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们还带走了仅存的一点干粮和物品,而自己显然被人给遗弃了。
正所谓自古艰者莫过一死,既然得以逃出来,再叫他们慨然赴死,相应的决心和意志,就不免被削弱了许多。
这时候,村外却隐约的响起,某种犬吠和人声,花荣顿然一惊,对方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却又不由的心中暗恨,这显然是自己留下的血迹和气味,给引过来的。自己明明让那几个人仔细清理一番,但是显然被他们放了鸽子。
但他却无力跑出更远的距离。只能拖着疲惫伤痛,简单清理了下门外留下的痕迹,然后用尽最后一点气力,翻爬上了破草棚的顶子,然后用尘土洒满全身,将自己埋在荒败的枯草堆里,只露出一线缝隙。
而在废村之外,零星的犬吠声越来越近,扑哧扑哧的踩着雪水溶化后的烂泥地,在附近转了好几圈之后,才又追寻着新的额气味和痕迹,向着另一个方向渐渐远去了。
花荣这是才将提到嗓子眼的新,给重新咽了回去。这时候他再次听到某种细碎的声响,而不由全身紧绷起来。
这时候一小群顶盔贯甲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低矮的破墙之外,居于前首头戴单色帽盔的人,突然挥手让人停了下来。花荣心中不由咯噔了一声。
却见对方从队伍里慢慢转过身来,对着花荣所在草棚的方向,从面貌上看,居然是他的一个熟人,曾经比肩作战过的忠武将军,禁营教头出身的林冲,不由被某种巨大的恐惧和愤怒,所笼罩了起来。
而在数十步外的另一面。
林冲心中也是惊疑不定的,看着矮墙上新剥落的痕迹,以及几道倒看起来毫无条理的划痕。不由心潮澎湃起来。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恰巧熟悉这个看起来毫无意义的铭记。这是他们在分兵袭夺南军粮道时,某个人惯用手法。
但是现在,早已经物是人非,他也不得不站在了曾经对敌的阵营里。要知道,他还是数月前,才加入淮东军中,而给他作保复用的,则是守捉军陈营的主官晁盖和卢俊义。
因为根据那些后来被俘同乡们,所带出来的消息,他留在洛都的全家,都死在了惨烈攻守拉锯的战火之中,而最直接罪魁祸首,却是决定放火阻敌的张叔夜,一把大火不分敌我的,让洛都北郭中成千上万人家化为枯骨,也成就了他如今作为北朝军中首脑人物的地位和功绩,
正所谓生无可恋之下,只剩下个复仇的信念,支使着这位曾经的忠武将军兼禁营教头,在俘虏营中愤而转投了淮东的南军,从一个营下校尉重新开始,履行自己漫漫的借力复仇之路。
因此,别说是过往的一点同袍渊源和比肩作战的交情,就算是若大的恩情和世交,也得统统靠边站了。
特别是在现在这个镇帅遇袭,而他们这些北籍将士,普遍受到怀疑和排斥的情形下,他需要这个机会来证明和辩白自己。
想到这里,他最后还是下了那个命令。
“围住这里,”
“一个都不要放过……”
…
第六百四十七章 后手7
益都,镇抚使邸的后宅。
靠三枚提供的温香软玉活枕上,与抱头蹲做了一些让人脸红耳热,除了牵手以外的禁忌事项之后。
我神气清爽的走了出来,就看见虞侯长薛徽言已经在等候着我。
“活捉住了一个涉案的重要人物……”
“神臂银枪小李广花荣?……”
我晃了晃头,真是好熟悉的感觉,不过已经没有太大的惊讶和异常了。
“看来也是个北地的豪杰……”
只是一想到有一天,我也居然能够站在,诸如高俅、蔡京之类反派的角度上碾压他们这些草莽豪杰,却也有点肖动和庆幸感。
“悉令严加看守,押到益都来细加审讯把……”
不过,一旦想到已经有疑似蔡京的人物,在我手下老老实实的卖命。还有另一个叫童贯的黑胖子,在镇守府的后厨里帮工,再想到那个信誓旦旦的放了我鸽子,就数年再无音讯的强气妹子李师师。
我整个人感觉就又有些不好了,那个悲催的绿毛控兼败家子,书画天子宋徽宗模板的阴影,似乎要在我生平附近徘徊不去了。
“捉住这厮的,乃是陈桥营第五都的副都头林冲……”
好吧,又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不过想到里一个时空的水浒系列里,已经好些有名有姓的代表人物,在我麾下都快凑成近一打了,我顿时也就心理平衡了。
“那就依例给赏吧……”
“然后好好宣扬一番……”
我随即又补充道,这个时空叫林冲的家伙,似乎依旧逃不过苦大仇深的悲催命运,只是没有了梁山可以逃奔,就投到我手下来了。
不过,这显然是一个很好的宣传素材和样板。如今在淮东军中,北地籍贯的将士比例,也在稳步的增加当中。
因此,树立一个正确的榜样,加以适当的引导,同样是加强内部制衡和促进多样化融合的有益手段。
“自此逃离的贼人,大多已经一举成擒……”
薛徽言这才总结道。
“只余个别漏网之鱼……尚在追捕当中……”
“那也够了……”
我点了点头道
“除却专门的搜索队和关卡外,其他的人员动员就到此为此把……”
“不要为此影响了后续的生产项目和建设工程……”
“此外,主动参与索敌的集体和个人,多少也要给予象征性的补偿和荣誉……”
这也算是对这件事的余波,在明面上告一个段落。剩下来就是内部的盘查了,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同样也是籍此机会在内部进行体制和制度上,拾遗补漏的自行审视和修正过程,虽然可能会有一些矫枉过正的偏差和日常效率上的影响。
但毕竟,很多东西一旦问题下来,没有足够的理由就不宜再做大的变动和改易了。
镇抚府边上的公宅中,户曹主簿赵鼎,也刚刚送走了几名,籍着报告公事的机会,前来抱怨和诉苦的下属,
事实上,作为正在内部排查的后续动作。
虽然没有抓到与这次袭杀事件,直接牵涉的人和事,但却因此错有错着的,揪出了不少错漏和人为的疏失,乃至营私舞弊的勾当。
因此,作为户曹主簿赵鼎的手下,也难以独善其身,居然有一个吓得当晚自杀,一个就此人间蒸发不知所踪,然后十多名相关人员,陆续被询问和接受审查。
这也让身为新任部门主事的他,承受了相当的压力和非议。就连日常的部门运作,都受到了影响。
虽然,只是两个低层的吏目,并非他提举起来的;而作为镇抚府那里,也并没有对此做出深究的态度,但却令这个部门无疑弥漫着某种,不安与多疑的低气压。
因为,他就是个北人,他的手下也有不少北地籍贯的人士,这不可避免的收到某种自发的揣测和谣传。
正如后世某位伟人所述的俚语: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虽然淮东治下并不鼓励,甚至有着各种抑制结党的制度和举措,但是因为同乡渊源和地域籍贯上的天然亲近,自然而然让一批人聚拢在相应的人士身边,
像淮东的各级地方官府和政务系统中的团体,主要以赵鼎、蔡元长和虞允文为代表。
像赵鼎代表的是靠近北朝腹地的河南籍士人团体;而蔡元长这个福建子,却吸引聚附了一批以徐州人为代表的淮北本地人士。
至于以虞允文为首的帅司故旧文僚,则代表了官僚系统中南人的重要派系,其中又自然分为岭内和岭外的群体。
而在军队当中,北人色彩则主要体现在郓城出身的郓州籍将士身上;而代表南人的派系就更多了,其中既有岭内的出身,也有岭外东南诸道的地域背景,
而在江南诸道之中,既有江东背景的润州——江宁籍的旧藩镇群体,也有江西道延边军户背景,以及东南行司后路置制使的渊源。
岭内的出身又分为国中将士和海外藩的分野,国中将士又有龙州团练和老广府人士的区别;海外藩的派系中,又有东西婆罗洲,乃至抚远州罗藩的藩生子和国人之间的具体差别。
此外,他们这些政务官员,还要到定期到官办联校里去,兼职客座教师,讲授一些老生常谈的公事经验和施政的日常细节,注意事项等等。
因此,通过官办联校的再训和讲授,这些不同地域背景的人们,又被按照志趣和喜好,重新糅合参杂在一起,形成更多交错的关系和渊源。
而对赵鼎来说,在这万事皆新的创业之初,格外纠结于一点小团体的得失,随便挑起派系与地域之争,那才是最愚蠢的事情。
自己这位主官所表现出来与众不同的野心和眼界,格局与气象,才是他用心卖命的最大动力和鞭策。
作为一个自负所学择主而从的传统士人,追随过多个庸碌无为或是苟且营私的上官经历,无疑是一件痛苦而无奈的事情。
反倒是遇到这位,有足够野心和追求的上位者,他们这些追随者,才有更多的上升空间和做出功绩的机会来。
…
第六百四十八章 后手8
沂州,临沂城的官邸中,雕梁画栋的亭子下。
雪后的大地,一片莹白,红泥小炉,青瓷茶盏,碾碎的发白茶团,
正是一番午后公务小憩的情景,
只是既没有俊秀的侍茶童仆校事于前,也没有娇俏可人的美婢随奉左右。
剩下的只有两人座对,自酌自饮的闲趣,以及有感而发的偶然豪兴。
“朔风吹雪飞万里,三更蔌蔌呜窗纸。
初疑天女下散花,复恐麻姑行掷米……”
淮水观察副使陆务观叹声道。
自从开衙做了这个观察使之后,他的整体气度就不可避免的,从儒雅十足的清旷淡远,逐渐向着质朴沉实而整饬谨严的方向转变着。
这也多少影响了他的诗文风范。
“五丁仗剑决云霓,取天河下帝畿。
战罢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
另一个声音接口道,却是置制副使辛稼轩。
漫长而忙碌的军旅生涯,让他的气质和性格,也变得沉凝厚重,而夹杂着威严森凛的味道。
就像是一柄回炉百锻淬火之后的久战宝兵,举手一投足的简单动静之间,自有一番杀伐自专的凛然威势。因此做出来的对句,也是自有一种兵戈呛啷、宏肆奔放的斗战气息。
这时,红泥小炉上银白色的茶壶,终于开始突突的冒出沸滚热气,而发出某种尖锐的轻鸣声。也打断了他们的唱对遐想。
然后被陆务观轻轻提把而起,浇沃在茶碗上搁着的银丝网筛里,冲刷着已经磨好的团茶末子上,顿时滚动荡漾起浓重郁绿的茶汤,以及洋溢扑鼻的清香气息来。
“这便是琼州家领,特地寄过来的雪芽龙团……”
“据说引种自梁公最喜欢的金州雪芽老树……”
各自饮下了第一盏滤过的茶汤之后,陆务观终于再次开口道
“家中又有来信催促了。”
“只怕再也不耽搁了……”
他们都已经是独当一面的方镇大员或是重地守臣,这个格外邀请过来会面,当然不会只是赏雪品茶吟对这么简单了。
根据南边来信,作为早年军旅生涯留下的纪念,积年不愈的风创和劳损,让鹿公的身体愈发得不虞而情况日下,嗜睡和困乏等老年人的病症,也越来越多出现在他身上。
因此,在家书之中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字里行间的蕴意,都是有意让他这个嫡长孙早日完婚,乃至尽早诞下子嗣,也算是个冲喜之期。
让老人家有个含饴弄孙,承欢膝下的盼头和指望,而能够心情开朗的获得更加长久一些。
事实上,作为大户豪门的长孙,他的婚事早在襁褓之中,就已经确定下来了,对方是吴洲唐氏的女儿,也算是母家那边的姨表亲,
唐氏也是勋旧之后,先祖唐介做过开国时的参政知事,只是后人在仕途上逐渐努力无望,改而置业从商而另辟蹊径,做出一番世业来。
虽然没有向陆氏一般,于海南的腹心要地就食实邑;也没能如同南海开府的那些元命世臣,获得一块分藩的世爵之地。却也在吕宋三洲,置下了大片田产和园林、作坊,在当地号称“半万之家”。
因此,算是陆氏的重要亲故和世交,几代人经营和相处下来,颇多互补和扶持之处。
故而,陆务观很早就就已经与对方见过面的,虽然不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却也算是往来数面,比较熟稔和相识了。
而且,身为长兄的陆务观一旦成婚之后,陆秀的终身大事,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提上议程,而再没有继续蹉跎的理由了。
因为,从某种现实的角度说,一旦鹿公身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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