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了自己那坛酒,撕了只鸡腿,喝口酒咬口鸡,很有点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气,不过酒量照旧没长进,不到两斤酒下去,早醉翻了,肥嘟嘟一只大野鸡,吃不到小半只。
又是睡到差不多天黑才醒来,夕阳刺眼,坐起来伸个懒腰,睁了眼四下一看,猛地骇得直跳起来,就在他身前不远处,竟然睡着一只吊睛白额大虎,震天动地的打着呼噜。
“这畜生,怎么就摸了来,怎么却又睡着了,不吃我呢?”战天风一时骇出半身冷汗:“难道我做过天子,山神随身佑护,以至于大虫也不敢吃我?”
想是这么想,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这是胡思乱想,基本属于白日做梦那个类型,但老虎为什么不吃他反而在他边上睡着了呢,细一看,战天风明白了,一时哈哈大笑,怎么回事呢?原来他喝醉后,不小心打翻了酒坛子,却刚好倒在野鸡上,把一只烧鸡泡成了一只醉鸡,那老虎闻得香味来觅食,自然先吃香喷喷的野鸡,大半只醉鸡吃下去,竟就和战天风一样,烂醉如泥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袖子一捋银子一拍
天黑了,战天风把肖劲空的本命神虫放出来,复又赶路,那虫子一直向南,战天风知道肖劲空不会说,也懒得问,反正借锅遁跟着,又不要费力,这会儿天气也好,风吹着反凉快。到天明再收了虫子,战天风一时倒有些踌躇了,昨天虽看那只大老虎四脚软软的样子蛮好笑,但事后想来,还真是有些怕,心下嘀咕:“还是不要再去山里喝酒了吧,要是醉死了再来个大老虫什么的,真把本大神锅做点心一口叼了去,划不来呢。”
不好去山里练酒,酒店里练又怕丢面子,这酒一时喝不成了,到一个小城里落下,吃了早点,一时无事可做,在城里晃来晃去,看见家妓院,有点子动心,但再一想,便又暗里摇了摇头,想:“我要是**,晨姐就算知道了不高兴,不至于不爱我,但云裳姐要是知道了,只怕从此要笑脸对我了,还是算了吧,而且这些乡下大妈大姐,也实在让人没胃口,七公若知道我在这些地方嫖,铁定都要笑我没眼光呢。”
想到当日壶七公笑他黄毛鸡崽儿时的那副鬼脸,一时恨得牙痒痒的,更是对妓院没了半点胃口,快步拐了过去。
过一条街,突然听到旁边巷子里有嚷嚷声,略一听,竟然是掷骶子和下注的嚷嚷声,战天风眼睛一亮:“难道是家赌馆?”拐进巷子一看,里面果然是间赌馆,规模还不小,这会儿就开了三四桌,原来这城里赌风甚盛,便是大白天,赌鬼也多着呢。
战天风以前也常进赌馆,不过看得时候多,赌的时候少,没办法,没钱啊,这会儿不同,怀里可是揣着好几张金叶子呢,找了张桌子加进去,伸手就掏出一张金叶子往桌子上一拍:“大爷我做庄。”
以前龙湾镇上,常见这种赌客,袖子一捋银子一拍,那叫一个豪气,战天风一直羡慕得要死,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了资本,立即就学了出来。
他这一拍,果然威风,人人看他的眼光立马都不同了,旁边桌子上也有人凑了过来,人越多战天风越有兴,红光满面,甚至瘦瘦的脖子都因过度兴奋而胀得通红了。
战天风的手气先还不错,但慢慢的就不行了,到后来越来越臭,最后不但身上的散碎银子输了出去,几张金叶子也输得干干净净。
战天风这会儿输红了眼,左右一摸,再摸不出半个银角子,却一眼瞟到了手指上肖劲空给他的那枚戒指,顺手取下来,往桌子上一拍,喝道:“这是我家的传家宝,做十两银子,来来来,下注下注,哪个有种赢了去,转头大爷拿一百两银子来赎。”
那戒指看上去也古色古香,最主要是他先前怀里掏出来的金叶子让赌客们信他的话,那戒指就算不是真的传家宝,至少不会是假货,因此纷纷下注。
赌馆的管事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战天风一坐庄,他就非常留心战天风,要知道怀里面能掏出金叶子的人,终究还是不多见的,不过一直只是冷眼旁观,直到战天风把戒指拍到桌子上,让他看清了戒指上雕着的那条虫,他才一下子变了神色,到桌边来又细看了一眼,确认没错,转身叫过一个人,吩咐了两句,那人如飞去了。
战天风全没留心这些,因为他手气突然红了,竟然连赢了几把,面前银子又多了起来,如此输输赢赢,又撑了小半个时辰,最终还是把戒指输了出去。
输得清洁溜溜,战天风再没了办法,只得垂头丧气出来,先还只是懊丧,到了巷子口,突然就想:“不行,那戒指是肖劲空他们虫堂的掌门信物呢,就这么输在这里,到时到了万异谷,人家要起来,可拿什么交差?未必说输了,那也太丢我神锅大追风的面子了吧,不行,得弄回来。”
可怎么弄回来呢?要赎没银子,精拳头到有一对,这些赌鬼都只是些平常人,他要硬抢,自是手到拿来,却又犹豫:“赌桌上输出去的东西,又靠拳头去抢回来,这事传到江湖上,人人都要说我神锅大追风没赌品了,这事却干不得。”
怎么办呢?左右一想,有主意了:“对了,我借一叶障目汤进去,伸手拿了,那些家伙便发觉了也不知是谁拿的,便不会恶了我的名声。”
拿定主意,拐到巷角,取锅煮汤,刚拨出锅子,忽听得脚步声杂乱,一拨人如飞而来,最前面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竟然身有玄功,身后七八条汉子,也个个身手狡健,直冲进了赌馆中。
“这么来势汹汹的,做什么?砸场子么?太好了,我混水摸鱼,拿回戒指,没人能多放半个屁,还省得喝汤。”战天风大喜,急忙跟去。
他还没到赌馆门口,里面已是呼喊声叫痛声嚷成一片,战天风眼见料到不错,越喜,一步冲进赌馆中,一看,先前和他对赌的赌客都已跪在地下,给那年轻人带来的汉子制住了。
战天风要的就是这场面,他打抱不平,然后从那些赌客身上拿回戒指理所当然,刚要大喝一声,不想突然出了个意外,那管事的猛地冲他一指,道:“少爷,就是他。”
战天风给他一下指蒙了:“就是我?什么意思?”
那年轻人回头一眼看到他,立即现出一脸恭敬之色,两步过来,他手中抓着战天风输掉的戒指,这时双手托了,道:“是虫堂的执香师叔吧,这是你老的信戒,师侄御下不严,还请师叔重重责罚。”
战天风有些明白了,道:“你是?”
“师侄叫邹虎,是蜂堂香主邹印之子。”邹虎越发恭敬:“这处赌场是我平日弄着玩的,没想到他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师叔,还望师叔重重责罚。”
“蜂堂?是了,那些蜜蜂儿也是有翅膀的家伙,看来是灵羽六翼中的一翼了。”战天风并不知道灵羽六翼到底都是哪六个,但他心思转得极快,一下便猜了出来,同时也想到,这邹虎是看了他的戒指,以为他是虫堂的香主到了。
“哦,没事,赌场之上无父子嘛,愿赌服输,没关系的。”战天风打哈哈,他猜到了蜂堂是灵羽六翼之一,心中便有个疑惑,蜂堂与虫堂即同是灵羽六翼之一,难道彼此间并不相识,否则该当认得他并不是什么虫堂的香主啊。
邹虎听他这么一说,脸露感激之色,道:“师叔海量,师侄感激不尽。”随又抱拳:“师叔即来到这里,还望师叔驾临蜂堂,让我蜂堂一尽地主之宜。”
“那个。”战天风略一犹豫,随即点头:“好啊,来了当然要叼扰你们。”瞟一眼邹虎,道:“我叫战天风。”
“原来是战师叔。”邹虎听了他名字,脸上神色没有半点改变。
“难道他们真的只认戒指不认人?”战天风心下嘀咕:“管他,反正师叔是他自己叫的,我从来没说我是虫堂香主,顺便看看,蜂堂又是怎么回事,不会是脑子里养蜂吧。”
邹虎大喜,道:“小侄带路,战师叔请。”
这会儿邹虎手下那些汉子把战天风输出去的金叶子也递了回来,战天风想要充回大方,想着就赏他们了,但随即想:“不对,万一进了蜂堂,小的不识人老的却认识,一眼认出我来,不当我是虫堂香主了,那我岂非白充了阔佬?”这么一想,一伸手便把金叶子接了过来。
邹虎带路,到外面,竟然叫了轿子来,战天风坐了,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到一处巨宅前停下,邹虎引战天风进去,到客厅,丫头上茶,邹虎道:“战师叔略坐,我去请家父出来相陪。”匆匆进内宅而去。
战天风喝茶,耳朵里突然听得邹虎一声叫:“虫堂的援兵来了。”
邹虎的声音有些远,可能已过了一进院子,但功力到了战天风这个样子,耳力远胜于一般人,隔一两进院子说话,他仍能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不知道邹虎在和谁说话,听语气有些兴奋,但肯定不是邹印,因为邹虎虽在说,脚步却一直没停,仍在飞快的往里间走。
战天风一直以为邹虎只是不识人,但邹虎这句话和语气中的兴奋却让战天风动了疑:“援兵来了,什么意思?难道蜂堂碰上了什么事?”
他手中端起了茶杯,心下一转念,有了主意,对边上服侍的丫头说要放便一下,一个丫头引他进了茅房,战天风立即掏出煮天锅煮了一锅耳聪目明汤喝了,他本来已经听不到邹虎的脚步声,汤一下肚,邹虎脚步声立即又清晰的传入耳中。
邹虎连过了三进院子,随后传来推门声,然后便听邹虎叫道:“爹,虫堂的掌门师叔来了,但不是肖劲空,换了人,叫战天风,年纪比孩儿还小得两岁,但两眼精光如电,功力极高。”
听到这句话,战天风心下一乐:“他们知道肖劲空,不过以为是我把肖劲空给换了,哈,有得玩。”
“是你偷偷派人到虫堂去报的信?”这声音苍老,自然是邹印的,但与邹虎的喜气洋洋不同,这话里却带着很大的怒气。
“没有。”邹虎叫:“孩儿不敢违背爹的话,孩儿是刚才得报,说虫堂的掌门师叔在赌馆里押上了掌门信戒,他们也不敢确认,孩儿赶去一看,确是虫堂的掌门信戒,所以。”
“放屁。”不等邹虎说完,邹印一声怒喝打断了他:“掌门信戒何等重要,岂会放到赌桌上去押宝,你还说没有弄鬼。”
第一百六十四章 瓷器破碎声
“那虫堂的人为什么会来,他就那么大赌瘾了,巴巴的跑到这里来赌,还押上掌门信戒,哼。”邹印仍是不信。
“我猜想虫堂掌门师叔是听到了我们的事,特意来援的,但又怕爹拒绝,所以故意在赌场里把掌门信戒输出去,让我们看到,否则他赌瘾再大,也是不敢拿掌门信戒来押的。”
“一定是这样。”突然有个女子出声:“虫堂香主一定是听到了风声,但又担心直接上门来老爷一口拒绝,所以才用了上赌场这个法子表明身份。”
“是啊。”邹虎应声。
那女子又道:“这位虫堂的新掌门,看来是位很通情达理的人呢。”
“你是说我不通情达理?”邹印突地怒叫,随即是瓷器破碎声,似乎是他顺手摔了茶杯什么的,同时又叫:“我知道你一直怪了我,你走好了,你和虎儿都回你娘家去,我的生死,与你们无关。”
“爹。”邹虎叫:“娘不是那个意思。”
“不要说了。”邹印怒叫:“让虫堂香主回去,我三十年前就说过,我蜂堂的任何事情,与其它任何人无关,哪怕身死派没,也绝不求人。”
“爹。”
“滚。”
随着邹印的怒喝,还有桌椅倒塌声,随着便是脚步声,显然是邹虎出来了。
“这老家伙火气还不小呢。”战天风暗叫:“却不知蜂堂碰上了什么事。”
不多会邹虎出来,却又换上了张笑脸,对战天风陪笑道:“战师叔,真对不起,我爹爹正在坐关,没法相陪。”他身后还跟着个丫头,端着一盘金银,这时端过来,邹虎道:“这是一点小小意思,招待不周,还望战师叔见量。”
“看来邹香主是真不想见我了。”战天风听到了先前的对话,自然不会给邹虎笑脸所瞒,心下已有计较,嘿嘿一笑,装做恼怒的样子,站在身来:“即然邹香主要独力承担,那我也不必多管闲事了,告辞。”拂袖起身,怒冲冲出门。
“战师叔,我爹不是那个意思,请师叔千万见量。”邹虎听了战天风的话,更以为战天风真是来帮忙的,打掬作揖,但战天风哪里理他,自行出门。
出门,见左右无人,借遁术飞起,出了城,到城外小山上落了下来,心下得意:“我故意留下那话头,邹虎便真会以为是听到风声来帮手的,呆会晚上摸进去找到这小子,这小子肯定会一五一十把事情兜出来,真若是不平之事,那便将错就错,做一回虫堂掌门,帮他一把,反之便拍拍屁股走人,反正虫堂的真掌门成虫了呢,他可不能怪我不讲同门之义。”
到天黑,战天风便不放肖劲空的本命神虫出来,他有计较:“若放肖老大的虫子出来,他知道了,说不定不肯要我冒充他虫堂掌门的身份呢,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