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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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鹿-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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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恒还是听到了。他拿筷子的手一顿,抽空抬眼看了一下。今夜不知怎的,宁瑞不似平日里那般活泼,竟独自黯然神伤起来。他有些担心,莫非是公主出了什么事?
  于是他又扒拉了两口饭,才试探着问:“怎么了?公主出事了吗?听说她在朝阳宫昏倒了。”
  这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宁瑞遥望半边残月的眼角毫无预兆就落下一滴眼泪。即恒猝不及防,脑海中第一个念头竟是会不会又是做饭时洋葱熏的?
  直到宁瑞开始抽泣,他才顿悟过来,忙丢下碗筷上前安慰,说安慰也无从下手,他只好先问其原委。可宁瑞却一边哽咽着一边没头没脑地说:“哥哥,我是不是很卑劣?你一定看不起我吧?”
  即恒摸不着头脑,口中只能说些自己也听不懂的安慰话:“怎么会,你又没做错事,我为什么看不起你?”
  宁瑞不说话了,可还是止不住地哭泣。
  即恒束手无策,女人的眼泪往往都是不祥的预兆,让他心情很烦躁,可偏又没有抵抗力。这大概是男人普遍的软肋。
  ……他满脑子的疑惑她倒是说句话呀!
  宁瑞哭起来的时候没有声音,眼泪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好像是经过特意的锻炼,哭得很浅,可是反而让看的人很揪心。即恒没有办法只好借肩膀让她靠一靠,好不容易等她哭累了,身子不再发抖,她才喃喃吐出一句:“公主差点就死了……”
  即恒心头一惊,怎么会这么严重?上午还好好的,跪了一会儿就一命呜呼了?她也太金贵了吧。
  宁瑞虽然止住了哭泣,可眼神还很呆滞,吸了吸鼻子,嗓音有些嘶哑:“她中了毒,差点就醒不过来……像半年前一样……连气都要没了……”
  一句话里吐露的信息量过少,也太过莫名,即恒仍旧搞不清楚状况,他只好拣最重要的一个问:“公主现在怎么样了?还在昏迷吗?”
  宁瑞怔了怔,慢慢直起身仿佛如梦初醒,摇了摇头讷讷道:“没事,她没事。”
  即恒微放了心,旋及又皱起眉头,问:“什么人要害公主,查到了吗?”
  宁瑞还是摇头,却说:“这一次公主没多久就醒了,不像半年前足足昏迷了三天,把我们都吓死了,去求了露妃娘娘才拣回一条命……”
  “露妃?”即恒诧异,“和她有什么关系?”
  真没看出来露妃还是个大夫,比宫里的太医还厉害的大夫?
  可是宁瑞又不回答了,这一次她挺直了身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即恒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她也没有反应。
  宁瑞今晚太过反常,说话也答非所问,颠三倒四的,现在又跟中了邪一样,到底是怎么了?
  忽而,露妃的那句形似箴言的话骤得响起,即恒不禁感到一阵白毛汗。
  今晚究竟要发生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么心神不宁?
  “哥哥我要走了。”宁瑞不知何时醒过神来,边说边利落地收拾好碗筷,也不等即恒做出反应便匆匆离开了柴房。
  小门重新自外被锁上,只留下即恒一个人愣在原地。门缝里,月光依旧,可看月人的心境却起了波澜。
  不知过了多久,即恒睁着眼睛靠在墙上,一边想着关于今天一天的见闻里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原因的可能性,一边望着缝隙出神。
  夜空晴朗,一点也不像会下雨的样子。即恒稍稍打了会儿瞌睡,鸡啄米似的不住地点着头。
  夜慢慢深了。
  窟窿眼的光线忽然一滞,有人从柴房前走过,随风而来飘进来淡淡的米香。即恒一下被惊醒,他偷偷透过窟窿眼向外望去,却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影。
  正当他以为是自己睡迷糊产生了错觉时,后院里有个人影匆匆走过,从即恒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背,一件罩头黑衣从头到脚裹住全身,连一点面目都看不清。忽见他再一次折返回来,即恒忙缩回头掩住气息,窟窿眼的光线一滞一亮,鼻尖又嗅到一丝淡淡的米香,转眼就消散在空气中,什么都没留下。
  黑影消失在了夜色里。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结束了,希望卡章也能结束

☆、梦靥

  
  芳香暗阁,帷幕幽深,麝香散在空阔的殿内,带来一丝不真切的奢靡和迷醉。他起身走下床榻,拨开帷帘,视线所到之处有一娉婷背影正端坐在铜镜前,及腰的乌发垂落下来,随着木梳梳落,在昏暗的烛灯下泛着零碎的光泽。
  她自镜中向他微笑着,脸庞柔和似有红晕浮起,轻声说:“陛下,你醒了?”
  他走上轻轻抱住她,柔声问道:“怎么还不睡?”
  她没有说话,转过身子只含羞低下头,手指轻抚着小腹,轻声呢喃道:“也不知道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都无所谓,平安生下来就好。”陛下含笑道,附身亲吻她的唇,将她的喜悦和不安尽数吞入口中。唇齿间交缠的气息溢出惑人的呻吟,缠绵的吻一直延伸到白皙的脖颈和胸前。
  她纵情地捧住他的脸颊,顺势坐在梳妆台上,单薄的衣物滑落下来,露出光滑细腻的香肩。赤?裸的背脊贴在冰凉的镜面上,激起一片细密如冷针般的寒意。
  日复一日蹉跎着岁月,只为这一场等待多时的狂欢消磨着所有青春。
  “我已经尽力了。”她开口轻声喃喃道,“可你还是要抛弃我……”
  陛下蹙起眉,有些不耐,又有些无奈。他从美人的香肤里抬起头,语气里有一丝怨怪:“你怎么老爱胡思乱想……”
  他怔怔看着怀里的美人,那句未说完的话便哽在了喉间。方才还是秀雅温和的眉目此刻溢满了鲜血,血流不停地自破开的皮肤里渗出来,如泉水般静静流下。
  “如今你满意了?”她咧开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语声温柔:
  “……我美吗?”
  ***
  陛下骤然惊醒过来,额头上背上都是冷汗。他坐起身颓然按住额角,好半天才从噩梦中挣脱出来。
  麝香的气息亦如梦里一般醉人。他抬头茫然地环顾了一周,慢慢起身走下床榻,前方又是一层帷帘遮挡着视线,他有些暴躁地一把掀起,看到镜子前正在梳头的女人时,顿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爬上背脊。
  “陛下,你醒了?”女人轻轻笑起来,将木梳搁下后笑盈盈地转过身,一张和梦里的美人相似的容颜在看到他后惊讶道:“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
  陛下本能地向后躲去,探过来的指尖便失落地收了回去。陛下怔怔看着女人尚不明显的小腹,一时间头疼欲裂。
  他不停地按着额角的太阳穴,也不管女人是否怨怪他,径直走回床榻边坐下,好一会儿才讷讷问道:“这是哪儿?”
  女人的脸色沉下来,语气怨怪地说:“这是雀翎宫。陛下不愿意来也不必特地来羞辱我。”
  “把麝香撤了,朕闻着头疼!”陛下按捺着怒气打断她低吼道。
  露妃被吓了一跳,忙唤人来将香炉里的麝香撤走,这才款款缓步走过去在陛下身前跪下,伸手轻轻替他按摩提神,嘴里不住嗔怪道:“陛下也真是,不喜欢直说就好了。你一来倒头就睡了,臣妾怎么会知道你喜不喜欢啊?”
  她的声音柔柔腻腻的,像睡意初醒时那些不真切的呓语。与脑海中记忆的那个声音全然不同。
  约是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陛下才感到舒服了许多,他握住露妃的手,示意她停下。
  露妃适时地钻入他的怀抱,手指轻抚着他裸?露的胸膛,呢喃着问:“做了什么噩梦,心都快跳出来了?”
  陛下定了定神,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颌微微抬起,笑了笑说:“梦到你姐姐了。”
  露妃闻言面色一僵,红唇微张着却说不出话来。顿了顿,她才假意哀怨道:“陛下多久才来雀翎宫一次,竟然还在臣妾床上想念别的女人,不觉得对臣妾有愧疚吗?”
  陛下眯起眼睛看着她,笑容变得冷淡,捏住露妃下颌的手指微微发力。他冷笑道:“下三滥的手段用第二次,你不感到愧疚吗?”
  他盯住露妃有些迷离的美目,烛火的光仿佛被吸引住,连带着人的灵魂都要被勾走。
  当初他看中她的与众不同之处,如今却令他如此防不胜防,当真是养虎为患。
  露妃咯咯笑了起来,卸去妆容的面目依旧有一种说不出的妖艳。她大大方方反问道:“若不是这下三滥的手段,陛下肯来雀翎宫吗?”
  见陛下没有否认,露妃也不感到难过,眼眸中的笑意反而更盛了,她伸出象牙般光滑的双臂勾住陛下的脖颈,抿唇浅笑着说:“臣妾不会愧疚,因为臣妾所做的事都是为了陛下你。”
  “朕可没有让你去伤害她。”陛下冷声道。
  露妃轻笑一声道:“恶人都让别人做了,陛下何必还要假惺惺?”
  环绕着男人的手臂忽然被拨开,露妃被推到了一边。陛下阴沉着脸站起来,顺手取过放置在一边的衣物,露妃立刻紧觉地问:“陛下,已是三更了,你要去哪?”
  陛下自己随便将衣衫裹在身上,回头露出一个凉薄诡谲的笑容说道:“去看你姐姐。”
  露妃娇艳的脸庞霎时变得苍白,方才怡然自得的神色一扫而光。她慌忙起身跪在他脚边,抬头正色道:“陛下万万不可!今夜有血光之灾,陛下应以龙体为重,不可知危而行。”
  “血光之灾?”陛下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个词,唇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他蹲下来直视着露妃问,“爱妃,你这个灵社神女难道没有其他的东西想说?”
  露妃怔了怔,只垂下头轻声道:“天机不可随意泄露,纵然陛下知道了又能如何,何必自寻烦恼。”
  “那你知道些什么?”
  露妃眼神中有一丝迷惑和犹豫,她踌躇了片刻才说道:“臣妾知道的并不多,想必也不是陛下感兴趣的。”
  陛下的手指温柔地抚上她的脸庞,低声道:“既然如此,就不用爱妃多费心了。你只需照顾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子。至于六公主的事,就更不需要你操心。”
  见露妃怔然在原地不言不语的模样,陛下轻轻笑了笑,说:“爱妃,起来服侍朕穿衣呀?”
  他不由分说将露妃拉了起来,勾起一缕垂落在额前的发丝捋于她脑后。露妃回过神来,抬眼只见陛下催促的目光,只得默默无言将陛下的衣冠打理齐整。
  作为女人,她得不到他的宠爱。作为神女,她也帮不了他更多。
  可是能做到的事她已经尽力了,甚至不惜招徕怨恨,背上骂名。而这一切难道还换不回他一个虚情假意的柔情?
  当她抚平龙袍上最后一点褶皱时抬起头,忽然一个深吻汹涌地袭来。她毫无准备地被攻陷,男人近在咫尺的眼眸里是她想要的温柔和温情,舌头如挑逗般一遍遍拨动着她的心弦,她只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个吻的催动下热起来。
  尽管她有一定程度的灵力可以预知未来,但她却始终掌握不住他的心思,反倒是她自己,早已被看了个透彻。
  她本不可以沾染人世污秽,为神明奉献自己的全部是她的责任。更何况——姐妹同夫,是她最不耻的。
  可是在第一天,他就钦点了她。并且在霸占了她的心以后,又残忍地抛弃了她。
  让她由一个以圣洁为名的灵社神女,沦为终日耽于猜忌和争风吃醋的,污秽的女人。
  “夏鲤。”陛下轻咬着她的耳垂,温柔地叫了她的名字,“好生照顾自己,为朕生一个健康的龙子。听到了吗?”
  露妃垂首不语,泪珠早已无声地打湿了她的眼睫。陛下捧起她的脸,无奈地笑道:“傻瓜,比你姐姐还傻。”
  他吻了吻她的眼角,终是转身离去。直到走出她的视线,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
  子夜,万籁俱寂。只有清风吹动的声音时不时掠过耳际,带来丝丝寒意。
  清和殿里仍有烛火明亮,不知是公主又在做什么。
  陈子清和张花病一人一边十分负责地巡夜。下午的惩戒令双腿直到现在都在轻微地打着颤,真羡慕孙钊这时候能安然倒在床上大睡。
  不知道那个不安生的队长又在干什么?子清一想到他就又急又气,这次连公主都被重罚了,他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吧。
  这么一想,二少的心里顿时平衡了许多。
  脚步不经意间就挪向了后院,子清以为自己是想看看即恒的死状的,可当想到那扇诡异的木门时,脑海中当先浮现的,便是那一日在昏迷时见到的美人。
  他不由顿住了脚步。听即恒说她住在后院,后院有许多间屋子,不知她住在哪一间?……等等!她一个人住在后院,队长正被关在柴房里,这不就与孤男寡女同处一屋檐下没什么区别了吗?!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就再也平息不下来。不行不行,他一定要去看着,巡夜的意义不正在于此吗?
  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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