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子蔷说妳目前住在柏家?”凌子鹏搓着下巴问道。
她身子僵了僵。“你们是……”
“我是子蔷的大哥,虽然我们兄妹的感情不算太好,不过终究是亲兄妹。”
他欺身向前两步,镜片后射出两道冷光。
“妳是怎么勾引霈森的?从外表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什么手腕,居然可以迷
得他神魂颠倒,甚至要和子蔷解除婚约。我倒想见识看看,是不是妳的床上功夫特别好?”
恩琪倒抽一口凉气,无法控制发抖的双脚,吓得逃走了。
“子鹏,你刚刚跟她说什么?”真是丢脸死了,居然就这么跑掉,下次再遇上,说什么也要装作不认识。
镜片遮盖住了大半鄙视的目光。“妳真想知道?”
章丽珍故作娇媚的眨眼。“嗯、嗯。”
“待会儿在床上再告诉妳。”这种自动送上门的女人不玩白不玩。
“哎呀!讨厌……”
“恩琪,难得今天是星期天,妳还要去店里吗?”
早上九点左右,柏家上下围坐在餐桌旁用早餐,因为是假日的关系,所以大家都起得比较晚。
迎视梁月媚期待的眼神,恩琪一脸歉疚。“对不起,柏妈妈,今天店里还是照常要营业。”
“真可惜,我还想要妳教我怎么制作奶酪。”
“等我下次公休,我再教妳好了。”
她叹了口气。“也只有这样子了。”
“老婆,人家恩琪是在上班,哪能想休就休?今天我没事,陪妳出去走一走,看妳想去哪里都好。”
柏士伦自知平日公事相当繁忙,冷落了妻子,心里也是很内疚。“今天一整天我都是妳的。”
“老公!”梁月媚欣喜若狂的扑到丈夫身上,霍地想到什么。“那小森怎么办?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
柏霈森将手上的现榨果汁搁下。“我打算到恩琪的店里去,上回徐小姐跟我提过,想要和采风购物网正式合作,我研究过小熊森林目前的营运状况,已经渐趋稳定了,更需开拓另一条客源。”
“这件事应该不需要你亲自出面吧?”恩琪问道。因为身为堂堂的执行长,这种小事只要交代下去就好了。
梁月媚吃吃的笑。“傻孩子,妳还不懂吗?我这个儿子是故意黏着妳,舍不得一天没看到妳。”
陡地被口中的果汁呛到,剧烈咳嗽起来。“咳咳……”
“呵呵,害羞了。”
柏士伦故意板起脸低斥妻子。“好了,不要逗妳儿子了。”
脸颊发烫的恩琪轻轻拍打柏霈森的背。“好点了吗?”
这时,女佣来到柏士伦身边。“先生,凌小姐专程来看您和太太了。”
宛如在他们之中投下了一颗原子弹,在座的人脸色微变。
“走吧。”他向妻子说,该来的还是来了。
柏霈森也保护性的牵着恩琪,随同双亲出去面对。一向冰冷的小手似乎更凉了,让他不禁握得更牢。
“媚姨!柏叔叔!”凌子蔷笑靥如花的送上韩国人参,嘴甜的唤道。“我好久没来看你们了,这么早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没有,坐!妳爸爸最近好吗?”
美眸不着痕迹的掠向面无表情的未婚夫。“他很好,只是一直催我赶快和森把婚期定下来,还说改天要请柏叔叔吃饭,讨论一下婚礼的细节。”
他沉吟的睇向儿子。“呃……这件事应该由我们这边出面才对。”
“是,我会找时间去拜访凌伯父,亲自向他道歉。”柏霈森明白父亲的意思。“子蔷,不管妳愿不愿意,我们的婚约都要取消。”
凌子蔷抿起红唇。“为什么?就为了她?”
敌意的视线落在紧挨在他身旁的女人。“我真的看不出她哪一点比得上我?”
“我爱她就够了。”他说。
酥胸因怒气而剧烈起伏,脸上依然露出娇笑。“媚姨,妳真的要让森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吗?记得当初我们订婚,妳可是开心的不得了。”
梁月媚一派雍容华贵。“子蔷,不是媚姨偏心,而是觉得恩琪比妳更适合当小森的妻子,原因妳自己很清楚,妳的心性还不定,没有为人妻子的自觉,就算妳和小森结婚了,只会让大家日子不好过,也维持不了多久。”
“我可以学--”反正她就是不要输。
“太迟了。”梁月媚叹道。
她转向下一个对象。“柏叔叔,你和我爸是商场上的多年好友,难道不希望两家亲上加亲吗?”
柏士伦口气严正不徇私。“我尊重小森的意见,无论他会选择谁,我都没有意见。子蔷,妳的条件很好,相信会找到比我儿子更优秀的人选,至于妳爸那边……算是我欠他一个人情。”
“妳真厉害,连柏叔叔和媚姨的心都收服了!”凌子蔷饱含护意的瞅着样样不如自己的女人。“我绝对不会答应退婚的,妳别妄想当上柏家少奶奶!”
“子蔷,妳只是输不起,并不是真的想嫁给我。”柏霈森了解她高傲的自尊下容许出现失败。“把眼光放远一点,妳的身边还有友博,他才是适合妳的男人,不要因为赌气,错过了真爱。”
凌子蔷听不进他的劝谏,仍旧把矛头指向受众人保护的恩琪。“妳是哑巴?为什都不说话?”
“子蔷!”柏霈森警告的低喝。
恩琪挺胸而起,不断告诉自己不能退缩,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争取。
“我……我承认跟妳相比,是多么的渺小、多么微不足道,可是我爱他这一点却是妳永远比不上的。”
说完,面颊已经红到耳根了,感觉到柏霈森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虽然有点痛,心情却是喜孜孜的。
“妳--”凌子蔷气结。“妳不要以为妳赢了。”
柏霈森眉宇深锁的沉喝。“够了!妳还要怎么闹才甘心?”
“呵呵呵……”她不怒反笑。“柏叔叔、媚姨,你们真的要这种媳妇吗?或许你们还不晓得她有精神上的毛病。”
恩琪脸上的血色褪去了。
不要……不要说……
她最恐惧的事就要被揭发了!
“妳不要乱讲!”梁月媚首先气呼呼的啐道。
她扬起得逞的娇笑。“我是乱讲的吗?为什么不问问当事人?她应该是最清楚不过了。啧、啧,真是太可怕了,不晓得这种精神病什么时候发作,会不会遗传到下一代?万一传扬出去,真是丢死人了!”
恩琪感觉到自己在往下坠落--
那是一座不见天日的无底深渊啊……
“妳凭什么调查她?!”柏霈森怒斥。
凌子蔷笑得诡魅狡诈。“你想甩掉我,我当然要查清楚为什么,结果你居然为了一个精神上有问题的女人要跟我退婚,不觉得很可笑吗?”
“不要……不要说了……”恩琪抱住头颅,不敢抬起头面对所有的人,整个意识坠落到地狱底层。
救救我……
谁来拉她一把?
“可笑的人是妳!”
他早就知道她是个自私的千金大小姐,不过现在更认清了一点,在她眼里只有自己,根本就不懂得爱人。
“恩琪的精神没有问题,只是她的心感冒了。”
她的心感冒了?
恩琪的心灵受到强烈的震动,宛如在黑暗中瞥见一道曙光,有只温暖的大手朝她伸了过来,她吃力的握住它……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凌子蔷愤怒的瞠眸。“她明明就是得了精神病,该被送去医院关起来。”
柏霈森用一种极端失望的表情睇睨她。“妳真无知!除了自己,妳还关心过什么?妳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拋弃她吗?我早就知道恩琪有忧郁症,她会自卑、不安,心情容易沮丧,甚至晚上睡不好,动不动就陷进忧伤的情绪当中,所以为了让她好起来,我会加倍的爱她,给她更多的安全感。”
“你、你已经知道……”恩琪喉头梗住了。
他眼光柔和的俯睇。“还记得有一次我看到妳半夜起来吃药,后来我私下拿了药去问医生,才知道妳有轻微的忧郁症。”
梁月媚已经哭红了眼。“妳这孩子怎么从来不说呢?”
“对不起,柏妈妈,我怕说出来,你们会以为我有精神病……会讨厌我,会不喜欢我了,我好害怕……”
“傻孩子,柏妈妈心疼都来不及了……”
没料到会适得其反,凌子蔷面容惨淡,颓然的坐倒下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会败了?”她不想输啊。
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柏霈森语重心长的点醒她。“等妳学会如何用心去爱别人,妳就会明白了。”
“……从出生开始,我就注定没有我妈的缘,在我的记忆中,只有爸爸抱过我,他是家里唯一会疼我的亲人;而我妈,无论我用尽方法想讨她欢心,最后只是把我们母女的关系弄得更僵,她就是无法爱我,在她眼里,只有我上面两个哥哥和姊姊是她的孩子,而我却是多余的……”
凌子蔷走后,恩琪知道不能再瞒下去了,就算会痛、会流血,她还是得面对那道伤口,才对得起所有关心自己的人。
女佣端了茶进来,又去忙自己的事,柏士伦则默默的抽着雪茄,在烟雾中和妻子交换眼神。
柏霈森先倒了杯热茶给她,让她润了润哑嗓。
“谢谢。”恩琪小心的喝了两口,感觉干燥的喉头舒服了些。
“日子久了,我再也不敢奢望我妈会爱我,直到我遇见柏妈妈,她是那么温柔美好,就跟我幻想中的妈妈一样,会跟着我一块做蛋糕,会抱我、亲我,还会一遍又一遍的说她好喜欢我。
“我连作梦都会在想,要是柏妈妈是我亲生的妈妈那该有多好……那段日子真的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就算被某个臭男生骂厚脸皮,我还是每天跑来……”
那个“臭男生”笑了笑。
梁月媚拍拍她的小手。“既然这样,妳为什么突然不来了?”
“因为我跟我妈的关系越来越恶劣……她再也容不下我……”她咽下哭泣,挤出破碎的笑脸。
“所以我说服了我爸让我住校,想不到高二那年,我接到家里的电话,说我爸他……他早上出去运动,结果被酒醉驾车的人当场撞死了,我居然到他出殡后的第二天才知道,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我好恨,好恨我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爸爸是我最爱的亲人,我却连跟他说声再见的机会都没有……于是……我崩溃了……彻底的崩溃了……”
不忍心见她那种强忍悲痛的模样,梁月媚迭声的喊。“好了,别说了……一切都过去了……”
她从心底发出哀鸣。“没有过去,我根本就过不去!那几天我没办法吃东西、没办法睡觉,就连上课也无法专心……每天过得浑浑噩噩,痛苦的快要死掉了,所以我趁同寝室的同学睡着时,爬到宿舍顶楼,心里想着只要从那里跳下去,就再也不会难过了,反正这世上又没有人会爱我--”
“妳去跳楼?妳怎么可以这样轻贱自己的生命?”尽管医生曾说忧郁症患者会有寻短的念头,可是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让柏霈森胆战心惊。
恩琪潸然泪下。“对不起、对不起……”
“以后不准再有轻生的念头,要是不小心又让它冒出来,就想一想我,想想我会有多伤心。”
“好……”她喉头一梗,说不出话来了。
柏霈森揽紧她,手臂勒到快让她喘不过气来。
“妳现在不是一个人,妳有我,有我父母,还有妳工作的伙伴,再也不能说没有人爱妳了,妳听到了没有?”他好用力的警告她,想到失去她,让他都无法呼吸了。
“听、听到了……”恩琪眼眶刺痛,心脏揪紧,喉咙跟着酸楚,拚命压下嚎哭的冲动。
梁月媚低低的抽泣着。“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又不是仇人……”
“老婆。”柏士伦弹了弹烟灰,摇头制止妻子火上添油。“妳目前还在吃药,是还没有痊愈吗?”
“当时幸好被舍监发现,赶紧把我送到医院,经过医生诊断,才知道我得了忧郁症,后来吃了一段时间的药,情况也稳定下来了,很久没有发作。只是这种病它会反复的出现,有时当我觉得自己镇定不下来,情绪下佳,就会赶紧吃药。”恩琪没有一丝隐瞒的说。
他一脸沉思,不再作声。
恩琪开始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了。
“唉!现代人真辛苦,社会越进步,每天就要承受更大的压力,才会有这么多文明病,有柏妈妈在,一定会让妳快点好起来。”
感激的看了梁月媚一眼,她依然惶恐的等待柏士伦的反应。
柏士伦捻熄手上的雪茄,倏地起身。“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也该去店里了。”
说完就打算上楼。
“老公?”
柏士伦回过头。“什么?”
不停的向丈夫使眼色。“你好歹也说句话。”
“要说什么?”他不解的问。
柏霈森表情凝重,眼神却是异常坚定的注视他。“父亲,得到忧郁症并不可耻,恩琪现在只是比普通人更需要家人的关怀,请你和母亲一块支持我们,帮助她早日远离病痛的折磨,不要因为这个原因就拒绝她。”
这番话让恩琪眼眶又湿了,看着身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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