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舅舅可是立了大功?”
“这倒没听他说起。”
“既无功绩可寻,何来这么一说?”
凤倾城见她声音大了起来,不由咕哝一声,道:“你堂堂一个公主,这等事情都办不妥?”
“亏你也知道我是公主,不过也是女流之辈,怎能左右得了朝政?朝堂之上的凶险你我都不曾见识到,先不说那黄少爷的舅舅如何,他来找你徇了私,若我不应他又能如何?如此还不如让他舅舅作为一番,到时好叫人举荐了来京城。”
凤倾城侧着脸盯着她瞧,心想自己不过一句话她却说了这么多道理来,要是她肯应下那才奇了。又念自己乃她夫君,如今这般被她训斥,不觉损了颜面,他遂咳嗽一声,道:“你若不高兴便算了,我也没答应他定能成了。”想想觉得不妥,又一甩袖袍,道:“青州田地的账簿可看好了?一会儿我让回生去取了过来。”
“不是到明日才要吗?”凌无双微微诧异,见他一脸肯定,又道:“这几日只顾着给你煎药,荒废了。”
凤倾城似老学究一般觑着她,忽道一声“孺子不可教也”便往书房去了。
先不说凌无双不解,巧心看着驸马的背影有说不出的诧异来,等到他与回生消失在回廊后了,她才凑之凌无双身边,低声道:“公主,驸马这可是醉了?”
“醉死才好!”
……
午膳时候凤夫人命人送来了鸡汤,凌无双只喝了一碗汤,其他全让凤倾城吃了去了,那人瞧她吃得不多,便问道:“不会真被我传上病了吧?”
“腻呼,吃了难受。”
他听闻,高举着一个鸡腿在她面前,叹道:“宫里山珍海味不少,可说我凤府还要胜出宫里许多,明日让我爹娘的厨子到咱们院里来,你吃了难受看着我吃便行,如此一来我吃得更欢快。”
“随你。”
晌午时候,宫里来了人,迎春苑里刚扯撤了饭,那嬷嬷见凌无双只坐在桌前喝茶,脸色也不若上次回宫那般红润了便问道:“公主可是身子不适?老奴奉太后懿旨来接公主到宫里去陪她说说话,若公主身子不适,老奴便只身回去禀了太后,择日再来。”
凌无双想着要将那青州的账簿看好了,也就顺着那嬷嬷的意推说身子不适,等过了几日在进宫去陪太后小住几日。
那嬷嬷领了命走了,离去前又好巧心问了她近日胃口,巧心一一作答了。
不多时宫里又来人了,这次随着来的还有一名太医。
“老臣奉太后娘娘懿旨,前来给公主号脉。”
这边她还要说身子无大碍,那边,随着来的嬷嬷手脚甚是麻利地牵了她的手放在软垫上,又从太医那儿引了一根红绳系在她的手腕上,待这一切完成之后,那太医便抚着胡须坐了下来,微眯上眼睛扣住红绳的另一端。
过了许久,那名大夫才收了红绳,在嬷嬷殷切的目光中开口道:“公主近日是疲乏了,多休息才好。”
那嬷嬷一愣,拉着太医一旁小声说话去了。
“公主不是有了身子?”
“不是。”
“哎哟!”那嬷嬷一拍腿,很是懊悔道:“亏得我还与太后说了,回去要叫她老人家失望了。”她偷偷看了凌无双一眼,挨近了太医,小声道:“太医可有调理的药方?好叫公主早些怀上。”
“公主身子本就无碍,不需如此,时机成熟了定能怀上胎儿。”
那嬷嬷又是一惊,“可是驸马那边的问题?成亲一月,按理说该……”
正好出现的门口的凤倾城铁青着脸色,咬牙问道:“我有什么问题?”
10第10章
屋内的一众人都看得出来凤倾城面色不善,那嬷嬷也未曾料到他会出现,局促不安地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去,颇有战战兢兢之意。
凌无双见那嬷嬷面带瑟意,遂为她求情道:“嬷嬷也是一片好意,无意诋毁驸马,驸马就大人有大量,不与她计较。”说罢,她上前去扯了凤倾城的衣袍,惹得他蹙眉瞪她也不介怀,牵着他在桌旁坐了下来,又示意巧心倒了茶,她接了茶双手奉上,笑了笑,“你只当我跟你讨了这人情,别怪罪嬷嬷了,她还要回去跟太后回话,不好耽误。”
凤倾城见她将贤妻的样子做足了,心里更是不岔,自己的夫君被别人说了闲话她也不在乎,这话若就这么传出去了还让他如何立足?旁人说起来定会惋惜她堂堂一个公主竟嫁了个无能丈夫!
正思忖间,凌无双又温软道:“这是我亲手泡的茶,驸马尝尝如何。”
他朝她冷笑一声,压低了声音道:“好人都让你做了去了!”接了她递来的茶,轻抿一口,随后便放了下来。
那嬷嬷听闻杯子重重落在桌上的声音,只觉腿脚有些虚软,忙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一番,又说是自己一时糊涂了才会出言冒犯了驸马。
闻言,凤倾城不由眯眼打量着她,看她身上穿着不似一般粗布衣衫,耳坠子也是上等翠玉打磨而成的,那必是太后信得过的人,又想她并无不敬之意,他也不好将她当作自己府里下人去责罚,可又要如何才能解他心头只恨呢?
最后应那句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也摆出大度的模样来,道:“今日看在公主面上,暂不与嬷嬷计较。我与公主夫妻间的事也不牢嬷嬷过问,若是公主身子不适了我凤府定竭尽所能为公主寻医问药。”他顿了顿,沉吟一声,又道:“至于嬷嬷所关心的事,我与公主自有打算。”
那嬷嬷见他不追究立时松了一口气,忙千恩万谢告退了。
这厢,凌无双看着他不觉发笑,道:“驸马有何打算?”
“不便告知。”
凌无双哼了哼,便掀了帘子往里面去了,身后凤倾城头紧跟着她进去,她走至柜边停下步子,转身看他,问道:“驸马还有什么事?”
“我……”他一顿,甩了甩袖袍,轻哼道:“这里既无外人在场,无须这般唤我。”他不喜她这般规矩的叫他,驸马虽为公主夫君,但地位却不如公主那般高崇。
“凤倾城,你随我进来做甚?”
“自然有事。”见她只站在柜边也不往里去,便以为她不喜欢自己进来,他的眼眸一黯,从她身前走过,直往里面去卧在了软榻上,长叹一声后又拿了旁边小几上的书来,翻了几页后便扔到一旁去了。
“凌无双,快去将账簿看了,方才我去了东南院,娘吩咐我指点你一二。”
此时,送了嬷嬷出去的巧心回来了,她在外面听闻了忙朝里面喊道:“公主,可要奴婢帮您取了过来?”
凤倾城微微一愣,盯着凌无双看了两眼,问道:“你把账簿藏起来了?”
“我何苦藏它?只是昨日落在厨房了。”说罢,她反身走至珠帘边上,缓声道:“去吧,再让冬梅将少爷的药熬了。”
“是。”
“这世间怎就有你这样的人了?如此重要的东西也能随意摆放,若是有什么差池我看你如何交代。”
“你前几日还说我乃奇女子,我这样当然是自小便有了。”
二人有你来我往说了几句,具无退让之意,待到巧心进来了房内才静了下来,她翻着账簿时他便捡了旁边的书来看,倒也相安无事。
……
这半日,两人都呆在房内,凤倾城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她怕他病上加病,便拿了大氅盖在他身上。
至夜幕时他才醒了,看着灯影下的人有片刻的恍惚,沙哑着声音开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正要叫你起来。”她伸手指了指外面,道:“该用膳了。”
“哦。”凤倾城伸展着手脚,惬意地眯着眼看她朝这边走来,见她伸手过来,忙捧着自己肩头蜷曲了起来,怒斥道:“大胆!你要干什么?”
凌无双好笑地看着他,无辜眨着眼,道:“我拿了大氅有何不妥吗?”突忆起前几日他将巧心推撞在凳上了,那丫头在听闻要去给驸马加黄连时很是积极。此刻见他这样,不由好奇问道:“你可是怕我打你?”
“就你也想打我?”他倏地起身,朝她逼近,高大的身形将遮了起来。
凌无双步步后退直至抵在了梳妆台上,有些慌张地伸手抵在他的胸前,斥道:“凤倾城,你若再靠近一步我定不饶你!”
“怎么个不饶法?”他笑得邪魅,“我倒要见识一下。”
她四顾看着,忽瞥见台上的簪子,忙抓在手里横到他眼前去了,冷冷道:“先毁了你这副皮囊。”
他撇唇讥笑,道:“能耐也不过如此。”说罢,便将手里的大氅给她兜头罩上,心情甚是愉悦地去了饭厅。
……
翌日,凤倾城说要要去铺子瞧瞧,问了凌无双可要随着去看看,她本就无事,便应了下来。
二人从外面回来后又被凤夫人请了过去,凤夫人先是围着他们转了一圈,眉眼含笑,只觉他们感情日益深厚了,见凤倾城不耐烦了才开口道:“今日收到你方世伯的书信,说他过几日会亲自押了镖送到京里来,我与你爹商议了请他府里小住几日,你看如何?”
“娘做主就是。”
“如今你也成了家,这府里迟早是你当家做主,新媳妇才过门,若是觉得不妥我请他去城郊宜园内住几日。”
“娘,方世伯与您和爹想来交好,是我和相公的长辈,没什么好见外的。”
凤夫人用帕子捂着唇笑了笑,赞道:“公主如此说我便没什么好忌讳的了,那我择了迎春后面的翠竹居给他住,明日让下人去收拾了。你方世伯也是江湖人物,生性豪爽不拘小节,公主长居深宫,怕是不曾见过这样的人物吧。”
“是。”凌无双赧然一笑,道:“听娘这么一说,倒是对那位方世伯愈发好奇了。”
凤夫人拍拍她的手,很是自得道:“到那一日定会叫你见着的。”
……
拜别了凤夫人,两人沿着小径一路往会走。凌无双拎着裙裾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凤倾城突然止住了步子害得她一下子撞到他身上去了。她揉着撞疼的鼻子从他背上抬起头来,嗔怪道:“停了作甚?”
凤倾城转过身来看了看她,心中有些不忍但看她一副全是他的不是的模样便将愧疚丢到脑后去了,懒懒地抱胸靠在一旁的假山石上,道:“我的眼睛可没长在脑后,你自己就不会看着点儿?”
“小人!”
“刁妇!”
“卑鄙!”
“伪善!”
“下流!”
他突然抓了她的皓腕,指腹贴在她光滑的肌肤之上,啧啧有声道:“长公主说话如此粗俗,难登大雅之堂啊。”
“你堂堂一个凤家少爷,还不是被人怀疑是无能之人了。”一边说着,她便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下,窃笑道:“不知是不是因娶了我的缘故,才叫你没了威望。”
凤倾城怒红了脸颊,他抿唇不语只凶煞地瞪她,随后甩了她的手率先离去了。
凌无双回了苑内,只见众人都低着头守在门外,巧心亦是惊惧地站在一旁。看到地上破碎的花瓶,她便猜到是凤倾城回来了将怒气撒到她们身上了。
“你家少爷呢?”
回生看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指了指寝室,道:“少爷在房里。”
凌无双进去掩了门,伸手欲掀帘子时忽闻里面道:“凌无双,我不想见你。”
“你当我想见你不成?”她对他所说置若罔闻,仍旧撩开帘子进去了,见他和衣躺在床上,便款步移至床边,诧异道:“如今你度量怎越发小了?”
“我对你的度量向来小。”他扯了锦被覆在自己身上,见她立在床头丝毫不动便抱了锦被翻身背对着她,闷闷道:“我真后悔那时没听了你的话退了这亲事,如今娶了你回来气我。”
“如今还来得及,我们和离了也可以。”
“哼。”他冷冷道:“我偏不如了你的愿。”
“是你自己不同意也怪不得我,当初我说了你不听,若你听了,退了这亲事,娶个大家闺秀回来,知书达礼与你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又哪里不好了?”
床上之人没再说话,半晌后才开口道:“你心里可是有了旁人才与我这么疏远?”
凌无双一愣,越过他的肩头看着他的侧脸,沮丧了神情,道:“凤倾城,是你心里一直装着别人,我一个公主不及一个青楼女子。你与她们欢笑,在见我之时却是冷着一张脸又或是装作没看见我,我与你定亲长达九年,这回也是太后开了口你凤府的花轿才到了宫里。我虽不是多情女子,但你这般行径叫我心寒,其他王府小姐年过十五便寻了好人家出嫁了,我从十五岁便一直等着,你可知我为何长长跑去上阳行宫?”不等他答,她又道:“宫里说闲话的人不少,如此一来,便听不到那些谗言了。”
时日久了她也认命了。
许是枕着手臂有些麻木了,他稍稍动了动,哑着声音道:“我与她们不是你想的那般不堪,与你定亲也不是不愿,迟迟未娶只是不想叫你后悔了。你也说了段天淮生死未卜,若哪一日他回来了,你也好请旨择了他作驸马。”他的声音极低,透着悲悯之意,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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