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上前,一把掐住李正文的脖子,神情激动的样子就像是要吃人一样:“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为官者服务百姓,为人为民,陆大人就不懂了为什么有的人居然一点都不拿人命当一回事。
“李大人要是不乐意的话,人可以走。”胤禛看着他,黑沉冷漠的样子让人一眼看不透里面写的什么:“但是,治疗瘟疫这件事是皇上派来的,李大人就算是是再大的官也管不到吧。”
李正文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哆哆嗦嗦的移开了目光,朝别的地方走去。
西宁县从死了第一个人后,到现在足足死了二十三人。
未免引起传染,李正文派兵过来建起围墙,把人挡在里面任其生死,西宁县小几百个人的小县,但这几百个人被那道大门给泯灭了最后一丝希望。
“贝勒爷,这些人都是染上病症的。”胤禛看着前面躺在地上三五成群的人。
“这些人都没家吗?”
陆大人嘴里嘀咕着,胤禛默了默还是道:“怎么可能没家,只是担心传染到家人,主动出来罢了。”
有的人身下还放着吃食,显然是家人偷偷送过来的。
“郭太医过去检查一下,把全县的人检查一番,染上病症的跟没有染上病症的分开。”
“其余的士兵抓紧时间建立一个大棚,环境好一点让那些已经患上病症的人住进去。”这是最初一步的办法了,也是胤禛与陆大人还有两位太医一起行驶的第一步。
带来的人有条不絮的开始行动着,胤禛站刚想过去就见身后苏培盛赶上来手里拿着一个帕子:“爷,还是拿这个捂上一会吧。”
胤禛摆着手:“这一个帕子能挡的住什么?”瘟疫要传染的话,能是一个帕就能阻挡的住的吗。
“爷,”苏培盛不同意,拿着帕子追了上去,“爷,还是带上吧,至少能好一点是一点啊。”
他还在费劲心思想让胤禛带着,却见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帕子出来,粉白色的帕子上还绣着几株含苞待放的兰花。
“得。”苏培盛把自己手里的帕子收了回去,爷这已经有了他还是自己用着吧。
胤禛看着手里的帕子好长一会,才放下。
几百个人一个一个的把过脉,两位太医一起也废了一天的时间,外面的大夫知道这里的都是染上瘟疫的人,大概是怕染到自己身上,没有一个乐意进来。
带来的治疗瘟疫的药草,丹皮,生石膏,连翘,甘草之类的煮成药汤给那些人灌了下去,有病的治病,没病的还能预防。
几百口的人,足足用了十几个铁锅,里面煮着浓浓的药草,这几日他们过来已经给这些人一丝希望,那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希望的表情。
“来,一个一个的排队过来拿。”
陆大人手里拿着汤勺,乐呵呵的舀着里面的汤药,接过排队人的晚满满的盛上一大碗:“拿好了,慢慢喝。”
“谢谢陆大人,谢谢贝勒爷。”
接住碗的是一个年轻妇女,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子,拿到药后弯腰脸上满满都是感激:“多亏了大人们,孩子他爹刚刚还对我说身子好了许多呢。”
她布满沧桑的脸上,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身上抱着孩子手里的药也拿的稳稳当当,一步一步的朝搭建的大棚那走去,里面住着的都是感染上瘟疫的人。
陆大人看着妇女拿着药往前走,之后转头去看站在他身后背着手的胤禛,叹口气故作放松:“四贝勒爷,这瘟疫也算是一步一步慢慢控制住了。”
胤禛这几日头有些疼,揉了几下太阳穴后才道:“只能说在这个范围内控制住了,郭太医还是没能够研究出来治疗瘟疫的药物吗?”
说到这陆大人嘴角的笑立马收住了,闻言摇着头:“还没。”现在每天还是会有人死掉,但是庆幸的是染病的人变少了。
“我去郭太医那看看。”
前方的大棚那发生一声呼叫,随后就是女子大哭大叫的声音,几个士兵连忙赶上去,没过一会就用木板抬出一个人出来。
盖着白布,显然是已经没气了,胤禛往前走的脚步停留在那,身后陆大人开口:“又死了一个。”
“当家的,当家的。”
“你走了,要我跟孩子怎么办啊。”
后面传来女子的哭喊声,紧接着刚刚还一脸含笑的年轻妇人跑了过来,手里的药碗已经不知去向,追上人后就巴住尸体哭喊着。
“孩子他爹,你要是死了的话,我也不活了。”她眼里含泪,字字句句都是靠内心的嘶吼。
胤禛站在原地看了会,冷静开口:“把人拉下去,尸体给烧了。”
听见他下的命令,那妇女拉的更紧了,身后好几个人同时拦住她才没让她崩溃的跟过去,但是人也晕了。
“这——”陆大人别开眼,生死离别他这几天就算死经历过不少,但是还是不忍心看下去。
“贝勒爷,我与你一起去郭太医那吧,一起讨论讨论,这瘟疫难道就真的没的治了吗?”他自说自话,却没听见胤禛回应。
“贝勒爷?”
“贝勒爷——”
他走到胤禛的身边,还没看见脸呢却见那个高大的身影直直的往他那倒过去,陆大人吓一跳,连忙扶住,但是随后手指头都僵硬了。
贝勒爷身上浑身都在发烫,不死心的往额头上一摸,陆大人手一颤身体往后坐:“贝勒爷——”
***
乾清宫里今个的气压万分的低,万岁爷手里拿着从苏州传来的信好久都没动作。
绕是李德全,看见万岁爷这番样子也不敢轻易的上前,但是暗地里也在猜测是不是贝勒爷出了什么事。
过了许久,才见康熙放下手中的信:“传周太医来。”周太医是太医院的院判,也只看万岁爷一个人的身体,叫他过来李德全心里一突突生怕万岁爷身子哪里不适。
“万岁爷,您可是哪里不适?”
“不是我,”康熙看着手里的信,有着疲惫与感伤:“是老四,染上瘟疫了。”
李德全心尖尖都在跳:“派人去贝勒府说一声吧,找个人过去照顾老四。”
李德全弯腰走了出去,快出门的时候似乎听见了里面万岁爷发出的深深叹息。
自从胤禛走后的第一天算起,宋西楼几乎是在板着手指头在数着,她只知道胤禛会染上瘟疫,这辈子要是没出什么变故的话自然也不会差。
手数到第二十一的时候,这天一直来送东西的小太监没有过来。
宋西楼心里隐隐约约觉得就是这两天,但是却没能有一个人来确定一下,派人打听但也是无果而终。
又过了几日,小太监才算是终于来了,但是脸上表情不对,整个人都像是没了魂,宋西楼知道他这是为了什么,故意一问:
“贝勒爷这几日没有写信过来吗?”
小太监是苏培盛教出来的,自然知道在爷心里还是放不下侧福晋,想了想后跪了下来:
“侧福晋,贝勒爷出大事了。”
宋西楼掐住手心,呵斥他:“胡说什么,这等事也是能胡乱说的?”
“奴才没有胡说。”小太监跪了下来,把事情一股脑的都说了,随后自己跪在地上抹眼泪,贝勒爷虽然看着吓人,但是从来不轻易的打骂他们这些奴才。
现在贝勒爷出事,他们自然伤心,以后贝勒府没了主人,一大家子可怎么办哟。
“你是说,”送西楼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是说贝勒爷他染上了瘟疫?”
小太监见侧福晋一脸苍白的样子,满脸都是担心:“侧福晋你不要急,钮钴禄格格已经在去的路上了。”
“贝勒爷一定会平安的回来的。”
宋西楼浑身发软,摆手让他出去,等人走后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果然,去的还是她。”也庆幸自己早就做了准备。
没过一会,从南郊院内跑出一辆马车,赶车的小太监技术高超,没一会就消失在了视线内。
看那方向,去的应该是苏州。
第72章 装病
宫里的太监进府里,乌拉那拉氏不知道情况还以为是有什么好事。
脸面上的喜气洋洋还没挂上多久,就听太监说:“四贝勒爷在苏州感染上了瘟疫,万岁爷命福晋去个人照顾爷。”
他低眉顺眼,不敢去看乌拉那拉氏脸上的表情,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好事,要不然也不会沦落到他头上。
只是庆幸的是四福晋人好。
乌拉那拉氏绷紧了脸,直到小太监的身影再也看不见的时候整个人才崩溃下去,手指都在哆嗦着:“嬷嬷,爷这是真的出了事?”
感染上瘟疫这还有的救吗?要是爷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他们一个府的人又该怎么办。
乌拉那拉氏整个人都瘫软在椅子上,目光所到之处到处都是浑浊,眸子深处还隐约带着绝望,
大嬷嬷看出不对劲,连忙上前劝着:“福晋,你可要振作下去,爷一定会好过来的,在爷好之前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
乌拉那拉氏浑浊的眼睛闪了闪,过了好久才恢复清明,听见大嬷嬷的话像是猛然间惊醒一般,扶着她的手好久才把腰直起:“爷还在等着我,”
想起康熙说的话,乌拉那拉氏抬起头悠悠道:“叫府里各位主子来的院子里一趟。”
大中午的叫人过来,李氏是头一个的不高兴,她的孩子乌拉那拉氏早就送回来了,正院也不稀罕给她养孩子,李氏记吃不记打过来两天又忘了。
“福晋,这是出了什么事啊,大中午的三阿哥一会不见到我待会又要闹。”
她撇撇嘴,没看见乌拉那拉氏那与往日不一眼的表情,扭着腰找了个位置坐下了,她现在放聪明多了,说话也不敢放太狠。
乌拉那拉氏凉凉的瞥了她一眼,之后就没再说话,李氏不想自讨没趣也歇了嘴。
等人来齐之后,乌拉那拉氏才放下手里的杯子,目光一个个的往在座的人脸上扫过去:“今个,万岁爷传了一道口谕。”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又听见乌拉那拉氏开口:“爷在苏州,感染上了瘟疫,”
“万岁爷吩咐,派个人过去伺候。”
“瘟……瘟疫?”
最先惊慌的是宋氏,她胆子小,听完后脸都白了,手指头都在抖着。这瘟疫可是要人命的,若是去照顾也感染上了不也会没了命吗。
她这般想的,其余的人自然也是一眼的想法。
“爷还好吗?”屋子里顿时间一阵哭哭闹闹,胤禛出了事她们自然伤心。
乌拉那拉氏拍了好久的桌子,她们才停歇下来,之后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人出声,乌拉那拉氏的眼睛往下面转了好几圈,都没见到人开口。
“说话啊,哑巴了?”
她心中冷笑,目光也更加放肆起来,看的在座的人一个个的转移目光,显然是正在心虚。
“李氏有孩子,不方便,”她说完后李氏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宋……”然而才说一个宋字,就见她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宋氏体弱,余下的便是汪格格,耿格格还有——钮祜禄氏。”眼睛往下,“你们几个谁去照顾爷,之后回来自然能记头功。”
三个人没人说话,随后一直低调的耿格格开口道了一嘴:“还是要派个爷喜欢的去吧。”
这段时间受宠的可独独只有钮祜禄莲心,她这句话不言而喻。钮祜禄莲听见后嘴唇都白了几分,但见大家都在看着才不可置信的站起来。
“我……”这可能会丢命,她自然也不想去。
“那就拜托钮祜禄妹妹了。”李氏这个时候却擦干眼泪,笑咪咪的起身,三两步走到她身边,双手紧紧的牵着钮祜禄莲心的手拍了拍。
“一定要照顾好爷啊。”
钮祜禄莲心回去的时候还浑浑噩噩的,春杏多嘴:“格格,你真的要去啊,瘟疫可是很危险的。”
“你当我想?”钮祜禄莲心转过脸,整张脸都扭曲的不成样子,关上门之后大摔特摔,直到整个屋子没什么能摔的后才起来。
声音这么大,外面的人自然也听见了。春杏一脸不自然的看着旁边的人,直到屋子里面没了动静之后才硬着头皮其敲门:
“格格,格格。”
钮祜禄莲心不想理她,春杏又喊了一句:“福晋院子的人来了。”
钮祜禄莲心拉开门,被迫收拾了一会行李之后,就急急慢慢的上了去苏州的马车。
上了马车后,护送她去的是宫里派来的侍卫,万岁爷吩咐过快马加鞭,路上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
钮祜禄莲心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苦,在马车里面颠簸了十天左右,才到苏州。
西宁县的旁边都没人来往,老百姓都害怕被传染,钮祜禄莲心的马车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才算是了解什么是瘟疫。
来的路上不知道安慰过自己多少次,算命的说她是贵妃之命,她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