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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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世-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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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故紧跟他的思绪:“他越狱了?”
  “他背后另有主谋,我花了很多心思都撬不开他的嘴巴。”
  温故想:要是白须大仙在这里,说不定动动手指就能知道来龙去脉。
  仲世煌道:“他有个儿子,十六岁,最近正打算出国。以他的能力,不可能有这么多钱。”
  温故道:“你怀疑是主谋提供的钱?”
  “今晚他的儿子也失踪了,这绝不会是巧合。”仲世煌手指捏着方向盘,“他们想把人送出去,我绝不会让他们如愿。”
  温故想了想道:“万一他们是要灭口呢?”
  仲世煌身体微僵,脸冷下来。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不,你说得对极了。”仲世煌突然发动汽车,从真平安保全公司大厦楼下出来,顺着大路往前开。
  温故看着越来越僻静的道路和荒凉的景色,忍不住问道:“我们去哪里?”
  仲世煌道:“Z镇。”
  听起来就很远。他问:“……你的行李呢?”
  仲世煌一手把方向盘,一手掏出钱包,往温故身上一丢。
  温故打开钱包,里面插着厚厚的一沓钱,各种各样的卡,还有定格了他青涩时期的身份证,最显眼的是身份证旁边的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家五口,仲国强搂着刘晓玲,仲敦善边上站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少年版仲世煌站在最前面,眉眼青涩,笑容腼腆,幸福之情几乎从四四方方的照片里溢出来。
  “那时候你几岁?”温故问。
  “十二岁。”
  温故的手机响起来,愣了下才接起电话。是跟着他们的保镖打来的,问他们的行程。温故看着仲世煌的脸色回答了。过了会儿,一辆车从他们旁边超过去,在前面带路。
  Z镇离龙城将近六百公里,开车起码四个半小时以上。仲世煌出发时已将近九点,加上夜车开得慢,到Z镇差不多凌晨三点。
  温故很清醒,仲世煌却累了。下车的时候,他看着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的温故,恶狠狠地说:“明天就给我学车去!”
  温故觉得这句话可以成为他的口头禅了。不过看他这么辛苦,他也很过意不去:“不如找个人来开车?”
  这时候仲世煌又不愿意了:“不用,我不累。”
  温故:“……”
  两人在镇上一家四星级酒店住下,安全起见,同住一间房——套房,仲世煌卧室,温故客厅沙发。
  仲世煌冲了个澡出来,看到温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脑补温故蜷着身子睡在沙发里的委屈样,心情大好,催促温故快点洗澡睡觉。
  温故不懂他天天洗澡的执着,不过闲来无事,也就遂了他的愿。
  仲世煌躺在床上,装在脑袋里的东西翻来覆去地捣腾,让他难以安睡,好不容易心静了点,就听到浴室水声停了,过了会儿,一阵暖风带着沐浴液和洗发水混合的香味吹出来,将他团团围住。
  温故怕吵醒他,走得很小心,却不知软绵绵的脚步声像翩翩起舞的鹅毛,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仲世煌的心,令他心痒难忍,更加睡不着。
  第二天醒来,仲世煌头疼得要命,看天蒙蒙亮,忍不住又睡了会儿,再醒来时,天总算全亮了。他洗漱完毕,揉着太阳穴对坐在沙发上看酒店指南的温故道:“去吃早餐。”
  温故奇怪地看着他:“现在是下午一点。”
  仲世煌道:“怎么可能?天还没亮。”
  温故道:“今天阴天。”
  仲世煌:“……”
  两人吃了一顿下午茶,大多还是仲世煌吃掉的。温故怕自己吃太少引他怀疑,多吃了两块饼干,但在仲世煌眼里,他和绝食没区别。
  “你到底喜欢吃什么?”仲世煌问。
  温故道:“蔬菜和水果。”修真之初,他就是吃这些东西的。
  仲世煌道:“不吃肉没力气。”
  修道之人不是不能吃肉,只是清心寡欲久了,肉就不喜欢了。温故没争辩。
  离开的时候,仲世煌打包了一份温故吃的饼干,塞进他怀里:“拿着。”
  温故道:“是给我吃的还是光拿着?”有了内裤和袜子的前车之鉴,他决定将事情问清楚。
  仲世煌的表情像是想找把起子,把他的脑袋撬开。但特意为温故准备零食,怕他肚子饿这种话,仲世煌是绝对说不出口的,所以他的答案是:“拿着!”
  于是,温故很认真地拿着,拿着,拿着……一点偷吃的意思都没有。
  ……
  仲世煌内伤。
    


☆、小镇之行(中)

  驱车直入老旧的居民区,仲世煌眼睛左右张望:“我看左边你看右边,找12号楼。”
  “十二……”温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
  仲世煌慢慢地开车过去,须臾,很快退后三米,停住,瞪着温故。
  温故问:“怎么了?”
  仲世煌指指右边的车窗,蓝底白字的12号楼牌大咧咧地贴在楼侧。
  温故对阿拉伯数字不甚敏感,这时才反应过来:“哦对,这是十二。”
  仲世煌没好气地解开安全带下车。
  温故拎着食盒跟在他后面。
  两人从龙城直接过来,穿的仍是昨天那身衣服,西装革履,俊逸非凡,一起出现小区,十分引人注目。才走出两三米,就有七八双眼睛看过来。不过他们一个习以为常,一个浑不在意,大摇大摆地从好奇的目光中穿过,来到十二楼门前。
  一个穿着浅灰夹克的瘦小男子从楼道里蹿出来,笑嘻嘻地凑到仲世煌跟前:“仲先生?”
  仲世煌道:“人呢?”
  瘦小男子笑得很憨厚:“还没找到。”
  仲世煌冷眼一扫。
  男子不笑了,苦哈哈地搓着手:“火车站汽车站守着人,跑不远的。”
  仲世煌道:“他养父母在家?”
  男子支支吾吾道:“在是在……”
  仲世煌越过他,大步流星地上楼到201号门前。防盗门锈迹斑斑,他按了按门铃,没响声。
  “我帮您敲?”男子见他不反对,伸手拍门。
  门悄悄拉开一条缝,一个满面沧桑的妇女戴着老花镜站在门内,警戒地看着他们:“你们找谁?”
  男子道:“老王在吗?我们是老单位的同事,听说老王生病了,过来慰问慰问。”
  妇人看了看他们的手,只有温故拎着东西,将信将疑,犹豫了下,还是把门开了。
  温故早从妇人望他手中食盒的目光中领悟了深层的意思,很识趣地将食盒递上去:“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愿老王早日康复!”
  妇人道了声谢,收下了。
  仲世煌:“……”
  趁妇人转身入内,他抓住温故的手,“我让你拿着,没让你送人。”
  温故道:“拿太久,手酸。”
  手酸不会吃吗?!
  仲世煌气得牙疼:“那也不准拿我的东西做人情。”
  温故道:“两手空空探望病人,不大好。”
  仲世煌暗道:他才不是来探望病人的!
  妇人带着他们到卧室门口站了站,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在床上睡觉,仲世煌眼神幽幽,不知在想什么。瘦小男子轻声问了几句病情,妇人皱着眉头回答了,几个人这才转回客厅。
  男子说:“危险,太危险了,没想到老王会小中风,好在嫂子发现得及时!”
  两人说了会儿话,男子问:“你家孩子上学去了?”
  妇人面色僵了僵,含含糊糊地点头。
  男子说:“我有个朋友的孩子和你孩子好像是一个学校的,叫,叫明康中学是吧?”
  妇人道:“这个时间,我要带老王去医院复诊了。”说着,就起身送客。
  男子尴尬地看向仲世煌。
  仲世煌伸手套皮夹掏了个空,向温故伸手。
  温故莫名其妙地看着那只横在面前的手掌,疑惑地伸手覆上去,轻轻握了握。
  ……
  仲世煌反手打在他的手背上:“钱包。”
  温故这才想起昨天看完他的钱包,顺手放进乾坤袋里了,连忙装作掏裤袋的样子,把钱包给他。
  瘦小男子好奇地看着他入手前抽手后一样干瘪的裤袋,疑惑那么大个钱包怎么不占地方,看来一分价钱一分货,好西装的剪裁还真是有讲究!
  仲世煌从钱包里抽出一沓,也没数,直接放在桌上:“好好养病。”
  妇人吃了一惊,待要推拒,仲世煌已经站起身,头也不回,大踏步地出了门。温故急忙跟在他后面,留下男子在那里与妇人两个拿着钱推来搡去。
  仲世煌下楼,并没有回车,而是在一家小卖店的门口买了一瓶可乐,一包薯片,拉过小卖店门口的竹椅子坐着看来往车辆。
  温故看了圈周围,确定没有可疑人物,才站在他边上道:“你饿了?”
  仲世煌道:“是啊,你帮我把点心拿回来?”
  温故没想到他这么斤斤计较,一脸惊讶。
  仲世煌抬头看他,发现对着他的鼻孔,不满道:“你坐下。”
  温故没找到第二把椅子,干脆半蹲着。
  仲世煌喝了口可乐,酝酿了点儿情绪道:“我去牢里见过那个司机,威逼利诱都试过,一个字都没套着。”
  温故道:“他挺有义气。”
  仲世煌瞪他,眼神带刀。
  温故顿时矮了一头,自觉地补充:“可惜没用在正途。”
  仲世煌自顾自地接下去:“我那天憋了一肚子气,结果回家遇到个神仙。”
  温故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仲世煌奇怪地看他:“你不好奇吗?”
  温故道:“你怎么知道他是神仙?”
  “他这么一指,”仲世煌抬起手指,指着前面的那个垃圾桶,“就把我妈生前最喜欢的花瓶打破了。”
  “……那他,挺不小心的。”
  仲世煌道:“我那时候想,这家伙一定是个有法力的神经病。”
  忍住,忍住,温故你行的!
  温故握着拳。
  仲世煌看他嘴角抽搐,“你不信?”
  温故挤出一点笑容:“哪有这么容易就……遇到神仙的。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仲世煌道:“我求他救我爸妈。”
  “他怎么说?”
  “他讲了一堆屁话。”
  “……”
  “还说他们会重新投胎。”
  温故忙道:“既然是神仙讲的,那多半是真的。仲先生仲夫人福星高照,来世一定也会投个好人家。”
  仲世煌喃喃道:“要是没那么幸运呢?要是像这对夫妇一样呢?我父亲以前出过一次车祸,在床上休养了好几个月,我妈也是这么伺候他。不过条件好多了。”
  温故轻声道:“因为这样,你才给他们钱?”
  仲世煌抹了把脸站起来:“没什么。本来这件事和他们就没关系,他们只是领养了那个司机的孩子。”
  温故觉得这个人简直矛盾得不能再矛盾了,“那你跑来做什么?”
  仲世煌不好意思说自己一时头脑发热冲动了,一口气喝完可乐,打了个嗝道:“旅游。”
  那个瘦小男子一直在边上观察,看他有离开的意思,立马走过来道:“钱他们收下了。仲先生,您这么心善,一定有好报。放心,一有那孩子的消息,我立马联系你。”
  仲世煌道:“我明天早上走。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瘦小男子笑眯眯地说:“Z镇最出名的是竹子,您可以去山上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这个季节,山上到处是笋,又嫩又脆,好吃得不得了。”
  仲世煌看看阴沉沉的天色,就没什么兴趣:“我回去了,有事打我电话。”
  “您慢走。”男子陪着笑,送他和温故上车。
  仲世煌昨晚没睡好,心情又低落,回到酒店头晕得厉害,一头栽在床上就不动了,到晚上七点多才醒过来。
  房间全黑,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打开床头灯,一个食盒静静地摆在床头柜上,与温故送给妇人的那个一模一样。他打开食盒,六块点心整整齐齐地摆在里面,拿起一块尝了尝,有点凉。
  “肚子饿了?”温故出现在门口。
  仲世煌一惊,嘴里的点心猛地呛出来,指着他说不出话。
  温故给他倒了杯水。
  仲世煌喝水顺气,半晌道:“你没出去?”
  温故道:“去哪里?”
  “没出去怎么不开灯?”
  温故道:“你不是在睡觉?”
  仲世煌道:“你在干嘛?”
  温故迟疑了下道:“睡觉。”
  这当然是撒谎。事实上,他在研究青圭上面的字。那句“暗恋仲世煌而不得,以身殉,使其愧疚哀愍,舍富贵荣华而求道”反复在脑海里回荡,与现实南辕北辙。他本想接近仲世煌之后以理服人,以情动人,但了解仲世煌越深,越觉得说服他的可能性太小。他执着于亲情,贪恋于尘世,对求仙问道长生不老毫无兴趣,根本无从下手。
  “你……”
  “什么?”仲世煌抬头看他。
  要不要成仙?要不要成仙?要不要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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