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跑来投奔的人;他们严格说是前士人;也就是在地方的纷争之中;举家成族都被北朝麾下的兵马;给灰灰了的苦大仇深之辈;因此在南军“光复”了扶沟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冒出来;各种投献王师。
我想了想;还是让人把他们;送到前沿军行司哪里去;相信对于帅司的大人来说;还是多少有点象征意义的。
毕竟;这么一群不知道哪个旮旯里钻出来的;遗老遗少式的人物;放在我这里反而是鸡肋和烫手山芋;私自聚揽人望什么的;还不是我这个层次可以玩得起的;说不定里面还夹杂着北朝的死间什么的。
只有眼前的这个;被我留了下来;一方面因为他足够年轻;比起那些上年纪的人;在日常中更不容易藏住城府和细节。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的名字;他叫赵鼎;出自颍川名门望族的赵氏子弟;曾经做过豫西转运判官的主簿。
而我记得在另一个时空;同样名字和背景出身的人;却是北宋的进士出身;然后做了南宋的宰相;婉约词派的领头人;也是继岳武穆之后;被赵构君臣坑死的主战派代表人物。
而在这个时空;他的家族被卷进洛都之变;先是被各种乱兵屠戮;然后又被北朝派来镇压的兵马;大掠一番;最后只余下他这么个死剩种跑出来;结果发现家乡的最后一点渊源;也被人连根拔起了。
就如北朝常见的弱肉强食法则一般;赵氏彻底失势族灭的消息传开;田庄宅邸祖产祭田;都被当地的豪强给勾结驻军;给瓜分殆尽;连自幼定下亲事的世交之家;也一边暗中收留款待有加;一边偷偷报官把他交出去撇清关系。
所以;
作为熟悉地方的土著和带路党;他表现的还是恰如其分的;很符合一个满心悲愤和仇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那些北朝军将和权要付出代价;的复仇者形象。
当然;这也不排除;各种巨大的付出和牺牲;只为了更深入的取信于人和更大的目标与图谋。所以;我干脆把他带在身边;既是方便监视管控;也方便传递一些错误的情报和动向。
突然城中吹起了一阵鼓号声;守军居然主动出城迎战了?
这些出城列阵的军队;褐袍短衫;黑色璞头;他们手持的武器;也充满了某种特色;细长的是铳;粗短的是管口手炮;红黑色的旗帜上;绘制的是一只长耳彪首。
似曾相识的装备和行头;一下子激起了我的些许回忆;我曾经在洛都之变中见过类似的存在;并且用好些个;因为无力救治而伤重死在手里的同伴鲜血;给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
神彪军?;居然是一只北朝的火器部队?;
这支特殊的军伍;据说是当年承光帝用俘获的南朝军匠、工役;加上西国大夏的外援;而效法南朝的神机军故例;一手建立起来的老部队;不但远可以击铳杀敌;近亦可投火破阵。
难道是;吃多了我这只铳军的苦头之后;打算尝试以火器对付火器;
这支部队;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所持长短不一的铳手和背着藤箱的投掷手;是这只人马的主要成分;他们在城墙的掩护下;完成了基本的列阵后;两翼开始向前延伸;变成一个向外包围的鹤翼阵。
随即;我也传下命令;片刻之后骑在马上的风卷旗;带着第一营所属列队出阵应战。
于是乎;两只旗号服色不同的火器部队;像模像样的整队列阵;然后对举着火铳;缓步向前相互靠近;在高处俯瞰之下;明显可以看出;同样的迎敌面;敌阵的厚度却是我军的数倍。
但这似乎不能影响出战的第一营的士气和决心;或者说;他们所能看靠的;也就是正面视野中的敌人而已。
在大概一百步的距离内;却是第一营的横队率先停下脚步;击发了一片浓厚的烟尘起来;对方的列阵惊讶了下;也不由纷纷停着步;连带前后行进的阵形都有些波伏散乱起来;
然后;却是在军官的领头喝骂和鼓舞下;几乎是大声的嘲笑起来;按照风中送来他们喊话的隐约意思;
似乎在嘲笑我们这些南蛮子的无胆和怯弱;嘲笑我们被惊吓的过早击发;似乎不相信在这个距离;我们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杀伤。
然后就像是某种慢动作的延迟;骑在马上的军将;突然一头栽了下来。高倍的咫尺镜里;可以看到他身上似乎同时爆出了好几团血花。
紧接着对方的队列;像是被割草一般的隔三差五的翻倒了下来;像是却是我军的火铳;直接在射程和精度上;教会他们什么叫做上风和优势。
对方也似被这个结果所惊骇了一般;不约而同的纷纷举起铳器;迫不及待的击发起来;顿时各种深浅不一的烟雾;在双方阵前升腾而起;一时间遮掩了各自的队形。
但是;很快差距就就体现出来;而对方的装填效率;未免有些繁琐且迟缓;居然还是用线香和火绳居多;于是乎;这种对射很快就变成了后期遂发枪对初期火绳枪;某种跨时代差上的全面压制。
第一营阵前的空地上;各种泥土和碎石喷溅翻飞;而回镭去的飞射弹丸咻咻如雨;让不断倒下前排的敌阵;就像是不断被剥开的洋葱一般;一点点的坦露出来。
很多人几乎是抓着尚未装填好的铳器;带着悲愤莫名或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被击中身体;歪斜的靠在同伴身上;软软的倒了下去。
这种持续杀伤直倾彻了敌阵前三四排人;将左翼的横队几乎打烂溃逃只后;才被从神彪军后队赶上来的另一只;手持阔刀大盾的军队;给抢先挡在身前。
然后在这些刀盾兵的掩护下;这些神彪军的铳手;才重整了队形;以刀盾手为遮掩;徐然像我军阵势逼迫过来。
虽然屡屡那些手持厚木大盾的前排;屡屡被击穿击倒;却是颇为坚决而义无反顾的;尾随着他们;神彪军的旗帜;也缓缓靠上前来
这就是北兵的对策和战术么;用这些刀盾手掩护神彪军;逼近再击射以取得更好的杀伤比。我不免有些失望的感
如果乌龟流的盾甲阵;能够这么容易;就取得压倒性优势的话;那罗马人也不用被各种东方民族吊打;而痛定思痛搞起了军事改革了。
果然;风卷旗下令列阵的第一营;开始放缓射击频率和密度;以三队轮流交替着稍稍后退;敌军见势也加快了行进速度;几乎变成了小跑步伐的冲刺
然后他们几乎不约而同的一片踉跄;好多人几乎是一头扑倒在地面上;却是是遇到了第一营列队时留下的小陷坑
陷坑;不是很深;就是那种脚踩进去刚好陷着踝的程度;只需辅兵用专用的工具快挖几下就行;但足以⊥这些手持重物的刀盾兵失去平衡或是扭伤脚踝;顺便打乱他们努力保持的前排盾列。
然后是堆成乱石的土地雷;在密集的人群中炸响的时候;砂土碎石和人类的残肢断体;一起飞起来的场面;蔚为壮观。虽然只有十数发;却令这些密集相簇的刀盾兵;不由自主发散了开来
但是刀盾兵散开的阵线;仍有人应用的继续前进;于是乎他们突出的前端;也似乎追上了第一营的尾尘。
这时候;一贯甚没有存在感的矛手;在铳兵退过他们身边时;就像条件反射一般;纷纷举起了连片的长矛。
以十步为一个进发点;吼声吐气;聚精会神;使出全力;进行短促突刺的反向冲击。
霎那间噼里啪啦的脆响摧折声;一些矛头直接嵌入折断在厚木大盾之上;但是更多的长矛;直接刺穿或是顶翻了;大盾及其后面的人;
哪怕是那些折断尖头的矛杆;也没有停下;而是去势再变的带着新鲜的断茬;直接滑向刀盾兵下盘的间隙;继续戳在那些缺少防护的小腿和脚面。将他们纷纷绊倒或是刺伤;而失去进一步的行动能力。
仅仅一个照面;刀盾手们浪伏一般的冲阵;就被捅的百孔千疮;当矛兵们纷纷放开手中矛杆;用防身的细剑;完成一波近身刺杀之后;
身后蓄势待发的白兵们;也越过了矛手侧身让出的间隙;而扑进敌军的阵线中;以斧锤开路刀剑跟进;大肆挥砍起来。
他们就像是一波高过一波的三叠浪一般;将那些刀盾手构成的弧线;搅得稀烂;隐约露出跟进在背后的铳手来。
这时候;又是一阵喇叭响;他们几乎是齐刷刷的伏身下去;以刀剑为标杆放低身体;然后就听的身后成片的火铳暴鸣声。
越过他们头顶的的呼啸声中;密集而灼热的弹丸;再次横扫了残存的刀盾手后;又降临到那些北朝铳手的身上;声先夺人的打到成片。
而对方的后队也终于击发反击了;但是因为紧张或是匆忙补给瞄准;或是制式不一的缘故;哪怕就在二三十步之内;面对之敌所造成的伤亡;也不过寥寥数十人而已;其中还有相当部分是被流弹所波及的矛手或是白兵。
就像是骤临的暴风骤雨一般;抵近距离的密集弹幕;几乎血肉横飞的横扫了这些神彪军铳手的队伍;将他们驱赶着打散开来。
此后的战弛奏;就是被我方所控制一边倒。徐徐列队逼近的铳队;不断地将对面之敌驱赶着后退不已。
当敌军试图相互掩护停脚下来;装弹对射反击的时候;白兵和矛手构成的战队;就会从两翼齐出;侧击这些缺少近战掩护的神彪军。
反而杀伤和威胁更大的;是那些手炮队;只是这玩意装填实在太慢了;打完一发;就基本陷入任人宰割的境地。
因而;哪怕这些北朝铳手深陷困境和劣势;也依旧表现出某种老牌部队方才具有的惯于溺战;奋斗不止的英勇和坚韧;但是也难得脱逃大败覆亡的命运。
因为他们落后的不仅仅是理念和训练;而是需要面对装备和战术思想;都远胜数筹的新概念军队。
最后出战的数千人;仅有数百残余在城中派出的一只骑兵援应下;仓皇而遁如城墙发射的床弩保护下之外;其余全部被留在了战场上。
不久之后;被打的百孔千疮的神彪军锦绣大旗;就被呈献到了我的面前;首战告捷;真是一个良好的开头;我很有些自得的想到。
…
第三百三十五章 心思
卞水之畔;宋许边境的前进营地中;
捉生将牛皋一反常态的一整天都是笑容满脸;这让一贯见多了他豪爽而粗放一面的部属和同僚;有些惊讶异常。
他又可以和张头儿;不……现在应该是张都尉一起共事了;虽然只是暂时的。
新编的特设车团;牛皋作为配属的捉生将;也被具列其中;专门负责带一个五人捉生队。
对阵黄粱骑的战后;原本的捉生队就被再次扩充;就地分为捉生和游弋两部人马;分别专门负责前敌侦拿和游警防间之任;也算各有偏重和擅长。
人员大肆扩充的同时;他们这些有经验又有资历的老底子;也就成了两边的抢手货。
而牛皋;则彼别人面临更多一个选择;被称为军中第一跳荡的第一营第四团;也向这位颇为勇猛在前的军人;发来某种邀约和许诺;只要愿意过去;至少可以给一个副队官的前程。
但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捉生队的老部队;只是为了有机会要求配属到新建的特设车团去;以获得与张宪名正言顺共事的机会。
现在;张头儿得到了不错的前程;他也在军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似乎看起来前景都很不错;他的一点坎坷和担忧;也可以放下了。
前番数百名士官集体升衔;外加数十名军官受职的仪式中;他不但得到了那位大人的亲手接见;也见到了站在前列将官之中张宪。
这位落魄到要典了亡妻的簪子;才能为聚拢旧部置办一番席面的老军伍。现在已经戴上了銮兜;成为了一名从八品下的流内武官;
牛皋一直相信;以张头儿的本事和胸怀;断然应当在军中有更好的前程;而不是这么随便被人裁汰在家。因为自己的缘故;将张宪牵连进了那番公案;却是牛皋一直深藏在内里的愧疚心结;所幸却是因祸得福得到了一个前程;现在总算遇到一个貌似明主的上官而有所盼头了。
在前些日子的仪式后;每人还得到至少一枚或是数枚;明晃晃的勋牌;很多人不怕丢脸的用牙齿去咬;发现是白铜或银子做的。
并顺势颁布了相应的记勋给受制度。
这些勋牌主要分做三大类;一类为日常的年资勋牌;以奖赏服役的年限和具体勤务的日常劳苦;只需相应期间的日常勤勉不出差池便可有所获;
一类则作为大集体的一员;是参加过具有相应纪念意义的大小战役的纪念勋牌;在退役或是转职后;凭借此物多拿一份累计下来的薪饷。
还有一类;则是专门他们在参加具体战斗中的杰出表现的个人记功勋牌;也是军中缀升或是递补的优先资序参考条件之一。
这些勋牌可以挂在脖子上;或是扣在胸甲、军袍上;作为某种礼仪和武功的象征;其中做工精湛之处;足以留给子孙后代;作为传家之物的。
牛皋也拿到了一枚“果敢陷阵”彰表勋牌;以及一枚作为大多数人的初战;“京口夺还”的纪念勋牌。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人分享和交流。
因此;刚到任的牛皋;就带着了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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