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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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鹿-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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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个“腔”废掉了……
  如果说第一个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压力最小,那么根据滚雪球原理,经过第二、第三个人的重重累加之下,传到最后一个人压力已如千斤巨石,没有任何外力就已经让人不堪重负。
  纵然是随性如孙钊,此时也是浑身僵硬,动弹不得,脸上的笑容都如死后尸僵般恐怖异常。
  死神静悄悄来到了身后,孙钊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有人欺身而近,他甚至能闻到自身后传来的淡淡的海棠花香。又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柔软的掌心传来的温度覆盖在他的脉搏上,肌肤与肌肤就这样毫无间隔地相贴在一起。
  明知是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时刻,孙钊仍然忍不住心猿意马。
  她想干什……他甚至都来不及在心里问出,突然眼前一黑,伴随着一阵仿佛身体被撕裂的痛苦,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护卫队进宫的第一天就全军覆没。
  这是一个被表现迷惑而忘了观其本质,最终惨死敌手的不二范例。
  十五年来,不可计数的人不分男女不论老幼,无一不是难逃厄运。而他们的尸体共同筑造了六公主常年不衰的威名……内宫首席调?教王。
  公主完成大业心情爽朗地拍拍手,接着优雅地拂去裙角的灰尘,宫女宁瑞连忙赶上来递上一块手绢替公主擦汗。
  她满足地叹息一声,笑意盈盈扫视着满地哀嚎遍野,有的蹲在墙角,有的倒地不起,有的抱着脚跳,有的托着胳膊……方才军心不齐的景象一扫而空,所有人的目光里都只有同样一种神色,齐刷刷地望着她,又不敢直视。
  ——那是一种混杂着痛苦和怨恨,最后只剩下恐惧的眼神。
  “很好,虽然不中用,身子骨还行。”公主理了理微乱的发丝,垂丝海棠兀自鲜艳欲滴,粉嫩的花瓣映衬着脸蛋红扑扑的,分外动人,“随本公主去马场。”
  公主宣布道,轻盈的脚步在几步之外又停住,在她回眸的瞬间,一地残兵败将迅速站起身排成整齐的一列。公主笑靥如花,薄唇轻启语声温柔,垂丝海棠随着她转身的动作轻轻摇曳:“作为活靶子来说,你们值得嘉奖。”
  四人捧着残破的心僵在原地,好半天才从炫目的美色中回过神来。
  “……她刚才说什么?……活靶子……”
  一阵冷风无情地打在身上,激出一身的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有人凉凉地冒出一句:“……天罗的公主都这么流氓吗?”
  三人纷纷侧目,竟没人能忍心反驳他。子清的目光分外飘渺,声音有些嘶哑:“你就当是这样吧,以后的路还很长……”
  太阳终于振作了起来,揉着被弄疼的腰热情地散发着火和热,风骚无限刺瞎人的眼。
  “和瑾公主专属护卫队”验收完毕,他们的任务(苦难)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啊,爆字数了……求评 = =

☆、正当理由

  
  即恒一直以为马场肯定在一个牧草丰富,地原辽阔的地方。可是天罗京都地处偏北,除非是人工种植,天然的草场寥寥无几而且草质不佳。可既然是皇家马场,想必也不会寒酸到哪儿去。
  所以当他们跟随公主的座驾走过一排排马厩,最终来到一处广阔的空地,一眼望去漫漫荒原不见边际时,可以想象即恒此刻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的复杂心情。
  别说是草原了,连根草都没有,跟郊西的战场有得一拼。不,郊西还是有几株沙地荆棘的。
  ……原来旱地也有旱地的养马方式。他今天长了回见识。
  放眼望去,空地中间一只巨大的铁笼率先印入眼帘,隔得有点远看不清里面关着什么,只能隐约看见笼子的周围井然有序地围了很多人,不知在干什么。
  和瑾公主登上伫立在入口不远处的高台。高台上已经有人落座,明黄色的长袍包裹着修长的身体,一件雪狐裘随意搭在肩上,男子正双手撑在木栏上凝神眺望着场地中央的铁笼,见到和瑾上来,俊朗的脸庞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哟,宫廷一支花,今天怎么有兴致?”
  和瑾欠了欠身算是行过礼,用下巴指了指高台之下,微笑道:“女德第十条:女为悦己者容。”
  男子探身向下张望了一眼,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哦?那几个就是盛青给你找的护卫?。”
  和瑾点头:“刚到的,新鲜出炉。”
  男子摸着下巴兴致盎然:“听说敬襄公主托你调?教几个新来的宫人后你颇有心得,还上了瘾。盛青也肯陪着你胡闹。”
  和瑾闻言不满地扭过头:“我的确有些心得,但没有上瘾。盛青是给我找护卫,不是找玩具。”
  男子望见护卫队一个个苦着脸的样子,立刻就明白了何为“新鲜出炉”。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丝毫没有同情的意思:“护卫也好,玩具也罢,你有阵子可以不闲了。”他俯身在和瑾耳边问,“不知上回朕精心为你挑选的书可有派上用场?”
  和瑾撇了他一眼,淡淡道:“那些东西花样百出但华而不实,还不如暴力最为直接有效。”
  男子惋惜地啧啧两声,说道:“女戒第三条,不得举止粗鲁。小瑾你犯戒了。”他回头吩咐道,“高公公,记上。”
  和瑾秀眉微蹙,不服气地反驳:“那皇兄唆使我犯戒岂不罪加一等?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书是干什么的。”
  “原来你知道啊。”男子笑容更加恣意,抱起胳膊好整以暇地靠在栏杆上,“明知故犯,再加一笔。”
  “你……”和瑾气结。
  这时高公公忙出来打圆场,乐呵呵道:“陛下,公主。这天儿这么冷,马场风大,不如先坐下喝口茶吧?”
  陛下带着胜利者的笑容在澄黄的大椅里落座,为了缓解和瑾的怒气用雪狐裘将她裹住一起拉着她坐下。和瑾挣脱不过,赌气把高公公端来的两杯茶都喝了,又把自己给烫到,吐着舌头缩到雪狐裘里遮掩。
  陛下忍着笑吩咐护卫队都上来,即恒他们才慢慢踏上高台,一步一个脚印分外沉重。
  他们在高台下就听到了这对人中龙凤谈论着折腾人的各种心得,如果对象不是自己的话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走上高台后,即恒未来得及看清座上人的样子,子清就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他只好跟着一起跪下,口呼万岁。
  这个男人就是皇帝……
  他还没有做好真的见到皇帝的心理准备,心脏在听到那个称呼的一瞬间抽紧,血液在体内翻腾起来。身体里涌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令他感到焦躁不已,他只好紧紧握起手掌,告诉自己克制,慢慢地放松绷紧的神经……
  子清察觉到了身边的异样,眼里浮现起惊恐之色。他眼睁睁看着队长无视他警告的目光缓缓抬起头来,笔直的视线盯住面前的真龙天子,乌黑的眸子里毫无遮拦地倒映着陛下错愕的表情。
  “你要干什么?”子清出声低喝道,眼角的余光已经暼见明黄色的袍子逐渐靠近,近到他能清晰地看到上面的花纹:蛟龙出世,昂首冲天。表彰着这个男人极其尊贵的地位,天下尽归所有的傲然。
  男人没有呵斥,他俯身与即恒平视,脸上依然挂着不咸不淡的笑容:“怎么,朕很好看吗?”
  即恒一眨不眨地对上陛下逼人的目光,黑白分明的眼眸分外清澈无辜:“嗯,挺好看的。”他老实回答,龙袍挺好看的。
  子清感到一阵晕眩,目光盯在他身上几乎要将他烧穿。
  陛下颇有兴趣地细细打量他,继而又问:“你也是成将军的部下?”
  即恒点了点头:“是。”
  根本不是……子清在内心绝望地呐喊,额头冷汗涔涔,他叩首于地,大声道:“启禀陛下,这个人没见过世面对什么都很好奇,并非是有意冲撞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今天已经是他第二次替他请罪了,子清心中叫苦不已:成将军为什么会派这么一个人当队长,美其名曰让他督促他,根本是在给他出难题。得罪陛下和得罪公主可完全不是一档子事,陛下喜怒无常又爱斤斤计较,保不准他们就得一起陪葬。
  陛下显然是被吸引了注意力,看着子清很是眼熟,喃喃道:“这位莫非是陈爱卿的儿子?”
  子清连忙叩首应道:“……是,卑职正是陈先延次子,陈煜名。”
  陛下轻松地回想起除夕夜那场可怜的闹剧,他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一眼和瑾,得到对方一记白眼后,又含笑看着子清:“是吗,盛青选了你当领队?原本朕还有些担忧,有你在朕就放心了。”
  子清全身僵硬,痛苦地抬起手指,答道:“他是队长……”
  陛下一愣,看了看陈子清扭曲的表情,又看了看即恒无辜的眼神,突然大笑起来:“连陈爱卿的公子都舍得送来打下手,盛青真是下了血本。”他起身走回和瑾身边,宠溺地拍了拍和瑾的头,“小瑾,为了你的十六诞辰,盛青可是献上上了一份重礼!”
  原来自己是被当做礼物送人的……
  子清内心暗淡不已。即恒以为他还在在为队长一职黯然神伤,好心地想去劝慰,却看到公主正远远地瞪着他。
  “我也不过随便说说,谁知他就当真了。”和瑾躲开陛下的手,没好气地说,“你们都起来吧。”
  陛下笑得开怀:“你是他表妹,谁不知道盛青最疼你,连朕这个亲哥哥都要妒忌了。”陛下揶揄着,将和瑾揽在怀里,轻声嘱咐,“你身子不好,就不要经常到这种风大的地方。”
  和瑾皱眉,毫不领情。记了两过的仇恨没那么容易忘。
  陛下似乎习以为常,脸上依旧挂着混不在意的笑容,他将视线重又转到即恒身上,即恒这次学了乖,飞快地低下头,以示敬畏。
  “若是只为诞辰,这份礼未免过重。”陛下忽然说,神色悠然,全然不觉得将人、甚至是将自己臣下之子当做礼物相送有什么不妥,“若是诞辰之后的婚事一并算上,未免就太轻了。”
  和瑾原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一沉,几里之外都可以看到她周身散布的阴霾气息,她咬牙道:“别在我面前提这件事,你明知道我不爱听!”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该来的总会来。你若是实在看不上他……”陛下烦恼地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笑道,“不如到朕的后宫来吧。”
  和瑾无表情地看着陛下,秋水般醉人的眼眸里慢慢浮起悲天悯人的神色,她可能是想说点什么,略微垂下头欲言又止。
  冷不丁突然有人凉凉地说道:“可是亲兄妹不能在一起呀?”
  ——整个马场都寂静了下来,连风都停止了呼啸。三月的春风还未兴起暖意,北方的天气更是干冷。
  “呼……”台下的马儿突然被呛住,痛苦地喷吐着鼻息。侍立在一旁的马倌感受到零星的视线,吓得浑身发抖。
  而更多的视线则齐刷刷地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即恒向四周看了看才发现那个人是自己。
  和瑾盯过来的目光几乎要将他射穿,可她却说起另一件看似不相干的事:“皇兄,乍暖还寒的天气,皇兄可要多保重龙体,不要得了风寒。”
  “嗯?”陛下眨眨眼假装虚心求教,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即恒,淡道,“何意?”
  和瑾挣脱他的怀抱,带着凌厉的杀气径直走到即恒面前,伸出手一把抓起即恒的衣领。红润的唇色因强自忍耐着愤怒而微微发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得了风寒易得高热,得了高热爱说胡话!”
  在场的人无不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仿佛在瞬间坠入无底的冰窖般无法呼吸。
  即恒怔怔地看她,神色十分无措,似乎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之言会造成这么显著的效果。可是和瑾却看出他一点也没慌乱。
  他分明就是有意的。从第一眼见到时起,这双深黑的眼瞳就弥散着不友善的暗影。她曾想是自己多心了。
  这时,即恒忽然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话,轻到连子清没有办法听清楚。他说:“公主,我给了你一个正当的理由,你就别难为我们了……”
  和瑾一怔,攥住他衣领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慢慢泛白。
作者有话要说:  在榜遇上修文,JJ最水火不容的情况,悲催啊
赶修赶修吧……

☆、天道人道

  
  突如其来的意外令子清三人防不胜防,运转得飞快的脑子在瞬间卡壳。
  “公主……”孙钊似乎想说什么,和瑾冷厉的目光命令他闭嘴。
  危险紧张的氛围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强大的气压令子清感到腹中一阵绞痛,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丝嘶哑的喘息。
  忽然,陛下懒懒的声音打破了僵局,他清了清嗓子柔声说道:“高公公,再记一过。”
  和瑾怔住,倏地松开手,回眸怒视着陛下。
  陛下视而不见,慵懒地摊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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