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一个不顺心拿人出气,最靠近她的人往往是最倒霉的人。
“一群没生胆的臭海盗……唔!唔!”
一只手适时的阻止她自曝身份,没人想得到雄霸一方海天的银鹰竟是个刚满十七岁的女孩。
“小姐,谨慎为上,我这粗人可不想陪你上吊台。”刮掉胡子米尔顿十分不适应。
他还是习惯满脸大胡子。
沙琳娜没好气地拍开他的脏手。“下次没经我允许再乱碰我,我就让你少只弹琴的手。”
“是是是,小的知晓,你要不要先找个小酒馆歇歇脚?”惯行船上的人一落地总觉得地太平。
“嗯!也好,我快渴死了。”她像个顽皮的小男孩,完全忘了自身的女装打扮。
有时身手太过敏捷不见得是件好事,她足下一蹬,攀上身边的“大黑树”,恰然自得地摆荡着双脚,活像在岛上的生活无人管束。
因为她是沙家惟一的女性后代,所以所有人都宠溺她,养成她无法无天的性子还拍掌叫好,不曾纠正她错误的学习态度。
及长更是改不过来,纵使英国祖母一心要调教她成为循规蹈矩的英国淑女,可惜身侧的诱因太多,叫她定不下心未能如愿。
而她率性的举止在英国人眼中简直是不可饶恕,犹如野人一般少了教化,大小不一的抽气声纷纷响起,随即是鄙夷目光伴随轻呻声。
“看什么看,再多看一眼我插爆你双眼喂我的女王。”女王指的正是她肩上的猫头鹰。
闻言一旁的港口水手和路人皆露出不以为意的神情,甚至有人张狂地朝地上吐了口口水表示轻蔑。
这下她的变气可不小,在三名手下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一扬肩上的夜枭,嘎哑一声地以利爪攻击轻视她的那人双眼,当场血流如注。
她得意扬扬的发出咯咯笑声,取出怀中的肉干慰劳她的小宠物,无视周遭惊恐的神色。
“小姐,你千万别再惹事了,我们现在是站在英国人的土地上。”卡谬忧心地望着群起激昂的港口水手。
不怕打不过,就怕出手太狠露了马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有什么关系,我好想好好的打一场架。”四肢不张容易生锈。
“恶猫不上万鼠穴,万一引来皇家骑兵队岂不是自找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岸上不比海上能由着她玩。
扫兴。“好吧!我们走。”
可是她难得配合人家却不配合,一群怒气冲冲的船员打算为朋友出头,自视人多朝他们围困过来,眼睛不住地留意她肩上打呼的猛禽。
也不知是谁犯了阿赛亚的忌讳,一句红番滚出英国惹得他大怒,比石头还硬的拳头赫然一挥。
港口的一场大战因此起了开端,许多无辜的路人受牵连加入混战中,昏天暗地的胡打一通,朋友敌人早就分不清楚。
正欲一展身手的沙琳娜兴致勃勃的准备动手,不意两道灼热的视线由左后方而来,她敏锐地收起锐气侧过头一瞧。
街角的商店旁立了位挺拔的男子,银灰色的瞳眸正对向她海绿色深眸,微点帽沿地朝她一笑,丝毫不觉她坐在巨人肩上是突兀的事。
“笑什么笑,害我少打一场架。”可恶,不盯着她瞧会死呀!
她生气的低喃着,一踢底下黑大个的胸口。
“小姐,有事吗?”被踢习惯了,卡谬没痛的感觉。
“把阿赛亚和米尔顿拉出来,我没得打的架他们也休想打。”还笑,那人有毛病不成。
“是的,小姐。”
巨人一般的身形往人群中一站,旁人自然而然地让开,卡谬毫不费力地拉出两个同伴,像拎米袋般一手一个,动作迟缓地走向街的另一头远离混乱,同时也远离港口。
只有沙琳娜感受到银眸的主人正尾随其后,意向不明的注视着她。
难道她露出破绽了?
多虑的思路开始运转,她有了计谋……
甩开他。
第三章
这是一间低级的小酒馆。
酒气冲天,烟草气味浓得如发臭的鱼尸弥漫一室,荡笑淫语露骨得令人脸红,浓妆艳抹的淫荡女子敞胸提裙地依偎男人怀中。
当沙琳娜一踏入小酒馆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成了所有男人眼中的一块肥肉,人人垂涎着要如何将她弄上手,带上楼好生消磨一番。
笑声变低了,黯沉的目光多了一份算计和淫色,若非她身边站了三位看来不好惹的男人,恐怕蜂拥而上的活尸将堆积如山。
她的美与此处的淫乱格格不入,船员聚集的地方多半不是正当场所,除了卖酒外,以妓女最多,是休憩和寻欢的最佳殿堂。
自幼在海盗窝长大,什么大风大浪沙琳娜没见识过,一屋子男子意淫的目光她还不放在眼里。
走在最前头穿越浑身臭味的酒客,她来到吧台点了四杯不加冰块的纯威士忌,引来手下不赞同的眼神,私自为她换了酒精浓度较低的琴酒。
“卡谬,米尔顿,你们看我像是需要被照顾的小女孩吗?”人家阿赛亚气都不吭一声,就他们穷紧张。
“龙蛇杂处之地要特别提高警觉,喝多了容易误事。”而且她醉酒之后可不怎么好相处。
“对呀!我们上岸不是来闹事的,上回你在伊维萨易做的事还记得吧!”不仅裸舞还砸了人家的船屋。
啰嗦。“你们两个不会学学阿赛亚沉默是金,想要我打落那一口牙吗?”
尽会扯她后腿,八百年前的小事她早忘得一干二净,拿酒当水喝的她岂会醉在一杯威士忌之下。
“我不开口是晓得他们会代劳,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淑女。”阿赛亚语气透露出一丝讥消。
猴儿穿上衣也不像人。
她当下厌恶的拧起眉,因为淑女二字。“死红番,你不要挑起我的怒气。”
“若非你曾救过我的命,叫我红番的人全在海底养鱼。”臂肌微贲,他冷冷的一瞟。
阿赛亚并非纯种的印地安人,他体内有一半法国人血统,十岁以前他生活在印地安部落,皮肤因长期照射日光而逐渐深红。
他对法国籍的父亲无一丝好感,一心只想和他认定的族人在一起,因此在回法国的船上半途跳船。
可是他费了三四年的时间回到部落时,一些白人为了侵占他们的土地大举屠杀印地安人,逼得他们必须放弃自己的土地四处迁徙。
因此他找不到族人到处流浪,不幸被一群心怀恶意的白人发现,将他五花大绑地卖给奴隶贩子,从此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因为他天生的野性和不驯吃了不少苦头,几度辗转地改卖给更恶劣的买客,他身上的颜色便是一切苦难的源头。
有一回他不服从主人的指示,被打得遍体鳞伤扔下海,海水刺激着伤口几乎让他昏厥,一度有弃世的念头,恨他的法国父亲带给他一连串的痛苦。
在他生命垂危之际,一位随父兄出海的小女孩发现他,不顾一切地排除众人阻拦跳下海,硬是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救回他。
有恩必报是印第安人的传统,所以他欠她一条命,天涯海角矢志追随。
“尽管在我面前叫嚣,你是鲨鱼口海草心,光说不练。”她还怕他不成。
阿赛亚表情一沉的瞪向沙琳娜,一口饮尽辛辣如火的威土忌不想理她,免得被她气得其出手,坏了自己的原则,毕竟他没有神的胸怀。
但是他的不吭声不代表酒馆里的男人一样不找乐子,几个一身酒气红鼻头的男人摇摇摆摆的走过来,手中的酒瓶不离口的直灌。
酒色不分家。
人一旦有了七分醉便多了三分胆,无视高大的巨人挡在面前,借着酒胆生起淫心,口头上的调戏转为肢体语言动手动脚。
一般人的心里总认为,好人家的女儿是不会涉足乌烟瘴气的小酒馆,而且身边还跟着不伦不类的怪随从,这必定是出身低下阶层的淫秽女子,自是不会给予尊重。
何况是灌了一肚子酒的猥琐酒客,理智早让酒精噬得一丝不存,满脑子只剩下原始欲望,有别于一般妓女的美丽女子出现岂有放过之理,自然举止轻浮地借酒装疯。
“妞儿,你长得真够味,要不要陪我们兄弟们乐一乐”
沙琳娜以眼神暗示,一头雾水的手下收起拳头退到一旁,看她如何整治这班酒鬼。
“要乐有何难,得先问过我的男人,他不同意我可没胆子陪你们销魂。”她故作轻佻地送着飞吻。
“你的男人?!”他们以为是她身边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难免迟疑地退了一步。
火不揭怎烧得起呢!“唠!不就是门口那位,你们瞧他直对着我笑呢?”
酒客们眼角儿一瞟,逆光处确实站了一位衣着高尚的上流人士,帽沿下露出带笑的俊朗面孔,一股不凡的气势隐隐散发,没人会去怀疑他的尊贵。
正如他羊毛西装上的金扣亮得没有虚假,照得一干与酒客打情骂俏的妓女转移了目标,频抛媚眼地涌上前,抛下老主顾。
“他是你的男人?”望着被众女包围的男子,打了个酒嗝的老怀特胃里泛着酒酸。
“是呀!很出色吧!相当受女人欢迎,你一定不介意向他借我一会儿。”她故意往吧台一坐,撩高裙摆微露引人口水直流的美腿。
此举令刚进酒馆的男人为之锁眉,推开投怀送抱的女人走向吧台。
不过他走不到三步便被一堆烂醉的水手拦下,基于不想惹事的因素,他捺下性子,以为只是寻常找麻烦的烂酒鬼而已。
显然他猜错了。
“她说我是她的男人?!”一抹惊讶掠过银灰眸子,男子优雅地取下帽子朝众人一扬。
“多少钱我们都愿意付……嗝!别想独占美人儿像是不甘寂寞地火上浇油,不到三公尺距离的沙琳娜整个人横坐吧台上,不时摸抚纤细的肩骨,轻舔红唇卖弄风情。
她的眼中有着令人迷恋的魔性,勾引着。原本浮动的人心,更多人加人竞价的行列,渴望一抚她修长美腿。
那是一双女巫的眼,充满邪恶的绿咒,难有人能逃脱,自愿投入无底的深渊沦为裙下臣,空白的脑子里只存在猫似履眸的蛊惑。
“你是我的女人?”隔着人墙,他兴致颇高地问着故作放浪的沙琳娜。
“不”
“不?”
食指放在唇上一点,她笑得天真。“你是我的男人。”
她不是男人的附属品,没人有资格拥有她。
男子高傲地勾唇一笑。“你打算卖吗?”
“那要看谁买得起,我可是很贵的喔!”脚一交叉,裙下的风光引起一阵抽气声,似心脏倏紧的呼吸凝窒。
“我要买,我要买……”
“给我、给我,我有钱……”
钱币滚动的声音伴随沙琳娜扬高的咯咯笑声,人人争着要买她一度春宵,得了失心疯似的挤上前高声喊价,无视她是否有主。
惟一不为所动的是银灰眸男子,他笑着咬掉雪茄的头点火,丝毫不担心会被捷足先登。
半响后,有点出人意外,谁也没料到适才抽着雪茄的男子会忽然出手,左拳一挥一拐肘,一个后攻拉开醉酒的水手跃上吧台,身手利落地踢翻三名酒客将黑发绿眸的沙琳娜拥入怀,写意的弹弹烟灰。
想当然他的举动势必引起众怒,在众人打算冲上来给他好看之际,一把金币由天而落……
不用说,大家立刻忙着捡金币,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你争我夺地抢得不可开交,没几人注意金币从何而来,一心专注天外飞来之财。
“小姐贵姓?”嗯!有大海的味道。
“没名没姓,你未免太过于主动了。”沙琳娜作势依偎,其实是格开他放在腰间的手。
“咱们都那么亲密了。何必一副生疏的模样。”他着迷地轻撩她发丝。
“你跟着我有什么企图,不会是瞧上我的美色吧!”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可她尖细的指甲毫不留情地划破他引以为傲的脸。
男子眼一眯地吻上她肩头。“你这只小野猫真不乖,该有人教教你礼貌。”
“放心,我绝不会赖上你,你还无此荣幸。”从他身上嗅到一股危险气息,她暗自警觉地表现出无知。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何方?”从她纯真的眼神中,他竟读不出半丝讯息。
这对他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他最擅长的是透视人的眼神,捕捉出其中的弱点加以利用,这点他从来没有失败过。
可是他在她身上头一次尝到败绩,他无法看透她心里在想什么,甚至她眼神清澈的如新生婴孩不带杂质。
这让他兴奋不已,他已许久不曾遇到明知不单纯却找不出破绽的对手,而且还是一名十分俏丽灵敏的美丽女孩,叫他血液里的兽性蠢蠢欲动。
他想征服她,一只爪子比刀锋利的野生大猫,这是男人的天性,惯于狩猎,越是难驯越是激起猎人的好胜心。
“我说过无名无姓,而且你再不放开我,我不敢保证你还能完好无缺的用这张脸去欺骗女人。”沙琳娜笑得毫无心机地拍拍他的脸。
巨大的黑影罩在上方,他微微地斜盹一眼、“我以为你说我是你的男人。”
“你是呀!不过是有时限的,在我看你不顺眼时就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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