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个人名声事小,可威远镖局及她父亲的名声事大,这个脸……她穆家及威远镖局都丢不起。
“妳不说?”梵辛觉得她似有隐瞒,不觉拧起了眉心。
是朱禧的什么人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她的身分有什么特殊的吗?
“不说!”她倔强地道。
他注视着她,两只眼睛如火炬般紧紧撞住了她惊怯的目光。“妳真不说?”好个固执的女子!
她坚决地道:“不说!”她就是不说,看他能奈她何?
“妳若不说,我就……”他想了一下,忖出了一个整她的方法。
她觉得他似乎在算计着什么,当下有点惶恐。“你……你想怎样?!”虽然怕,她的声调还是强势而镇定。
梵辛使坏地将身子一倾,低下头,将脸凑到她发髻边。
“嗯……”他鼻子用力地一吸,怪笑着:“妳真是香……”
她虽从小在男人堆里长大,可因为她的身分是当家的千金,从来没有人败这么亲近她,甚至是调戏她。可这个可恶的东西,竟敢……“你……”她打定了要是他再靠近一点,她一定要咬下他的耳朵。
“妳要不说,我就亲妳。”梵辛耍赖地威胁她。
“你……敢?!”她秀眉一泞红颜一怒,气得就想破口大骂。
“谁说我不敢?”他撇唇一笑,突然就将唇贴上去,在她惊悸的唇上轻啄一记。
希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这个胆敢亲她嘴的色胚子。“你……”
梵辛得了便宜还卖乖地逗她,“想不到妳的嘴跟妳的味道一样香。”
“你……你这个狗头虾蟆!”她再也忍不住地破口大骂,“色胚!登徒子!你不是人!你不配在江湖上立足!你……”
他近觑着她,欣赏着她不断张阖的粉嫩唇瓣,越益觉得她秀色可餐、天香国色。想着,他又趋近——“我告诉你,你……”见他又想亲她,希敏警觉地将脖子一缩,“你要再碰我一下,我就把你嘴巴咬下来!”
梵辛向来最不喜欢人家威胁他,除了他那个刁钻难缠的义妹——梵静之外。
对梵静例外是因为她是义父的掌上明珠,还有……他是看着梵静长大,而且还帮她换过尿布的人。
除了梵静,没有人可以用这种方式来威胁他,所以听见她威胁要咬下他的嘴,他更是跃跃欲试地想挑战。
挨上去,他又一次地亲住了她。这一次,他并不是浅尝即止,而是定住不动,甚至轻佻地吮吻着她。
希敏怎么都不敢相信,这家伙亲了她一次又一次,而且还是亲她的嘴。
张口一咬,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咬了他的唇——觉得嘴里有点咸味,梵辛离开了她的唇,无动于衷地看着她。“妳真咬我?”
“你再靠过来,我连你的鼻子都能咬下来!”她恶狠狠地瞪着他,点都不屈服。
梵辛疑惑地望着她,只觉她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一般姑娘家要是被擒,想必一定担心受怕,不敢随便抵抗或激怒对方,可她却……她绝不是一般女子。
“妳不怕我一刀杀了妳?”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要杀便杀,我怕你?”她轻哼一声,毫不畏惧。
“妳是朱禧的谁?”这么一个刚毅倔强、高不可攀的女子,究竟在朱家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你想知道?”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她是朱禧的谁又关他什么事?
好,既然他想知道,那么她就成全他。
“我是朱府的女眷,你高兴了吧?”她不满地瞪着他说。
朱府女眷?梵辛沉下眉,有点懊恼失望。
既然她是朱府女眷,那就代表她可能是朱禧或是朱家任何一个男人的女人。原来她已是有夫之妇了……唉,可惜!
不只可惜她如此一位美人竟是朱家人,也可惜他自己没有机会亲近她。
“妳真是朱家女眷?”虽然心里觉得失望,他还是固执地追问:“如果妳是女眷,为何拿着剑坐在轿内?”
“我懂武术,老爷要我负责他的安全。”说着,她扬起高傲的下巴,“怎么,你还有疑问吗?”
至此、梵辛已经完全地打消了对她的念顿、尽管他是不舍的。
他梵辛再如何风流不羁,也不至于下流卑劣到欺负一个已婚女子。
失望之余,他松开了她的手。“妳走吧!”
希敏望着他,有点诧异。她以为他会得寸进尺、更进一步,或者是索性要了她性命,可是……他居然放开了她?
“你……”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梵辛望着她说。
她一愣,“咦?”
“不怕让妳知道,我还会去杀朱禧,而且一定会要他的狗命。”他眼光转而凌厉,“到时我们势必会再兵戎相见,下次……我可不会留情了。”话罢,他拔地而起,消失在树影间。
希敏抬头一望,已经寻不着他的踪迹。不知怎地,她心里忽地有丝怅然。
要说她失去了什么,她倒不认为自己失去的是初吻,她失去的东西更为虚无、抽象,是非常难形容的东西,就算她想讲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什么呢?她迷惑了——
第二章
希敏带着剑,有点颓丧地回到了官道上。
“穆姑娘!”一见她出现,吃得脑满肠肥,一脸富态的朱禧便迎了上来。“那刺客怎么了?”
“他一…跑了。”她有点心虚地说。毕竟不是他跑了,而是他把她放了。
朱禧听完,虽有点失望,但庆幸自己并没有坐在那顶轿子里,否则现在恐怕已经脑袋搬家。
“幸好我没坐在那轿子里。”朱禧喃喃念着,然后径自回到轿子上坐妥。
待大家确定那刺客不会再回来时,一行人这才继续往城里走去。
这一次,希敏没有回到轿子里,而是以步行的方式跟随在轿子旁边。
一路上,她满脑子想着的都是那个不知名的男人。
这是她头一次这么莫名其妙地怀念着一个男人,是“怀念”,不是“想”。
她下意识地抿抿嘴唇,回想起他刚才亲吻她时的触感,不想还好,想她就不禁心悸得厉害,像是心脏不听使唤地就要从胸口冲出来……他还会再来行刺朱禧?下次见面,他们还是要斗上一场,只是……她斗得过他吗?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够行、够厉害,可是在他面前,她竟是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这下再碰上,她是不是一样要吃败仗,样要被他调戏一番。
调戏?她一向是最不耻那种调戏姑娘家的男人,像朱福,她就非常厌恶痛恨。可是那黑衣人的调戏却教她脸红心跳,六神无主。她并不痛恨他那么轻薄她,反倒是因为他的接近而感到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一样是调戏,为何他的轻佻言行让她一阵心悸?
不妙!她居然在想念个打败了她,而且还趁机亲吻了她的陌生男人……这要是让别人知道,她穆希敏的脸要往哪儿摆啊?
摇摇头,她用力得像是要将他的影子从自己的脑袋里甩脱似的!
回到朱府,朱禧的独生子朱安邦就在门口候着。
朱安邦长得一脸白净,眼尾上扬,一副桃花相。他走到轿子前,亲自为朱禧掀开帘子。
“爹,路上可安好?”
朱禧步出轿子,嘴里还嘀咕着,“不好,不好,遇上刺客哪还能好?”
朱安邦一震,“刺客?”他假意地端详着朱禧,言不由衷地道:“爹没事吧?”
朱安邦是朱禧唯一的儿子,但却是二姨太所生,因为身分不如正室所生的女儿,他总是战战兢兢、恭恭敬敬地服侍着朱禧,就为讨他欢心。
“我没事,幸好有穆家大小姐……”朱禧说着,转而问道:“三娘、四娘跟五娘她们呢?”他这一趟出去:心里惦记的就是他的姨太太们。
“姨娘们都等着爹您呢!”朱安邦的亲娘虽是二姨太,但因年华已逝,早不如年轻貌美的三娘、四娘及五娘。
思及此,朱安邦对朱禧更添不谅解。要不是看在他腰缠万贯、仕途得意的份上,他才不理朱禧是他老子那一套。
“对了,”末禧临进门前,不忘叮咛朱安邦,“替穆家小姐准备间客房。”
“是。”朱安邦恭谨地点头,“穆家小姐是……”
“穆姑娘!”不等朱安邦说完,朱禧已经不耐地大叫,“穆姑娘!”
在后头的希敏听朱禧喊着她,迅速地趋前,“朱老爷,有事吗?”
她一走过来,朱安邦那双眼睛就一眨也不眨地盯住她。
希敏感觉到他的目光,有点厌恶地摆出冷脸。“朱老爷有事吩咐?”
“不是的,”朱禧整颗心已经飘到他那几位姨太身上,哪还有心情在这久待,“我让邦儿替妳准备房间,妳随他去吧!”说罢,他便迫不及待地往府里走去。
朱安邦对希敏惊为天人,此刻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根本忘了要帮她安排客房的事。
人家说“虎父无犬子”,朱禧性好渔色,朱安邦比起他父亲可也亳不逊色呢!因为朱家家世显赫、财雄势大,而他长得白净斯文,眉眼之间还带点邪气,所以在青楼里可说是很吃得开。
那些执壶卖笑的姑娘们一见到他,就像蜂见了蜜似的黏着不放,且让他在那销金窟里出尽了风头。
不过成天看的都是那些莺莺燕燕,庸脂俗粉,他可是从没见过像希敏这般容貌端丽又带着英气的女子。当下,他的眼睛已巴着她不放。
“朱少爷,烦请带路。”见他盯着自己发怔、希敏不觉蹙了蹙眉。
“噢,是的,请穆妹妹随我来吧!”朱安邦亲热地喊着。
“请朱少爷叫我穆姑娘就行了。”她板起脸孔,十足不悦。
什么穆妹妹?乱攀关系,她才没那么倒霉当这种人的妹妹呢!
“穆妹妹家跟我朱家是旧识,我喊妳一声妹妹也是应该。”他涎着笑脸说。
“我是负责来保护老爷安全的,说来只不过是个保镳,不敢随便与朱家攀交情。”她冷淡地说。
他一笑,“话不是这么说,穆家与朱家早在上一代就相识,怎好有什么高低尊卑呢!”
希敏并没有因为他满脸堆笑而给他好脸色看,碰上这种死皮赖脸的东西,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理他。
“朱少爷,我已经累了,请带路。”她摆明了不想跟他鬼扯。
朱安邦也不是笨蛋,自然觑得出她眼底那一丝不耐。反正来日方长﹒她还要在府里住上一阵子;日后,他有得是机会跟她接触。
“穆妹妹请随我来。”他说。
吃过饭,希敏一个人回到客房里歇着。
躺在床上,她两只眼睛不停地望着床顶,有时脑子里是空空的,有时却突然想起那个不知名的黑衣人。
她知道自己不该想,可是脑子就是不听使唤地将他的面容收进来。
这算什么?她在想一个“男人”?!
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男人,一直以为自己跟男人是没有差别的,可是……今日见到那男人后,她却突然发现自己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
因为男人是不会想男人的,只有女人才会想男人。
“唉……”早知道事情会变得如此复杂,当初就不该自告奋勇地接下这趟买卖。
他说他还会再来,要是他再来,她……该如何是好?
可是如果他就这么不来了,她……好像也有点失落。
真是糟糕透顶,如今的她可说是内忧加外患,里外夹攻呢!府里有个讨厌的朱安邦,府外还有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
她是能治得了朱安邦,可却防不了那黑衣人。
他的武功造诣远超过她,甚至当他接近她的时候,她都未能发觉。像他那么拔尖的人,究竟跟朱禧有着什么样的过节而非杀他不可呢?
突然,她的门板响了起来——
“穆妹妹,穆妹妹……”门外传来朱安邦的声音。
“朱少爷,有事吗?”她不想开门,只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妳没睡吧?”朱安邦话里带笑地道,“我吩咐丫鬟熬了碗汤,补气的,妳一路上奔波,应该补补。”
希敏蹙起眉心,捺着性子,“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穆妹妹,我都替妳熬来了,妳就别跟我客气了。”他不死心地继续说她知道要是不开门接受他的“好意”,他是不会死心的。想着,她起身走向了门口。打开门,只见朱安邦端着一碗热臆腾的汤站在外面。
“穆妹妹……”他就像个唱戏的丑角似的满脸堆笑。
“谢谢你的好意,给我就行了。”希敏伸出手要接过他手里的汤碗。
他闪了开来,笑道:“汤热,可别烫了穆妹妹妳的手。”说着,他端着汤碗就走进了房里。
希敏想拦他,可是已经来不及。
虽然她是很想对他发发威,但心想他是朱家的儿子,她也不好随便发脾气,只好捺着性子让他进来。
朱安邦将汤碗放在桌上,“穆妹妹,来﹒趁热喝了吧!”
她瞥了那碗汤一记,“放着吧!我会喝的。”说着,她冷漠如冰般地睨着他,“朱少爷,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呃……”见她一脸冷淡,又下起了逐客令,朱安邦自觉脸上挂不祝不过他是个死皮赖脸惯了的男人,尤其是对女人。
“穆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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