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罗兰与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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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罗兰与黄玫瑰-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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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路口拦车,一时间竟然有着失去方向,不知该往哪里去的迷茫。

这样一个寻常的午夜那会,寻常的浮沉在繁华灯火中的十丈红尘,已悄悄地发生着一个不寻常的情节。他确信,他已得到了足够确凿的讯息。

魏淡菲的心事已然过渡到了他的心海之中,不再是一个难解的谜,却成了他必须担负的秘密。而倪彦萍的警语更让他悚然心惊。

每朵玫瑰都有剌。难道她也是获悉秘密的另一个人?如果晶珊也察觉了这个秘密,将会是怎样一个局面?还有周策……夜风从车窗扑进来,他靠在椅背上,困乏地合上了眼睛。

※※※

周策手中抓着一个肯德基纸袋,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办公室。

人人都在收拾桌面,准备下班。

他看见淡菲上半身用手肘撑在电脑桌上,另一只手正揉着眼睛。

“眼睛疲倦是吧?我拿湿毛巾给你按摩好不好?”周策无微不至地献着殷勤。

淡菲就像没听到一样,坐直了身子,继续以双手轻轻按摩眼球。

“哪,给你买了红豆派,还有橘子汁,填填肚子再下班吧。”

周策把食袋放在她桌上,一脸的小心翼翼与体贴温存。

淡菲还是不理他。

办公室里的人很快走光了,只剩他们两个人。

淡菲重重叹了一口气,懒洋洋地做着关机的动作。

周策凝望着她,心疼地说:“一整天盯着Window,敲键盘,难怪会这么累。

晚上国父纪念馆有露天音乐会,我陪你去走走,散散心好不好?我怕你闷坏了……”

淡菲捺着性子听他说了一大串,终于忍住了鄙夷地打断了他,说道:“你别烦了行不行?我既不闷也不累,更不饿,你让我清静清静好不好?”

周策看多了这种脸色,忍者脾气说:“淡菲,你真的需要出去透透气。出去走走,情绪一定会好一点,别这么个倔不好?”

“谁说我情绪不好?就算我心情恶劣得想去跳楼,也不用你在这里唠唠叨叨,烦死人!”淡菲拉高了嗓门,几乎失控地喊着。

“你看你,这么大的火气,还死不承认?我是一片好心,心疼你,你知不知道?你真的连好心这是恶意那分不清吗?还是故意要气我?”周策一脸可怜相,拚命压抑怒气,喘息她说。

“谁要你心疼?谁要你的好心?谁故意要气你?谁在乎你?”淡菲咄咄地逼问他,拿起食袋向他绝情地扔过去,附带又是刻薄的一句:“把你的好心好意赶快拿到地下停车场去,那里有几只饿猫正在等着你!”

周箂忍无可忍,爆发了怒火大叫:“魏淡菲!我受你的气受够了!你根本是一个自大狂,一个不可理喻、不通人情的疯子!”

他气得吁吁直喘,一张脸白中泛青,极为可怖;但当他那双暴突、圆瞪的眼珠了迎接到淡菲的那一对毫不畏怯、泼悍顽强的眼睛,他很快又泄了气,转而哀戚悲痛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要这样践踏我?凌迟我?折磨我?我毫无保留,毫无尊严地爱你、关心你,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淡菲,你的心难道不是肉做的?”

淡菲有着他那副无语问苍天,泫然欲泪的表情,只是厌恶地回答:“我的心是塑胶做的、稻草编的,你知道了吧?我只拜托你,离我远一点,把你的好心好肝好肺拿去施舍给别人,行不行?”

“魏淡菲你不要老是把我当白痴,当傻瓜,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

“我的耐性不会比你更多一点点!周策,你要是再逼我,我就离开这个办公室再也不回来!”淡菲不想再和他做拉锯战,斩钉截铁地向他嘶吼。

“好,魏淡菲,你行,我服你,我怕你,我输你!”

周策满脸通红,一头大汗,指着淡菲一阵叫喊之后,扭头便往外冲入。

他差点没和正要进门的冯秉文撞个满怀,头也不抬地快步走了。

冯秉文进了办公室,一对浓眉紧锁,脸色极伪阴沉。

他看看淡菲,板着脸极不高兴地说:“发出了什么事?”

淡菲不做答,也不看他。

他沉默了几秒钟,忍了住发飙说:“你们这些人,为什么总是公事、私事混淆不清,把办公室弄得乌烟瘴气?你们究竟想怎样?”

淡菲的脸偏到另一边去,仍是不予答理。

“魏淡菲,你说话,回答我的问题。”秉文不肯放松。

淡菲让他好好地等了至少有半分钟,才缓缓把脸转过来对着他,缓缓地反问他:“冯经理,你说的这些公私不分的人里面,包不包括晶珊?”

“这……”冯秉文没想到她会如此反击,一时语塞答不上话来。

淡菲冷冷一笑,又说:“其实我可以替你回答。她当然不算。她已经离职了,又在外面找到了好工作,她和这里的一切教条规范一点关系也没有!”

秉文听她这么说,心里又是一愣,不由地讲:“淡菲,你为什么总是……”他的确找不到适当的字汇来形容他的感觉。

“总是怎样?”

淡菲眼中又不期然流路出幽恨和怨懑。

“总是……”

秉文还是无法说出口,只有叹了一口气,改口说道:“你为什么连对最好的朋友都有了敌意?”

“你凭什么说我对她有敌意?”淡菲站了起来,倨傲地平视着他,语调和神情却都是忿忿不平而自伤。“你预设立场,你袒护她,是不是?对不对?”

“你……魏淡菲,你太偏激,太怪异,你简直不合常理,你恨本是一个怪胎!”

“终于说出你的感觉了!我还以伪你除了对晶珊的一切全知全能之外,对其他的人事物一概不能感应,没有感觉!”她似哭又似笑,像去去理性般地嘲讽着。

冯秉文知道这是他和她摊牌的时刻了,他再不能忍受她一再的隐喻暗示,一再的特立独行。

他放平了声调,冷静地看着她,告诉她。“淡菲,心里有着不平,就不要隐藏,把它说出来吧。”

淡菲想不到他会和自己的心事对决,咬了咬下唇,反问一句:“你不担心自己也变成一个公私混淆的人?”

“我知道我是无法让自己排除在一个混胤的局面之外了。即使你、我、周策和晶珊都走出了里安的大门,这个混乱的局面依然存作,依然必须解决!说出来,不要再隐藏了。你和晶珊之间为什么要有芥蒂?你说的为朋友牺牲,为爱情当仁不让,究竟是什么?”秉文一口气说完,英俊的脸上笼罩着一股极为阴沉凝重、山雨欲来的低气压。

淡菲把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心跳一次比一次急促、猛烈,逼人的压力使她几乎要窒息;然而这一刻,却也是她期待已久的,她要果敢地迎接它、面对它……她提起胸膛,自心中升出一股真气,含着两眼流光告诉他:“因为我爱你!冯秉文,因为我爱你,一点也不比她少、比她迟!”她抓住他西装的衣袖,忘情地摇晃他,忘情她重复:“你知道吗?一点也不比她少,一点也不比她迟!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

她不能自抑地扑倒在他怀里,仍是哭着…他那一句,“你知道吗……”

他如同重雷殛顶,仃她紧拥着、摇晃着而无力推拒与抗辩。

原本,他知道她会向自己表白什么,只是想不到她会如此激烈与露骨。

他被她的哭诉搅乱了神智、迷失了心魂,她的魇性魅惑冉一次极致地炙痛了他的灵魂……但是,他终于还是扳开了她靠者他的双臂,沉痛而哀切地责备她:“你不可以,魏淡菲,你不可以一!这一切入迟了,己经太迟了,晶珊她已经忖出太多淡菲解析着他的告白,喜出望外地追问道:“你是说,晶珊对你而言,只是先入为主而已?因为这个顾虑,所以你被困住了?你一直知道我爱你,对不对?不要隐藏,说出来,好不好?秉文,我们都不要隐藏,好不好?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我受够了!”

“不,淡菲,你千万不要再陷进去!这件事情已不止是混乱,而是极度危险。

你要理智一点!”

秉文六神无主,懊恼得似乎要把拳头捏碎。

“我的理智已经枆尽了,从看见你的那一刻起,我为了晶珊,时时刻刻地压抑自己到现在!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为什么你又害怕了?”淡菲滚落豆大的泪珠,愁肠百转地凝望着他。

而他的凄迷眼神与黚然无言,使她更加心酸痛楚。原来深青的宣告,不过徒增彼此更深刻的痛苦而已。

她为自己拭去了眼泪,拿起了皮包,离去前深情缠绵地凝望他一眼,告诉他:“我不会造成你的困扰。晶珊做得别的,我也做得到,只是,我是不会离职的,我不要离开你。”

她走了。

他站在原地,思量着她自始至终的种种。女孩了和爱情,在在令他不解,他不知如何是好。这是他所有思维的最终结论,只有这一点他可以确定。

他右手握拳,无意织地捶着左掌心,走进了自己的主管办公室。

望着一桌子文件、报表,他恍悟地想起了自己原先是急切地想回到办公室,处理一件公务……他努力摒除杂念,想让自己的心神回复到工作上。爱情这么重要吗?女人们的纷争简直有些荒唐,十分无聊。

最后,他的思维清理不得不宣告失败。因为浮现在他脑海和眼前的,不是淡菲,就是晶珊。

※※※

秉文按下车门的自动开关按扭,让等在路边的晶珊上车后,又缓缓将车滑进快车道。

“想去哪里?”他问她,眼睛望着前方。

晶珊却忙着往后座搜寻什么,翘着嘴娇嗔道:“你今天怎么没给我买花?”

说好了,每吹见面进她两打玫瑰,每次换一种颜色,然而他既没有在她上车时递给她,后座也空空如也,更何况,他们已经有三、四天没见面了,难怪她要抗议。

“哦,来不及去买,现在就去找花店。”他回答,其实是有点心虚地说谎,并不是蓄意骗她,而是实在没有那个心情。

“不要了,今天就算了吧。我们到北投山上去吃烧酒鸡,看夜景,好不好?”

晶珊对送花的事立即释怀,并且兴致勃勃地提议。

“好啊,只要你喜欢。”秉文附和她,隔一会儿又说:“晶珊,买花的事,我很抱歉。你们女孩子很在乎这些,是不是?”

“其实也不尽然。虽然女孩子都喜欢收到别人送花给自己,我却觉得那并不能当做测量感情的温度计。我妈就告诉过我,在建立出双方的亲密关系时,如果男人显得浪漫不羁、殷勤地送化、进礼物,非常的罗曼蒂克,那么他九成不是一个好男人!”

“哦?”

秉文温文地笑了起来,晶珊兴匆匆继续说:“所以,好男人不会在努力要让一个女孩子爱上他的时候送花,而是了他们坠入情网之后,甚至也可能送女孩子隆重的礼物,不过是在认识的周年纪念日,而不是在第二次约会的时候。”

“好,晶珊,下次我一定不会忘记买花给你,免得这个世界上又多出了一类永远不会送花的不好不坏的男人。”

“不会啊,秉文,你即使不送花、不送礼,都是一个最标准可靠好男人。我妈还说,好男人是不会轻易示爱的,她的观察和心得真教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秉文,我把你的人格特质都告诉了她,她很想见你呢。”

“你们把我想得这么好,恐怕会失望的。”

“为什么?虽道你不是真的那么好?你会和别的男人一样伪装、戴着假面具吗?”

“……当然我希望不会。上山了,你留心看看,要在哪里吃饭?”

秉文结束了那个令他不自在的话题,在晶珊提议下将车子泊在一家叫“逍遥客栈”的土鸡城停车场。

他们找了,个可以俯瞰山下的位置,叫了莱喝酒吃饭。

“秉文,你胃口不好?”

晶珊吃得很高兴,秉文却很少动筷子。她发现他有些落落寡欢,有些精神不济,有些心不在焉,和过去在一起的模样完全不同。

“你多吃一些,我没胃口。”他笑笑对她说,连那微笑似乎都是勉强而有气无力的。

“你不吃,我也不吃了。”晶珊放下筷子,拿纸巾抹抹嘴,忧虑地打量着他问:“你的气色不子。一定是太累了,我不应该今天又拖你出来,但是我们从来没有隔那么多天没见面……都怪我太想你。办公室现在怎么样?淡菲可以帮不少忙吧?她能力很强的……”

“业务部问题很多,表面上的业绩很风光,有很耀眼惊人的成长,但老板看不到相对的纯益。”秉文回答,神态中流露着困乏与疲倦,他没有回应她有关淡菲的话题。

“所以,这就是老板请来你这位空降神兵的目的?我听人说,你是业务绩效整顿的高手,专门对业务道作上的痛脚和肿瘤开刀;还有人说,你根本就是钟馗捉妖,难怪周策那些人都和你唱反调。”晶珊心血来潮,一时说溜了嘴。

“做业务的人摆不掉私心的诱惑是普遍的现象,本来就是人性共有的弱点,不过我是绝不容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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