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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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星辰-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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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他们经过一个木屋,两人很有默契地在暴雨中狂奔,等到屋檐下时,已淋成了落汤鸡。

“有人在吗?”倩容在窗口叫着。

“没有人的。”智威说:“你看,屋旁没猪没狗,前院的藤架都倒了,这家人八成也逃难去了。”

开门进去,木屋里果真空空如也,除了灰尘、蜘蛛网,什么都没有。

“快把湿衣服换下来,免得又生病了!”他将仅有的毯子丢给她。

倩容走到另一个房间,哆哆嗦嗦地脱下修女服,只剩下白色的长衬衣,再披上毛毯,感觉好多了。

走到外间,智威已快手快脚的清理石灶,引木燃火。

他的黑袍服也脱下来,身上只着内衣、内裤,尽管是很保守的那一种,但仍掩不住他优美健壮的肌肉线条,她呆呆地看着,脸不争气地红起来。

火熊熊的燃旺,他暖暖手才看见她,只淡淡的说:“衣服必须烤干,否则我们就装不成修女和神父了。”

她走近火堆,把衣服铺平架好。他则沉默地从袋子里拿出一些干粮,有几颗马铃薯就放在火边烤。

“很抱歉,又要吃马铃薯了。”他声音中没有歉意。

“已经很不错了。”她乘机说:“你不冷吗?”

“我比你健康。”他简短地说。

由他的口气,倩容知道他还是不高兴。在这雨天火旁,两人完全孤立的情形下,敌意让人极不舒服。

“你还在生气吗?”她包紧毛毯,小心地问。

“当然!”他看着她艳若红霞的脸说:“我还要气很久,让你明白,以后不准对我做这种事。”

以后?倩容来不及细想,只忙着解释说:“我冲出去是有理由的。她是个母亲,如果她死了,四个孩子谁来养呢?没有妈妈的小孩最可怜了……”

“那么你死了怎么办?”他横眉竖眼地说:“你有没有替你的家人想?你父亲哥哥会有多伤心,还有你的朋友,和一些爱你的……”

他戛然而止,倩容没注意到他的奇怪表情,很理性地说:“我死了,家人朋友自然会伤心难过,但并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活;可是那个母亲死了,却会严重地损害四个孩子的一生,她的生命比我有价值多了。”

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荒谬、最可恶、最刺心的一段话,他死瞪着她,像要吃掉她一般。

为了对抗他内心无来由的痛楚,他用气愤的口吻说:“如果你不是伪装慈悲过了头,就是没有真正爱过任何人!你的心太冰冷,不能体会别人为你尝受的痛苦!”

“我……我没有……”她被骂得泪都快流出来,“只是我十岁就失去母亲,很能了解那种失去依靠的滋味……”

这是她第一次提到自己的身世,看她梨花带泪的模样,智威的气消了一半。

“你父亲没照顾你吗?”

“他很爱我,但不知道该如何带女孩子,所以,十岁起我就到教会学校寄宿,那是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一反平日的滔滔雄辩,初次明白什么叫哑口无言奇#書*網收集整理,他好想拥她入怀,但此情此景,他只能递给她热好的罐头,说:“吃吧!”

雨持续下着,天黑时仍未止。

“我们必须在这里过夜了!”他望着窗外的雨说。

他一说完这话,倩容的心就止不住地混乱,一方面想和他独处一室的危险,一方面担心父兄又要多撑一夜,人有些昏昏然。

他把唯一的木板床让给她。倩容裹着毯子躺下,心里十分不安,想他一身单衣,又在湿地上,会不会生病呢?

“你这样能睡吗?”她忍不住问。

“不能的话,你愿意把床和我分享吗?”他有些恶作剧地问。

室内一阵沉寂,她考虑良久才说:“有何不可,总比你生病好吧!”

接着又是一阵尴尬的空白,最后他站起来说:“是的,有何不可?我们又不陌生。”

他钻进毯子里,倩容立刻感到那股热气,他没有特意避开,手臂及腿都碰到她。薄薄的棉布经不住肉体的摩擦,赤裸肌肤的相触更如燎原的火,一下子,她就觉得他们之间比在石灶里燃烧的柴堆还要热。

他并没有动,但紧绷的身体显示他也感染到那种气氛。

漫长得有如一世纪,他突然转过身捱着她,眼光寻着她的眸子。

她感觉他一寸寸地靠近及压迫,每一移动都表明强大的欲望,她听到他用抑制的声音说:

“我们今天并没有被下药,我为什么还那么想要你呢?”

她的感官如在火中,自然无法回答。

“你也要我吗?”他轻吻她的唇。

那吻,柔柔的、热热的,让她颤抖如春天的花朵;香溢的、招展的、放开的、酥软的,他欲望偾张,情不自禁地压在她的身上。

他们再也不需要毛毯了,两个年轻的肉体汗淋淋地交缠。倩容不再抗拒,好像面对预言会发生的事。从脱下修女服的那一刻……不!在养马牧场再见他的那一刻……不!不!是这整整的两年,她一直想再回到他的怀抱,重温那销魂蚀骨的感觉呀!

他试着温柔,但积压已久的欲情,如火山爆发的岩浆四溅,无法顾及速度方向,只能炙热地溶化流经的一切。他吻遍她全身每一处,比任何时候都不能控制自己,不需要刺激药物,她就是他最强烈的催情剂!

他必须拥有她!

最后的冲刺中,他想着和她一起坠入悬崖,中途又不断飞升,越过云端、太阳、星星和繁复耀眼的天体,令人颤抖喜悦的爆炸后,是真空,只有他们两个,在自己的天地中缓缓落下。哦!他的紫色星辰……急急的喘息声,混着外面淅沥的夜雨。

他用毯子覆住她,轻声说:“这种感觉,你竟叫它‘强暴’?”

“不!它从来不是强暴。”她低声回答。

“你终于承认了!”他躺到另一边,半晌又说:“我真的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吗?”

倩容的心一下子冷了起来,她止住发寒的抖意说:“是……是的。”

“唉!三十万美元买个处女。”他轻叹着说。

“对……对不起。”她紧咬牙关说。

“不必了,或许一百万美金我也愿意出呢!”他说。

倩容突然觉得自己好脏,方才那场恩爱情浓,彷佛成了身上洗不净的烂泥。

果真他们之间只是欲望,而她只是他发泄的对象而已。

用手遮住口,怕他听见那声哽咽,却发现他已睡着了。如此伤人,又如此漠不关心,因为爱他,一切才更显得绝望。她断断续续地哭着,哭到雨中,哭到梦里。

※※※

天未亮她就起来,穿戴整齐,煮好罐头,自己就呆坐在屋外的台阶上。

河没有了,石头和辙痕又露了出来。远远闪耀的阳光,使她的心情平静了些,也坚强了些。

“嗨!早安!”智威穿好黑袍,一脸笑意的想搂她。

“不要!”倩容连忙跳开说。

笑容化为冰山,他冷笑地说:“昨天晚上你并不是这样的,你难道又要说是我强暴你吗?”

“不!不是!”她听到那字眼就头痛,只能说:“我不想谈那些事,我只希望快点去救我父亲和哥哥!”

“是的,他们远比我重要!”他忍住怒气,“两年前你给我,是为了救你父亲;昨晚的热情,也不过是为了救你父亲和哥哥而已,对不对?”

“不要再说了!”倩容叫着,径自踩着泥泞,到吉普车那里去了。

出发后,他们一直没说话,他的脸就维持皱在一块的眉毛和抿成一条线的嘴角,气氛郁闷得快教人窒息。

好在萨城并不远,当他们看到马路旁荷枪的军人时,又进入另一种紧张的情绪。

红十字会的牌子和神职人员的身分,让他们受到很客气的待遇。

他们被带到广场前,智威以前住的旅馆成了办公室,四面停满战车。

倩容环视周围,战争毁了一些街道,行人少了,不复往日热闹。她突然感到害怕,父兄或许不在了,她或许也不能活命,她实在不该让智威跟她走这一趟。

见他们的是胖胖的领头之一,倩容认出他曾是萨国有名的海军将领,如今加入反叛军,说是要民主和自由。

引发残酷战火的人,面对面却是正常人的和气。

智威很从容地说出一套早编好的台辞,一脸的慈善:“难民多了,传染病已经开始流行,所以教会预先送药品过来,以防疫情扩大。”

“教会为什么要对我们那么好呢?”胖将军问。

“教会一向采取中立的立场,我们最关心的是百姓,大家同是上帝的子民,不是吗?”

智威煞有其事地说。

两人各就其理念,相谈甚欢。智威在适当的时机提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但口气很不经意,他说:“我的国家正透过教会找两个人,我确信他们就在萨城监狱中。”

“哦?他们很重要吗?”胖将军玻鹧劬ξ省�

“只是两个通缉犯,有些案子需要他们才能结案。”智威很冷静地说。

胖将军立刻派手下去监狱提领人。

“在监狱里的都是人渣,我当然是少一个少麻烦。”胖将军说,“不过,通缉犯总有一些悬赏奖金,这是我国的惯例,有钱比较好放人。”

倩容心一沉,他们哪有准备钱呢?

然而智威却好整以暇地拿出烫金圣经,里面赫然是美金大钞。他微笑地说:“我很清楚贵国的惯例,所以带了悬赏奖金两万美金。这是我国政府设定的,如果嫌少,我也没办法,若人带不回去,案子就放着,不会有人介意的。”

胖将军看到钱,眼睛顿时亮起来,笑着说:“诚意很够啦!自然放人。”

倩容松了一口气,她不禁对智威佩服得五体投地。原以为他是富家公子,只会玩乐追女人,可是看他在难民营中劳动,野地求生的技巧,面对敌人的镇静,谈判手腕的高超,他实在比她所了解的更深沉、更复杂、更精明厉害。

现在纪家又多欠他两万美金了。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反而是纪永康和纪宗祥出来时,吵闹了一阵。

“倩容?你怎么穿这样?怎么回事?”永康叫着。

“俞智威,你怎么来的?妈的,你陷害我,我正要找你算帐!”纪宗祥咆哮着。

尽管他们用中文,倩容仍拚命使眼色。

“没关系,他们闹也好,我们更像是来抓人的。”智威小声的说。

结果纪家父子是被军人押到吉普车,手都还铐着。

“在出这片山林前,都不要说话,免得功亏一篑。”开车前,智威警告说。

事实上,山路的震颤崎岖,也让他们没有空叫骂,各人都忙着坐好扶稳。

倩容欣喜父兄的平安,关了一个星期,除了瘦弱憔悴,并无大碍。

几个小时后终于上了公路,纪宗祥再也受不了地大叫:“好啦!好啦!停车!我骨头都散掉了!”

一下车,纪永康立刻拉着女儿的手说:“告诉我究竟怎么一回事?你干嘛穿修女服?如果你敢进修道院,我铁定要去拆教堂!”

倩容看着生出许多白发的父亲,简单地说出此行的伪装及拯救计画;中途纪宗祥一直要插嘴,他瞪着智威,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她一说完来龙去脉,纪宗祥就暴跳地指着智威说:“你存心害死我们!你知道吗?我们差点被炸死、饿死!交战那几日,监牢像地狱,墙壁不断剥落,二、三天没有人给我们送食物,只差没抓老鼠吃!这口气我忍不下去,我非要算帐不可!”

我们算难兄难弟啦!智威讽刺地说:“你忘了吗?这就是从前你送我去的地方,我只不过请你自己尝尝那种滋味而已!”

纪宗祥忍了七日的怒气,一发不可收拾,他向智威冲过去,两人立刻扭打成一团。

“好了!别打了!”纪永康喘着气说。

他们拉住纪宗祥,智威站在另一边,拍拍身上的黑袍。

“在狱中,宗祥已经告诉我所有的恩怨,我承认,他们的手段是不正当的,不过,为的也是一番孝心。”纪永康看着智威说:“说实在的,你这番报复行动也太残忍了。”

“纪先生,你不妨由另一个角度想,我是无辜入狱的,而你们是有罪的。”

智威冷冷地说。

“爸,别说了!他不是来救你们了吗?而且还出了两万美金,人平安就好了……”倩容急急化解说。

“对了,我倒要问你,你到洛杉矶后,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纪永康打断女儿的话问。

“没……没有。”倩容忍着辛酸,只能摇头回答。

“没有才怪!他当年强暴你耶!这种人面兽心的花花公子,绝对没安什么好心眼!”纪宗祥辱骂说。

“别再提那两个字!她都承认不是了,根本没有强暴这回事!”智威最恨这个诬告,听了就要抓狂。

两个人又拳脚齐出,这回智威不再让步,纪宗祥刚出狱的状况,自然不是对手,人被摔了好几次。

纪永康和倩容几乎无法阻止。

多日的担忧、疲劳、伤神,加上尚未复元的身体,倩容一个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她倒地之后,还听到大家喊她的声音,以后就完全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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