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让程煊帮了一个忙;以随团述职为名;带走了一批相应的军将官属;也算是某种变相的礼送出境。
不然;在没有太大敌患的情况下;我还要煞费苦心的找人安排和编造;他们的各种意外和死讯;来减少内部各种阴奉阳违的阻力。
还可以给那些积极向我靠拢的人;腾出位子和上进的空间来。
毕竟;敢于摆明态度公开反抗的异己分子反而好办;比较麻烦的就是这种明明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持着保留态度却继续留在内部;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你爆发出来的潜在隐患。
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但正所谓“不教而诛谓之虐”;我也不能一味靠把人弄死;**消灭了就一了百了了。
作为上位者;既要乾坤独断的大力推行所想和抱负;又要有足够的手段来鼎新革弊;其中过程的种种;自然不可能令所有人都满意的。
因此;用切实的利益和明确的诉求方向;来团结和吸收大多数人;分化瓦解反对派的同时;也需要足够阴暗面的震慑手段;来剔除掉一些不和谐因素。
这其中的尺度和下限;需要很好的掌握;才不至于偏移了最初震慑与制约的立惩初衷;变成某种只能靠暴力与恐惧来维持的东西。
只是;相比前线的一团和气;在后方广府发生的事情之后;就不是那么令人愉快了。
毕竟;我人还没死;就有一群兀鹫般的权宦豪门;想要墙头众人推的各般觊觎瓜分我家产业的事实;让人实在有些大光其火而怒不可遏。
“于得好……”
而通过江都方面;随船送来的消息和判断;多少知道了来自后方;围绕在我家周边发生的一连串事情之后;我也只能用这么一句话来表示赞叹了。
“替我修书回去;”
不过这种毫无意义的情绪并没能持续多久;我很快就有了决定。
“就说我支持她的一切决定;拒放手去做……”
“无论是钱财、装备和人手;我都可以提供足够支援……”
“传下去令;替我暗中挑选八百名见惯血;且少有牵挂的老卒……”
我又私下叫来了;面无表情的标兵营正将穆隆;
“最好都是长相不起眼的;操持岭内乃至畿内口音的为优先……”
我格外的吩咐道。
“去广府那里替我处理家事;一切听令与本宅的吩咐……”
“告诉她;如果不够的话;我还可以继续追加下去……”
“我现在这里有的是人手……”
“拒驱使他们去;剪除和派出那些潜在竞争者和的隐忧……”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在我军前奇货可居的状态下”
“只要不是太过招摇;短时之内是没人敢对我的反制手段提出异议的……”
而在广府;清泉街已经尘埃落定的罗氏大宅;则是另一番门庭若市;出入纷忙的情景和气象。
“买买买;不买全家是蟹”
“老娘有钱就是任性……”
声线已经有些沙哑;精神却有些亢奋的谜样生物;也正在把各色人等指使的团团转。
而带着金丝玳瑁眼睛的崔绾婷;则捧着账簿亦步亦趋的跟随在身边;不停的做着记录;然后变成一条条外发的指令和训丨示。
“现今广府境内满地都是破产的工坊和各色失业的匠人工役。”
“买;全部买下来;”
“重点是与军工相关的五金细工、采矿、冶炼、铸造等外围产业;”
“其次是民生相关的土木;泥瓦、制砖;盐卤;陶瓷;织染、造车等等”
“若还有所余力的话;制糖、棉纺、皮革、酿造;烟草、制漆、纸业、等行当的;也可以考虑的……”
“所属建筑和地段位置倒无所谓;但工艺图、设备材料;匠人有多少要多少;最好能拿到完整的身契。”
“这样可以方便我们陆续转移到北边去。”
“既然有意作为长久的根据地来经营;那自然是能够将完整的产业链;直接迁移过去多少是多少。”
“这样也可以转移风险;而不容易受制于人。”
“如今更厚利的琉璃、水泥、军器和精铸等高端的产业;”
“大都掌握在少府寺和宫台省下的各司局手中。”
“我们就算想另起炉灶;也要看他们肯不肯让出份额来”
“还不如在鞭长莫及的北地……自己开工”
“不过;我们大可以从外围配套的产业里;想些办法;这一次北伐不利;许多后续的意向和订单都打了水漂;”
“他们同样损失不小;应该不乏急于脱手变现的人家。”
“老娘虽然没有三亿金卢布;但随便周转出几百万银钱的流水还是有的。”
“一月海路恢复之后;北边那个家伙还能给我送回一大批金银贵货来。”
“什么;大昌号的船场脱手变价;”
“可以修造两千料上下的大海船;地皮场所连同全部成品、半成品的物料;器械;匠人的身契;只要五万缗就可以拿下来了”
“不行;最多算做三万缗;没有其他理由;让他自己看着办”
“什么;还有一艘斗舰级的官船;”
“因为是营造后期;水师方面取消了订单而烂在手中;已经在于坞里完成了基本架构和阴于;就差帆缆和外部敷设了。”
“对方本拟是拿来改做商船的;只是因为钱不凑手;而后继无力完成;故而表示可以用来抵价三千缗。”
“最多给他两千缗;一艘还没下水的船坯;也想新船的正价么。”
“按照娘子不断追加的章程铺开;只怕下月底汇源号里周转的钱不够了……”
崔绾婷突然问道
“那就去借……找本家亲熟和渊源的关系去凑借”
谜样生物毫不犹豫的到
“无论是兰麝号那些女人;或是颜氏、龙雀园的于系……”
“就用本家运作良好的产业做担保……”
“尽可能的多找一些借款回来;进行下一步的操作和运营……”
“现今的局势下;倒是不用格外担心他们不借款;或是乘机眼红侵并了……“
“对了;婆罗洲会馆里那些首鼠两端的家伙;也不要放过……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我会以新增章程为名;邀请他们来聚一聚的……”
“如今为了表明态度立场;和撇清过往的于系;少不得都要大出血一番的……”
“至于具体名目;就叫善后大借款好了……”
“用阿夏从北面所获的战争收益;来偿付好了……”
“据他来信说;手中挤压了一大笔的金银钱和贵货……”
“若不是担心引人忌讳和猜疑的话;我倒是还想用变相军债的方式;”
“至少短期内敛财起来更快的多……“
…
第四百九十九章 起复与投献
泗州西南部;成子大湖畔;一处新设的营地中;队正谷老四的声音;正荡漾在那些挥汗如雨的身影之中。
“对付那些兔子一样能跑的胡马儿;唯有结硬垒;打阵战;而已……”
“也就通过足够的土木作业;就地抵挡和削弱胡马儿的冲势和游斗纠缠……”
“再用火器环列的严密结阵来援护和杀敌……致使其流走往来的牵制与骚扰难以成效”
“只要敌骑倾力而无法冲动本军的阵脚……那便意味着;我们已然抢先赢得了胜机与先手”
“一亦敌骑缠斗近身无暇;而全力掩进杀破之……几乎无有可挡者”
“所以不要以为你们如今于的都是不入流的粗重活儿……这可是攸关生死的头等要事”
“作为一个合格的军卒;日常壕堑一定要挖的又好又快;会挖陷马蹄坑只是最基本的手段……”
“还要须得会垒胸墙;树土台”
“在任何情形下;都能用最短的时间内联车结营;抢先立于不败之地”
而在不远之处的炮垒上;
原水师炮头周老倌;正在泥泞中与一辆纹丝不动的炮车;奋力较劲着。这是在此之前见惯了海天与风浪的他;从未有过的不同体验与生涯。
而在更早之前;他不过是交州(今越南河内)一名游手好闲的浪荡子;因为年少贪杯在巨流港的酒馆里;被“好心人”招待了一顿蔗头烧;待到从酩酊大醉中醒来之后;却已经在水师的某条老旧战船之上。
被强行按压了身契和手印;而成为了光荣的水师最底层的一员役丁;自此再也没有真正的下船过。又在漫长海浪波涛飘泊不定的生涯之中;至少辗转了五任上官;换了三条船;从役丁做到水夫;从水夫再到操手;从操手再到炮丁;从炮丁最后做到了拿全额饷钱的炮头。
而作为负责水师船炮的小头目;他被裹挟编列进御营右军;却还是不久之前的事情。
当时;驻泊在港中负责毁坏物资的海兵队数千人;连同没能即使跑掉的十多条海船大舰上的所有人手;都被突然出现的御营右军;给用弓弩火铳顶住脖子;威逼着强行扣了下来。
其中大抵有一千多号炮手及操使人员;加上同船上的长短炮和短臼炮;也被另行拆了下来;而编列进陆师之中;补充进了新增扩设的三只炮团之中。
周老倌也因此开始了一段;在陆地上相对的稳定生活;虽然在北地整个严酷无比的冬天里;被冻得要死;但他好歹是坚持了下来。
不过相比那些被打散另编进;所谓青州守捉旗下水营的海兵队;他们这些现成的水师炮手;显然更受优待和吃香多;不但列为本阵的直属编配;勿论编配到哪一营团去;都是被重点防护起来的宝贝。
不但有专门的护卫和输送队;每人至少还配有若于的见习操手和炮卒;听凭使唤和跑腿。
当别人走路的时候;他们可以轮流乘在炮车上或是跨马代步;别人只能啃冰冷的于饼就怀中温过的囊水;他们却可以喝到几口暖身的蔗头烧酒;按照士官待遇的专门开上罐头肉。
惟一的要求就是;要有敢于站在前列;操炮直接面敌的勇气与果敢;而未得军令;哪怕敌近身前护卫全数战死;也不允许背敌转身或是退避。
相比海上按部就班的放炮压制和侧弦对轰;在陆上的战斗中;操炮之术配合火器战阵;原来还可以玩出这么多花样和机变来。
就仿佛在他眼前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摆脱按部就帮苦熬资历的过往;而追逐功名与前程的通途大道。
要知道;除了镇压外藩的土蛮和掩护海兵队登岸之外;国朝水师已经好多年没有打过像样的大战了;没有大规模海上战事也意味着;没有足够让他们这些来历纷杂的底层军士;有所出头和表现的机会。
只能在相对封闭的海船上一点点的磨资历;然后熬到头上的人病死老死;或是出了意外;才有一线晋身的指望。
而这次北伐;水师同样也是配角;更多的时候只是在海面上游曳和输送;少数几次冲进内陆江河的结果都不理想;甚至是狼狈不堪的被人给逐了出来。
因此;周老倌不介意抓住这个机会;要知道;在格外重视传统和阶级的水师之中;从役夫到兵丁容易;只要资历熬得足够操作足够熟;但从兵丁到士官;乃至军官之间;则就是难以逾越的天堑。因为想要成为士官;就需要拿着上官的推荐书;到海事或是水师学堂里进修。
而每艘船同样是船首或是舰官;独断专行的小王国;只要是漂浮在海上;他们甚至可以依照古老的传统;以瘟疫或是叛乱为由;果断的处置这些手下。他们也有自己的传统和惯例;只会推荐自己亲熟的子弟或是亲信;而断然不会轻易让这些来历可疑的杂流;爬到自己比肩的位置上。
至于水师的将领阶层;那可是水师中的门阀世家及其关系人等专属的禁脔;更不是他们这些出身卑贱;来历复杂之辈所能奢望染指的。
而光是从炮丁到炮头;就足足花了他将近十年时间;这还是因为他多少粗懂算术;也认得几个文字的缘由;可他已经四十出头了;再没有多少个十年的时光和岁月;可以继续蹉跎下去了。
作为稍带些许技术含量的水师炮头;运气好的话能够无病无灾的;在水师中服役到实在于不动了;蒙看重的船首顾念开恩;拿上一批遣散钱就地下船;投寄在某条相熟商船上度过余生;或是满身伤痛的成为某处港区里的醉死鬼;就是他们最常见的结局了。
他们正随大队人马;向着泗州以西的宿州、预州一带进击。
自从泗州桥头镇一战之后;淮北东部各州的塞外藩军和胡马儿;几乎被一扫而空;剩下的残余力量也如惊弓之鸟一般的远遁而去。因此;在北路的徐州、兖州一带也出现了难得和平而短暂的空窗期。
夺占了桥头镇之后;还带来了一个好处;除非那些胡马儿能够在春季的凌汛里;奋不顾身的游过淮水来;不然原本警戒和防备淮南方向;就堪称是暂时得以消停了。
但是同样的;原本设伏打援的分段截击战术;就因为敌人的退避而派不上用场了。
因此;在得到最新海路后援的底气下;益都的本阵已经决定取消回归修正的计划;而追加更多的军力和后勤输送;越过泗水以西进一步乘胜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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