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荆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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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荆丛-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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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最好记住你刚才的话!要不然…”见已将对方收拾的差不多了,慢慢松开了手的沈金贵,蔑视地盯着“鳄鱼头”,再次抬起握成拳的手,晃动着警告,道。
  疼的呲牙咧嘴的“鳄鱼头”,立刻鸡啄米般地点着头。那条几乎被扯断的胳膊,在早已吓的面如死灰般的“毒结巴”一伙的小心帮忙下,好半天才哆哆嗦嗦着抻回到原位。  …
  其实,对这嚣张跋扈的“鳄鱼头”一伙,沈金贵早就气愤填鹰,恨不得亲手教训教训他们。只是一向不愿招惹事非的他,身在这服刑的劳改队里,一心只想凭借着好好劳动,争取早一天获的自由。因而,不想再因为自己的冲动,而违章受罚。所以面对他们一次次设计的阴谋,一直是尽量隐忍着。
  今天从风雪中回来的沈金贵,本就被这无情的风雪冻的难受,再加上修理菜窑门的时候,用来砸钉子的石头滑溜的抓不住,而砸到了手指…心里正憋气窝火的他,一推门竟又遭到“鳄鱼头”的暗算。那原本就积压满腔的怒火,此时不发又待何时?闪身躲过了暗算的被子,他并不去理会手持被子的四个帮凶,而是一招直制观战的“鳄鱼头”。
  “擒贼先擒王”,只要制服了“鳄鱼头”,其他几个拍其马屁的应声虫,自然也就蔫巴收敛,没有了仗势…果不其然,面对受制于沈金贵之手的“鳄鱼头”,以“毒结巴”为首的六个帮凶,个个象抿了爪的耗子,惊惧地望着他们那惨叫着的“老大”,楞是缩在门边,一动也没敢动。  …
  
  第一一四章 北大荒的春天
  
  北大荒那漫长的冬天,就在这一场一场的狂风暴雪,以及沈金贵他们那繁杂的劳作中,终于要翻过去了。
  姗姗来迟的春天,依然伴着大风,迈着不慌不忙的步子。
  进入了三月的北大荒,厚厚的积雪已不再向先前那样干燥如沙粒了,而在悄悄的变软、变湿润,并开始慢慢的融化着。但只要一刮风,寒冷还是会重返,不过,毕竟春天的脚步是挡不住的。风虽然带着寒意,但每刮一次,只要停下来,气温就会高上一个台阶。好象是这大风,在推着春天,走进了北大荒。
  一进三月,劳改农场就开始了对土地的征服工作。各项春耕、春种的工作,在各队队长管教的带领下,已陆陆续续铺展了开来。辽阔的旷野上,雪已化的斑斑驳驳,露出了油油亮亮的黑土地。那些马上就要被播种小麦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土地里,沈金贵他们头也不抬地拚命忙活着——用手上的铁耙、镐头等等,一切可用工具,努力开垦、翻搅着尚还冻着的大地。尽量加快着残雪的融化速度。
  最早的一批小草,已悄悄在背风向阳的地方,偷偷地萌芽,怯怯地露出了头。
  沟渠里,山间小溪中开始出现涓涓的细流,尽管晚上还会结冰,但只要太阳一出来,就立刻又继续流动着。
  四月初的黑土地上,春播已进入了高潮。整个旷野中的积雪,全部没有了影踪。虽然山林里的积雪也应着节气努力消退着,却依然在深密的背阴之处,残留着片片的洁白。
  当四月中旬期间,第一场小雨或是雨夹雪落下的时候,农场所有的春种工作已基本结束。随即,春天的脚步也已加快了起来。山间的溪水已涔涔长流,那积攒了一个冬天的雪水,全都化做了这不息的流水,欢快地奔跑、跳跃着。
  山上的杜鹃花已耐不住春天的招唤,绽开了灿烂的笑脸。播下去的小麦,已在黑色的土地里泛起了浅浅的绿。春天的风,总是隔三差五地光顾着。有时曼舞柔纱;有时飞沙扬尘。过不了多久,随着那恣意的春风,周围的山林、田野,突然就会一夜之间,全都变换上了春天的颜色。
  寂静了一整个冬天的山林里,也会不知从哪儿冒出那么多唱着歌的鸟儿,让沉默的山林,一下子就变的热闹了起来。
  五月的气温升高的最快。虽然早晚还颇有凉意,但每每中午,耀眼的阳光能晒得你如烤着小火炉。这时沈金贵所在的劳改农场,大田的播种正式开始了。菜班的蔬菜栽种,更是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
  沈金贵所在的劳改三队,因初入北大荒,所用来耕种的田地全都得先自行开垦。相较于一二两个劳改队,他们的劳动强度,更是重的惊人。
  从积雪初融,就在不甘人后的队长兼管教鲁中兴的带领下,垦荒的工作,就如火如荼地开展了起来。
  鲁中兴,原藉山东,幼年随父母闯关东来至东北地面。十八岁上弃笔从戎,加入了人民解放军。生性耿直认真,更好报打不平,身体健壮魁梧,是一典型的山东大汉。辽沈战役的时候,左手食指和中指,被飞舞着的炮弹片生生割了去…因此,解放之后,被调到了劳改农场,做了管教。
  面对自己所带领的这队劳改犯,尤其是如螃蟹般在队里横行着的“鳄鱼头”,可真是没少让其头痛伤脑筋。一直想煞煞“鳄鱼头”这嚣张气焰的鲁管教,因狡猾的对方大错误不犯,只是与严格的队规打着“擦边球”,而使得身为教官的他,恨的虽然牙根都痒痒,却是身受束缚无从着手。
  其实沈金贵收拾“鳄鱼头”的那件事儿,鲁管教是知道的。那天因风狂雪暴,担心队内房屋不够牢固的他,冒着大风雪四处查看着木屋,当走到沈金贵所在的2号房的时候,正好听到里面“鳄鱼头”那杀猪般的哀嚎。惊异的他,立刻警惕地冲到门口,用力推门,门却被顶的纹丝不动。以为是出了大事的他,欲待踹门发作,却透过门缝一眼看到了,被沈金贵死死辖制着的“鳄鱼头”。
  顿时恍然的鲁管教,立时放弃了踹门的念头,脸上竟随之露出了难掩的喜色。他冒着大雪紧贴着门缝,解气地看完了那场“金贵斗鳄鱼”的好戏,才悄悄退离了门口…而后竟假装不知,将此事守口如瓶。
  回至管教办公室的他,立刻认真翻阅着沈金贵的所有资料,并将沈金贵选作了劳改三队的总号长,帮自己震慑、管理着这群无法无天的劳改犯。借用其刚正、强劲的感染力,来影响、引导着劳改队员,逐步向好的方面发展。  …
  慧眼识珠的鲁中兴,果然决策正确!做了总号长的沈金贵,成了他管理全队的得力帮手。
  单单荒地的开垦之中,沈金贵那以身做责的,踏踏实实的带头劳作,就让劳改三队,掀起了一个积极赶超的垦荒小高潮。就连那一向偷奸耍滑不干活的“鳄鱼头”,也乖乖抡着镐头,卖上了力气。
  沈金贵被提为号长之后,让深知其厉害的“鳄鱼头”,更加重了内心的惧怕。小人之心的他,以为这下可真是死定了:职权在手的沈金贵,还不得处处给自己小鞋穿?号长虽只是协助管教管理号房劳改犯们的日常生活纪律、集体财物管理、饮食起居、牢役分配和反省学习,以及监督举报等等。但这些对于其手下的劳改犯来说,已绝对是无以伦比的生杀操控了。这岂能不让一向与其做对的“鳄鱼头”一伙,心惊胆颤、惴惴不安?
  但令其出乎意料的是,沈金贵竟是那般的宽容公正。单只饮食发放上,就让“鳄鱼头”刮目相看、跌破了眼镜!
  在他的观念理论里,一权在手的沈金贵,此时肯定得克扣他们的饭菜,而将上好的留给自己。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监管饭菜分发的沈金贵,却将菜饭分的公公道道。每每有肉片的菜,他还会先将里面的肉片挑出来,查好数量,然后按人头平均分配。让每一个人,都能尝到这久违的肉味儿。而往往那最小的,才是属于他自己的。
  沈金贵从不责罚斥骂他们,他最常说的一句话“想早点回家,就好好改造!”这简单朴实的话,却胜过所有的说教,感化着他们每一个人。让渴望着自由的他们,没有理由不自觉自愿地好好劳动着。尤其是“鳄鱼头”,在那原有的惧怕之上,又多出了三分的敬服。而至使一向奸滑的他,也自觉自愿地抡起了锄头。  …
  沈金贵那并不柔嫩的手,第一天下来,竟全是满掌透亮的水泡!把个毕小鹿心疼的直掉眼泪…他一边用针状的细木条,小心奕奕地帮其穿刺着,一边往托着的手上,轻轻呼着凉气。试图缓解着沈金贵手上的疼痛。
  如此接连的长了穿破,穿破了再长…二十多天的反复磨砺之后,沈金贵那原本就结实的手掌,已变的更加的硬实。那生出的厚厚的茧子,让两只手掌,摸上去简直就象老牛皮一般。  …
  整个5月份,全部劳改队员都处在紧张的忙碌之中。玉米、大豆,各种蔬菜,以及各类小作物——土豆、谷子、扫帚高梁等,都要被一一播种完成。
  “春播一粒粟,秋收万担粮”。作为劳改农场的劳改人员,这是他们必须要在春天里,播下去的,生存的希望。
  忙活完这最后的播种,地里的小麦,已尽情覆盖住了地面。
  未曾开垦的荒草甸子里,新生的草儿,也已掩住了旧年的枯草。6月份的第一个节气“芒种”,是春播的最后期限。因为北大荒的无霜期很短,过了这个节气播下的种子,大都会在还未成熟的时候,就会被初至的寒霜给打杀,而颗粒无归。
  “芒种”过后的这个时节,北大荒常刮的大风已逐渐隐退,随着大风的渐行渐远,雨水却开始多了起来。一连忙活了两三个月的劳改队员,除了管理一下田间的小苗,剩下的,就是等待着麦收的季节了。  …
  
  第一一五章 麦田里的较量
  
  此时已是六月时节,也是北大荒一年之中日照时间最长的时候。在如此长的日照之下,所有的植物都开始迅速的生长。
  整个北大荒,已完全被绿色海洋给淹没了。一二十天前还趴在地上的小麦,一下子就长高了几十公分,整个麦田变成了一片翻滚着的绿色波浪。
  这个季节,也是雷雨光顾的时候。雨水充沛的庄稼地里,所有的庄稼可劲的疯长。
  此时那令人讨厌的苍蝇、蚊子和许多小昆虫也开始活跃起来了。不知道这些小东西,是怎么熬过的这北大荒的酷寒?想来可真是太令人佩服了!
  随着天气的越来越热,它们的数量会猛然巨增。到处都有它们“嘤嘤嗡嗡”的身影,没白没黑,无处不在地绕着人飞舞。
  那些大过家乡几倍的黑色蚊虫,就象一架架微形精准的小飞机,“嘤嘤”的盘旋在空中,瞅到人就直冲而下…而且命中率极狠、极高。一口叮到身上,便是一个奇痒无比的豆大的包儿!白天还好说,总能随手拍打驱赶,让其虽饱了口福,却也难逃命丧的结局…
  可怕的是晚上!每每晚上,乘着夜幕的降临,整个北大荒似乎成了蚊虫的领地。
  那门口弥漫着的,呛人流泪的驱蚊草的烟雾,却对蚊子起不到太大的做用。如蜂潮般狂涌的它们,逮到那疲劳至极,沾枕就眠的劳改队员,那真是一点都讲不客气!暴食暴饮的它们,都能把自己那贪婪的肚腑,给硬生生撑的皮球一般,至使自己而严重超载,失去飞行的能力。
  可怜的劳改队员们,早上起来,除了用衣服紧紧裹着的头部,整个身体,简直就是穿上了一层,用疙瘩豆豆做成的紧身服!那全身奇痒难耐的滋味,也就实在是无法用文字来形容了。  …
  所有的田地,都已被农作物密封不透了。大豆开始进入了盛花期;玉米也开始拔节,没几天功夫就窜到了一米多高。微风吹过,浓密的玉米地里,叶子那“刷刷”的摩擦声,和“咔嚓、咔嚓”的拔节声,让劳作的沈金贵他们,简直就象是在听美妙的交响乐。脸上,会不由自主地绽出知足的笑容。
  小麦早熟的品种,已开始由绿变黄,麦粒的白色乳浆渐渐转稠并蜡质化的硬生了起来。风过金浪翻滚的壮观景象,在向劳改队的每一个成员宣告着——丰收的小麦,就要开镰了!  …
  在沈金贵这个领头羊,带动感染下的劳改三队,劳动之风日益强盛着。他们个个摩拳擦掌,做好了收麦期间,与其他两个队暗中较量的心里准备。一直被自诩资深验足的一二队,溪落嘲讽着的他们,卯足了劲儿,要在此次麦收之中,彻底跌破对方的眼镜。
  无边无际的北大荒原上,站在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麦田头上,手握镰刀的沈金贵他们,心里说不出的喜悦和激动。
  “开镰了!…”随着鲁管教那拖着长调的兴奋号令,早已跃跃欲试的沈金贵他们,立时弯腰,挥舞起了锋利的镰刀…若大的麦田里,只闻割麦的“唰唰”声,和“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五六十号人的麦田里,除了不甘人后的你追我赶,竟听不到一句闲聊的话语。
  时间,随着不停歇的镰刀,一起较劲前行着。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爬至了头顶,如烧着了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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