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之遥,现下又是冰天雪地,众将必然会心生怨言,而且一路上兵荒马乱,万一碰到王郎的人马只怕是难以脱身;最重要的一点是,信都太守任光虽然暂时没有归降王郎,但是两郡毕竟兵力薄弱,孤城难守,到时候任光未必敢于死守到底,就算任光死守到底,万一信都被王郎人马攻下,刘公此去信都得安全就难以保证。”
铫期侃侃而谈,分析独到,而且合情合理,这些话在冯异看来都很有说服力……
冯异则坚决不同意铫期的观点,他觉得铫期的观点虽然看起来合情合理,但终究经不住分析:“广阳王虽然对更始政权忠心不二,但是其忠心并不是仅仅对更始皇嗣,而是思念前汉,现在王郎也假称自己是刘氏、天子,且在河北民众大多已经受其蛊惑,如何能够保证广阳王不受其扰;再者,铫期将军并不知道的是,广阳王现在年老体弱,早在上月就将兵权交给自己的儿子刘接,而刘接为人反复无常,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根本难以依靠。南去信都固然是有风险,但是不冒风险,又怎能完成统一河北局势的重任呢?”
两人正争执不下,突然王霸上前:“邯郸使者已到涿郡,广阳王之子刘接接见邯郸使者!”尽管这话说得声音极其小,可是众人听王霸说与刘秀时,都知道事态严重,屏息静听,虽然听得不算太清楚,可是配合王霸以及刘秀的深情,众人能够猜出刘接已反……
邯郸使者已到,刘接既然已经接见邯郸使者,就证明其承认了王郎作为真命天子的地位。
危急时刻,刘秀一言不发,幸亏冯异及时劝解:“为今之计,只有迅速离开此地再作打算才是上上之策!”刘秀听罢,缓过神来,急令众将披甲上马,准备迅速离开涿郡。
刘秀出内城之后,见城中十分混乱,很多人是刘秀的不怀好意的民众,他们围观聚集……
眼见市民越聚越多,人人都想者能够活捉刘秀到王郎处领取奖赏,幸亏刘秀手下猛将铫期纵马奋戟、怒目喝斥才得以驱散人群,闯出一条道路奔往南城门。
但是等到刘秀赶到南城门之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后无退路刘秀只能下令强攻。
颖川五将;冯异、臧宫、超期、王霸、祭遵以及邓禹与刘秀陷于死地,无不以一当十,守城士兵从未见过死战之人,一时间无以应对,恍惚间,邓禹及时打开城门,刘秀一干人等迅速跃马冲出,邓禹见刘秀等人已脱险,于是也紧随刘秀出城,不料身后飞来一只冷箭,略微迟疑,身后又中一创,霎时间,邓禹不胜其痛,值得双腿一夹,幸亏坐下马匹机警,向前飞身一跃得以脱险。
刘秀等人虽然逃出涿郡南向而出,但是经此一战,混乱之中他的官属走失不少,大将耿弇不知去向。
一行人昼夜南奔,途中不敢进入城邑,一路上风餐露宿,饥寒交迫……
北方的天气寒冷料峭,刘秀出生在南阳旧地,难以忍受,再加上北方正值风雪,刘秀一行人人困马乏,再也无力赶路,这时众人决定暂时休息。
军队到达饶阳之后,仅有的一点粮食早已经告罄,官属们都无力再走……
刘秀看到众人已经无力再走,而此地距离下博尚需时日,人困马乏已经无力再走,必须要找一个地方好好修整一下。耿弇早在涿县突围之后就已经不见踪影,尽管众人一口咬定耿弇已经弃刘公而去,但是刘秀似乎不愿意承认,在刘秀看来,自己与耿弇相谈甚欢,对于河北的雄心,早在首次首次交谈,耿弇就已经和盘托出,耿弇这样坦诚,怎么可能这样弃他而去……
邓禹走在众人中间,一路上,他不断向众人阐述自己称雄河北的方略,各位将军先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先是不屑,最后慢慢被他独到的见解所折服,尤其是发掘邓禹的冯异,原先只是认为邓禹不过是一介赳赳武夫,是一位难得的将才,可万万没有想到邓禹对于天下形势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这些见解对于别人是独到的,但是与冯异的一些看法是不谋而合,刘秀乐于看到自己身边两位至交好友过从甚密的样子,对于自己来说,自己需要一个有能耐的人来帮助自己整合人心,邓禹与冯异都是这种人,但是冯异毕竟太过入世——他不争荣宠,这在理想的太平盛世中未尝不是一种超脱,可是在现实境况中,不争荣宠就意味着无法树立威信。
众人的腿就像是灌注了铅一样,难受得厉害,众人到了一座相当宏伟的城墙面前,大家抬头一看,大大地牌匾上面写着“饶日城”,王霸一本正经地将这三个字读出来,不料却引来超期等人的一番讪笑,刘秀玉冯异就显得与众不同,他们看出了王霸的错误却总是不漏声色。
先是刘秀急中生智,心生一计,提议率领部下进入驿站,诈称自己是邯郸方面的使者。
办法是好,可是风险过大,万一失策,刘秀等人便会落入王郎之手,冯异坚持不同意,王霸等人也站在冯异的一边考虑——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能够死在与王郎拼杀的战场上才是大丈夫所为,自己若是不慎,很有可能败北在这几个驿卒手中,死无所值!
刘秀虽然是众将之首,可是冯异与邓禹坚持不同意,众将没有一人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无奈,刘秀只得下令出饶阳城,希图权且出城再作打算,可是天不遂人愿,没等刘秀出城,城门就已经关闭,众人只得现在饶阳城中寻一处破落的宅院过夜,天气虽然已经近冬至,可是蚊子“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这声音不久之后就勾起了王霸腹中的饥饿。
饥饿之中,王霸想到刘秀的建议,于是惊醒众人,提议进入饶阳城驿馆,众人本来就是饥饿难耐,只是因为自己先前坚持不同意刘秀,所以拉不下脸来反悔,这回子听到王霸这样提议,正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众人一致同意,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按照以前的这个时候,客站大抵已经打烊了,不过由于驿站的人员是轮值,所以刘秀等并无此虞……
为了保险起见,刘秀一再要求部下要保持军容严整、纪律严明,冯异与邓禹还好说,冯异本身就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这样的人不用伪装也能透着一股子正气;邓禹虽然长相不如冯异,但是毕竟在长安太学读书多年,暴戾之气躁已经收敛许多;倒是王霸一脸杀戮之气,尤其是爬满脸庞的络腮胡子和狰狞的面目,让人望而生畏;还有铫期,脸上虽然白净许多,但是四方的眉头,紫塘脸,一看就是血气方刚之人;祭遵、臧宫平日岁都是舞刀弄枪之人,可是懂得收敛……
刘秀看看王霸与铫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人的杀气并不仅仅是外表造成的,而是久经沙场的草莽之气的多年积淀,任何刻意的隐藏不仅不会达到目的,而且还会显得有些做作。
进入驿站,刘秀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驿站之内人员齐备、兵器在烛光照耀之下散发着寒光。
这一刻,不仅是王霸,就连刘秀都开始怀疑自己这一计划的合理性、可行性。
虽然王霸此人遇事及其优柔寡断,但是一旦下定决心就能够立即执行,他先于刘秀反应过来,立即大声怒喝:“快些给老子温些酒水、弄些酒菜来。”王霸的这些话可谓是本性尽显,彬彬关切比起平常时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很快刘秀就弄清楚王霸的用意,不由得为王霸叹服……
刘秀也跟随王霸做出怒喝之状,冯异与邓禹很快会意,铫期更是主动表明身份:“老子是邯郸方面派来的使者,一路上风尘仆仆累坏了,快些备些酒菜,酒足饭饱之后要立即上路,告诉你,邯郸方面有了加急快件,耽误不得。”
众人本来都已经昏昏沉沉——河北之地长期处在混战状态,赤眉、铜马、高湖、重连、更始,现在再加上一个蛊惑人心的王朗,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稳定的政权,因此只是出于内部的争雄状态长期不与外界沟通……
此刻,刘秀等人的到来让一帮子驿卒有了些许惊奇,当然这惊奇多半是掺杂了一些疑惑,自己尚未受到河北邯郸派出使者的消息,平白无故河北邯郸尚未能够平定,王朗这究竟是大的什么主意?驿卒虽然疑惑,但是仍然装作若无其事,暂时遵从了刘秀等人的意思——河北邯郸来的人物,就算是信使一般的人物也不能轻视,自己毕竟刚刚归附王朗,之前尚没有可容易表示忠贞不二的地方,此时万万不能得罪。
见到一帮驿站人马没有生疑——至少是表面上没有生疑,王霸等人情绪就稳定下来,再加上刘秀冯异等人都是智谋之人,局势很快稳定下来,可是事情发生到最后的时候,就在驿卒端上饭菜的时候,一帮人马上就哄抢起来,王霸与超期更始毫不客气地一只脚踩在板凳上,嘴里面骂骂咧咧,甚至用手毫不客气地抓食起来,刘秀也已经是腹中空空,只是天生的警觉让刘秀觉得自己不能失态。
一行人正在狼吞虎咽之际,不料门外突然传来阵阵击鼓之声,紧接着又是一声“邯郸将军驾到!”刘秀听罢大惊失色,嘴里被堵得满满当当,一时之间,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计将安出。
第六十五章 众将强出饶阳城
情急之下,刘秀值得暗令部下准备驾车疾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冯异仍旧是不慌不忙,只见冯异在刘秀耳边低声耳语一番,他脸色稍稍缓和一些,瞪着惊奇不定的眼睛看着冯异,仿佛对他的话有些怀疑,而冯异则还以坚定的眼神。
刘秀本来已经行至门口,听到冯异这番话,镇定了一下,而后又缓缓走回坐下,动作缓慢可是神情坚定,只见刘秀从容不迫的说:“请邯郸将军入!”
不得不说,刘秀真的是一个天才演员,听到邯郸将军即将到来,内心明明十分怯弱,可是竟一丝一毫没有表现在语气上。
刘秀这句话刚出口,门外就已经失却了动静,先是击鼓之声渐渐消失,而后连隶卒吆喝的声音都没有了,方佛邯郸将军根本就没有来过。
刘秀心下当即明了,这次多亏冯异提醒才没有露馅,看来此人已经怀疑自己的身份。不一会儿,王霸就将刚刚高呼“邯郸将军到”的隶卒带进帐内,准确地说此人是被王霸扭送进帐。这小卒身材虽不能同王霸相提并论,但是骨子里、特别是眉宇之间透着一股算计的意味。
此人的双手被王霸仅仅锁在身后,看样子对王霸很是厌恶,不过当他见到刘秀之后,这种厌恶就转而消失不见,兴许是刘秀的眼神太厉害。
对此人来说透着光,四目相对的时候,自己的心思仿佛完全就暴露在刘秀眼前。
本来是愁眉苦脸,而后他硬是挤出一丝笑,这抹笑真实十分牵强,不过既然站稳了脚跟,瞬间就在那张不大的、充满络腮胡须的脸上泛滥开来,充满了谄媚的意味,这然后给刘秀十分恶心。
王霸将人带到,然后毫不客气一脚就踢在此人小腿处的关节处,此人的膝盖狠狠砸在地上,上身差点没趴在刘秀脚下。
“将军,小人年事已高头晕眼花,错把路人当作邯郸将军,绝对不是有意惊扰将军,请将军息怒。”王霸疾言厉色,仿佛下一刻就会让此人血溅当场,此人也是胆小怕事,经不住吓唬,一点小把戏就变得言不成句,其中还带着些许哭腔。
“又是击鼓之声,又是‘邯郸将军至’的高呼,分明是不相信我等的身份,存心试探,也难怪,一路上风尘仆仆,此行有极为匆忙,拿不出什么信物作为凭证,但是我又随身报道一把,你且拿去细看。”“咣当”一声,一把短剑被刘秀仍在地上,这哪里是让隶卒验看信物,摆明的是吓唬。隶卒听到“咣当”一声,魂魄都已经散去大半,额头都要贴在地上,只当刘秀发了怒,那里还敢怀疑刘秀的身份,连声说道:“将军多虑了,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刘秀:“你这样畏我惧我,别人看了还认为你玩忽职守,我堂堂一个将军春心欺负你呢,你抬起头来!”那隶卒一时间不知何以为计。
刘秀有重复一遍:“抬起头来!”隶卒方才知道,刘秀的这句话并不是虚言。
于是他小心翼翼抬起头来,其间还鬼鬼祟祟偷眼瞄着刘秀的神色,生怕他的脸上出现一点点不悦的神色从而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隶卒将眼睛贴在剑鞘上面,瞪大眼睛,赫然看待此剑上刻‘邯郸将军’四字,字体隽永,苍劲有力,下面还有小字,署名王郎,隶卒于是确定,此物是邯郸城才有的信物。
“啪”,一记耳光重重落在一个年轻的小厮脸上,出手伤人的正是刚才对刘秀极尽谄媚之言的隶卒。
“让我在将军面前受此大辱,你这是存心让我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隶卒先是有些激愤。
“我没!”那小厮刚想解释,又是一耳光。
“你没!你没什么,刚才将军的剑我可是看见了的,不是邯郸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