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年人世间的打磨与历练,少年脸上的稚气化开了许多,少了秀气,多了坚毅。身体也更加壮实了。
白天,卓一凡烧火做工,到了夜晚就去东城的画舍中作画歇息,至于火房边的那间总管工舍完全成了火房众弟兄的闲乐之地。累的人可以在这里泡个澡、唠唠家常,甚至直接在歇息,贺新兰每日都会派专人过来打扫。
再说那东城的画舍,当初卓一凡决定在这里开画舍的时候,柳长卿和北堂贤都是吃惊不已。
画舍初时,十分冷清,卓一凡为了营造一个低调肃清的氛围。愣是连一串炮仗都没放过。甚至左右店铺的邻居。等知道这个皮革铺换了主人。并且被改造成一间画舍,都已是在三天之后。
所有人对这件画舍最初的印象都不深刻,有人说这就像个鬼铺,不知不觉的就在东城落脚,并出现了。
画舍开张的三天后,总算有人注意到这里,走进一看,发现这里的画一共被分为三大类。人间百态,野兽猛禽与妖魔鬼怪,种类繁多。
但无论哪一类,都令所有人惊诧不已,感叹技亦灵怪矣哉!
画人的,画女子,美赛天外飞仙,从动作,到神态,再到穿着打扮皆是清丽可人。画男子。有的是神态俊逸的书生,有的神武不凡的侠客。还有的则是百家常态,有母子亲昵温馨,也有爷孙同乐的祥和。
至于画兽的,画妖魔的就更是不必说了,那些凶怪的利牙细齿,鳞片毛发都是历历可数,有的鼓吻奋爪,有的呲牙咧嘴,猖獗凶恶,狰狞恐怖,看久了让人几乎有种要从中跳出的错觉。
这些画太过凶狞骇然,使得很多人不敢细看,但是依然有不少人注意到,野兽猛禽以及妖魔鬼怪的两类画作,无论是飞禽猛兽还是所化的魑魅魍魉,都没有画上眼睛。
来画舍中的,有不少文人学士,自然也不乏画师前来观摩。这些画师都是行家,自然知道画作好坏,当即想要买几幅回去揣摩画路,揣摩研究一番。
“店家,这几幅画多少钱?”一名年轻的画师指了指挑出的画。
卓一凡扫了眼,微微一笑,指了指一块小木牌,说道:“自己去看看吧。”
这块小木牌悬挂在门环上,极不起眼,听到卓一凡的话后,很多人都将目光汇聚过去,只见到那名年轻画师三两步的走到门边,拿起小木牌看了一眼,居然踹开了门,骂骂咧咧的愤然离去了。
看到年轻画师的作为,舍中许多人暗嗤不已,心说不就是几幅画么,画的这么好就是价钱贵一点,也不至于这样吧?然而,等他们疑惑不解的看到木牌上的标价时,一个个全都抓狂了,因为这画舍里,最便宜的一类画,也要一百两黄金!
结果,许多人之前还说好不生气的,这一刻却是一个个踹门离去了。
就这样,画舍正真意义接客的第一天,所有来客皆是不欢而散,更有甚者污言秽语不断,明言诅咒画舍尽早倒闭。对于这些人,卓一凡并未理会,采取听过且过,一笑了之的态度。
虽然这天很不顺利,不过这间千金画舍的名头,却是在东城的一片闲言碎语中,彻底打响。
但是名头虽然响了,但是卓一凡作为画舍的店家却是臭名昭著,许多人都说这是个想钱想疯了的疯子。
然而事情来得快,去的也快。在这一天过后,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黄昏,卓一凡结束了火房工作,早早来到画舍,不同于之前几天的冷清,此时此刻画舍门前聚集了许多人,不说人山人海,也是人头攒动,热闹不凡。
卓一凡走近了几步,正不解是怎么回事,却看见一个老者正在舍口焦急的踱着步,身边停了好几辆马车。
“柳兄怎么来了?”卓一凡见到来人,迎了上去。
“快看,这是那个卖画的疯子!”
众人当即认出了卓一凡,同时心里不禁一阵腹诽,这人果然是疯了啊!居然与当今皇傅,北堂正一品大学士称兄道弟,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人?虽然心里不忿,但周围众人并未出声,只等着看这疯子的洋相。
“林兄弟,你可算来了,可是让我好等啊!”柳长卿在周围众人错愕的目光下,三两步的飞奔到卓一凡面前,恭敬的作了作揖。
今日一早,柳长卿就收到一条消息。说是东城区开了一间臭名昭著的画舍,一问原因,才知道这画舍卖画奇贵,最便宜的也要百金。原本柳长卿并不感兴趣,哪知道就因为这画舍千金卖画,顿时目光亮堂起来。因为在这一刻,他已经可以判断这间画舍的主人是什么人了!如此行事,如此作风,除了那人,还能有谁?
他当即向北堂贤说明了情况。因为种种缘故,北堂贤不能亲自前来,而柳长卿却是得到应允后,就放下手上要务,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身后还备了好几辆马车,准备用来装画。而这种架势,也引来许多人围观。当人们看清来人是柳长卿后,都是一阵诧异。想不通一个堂堂的北堂一品大学士,比丞相都要尊贵的人,来这疯子开的画舍做什么?
“柳兄要来,也不提前告知一声,我大可放下工作过来。”卓一凡躬身回了个礼,笑道。
“你这小子,真是该打,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和兄弟商议,便自作主张了。”柳长卿故作恼怒的看了眼卓一凡,吹胡瞪眼的笑骂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傻了!这年轻人居然与柳长卿平辈论处?到底是什么人?
“看柳兄这架势,似乎是有备而来啊。”卓一凡看着五辆皇家马车,无奈的耸了耸肩。
就在人们错愕无比,还没从这少年与柳长卿的关系中反应过来时,只见到柳长卿指了指五辆马车,大笑起来:“那是自然!今日,你且看我将你这画舍搬空!”
这一句话,听得场中所有人顿时僵愣,全部石化了!
第三六八章都滚吧!
众人都傻了眼,眼前的这两人,一个是布衣画师,另一个是穿着绫罗绸缎身份显贵的一品大学士,完全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在这一刻居然在此称兄道弟,相谈甚欢。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柳皇傅平日久居深宫,不会轻易外出,上次外出这这次外出居然都是为了买画?”
“这画虽然不错,但也太贵了!最便宜的也要一百两黄金啊!”
“这要是全部买走,少说也要支出上万两黄金吧?”
“就是就是!万两黄金买画,实在不值得!”
……
众人议论纷纷,有惊诧,也有错愕,更多的则为恼怒。看着笑语中的两人,几个年轻的儒士再也按耐不住,几步走上前当众数落起柳长卿的不是来,说他乱用俸禄,浪费了百姓的税收。更有甚者指着柳长卿的鼻子当众污蔑他收受贿赂,甚至直接动手,拉开了卓一凡与柳长卿,说什么也不让柳长卿买画。
柳长卿在文坛中地位甚重,举国上下无数人拥戴,哪怕是他做错了什么事,也从未有过文人敢当着他的面直接动手。而如今,突然发生这种变故,柳长卿始料未及。
清冷的目光微微扫过这几个年轻的儒生,喧闹的场中忽然响起了几道略显蔑视的掌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卓一凡轻鼓着掌走出,宁静的面庞上,露出一丝微笑:“早闻国士院人才济济,却没想到这人才堆里也有莽汉?现在可讲究物证认证,几位如此污蔑柳兄。可有证据?俗曰君子动口小人动手。你们的行为。是在替国士院蒙羞!是在提你们的老师蒙羞!更是替当今北堂蒙羞!”
这番话连消带打,反击的漂亮,说的几名儒生顿时面红耳赤。他们虽然为打人,不过却扯着他人衣襟,所作所为失态至极,确实非儒生所为。
几个人自知理亏,怔怔的撒下了手,退到了一边。
看着同伴退下。剩下三个没有动手的儒生却是突然开口说道:“国士院一直教导我们为人正直,为官清廉,为德贵和。如今老师有错,出了错学生自当指出不是,况且这是我国士院的事,与你何干?”
听得儒生这般说,周围众人纷纷点头应和,而卓一凡却是出奇的没有反驳,他看向脸色有些青紫的柳长卿,淡淡道:“柳兄今日钱带够了吗?”
“够了。”
看着自己教出的学生在这里不分青红皂白的闹事。柳长卿自是无法做到与卓一凡一般淡然,隐忍着怒意点了点头。
“老师如此执着。学生实在痛心疾首至极,这件事情学生一定会上报国主。”那儒生见两人无视自己,做了个揖,愤懑说道。
而对于这句略带威胁之意的话,柳长卿与卓一凡却闻如耳风,根本没放在心上,自顾自的进行交易。
店铺中的画作,经人清点,总价为一万两千两黄金。
最后,这笔一万两千两的巨额交易,就在周围众人极度惊愕下完成了。
望着那十二张金光灿灿的金票,周围众人的目光中皆是带着浓浓的嫉妒。一万两千两黄金啊!多少人几辈子都赚不来的钱,而这人竟然只是卖了区区几幅画就轻易到手了。怎能让人不心生异样?那几个儒生看着这幕,更是气的直跺脚,但却别无他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店铺中那些画作被搬上马车车。
望着愈渐愈空的画舍,卓一凡心中不禁一阵怅然,清冷的眸光扫过身周一圈人,轻轻叹了口气,居然扬起手将十二张金票丢在了那群儒生脸上。
呼的一声,微风吹过,金票飘散而开。
很多人在震惊过后,纷纷加入了拾金的队伍,偌大的东城长街,顿时陷入一片慌乱中。
最慌乱的莫过于那群儒生,几个人手忙脚乱,慌忙将遗落四方的金票拾起,其中一个儒生大怒,瞪着卓一凡:“哪儿来的疯子!不要以为你认识老师就了不起,这些金票上都有北堂国印,你随意丢弃,这是对北堂大不敬的行为!重则斩首,轻则发配边疆!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卓一凡的行为无疑给这些儒生抓到了话柄,几个人七嘴八舌,居然提升到了对国的大不敬上,柳长卿听后心里苦笑连连。他心中几乎可以肯定,这些儒生并非路过这里这么简单,只怕是被他的某个政敌买通了,故意来这里闹事。
不得不说,这几个儒生嘴上功夫了得,煽动情绪渲染氛围的手段更是一等一的高超。使得卓一凡在此刻彻底沦为众矢之的,千夫所指的对象。
这会儿没人动手了,但这唇枪射炮却是厉害,久而久之连柳长卿也听不下去了,想站出来说两句。卓一凡微微摇头,将他拦住。眼眸划过四周,带来这种清冷光泽,散出一种清冷的温度,瞬间浇灭了热火。
只在一瞬,周围瞬间寂静了!
那些儒生与这少年的目光对视,不知怎的,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窟!
“说完了?”
卓一凡看着周围众人,悠然而笑:“我林凡从边域来到这里,为人卑贱。我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我卖画,只卖给懂画的人。懂画的人,真心求画,我分文不取。但不懂画的人,在此类狂犬乱吠,这是对我的侮辱。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一万两千两黄金,既然汝等怀疑来源,我一分都不要了。就劳烦几位,均分给望月所有百姓吧。”
场面顿时一僵,谁也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要将这些钱均分给百姓。
那几个儒生闻言,抓着金票的手顿时一抖!
一万两千两黄金看上去很多,但要均分给望月城千万百姓,一户人家才能分到多少,一个铜板还是两个铜板?而且就算可以分,他们几个人一家一家的送,这得送到什么时候去?更糟的是,万一这些黄金,若他们不慎丢了,这些损失就是将他们卖了也赔不起!
“你……要分你自己分去!”想到这,这些儒生顿时怕了。
“呵呵,我林某人只是一个与收受贿赂之辈来往的小人,哪里比得上汝等几位正人君子。”看见一人要将钱还给他,卓一凡发出一声冷笑:“金票在几位手上,想必全城的百姓都会安心许多。柳兄,你说呢?”
“林兄所言甚是,我等小人,怎敌的上这几位君子?”柳长卿知道卓一凡的意思,一人一句话,如同两柄利刃,顷刻间捅破了这些人的铜墙铁壁。
这群儒生被两人的话膈应了一下,直接被定在哪儿了,看着钱面面相觑,还也不是,不还也不是。
“哼!”卓一凡冷哼一声,唰的把袖子一甩,丢下三个字:“都滚吧!”随后微微向柳长卿做了个揖,大踏步走进画舍,砰一声将门关上!
第三六九章重燃的修罗之火
自那买画风波结束后,林凡是彻底出了名。简陋的画舍,每日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慕名而来,男女老少、商贩平民、皇室权贵,各路人因有尽有。可以说,在望月几乎是红出了头。哪怕百年老字号的龙空轩,生意最火爆的时候,也远远不及这等阵势。
还未临近傍晚,小小的画舍前便是排起了长龙,很多人手里揣着金票,静静地等待着画舍开门。
可令人失望的是,这一夜,那位少年并未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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