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真这么想的话就不会因为上回七佛塔的事气我那么久了。”青羽没有笑话他的意思,而是真的觉得铭渊是个天性善良的好孩子。什么一半魔血,自己拼了一身修为也不会让他误入歧途。
作者有话要说:
☆、侯府捉妖
饭后,这对最不像话的师徒俩又在院子里晒月亮。
“渊儿,要不要学几套剑法?”青羽带他出来两天了,筹划着做些为人师该做的事。
铭渊想也不想:“不要,又累又无聊。”
“那练心法吧,坐着不动也可以。”
铭渊翻了个白眼,转过身用屁股对着他:“不练,心累。”
……
青羽记得自己曾经放出话说绝不强迫他,现在他真的很想食言而肥,不知当师傅的能不能耍赖?
接下来的两天,青羽一直带着铭渊在东奔西走,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傍晚来临,铭渊忍不住趴在他肩膀上看着那堆东西问:“你就用这些东西去救那猪头?”
拍了拍熊孩子的脑袋,青羽笑道:“别乱给人起外号。”
铭渊也没大没小的拍拍青羽:“快回答问题。”
“嗯。”青羽点头,“虽然不能用法力,但是我们还有道家的老办法。那只狐妖看起来也就四五百年的修为,我不求把它收服,只要能撑到我恢复法力便好。”
“会很危险吗?”铭渊忽然没了跟他玩闹的兴致,从他背上下来怒气冲冲地指着青羽道:“你是不是想扔下我自己去?”
青羽惊讶地眨了眨眼睛,确信这突然变聪明的孩子没有被调包才道:“乖,你去的话我怕自己保护不了你。”
“不行,不带我去你也不能去。”小棉袄瞬间变回熊孩子。
他到底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我不带他去?
青羽想,这孩子果然养的还不够熟。
时间不多,青羽也没法与他抗争了,强行在铭渊身上放了张传送符,情况不对他不走也得走。
青羽不是个冒失的人,没必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把命给搭上。今晚这场仗或许会有些艰难,不过他坚信自己不会失败的。
最坏的打算不过就是狼狈一点逃跑,只不过这招不到最后关头不能用,不然以后让他怎么在徒儿面前抬起头来。
收拾好了东西已是日落西山,遥远的天边隐约还能看到一丝残阳余晖。硕大的满月已然高高在上,昭示着今晚注定不可能的平静。
陆朝生自那天后连着两个晚上都不得安生,他先是梦见孩提时抓到的一窝兔子,又从猎人手里买回两只小狐狸。用兔子喂狐狸再合适不过的事,但那两只畜生竟不肯领情。他一怒之下将它们剥皮,没了皮毛的尸体被他赏给了家里的看门狗。随后他大病一场,他母亲在他病时做了个梦,梦里有只大狐狸在呜呜悲啸:杀子之仇,一定血债血偿。
他母亲把梦告诉了一位和尚,那位和尚为他念了一天经他的病就好了,然后还嘱咐一生再不得踏入安康镇半步,违者性命堪忧。
第二晚他又做了个更怪的梦,一只比他人还高的狐狸在阴暗处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凶狠的眼神像时刻准备着把他撕成碎片。
狐狸没有张嘴,他却能清楚的听见狐狸所说的话: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当晚陆朝生是被吓醒的,记忆中头一次被吓的再不敢入眠,只要一闭上眼,一双血红的双瞳就在黑暗处注视着他。一晚上下来,陆朝生已经快崩溃了。现在又到了晚上,他正头疼的躺在竹床上小憩,身边围了一群打扇子的下人。
“侯爷,门外有位道长求见。”
此人是陆朝生的贴身小厮,从小一起长大,有着非同一般的情分。
这几天他也多少听说关于老宅的传闻,那天又目睹了徐伯死的全过程,说不害怕是假的。今天见那位书生再次登门,且一改文弱书生的装扮——广袖长裾、洁白无尘,虽未束冠,但服饰上绣的繁复纹路分明就是道家的标志。
在凡人眼中,这就是天上下凡的神仙,不用鉴定。
所以他顾不得侯爷高兴与否,拼着被罚也要进去通报。
陆朝生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看什么都不顺眼。听见又是一个神棍,他火大的摔了个杯子。
“打出去,定远侯府不是什么招猫逗狗的人都能来的。”
“侯爷,那位道长看起来不一样。”丁已十分想说服侯爷见上那位道长一面,他觉得如果错过侯爷一定会后悔的。
“有什么不一样?”陆朝生鄙夷道:“不一样的骗子,一样的傻子。你敢把他放进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怕你没有机会了,你还能不能把命留过今晚还两说。”青羽大步跨入房内,皱起眉头打量陆朝生——死气已然显现,狐妖必定在今晚动手了。
“上次我给你的护身符呢?”青羽将一把七星木剑悬于房梁正中,烧了张符咒扔在陆朝生面前。
“狐妖随意操控你的梦境,使你阳气衰弱,再这样下去不用它动手,过不了几个月你也会衰竭而亡。”
被符火一烧,陆朝生明显感到全身松快了许多,他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
这张脸他之前见过两次,一次灰头土脸,一次柔弱酸腐,怎么换了身衣服就多了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连他都不得不相信这神棍来历不凡了。
已经没心思再追究他擅闯之罪了,就冲着他目中无人的在房内随意走动,所有人都看出他的有恃无恐。
陆朝生按捺住怒火,十分克制地问:“请问你在我房里干什么?”
“子时,阴气大盛,那狐妖定是选在那时出关。它出关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取你性命,所以如果你还想活下去的话就马上配合我。”青羽头也不抬的取出笔墨在符纸上写写画画,时不时在朱砂中滴入两滴血,认真的模样让陆朝生微微有些动容。
“你为什么要救我?”回忆起三次相见,自己从来没对他客气过,甚至三番两次的伤人,真是神棍的话恐怕早就吓跑了,莫非他真的遇上了神仙?
“吃饱撑坏了,有力气没处使,没事找事,人生太顺畅要找些事来恶心自己。”铭渊抱着一面奇怪的镜子进来,正好听见陆朝生的问题,没好气的抢着回答。
陆朝生一脸别扭的看着青羽,希望他说些什么给自己个台阶下,结果对方只是揉了揉小破孩儿的发顶,宠溺的笑笑。
有这么溺爱孩子的吗?熊孩子就该揍一顿,陆朝生丝毫不会以己度人,从不觉得自己就是熊孩子的放大版。
对方没理睬自己,陆朝生有些失落。他让下人都滚了出去,这种时候谁看了他的笑话谁就要倒霉。
青羽忙完了手上的事,指着地上用红绳和铜钱摆成的八卦图对陆朝生说:“坐到里面去,没我允许半步也不能离开。”
他又回头对铭渊说:“你也进去。”
“我不要和他待在一起。”铭渊立刻表示反对。
陆朝生斜他一眼,心说,抢老子台词。
青羽把铭渊拉进阵里耐心哄道:“委屈你先忍一会儿,你们俩在外面的话我会分心。乖,等结束了带你去吃肉。”
“哼!”铭渊目空一切的望着前方,好像房间里的人都是垃圾,生怕看多了伤眼。
青羽熟知祖宗的脾气,明白这就是开了天恩,他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说了声谢谢。
陆朝生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猜测着两人的关系,最后认定青羽是那小鬼的下属,顿生将他重金挖过来的打算。
做好了准备工作,青羽搬了把椅子坐等狐妖上门。
深夜,整座定远侯府都静悄悄的,严酷的夏日竟连蝉鸣也没有。沙漏滴落最后一粒细沙,院中的树木齐声发出哗哗的声响,就像暴风雨来临。可墨色的天空中,连一朵云都不曾有。
“它来了,青羽你要小心。”铭渊在八卦阵法里焦急的伸脖子往外看,只见黑雾越来越浓,一个更黑的影子在其中显现。
青羽向他报以安慰的一笑,再次叮嘱他们不要出圈,然后从容不迫的关上大门,留房里的一大一小干瞪眼。
“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暗算青羽,我们用得着那么狼狈吗?”铭渊气的想把陆朝生撵出去,青羽在外面拼命,罪魁祸首反倒是安然无事地坐在安全的地方扇扇子。
陆朝生脸面有些挂不住,这小孩嘴比他还毒。自己平常只是让人丢丢脸,而他不仅让人丢了脸完了还要踩上几脚。
他不甘心的回上几句:“当时谁知道他是真是假,本候我这辈子遇上的神棍太多,养成了看谁都是骗子的毛病,谁让他当时不表明身份。”
“你曾经被骗子坑过?”铭渊一针见血地戳破他。
陆朝生一怔,茫然道:“是我娘被…”
话才出口陆朝生就意识到不对,赶忙收回:“你个小鬼管那么多闲事干嘛,有空多读点书。”
铭渊嘁了一声,赏他个白眼。
一门之隔的院子,青羽正拿剑与狐妖的爪子相拼。
“重华的弟子何时变得如此无用?前两天不是还很嚣张吗?”狐狸的真身已经露出来,足有一丈来高,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把青羽掀开了。
失去法力的青羽感觉对付这只狐妖比当年的大黑蛇还困难,还好这次准备充分,不然拼命也没用。
狐妖又一爪子下来,被青羽躲开,它就像玩儿一样慢慢的戏弄猎物,不急着下杀招,只为了看别人狼狈取乐。
青羽盘算着还要撑五个时辰,他也要节省体力,不动声色的将狐妖引入困兽的阵法内。
还在看笑话的狐妖浑身一震,周身的空气飞速凝结成冰,将它牢牢困在一朵巨型的冰莲之上。它发出愤怒的嘶吼,青羽则不为所动地坐在针眼处丝毫不间断的念着咒语。
作者有话要说:
☆、化险为夷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铭渊在房内听着外面狐妖挣扎的响动,额边都是由于紧张冒出来的汗。
陆朝生也没有心情给自己扇扇子,望眼欲穿地盯着门缝里看。作为一个凡人他并不能看出什么名堂来,只能听见外面一会儿吵得很,一会儿又安静的不得了。像现在,他只勉强听见有人念咒的声音,其余一概不知。
狐妖已经被阵法困住多时,原本漆黑一片的天际已经能看到些微的红霞,支撑到这个时候青羽全身都被汗给打湿。若仔细看去,手腕的颤抖都表明了他的体力不支。
“小子,就凭你这点功力还妄想困我多久?难不成你在等救兵?”狐妖冷笑着看着他,瞳孔中闪烁着不详的血光,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
太阳终于冒出了半个头,青羽划破手指飞快画了一张符咒朝狐妖处打过去,狐妖闷哼一声,妖气瞬间减弱不少。
“小子,待我破阵而出第一个就要吃了你,也不枉你陪了我一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屋内的铭渊听到呸了一声:“臭不要脸的妖怪。”
陆朝生面色古怪地看着铭渊,问道:“你知道陪了一夜是什么意思?”
铭渊一脸‘你当我是傻子吗’,他嘀咕了一句:“青羽还每晚都陪我睡呢。”
陆朝生傻了一瞬,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给这小鬼详细解释下‘睡’的另一个意思。
铭渊不想理会无知凡人,扭过脸专心致志的注意外面的动静。
又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铭渊差点按耐不住要开门察看。他一动就被陆朝生拦住:“小鬼,别乱动,你出去会坏事的。”
“你才坏事,坏事就是因你而起。”铭渊愤恨地甩开他的手,想要跨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忽然,‘砰’的一声巨响,一阵钢劲的狂风将大门的门叶全部掀开,飞起的木屑撒了他们满头满脸。
铭渊在烟尘散去后,就看见青羽口吐鲜血半跪在地上喘气。
他心疼的大喊:“青羽,别管他了,我们先走吧!”
陆朝生没注意铭渊在说什么,他的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门口的庞然大物上,这妖物他熟悉得很。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在他梦里出现,直到娘亲把他送出安康镇。
原来一切都不是梦!
“你们不要怕,待在阵里它奈何不了你们。”青羽擦干嘴角的血,用剑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该死的灵力被封,连从昆仑带出来的丹药都不能吃,凡人的身体承受不了仙丹的霸道。
铭渊焦急的喊道:“那你也快进来,还在外面等着送死吗?”
“哈哈哈哈,他进去了谁来守阵!”狐妖得意的笑着,抖了抖身上的皮毛,转瞬之间就幻化出无数狐火,通通砸向青羽。
遮天蔽日的火焰压的青羽插电喘不过气,多亏师傅所赠的混元伞替他抵挡住大多数的攻击,不过躲过了狐火却来不及避开狐妖的利爪。
青羽整个人被掀飞了起来,三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