特别是首当其冲罗氏在北面的领地,已经被削夺的厉害。一些衷心臣属的家系甚至因此出现了灭门和断代。
直到这些年乘着北朝严重暗弱而自顾不暇,才反攻倒算的恢复了一些旧观。
因此,安东罗氏为首,倾向和亲附南朝的安东诸侯,甚至还在北伐当中,主动组和提供了一只万余人的联军,以助战藩兵的身份,投入到东南路的帅司旗下作战。然后大多都损失在了进军洛都的外围攻势当中。
其中还有三小营安东兵,被阴差阳错的划到了我的麾下,而成为最初的辅军第七大队,以及现今青州守捉军的防戍营序列里,与倭人营、巨野营、陈桥营、清溪营并列的,为数不多拥有专属字号营头之一的安东营。
但是不管怎么说,积年累月损失的人口和军力,还有形形色色的财力,却是没有那么容易恢复过来的,这也是大罗氏这些年积极对外进行海贸的动力和缘故之一。
按照对方的安排,我完全可以从就近取道,与莱州湾杳然对望的都里镇(今旅顺口)登岸,海程比去新罗的距离还要短得多。
然后再从辽东半岛南端的积利州,也就是后世大连所在,直接走颇为安全陆路抵达辽城州,因为这一代全是大罗氏领有的地盘,或是分属的臣下分家。可以为我带来的亲卫部队,提供各种补给和便利。
当然,这其中也有因为我在新罗藩大张旗鼓的作为,经过海路的流传和散布之后,也不可避免传到了安东大罗氏耳中的缘故。
有这位名义上兄长的来人在,我也更加了解了一番如今安东道的局面。
如今,安东道三十三州,外加安东都护下的九都督府。虽然比起故高句丽全盛的时代,尚有不如(主要因为内乱和纷争的持续削弱,导致边缘地区的土族势力脱离和自立)。但却依旧囊括了大氏渤海国在内东北诸国的故地。
并且在唐人所能够定居和扎根的地方,建立了相对完善的道州郡县行政体系,而非过往的那种松散不定,只提供有限贡赋和军役,而大部分时间自行其是的各种羁縻属,可以相比的。
当然,在整个经营和开拓的过程中,自然不可能一帆风顺,也不是温情脉脉式的田园牧歌作风。从改土归流再到移民填户和对土族的归化改造,总是不乏一些既得利益的受损者。
因此,总有为数众多知名或不知名的土著部帐和氏族,在不识趣或者不甘心的情绪当中,化作为了被大唐的历史车轮,碾碎碾过的诸多碎土石块之一。
在此期间,如果能够侥幸有人幸存下来的话,将会以另一种方式,在海藩的种植园和开拓地里,以藩奴的身份继续发挥剩余价值,重新开始另一段人生和将来。
因此,在大唐中兴以后的数百年间,这种腾地换种和归化的过程,还在断断续续的进行着。
就算在分藩之后,这种格局和体制也被保全沿袭了下来,而成为各家通用的常态,因此,从语言衣冠的人文风俗上说,大多数地方已经与汉地相差不大了。
因此,现今的安东都护府内,除了在较为富庶的南部,长久东西对峙的罗氏和薛氏两大体系之外,还有一个相对松散北部联盟,主要是来自相对贫瘠而苦寒,而靠近草原地带的北方诸侯。
主要散步在铁利都督府(吉林西部治今佳木斯)到忽汗州(敦化)之间。他们大多数以厌倦了两大世系之间的内战动乱,而乘着原本拥有压倒性力量的,薛氏和罗氏都被严重削弱之际,纷纷脱离抽身出来抱团,隐然成为第三股势力。
不过,因为是松散的联盟,再加上地广土瘠,残余的土蛮杂处,他们的立场也比较混乱,除了不参战之外,很难形成步调一致的结果,反倒是与邻近的草原部族势力,相互攻掠而打得不可开交。
如果,有一方试图予以压制和威胁的话,他们就会抱团起来共同对抗,而倾向另一方,由此形成某种有限的平衡。
只是偶然,还会被一方劝诱南下袭扰,而打破这个平衡,陷入新一轮乱战当中;这也成为罗氏或是薛氏,长期无法投入全力对抗彼此,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相比在北朝的体制下,已经形同藩镇化的薛氏及其追随者;作为罗氏外围和追随的本地诸侯,则还剩下大小二十几家。
其中大都集中在辽郡后方,鸭绿江到萨水流域的广大地区内,因为长期受到罗氏的庇护,而按照从属盟约提供相应劳役、兵员和财赋。
只是,因为新罗江原道发生的,后百济复国之乱,这些地方的诸侯,也有些不安稳起来了。
…
第七百零八章 启东 8
有了在新罗藩的经验教训,第二次出兵的?备,比当初更加井然有序而从容不迫的多。
粮草、器械、人员和运输工具等等,从各州的工场库存像是流水一般的汇聚而来。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一次武力炫耀性质的游行式进军。
大罗氏所在的辽东半岛,与山东半岛、雷州半岛合称“中国三大半岛”。可谓是海岸线密布而良港众多、岛屿遍布。
对于我旗下的船团来说,可谓是相当熟悉的地方。因为三面临海而北面临接,北面边界是鸭绿江口与辽河口的联接处,故而在地理上拥有相对封闭的安全性。
辽郡故城所在的辽城州,正好位于辽东低山丘陵与辽河平原的过渡地带,以山地之间的枢纽位置,同时扼守屏护住了西南的辽东半岛和东南部的鸭绿、撒水流域,大同江以北的广大地域。
在此情况下,随着往来的密切,淮东商椎局和舶务司名下的商团,时常会应要求输送货物深入内陆,或是在内陆某地接货和采买物产的需要。因此,对于当地的地理环境,已经有一定的了解。
因为半岛东北与长白山毗连,中部为千山山脉贯穿其中,因此,半岛大部为低山、丘陵,造成河流短促,河谷狭窄的独特地势。
也因为当地的山多地少,适宜耕作的平整土地有限,仅适宜果木种植和一定规模的山地畜牧,而传统农业产出不丰,主要作物是大豆和高粱。造成了这些地方依靠本地产出自养不足,颇为依赖沿海渔获的产出和对外海贸的收益。
而辽城州所在的辽东腹地,本来是东北开化最早,历史最悠久的,开发度最高的地区。但因为原本沃野千里,富有产出的辽河平原,却因为首当其冲,经历了来自东面的辽西山地和北面丘陵低地,亢长的拉锯和渗透、侵攻之后,几乎是残损不堪而无法提供稳定的产出。
由此,可见大罗氏近些年的颓势和衰弱的迹象。
要知道,辽郡作为昔日高句丽的西捶重镇,可是拥有相当易守难攻的天然地理胜势,配合周围连绵起伏的山城体系,可是多次让隋炀帝的东征大军饮恨的所在。
在昔年罗氏为首的安东诸侯全盛的年代,他们甚至以此为跳板和前出集结地,打着铲除篡国奸贼的旗号,大举杀出绵连群山之中,摧毁和洗劫了北朝安东行营控制的辽西各郡,而侵攻进平卢道所在的燕山山脉南北,而数度兵临范阳城下。
只是始终未能占稳脚跟,而不得不在大雪封山,后援和补给断绝之前,裹挟着大量人口牛羊撤兵回来。而那段时间,北朝几乎是将河北各道的大多数资源,都用在了备御安东藩的夏秋两防之上。
又设立了一系列梯次分布的军镇、戍区,来抵挡和防备来自安东地区侵攻地的缓冲,这个战略主导权的演变,直到那位权臣以经略安东起家而大权在握,这才通过军事上的打击和削弱,政治上的拉拢和分化;
又挑拨和分裂出北地联盟,而将安东诸侯连横呼应草原各藩,迂回寇掠的渠道和口子破坏掉之后,最终将攻守之势给逐步扭转过来。
因此,在作为基本盘的辽东腹地,无法正常提供产出的情况下,作为诸藩盟主的大罗氏。就不得不更多的依靠东南部的诸侯,来提供维持日常的钱粮赋税徭役。而一旦这个大后方,也出现了动彝波动,就不可避免的带来一连串的反响。
不过对我来说,这也就是一个机会,一个以攀亲附会拉近关系的由头,获赛多利益和发展空间的可能性而已。
三月初三‘上巳节’原本的女儿节,沐新日,外加青年男女放歌相会,王八绿豆看对眼就能把丙游,乃至约炮私定终身的好日子,是一年之中阴阳交汇万物滋生的日子。
用赵忠祥老师在动物世界里深沉瓷厚的声调截说,就是“春天来了,动物交配的季节也到了”
也是我简单的主持祭告海神,就此放炮登船出发的黄道吉日。在整齐错落的喇叭和号子声中,无鱼贯而上的身影,甲光粼粼的映射在甲板之上,正所谓“金鳞向日甲光开”的盛况与奇景。
站在最大一艘鲛级武装运输船,尾楼的栏杆边上,目送着堤岸上使劲儿挥手送别的两个小小身影,最终模糊不见的消失在地平线上。我才搓着被风吹的有些麻木的面皮回到船舱。
却发现照例同行的三枚,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的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起来,就算我怎么撩拨与调戏,也有些无动于衷。不免让人有些无趣的,重新将注意力放到船上携带的,各种先行报表和数据上来。
因为有充足的准备时间和缓冲,不像在新罗藩那么突然,所以一应准备也尽可能做的周全备至。就连船只也是征用了最大最新,状况最好的一批。
利用这段时间,进行前沿防务的调整,在不影响大致战力和基本勤务的前提下。从主战三大军序每军一至五的营头,各抽出一个标准团来,编成四个混成营。除了我的亲直营以外,再加上教导大队、标兵营、炮营、猎骑营、捉生和游弋团等直属序列,各出一半的人马随行。
最终构成一只功能齐备小而全的精锐部队,大约有七千人左右,携带视情况足供半年到三个月的口粮器械辎重。又考虑到辽东半岛多山的地形,而削减了除炮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