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归还的游击军;或曰御营左军;就让他们的一切希望化作了泡影;随着守军力量的大大加强逃脱变得困难重重还在其次;
随着洛都城破的消息传开;他们就发现自己一夜之间;很可能已经变成了已经无处可去的孤魂野鬼或者说是;潜在的前朝余孽了。
虽然还有人犹自嘴硬;信誓旦旦的赌誓和表示;这是那些南佬消灭自己斗志的阴谋和诡言;绝不相信国朝会轻易如此变成过去式。但还是更多人则是;彷如是缺了精神支柱一般;顿时在监囚的仓窖里哭号成一团。
虽然他们作为被朝廷抛弃的群体;心中不免久怀怨望;但是真的听说;一直为之效力死战的北国;很可能不复存续之后;那种长久以来影响在骨子里的故国情怀;还是一时半会;没有那么容易割裂过去的。
而越是聪明的人;就越是忍不揍去想;这些明显开始准备得胜班师的南军;根本有什么养肥的必要和理由;去刻意欺骗这么一群沦为刀俎之肉的囚俘。
在这种情形之下;原本一心想要突出去;追寻主将杨可世消息的甄五臣;也只能熄了前番的心思。
此时此刻真要做那出逃之举;也只能像是丧家犬一般;被追逐于雪中原野;在被冻死和累死之前;选择其一而已
他们一时间在迷茫和失落中;不知该何去何从;而重新松懈了心思和斗志;连带除了不少小纰漏;吃了好些个鞭子。
…
第四百二十九章 战局12
武牢关;大雪如盖;
以庆祝官军打破洛都为由;我刚刚受邀参加了一场;于关城之中的杂碎宴。在城头刻意围起来的特色幕帐之中;一边守炉赏雪;一边与留守的副都统制徐庆为首的诸将好生痛饮了一番。
因此;直到第二天我呼出来的气息;都多少还带着些酒味。当然了;说是庆祝北伐大业毕见功成;但更像是一个被排挤出局的失意者聚会。
因而;作为唯一在身份和地位上;比较超然的参与者;我不管愿不愿意也在场听了一大堆;他们这些事到临头被排除在;眼见垂手可得的荣耀与功勋之外;而格外失落和灰心之辈;各种真真假假;假酒装疯的牢骚和怨气。
在酒宴上;还有人一边回忆熟悉的人和事;一边举碗痛饮着;突然无端端的就嚎啕大哭起来。还有人似乎喝上了头;胡乱的对着幻觉中;已经不存在的人;手脚并用激动倾诉着;一些语无伦次的东西;直倒突然脱力过去。
然后亦有人一口接一口的闷头喝酒;一声不吭的就把自己灌醉;不声不响的就噗通栽倒到地板上去。
东线军中愈加泾渭分明的裂痕和分歧;已经毫不掩饰的出现他们之中了。只是在打破洛都之后;砍死一片高歌猛进的欢庆声中;却也被上位者刻意压抑了下来而已。
在这种隐抑的遍地哀兵氛围下;我也和还算清醒的徐庆;达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局外同盟。虽然大多数都损失惨重;但是基本的职阶和地位还在;对于我将来还是有所用处的。
在来自前线友军“防火防盗防强攻”的与邻为堑主义下;没能获得进入洛都的机会;我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毕竟;这很可能是我最接近洛都的一次机会了。
当初的誓愿和决心;也仅仅初步实现了的一小部分而已;
然后;我的部队正式进入某种低强度的休整状态中。
火头军的崔屠子与辎重营的钱水宁;在淄计处的指导下;开始挑淹计算比较羸弱;可能活不过冬天的牲畜来;然后针对性的进行喂养和宰杀前的准备工作。
毕竟;就算是在军前战地;将士们也是照样要过年的。无论条件如何的有限;一顿或者数顿油水十足的军中大宴;可以好好犒赏和高位一下;这些远离故土而充满辛劳与疲惫的将士们。
这场战争的破坏力和后续影响;比之前赤地千里的北地大旱;要严重的的多;许多地方已经是直接打成了荒芜人烟。
因此;也只有在军队驻扎的地方;才有相对自足的物资储备。在没有大规模军事行动或是高强度的攻防之下;营中人均日食麦饭升半;而厩中大畜均用草料、刍豆并三升;战马多加养膘细料一升。
在这种情况下我的外围警哨;却发现了来自武牢关外的一只队伍;以及随队前来的一名意外访客。
“真被冻成狗了……”
对方满身雪粉外加厚厚的裘衣;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北极熊;有些笨拙的不停跺脚抖动着身子;嘟嘟囔囔道。
“这北地的冬日实在太可怕了……”
看着这人;我差点就没有认出来;居然当初溯河而上和我做生意的那个死胖子。
我认识的死胖子大抵有两只;一只正在江都那里不亦乐乎的大作人贩子老本行的郑艇;另一个就是这个别号“肥孔”的天竺商人小孔特里诺亚;也算是我走私活动的下家之一
当然他还有一个国朝式汉名;叫宇文基督;就比较鲜为人知了;还是因为他自称的先祖塞特公;与我家的那只谜样生物;在八百年前是一家的渊源云云;而特地自报家门的。
如今他被冻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连带身上的肥肉都被缩水了不少;还真是难为了这位长期生活在亚热带地区;活跃与西南陆海之间的域外商人。
作为入冬以后;我得到的第一批来自后方的补充;自然是相当热忱的欢迎了他;额外设宴款待一番。
详细交谈下来;才知道他这一路过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除了可怕的天气和糟糕的路况;还有来自人为的因素。
就算有军方的关防和凭信;也有正规军序的护卫;但是他们这一路还是受到了;好几只疑似乱军的武装力量;觊觎和试探性的攻击;只是被有所挫败了而已。
甚至在濠州境内等待度过淮水期间;有一只驻防粮院的官军;打算将他们连人带物资装备;一起吞下去。只是及时被发现了卯端;而迅速启程脱身而出;而才未能得逞。
肥孔这次随队这次来军前;除了一次性押运来的各种大宗日常物资和其他补给;诸如军前也是想多稀缺的火药铅子配件等器械外;
还利用上半年回天竺的机会;给我从海外招募来一大批各色背景的工匠;其中既有精铸工、等基搐匠;亦有修钟匠等分支行当的精细匠人。其中大多数都留在了广府和江都。
待到军前的只有数名专业的修械匠;最擅长手工利用金工的基本材料器具;修造一些细小的构件零碎;却等于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我虽然有孔吉吉为首的材官领下;各种军匠随行;可谓都是战地研发制造一体的;但是现在于得最多还是;日常积累下来可观的重复维护工作;不免有些失之琐碎繁杂了。
目前;还没有能力实现职业技术教育的批量条件;还只能是用传帮带式的一边实践和学习而已。因此;固然知道这些修械匠的其中来历;恐怕不甚简单;却也先收下来用了再说。
至于肥孔;他以大雪阻道;回程不好走为由;希望能够留在军中叨唠一段时间;我自然无不可;甚至还允许他参观我们部的部分开放式训练过程。
时断时续的大雪纷飞之中;来自梁山的另外一行人;也正慢慢走向自己行程的终点。
别号“神机子”的后营参赞朱武;便是其中一员;他乃是淮北道定远县人士;祖籍凤翔;先祖乃是元符年间的权相崔光远的重要部下;是以最后的一点家门渊源;曾在静海镇入幕;添为掌书记下的一名架阁库守当。
因此;得蒙管库理书的机缘;早年熟读《孙膑法》《尉缭子》《太白阴经》《阴符经》诸书;神机子的字号;就是出自《阴符经》:“爰有奇器;是生万象;八卦甲子;神机鬼藏。”
由名所见人;故而他心中;未尝没有以古时范蠡、张良;吴起为范的一点点小小野望;只可惜现实是残酷的;还没有等他操练武艺兵法;展露才具的机会;他所寄寓的恩主;就在部下的反乱中倒了台。
帐下幕僚清客自作鸟兽散;自然没人顾得上他这个小小的架阁库守当。新上位的镇帅;惊讶于他这个小吏坚守职责之余;却也没有额外加害;而将他打发到海匪、盐枭横行的密州去;做了两年名不符其实的县主薄;这也是他人生最灰暗的日子;
登州飞虎军破密州;朱武再次失业;连最后一份糊口的寄禄也丢了;然后在出亡的到途中;为外出哨粮的梁山人吗所裹挟;就这么辗转上了重九之变后的梁山;才在一群无处可去的俘获之中;以屈身事贼的方式;逐渐获得信任和用途。
只是在他心中;隐隐的还有一个声音;自己的命数和前程;断然不应该在这个无所事事而困顿窘迫的山上生活;给蹉跎浪费掉的。
因此这次被特委前来;却是他自己难的主动自告奋勇又积极促成的;毕竟这个秘密使命;不但是二将军罗克敌的格外倚重之意;也身系着他山上十数万众的存亡安危。
因而;光靠忠诚和决心尚且不够;还有有足够的变通和见识、以及足够临机应变的手段;
这要是在九曜头领齐全;麾下人才济济的前梁山时代;根本不是任何问题;但是在现今罗氏兄弟掌权的后梁山时代;竹舞酒不免成了矮子里拔出的那个高个儿。
只是他们这秘密寻访之路;可并不算顺利;因为他们所知所闻的;已经北伐未开始;半年多前的过时消息了。因此;自然是处处碰壁;寻访无门。
主要是因为对方的军号;因为功赏而屡次变动;多次错过了;
甚至有一次;在因为打听军中消息露了行迹;被当作奸细给追拿的鸡飞狗跳;损失了好几个人才好容易逃了出来
但正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到了郓州之后;他们准备去寻访当地一位;别号“及时雨”而消息颇为灵通的地头蛇;虽然没能找到对方;这次是运气颇好的遇到了;留守在当地新军后锋部的少量人马。
抱着某种死马做活马医的心态;却总算是有所知情的发现;自己要找的对方及其所在的部队;已经变成了大本营直属的“御营右军”了。
才给这只漫长的寻获;告上了一个尾声。他正在寻思着;该如何组织自己的言辞。
冷不防附近几个雪包;突然动了起来;变作若于手持武器的白氅军士;将他们半包围起来。手中压簧待发的火铳和冷冽森然的表情;只消他们这些外来者稍稍一动;便是血溅当场的地步。
不过朱武反而心中一喜;这也意味着;他们已经十分接近最终的目标了。
…
第四百三十章 战局13
刚刚送走了以“想好好看一看;添为天下雄城、千年神京的洛都;究竟是甚么样子”为由;主动请求前往白马寺前进营地的肥孔等人。
虽然这种理由位面有点牵强;但是正所谓;有些东西属于“我装作你不知道我知道;你装作不知道我知道你知道”的范畴。
不然;他这么一个自称不喜欢走寻常路的番外商人;几乎每回一趟天竺;就能调动更多的资金来源;获得更多的资源和渠道;其中的神奇程度;几乎都赶得上明朝的朝堂大佬们“夜遇神人授金”式的身家清白了。
而他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商人;这次居然跑到这冰天雪地的北国前线来;亲自搞什么军中的售后服务;这是何等的契约与服务精神的楷模与典范啊。
只是他们走了还没多久;我正在关城里巡视;突然听闻部下在关外;抓到了一群不明来历的奸细?
审问之后;却是自称我的北地故人。然后;我很快就知道是什么样的故人了。
“恩主……”
突然一声大吼两名遮护在我身前的卫士;冷不防被人爆发的蛮力给撞飞开来;一个迅捷矫健的身影猛然扑到我脚下;用一种古怪的腔调大喊道。”可是找到您了……“
“且慢”
这个声音让我有些恍然隔世的;急忙喝住挺刀持铳准备当橱杀这个;擅闯冒犯之徒的亲兵们。定睛一看对方已经五体投地式的;用脸颊扑在我脚面上;这据说是东北某些部族的崇敬之礼。
眉高眼大的相貌依稀;还是当初躺在土牢里眼若死灰;瘦骨嶙峋的少年人。正是我当年在梁山上捡回来的喧班;兼忠犬一号——阿骨打。
只是几年不见;他又所长高了许多;又穿着厚厚袍子和毡帽;站在那些人群里;倒一时间还没有和当初的印象重合起来;只是他的某些老习惯和细节还是没有变;比如还是喜欢蹲在我的脚边;让后瞪着我那些表情各异的。
“带下去好生洗漱;安排吃喝”
我特地对姚平仲交代到。
“换身行头再来说话把……”
然后;接下来才是正事;通过阿骨打的存在;初步验明正身之后;我才接见了其中的代表。
“小人朱武;添为梁山后营赞画……”
来人面白细眼垂髯;一身文士打扮;只是袖边肘下的位置;磨损颇为厉害;看起来过的不怎么样。似乎是路上的奔波劳累;连带气色有些暗淡发黄;还带着微微的于咳;
“奉二将军之命;参见统制……”
梁山?;好吧;来北地这么久了;阴差阳错的经历了许多事情;我差点都已�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