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声色场所,很难能有机会看到他本人,即使他被列为黄金单身汉,照片依然没有一张示人。会议室门开了,所有人全站了起来。陈威当场傻了眼--他--他--那个花农!怎么可能?他--竟然就是温行远!
“温先生!这位就是我们公司力聘而来的陈威先生。”广告经理连忙起身介绍。
温行远对陈威点了下头,自然是认出了他,但是公事就是公事,公司会找他必是他的能力受到众人肯定。
坐上首位后,秘书交给他刚才没有看的照片,一抽出,立刻呆住了!是雪儿!他的小雪儿!
陈威有些尴尬的承接温行远看过来的眼光!但他也是理直气壮的,站起来道:
“以贵公司而言,二十年刊是件大事,不仅要表现出二十年成长的风范成熟外,更要让人感到朝气与亮丽、活泼的健康形象。这小女孩是最合适的代言人,更是一眼就要让外人目光定住,深受吸引。”
是的!他将小雪儿拍得很好,许多雪儿不为人知的美全在照片中展露无遗。顽皮的追赶蝴蝶,在百花中嬉戏,摘花时的柔婉、抓着小草帽扑蝶的俏丽--,他一张看过一张,然后抬起头,坚定道:
“换别的模特儿!这些不能用。”
“我只交最好的!也只用最好的。”陈威不知道温行远与小雪儿有什么关系,但他也有他的理念与原则。
“温先生。”广告经理不明白的问他,因为他不明白总经理在反对什么,陈威说那是他最好的作品。
温行远将照片拿给经理看!广告经理吓了一跳!
“是雪儿?天哪,那真的不能用了!我刚才没有注意看。”
“为什么?”陈威不满地直叫!
“雪儿不能成为公众人物。”温行远站了起来。“等你有别的照片出来我们再来讨论年刊的制作。如果陈先生不接这工作,我们开始对外徵求照片,月底之前决定--会议到此为止。”他走了出去,拿着雪儿的照片。
“等一等!”陈威跑出来叫住他!
他回头,不语。
陈威将另一包牛皮纸袋交给他。
“原本要送去埔里给小妹妹的,直接给你了,工作的事,我会考虑。”
温行远沈默地接过,与林秘书转身入电梯上楼去了。
回到办公室,心情更为烦闷!看着雪儿的照片,更想念那小东西了!抽出另一份照片,相同的一份,只是尺寸洗小了许多,其中一张特地用了护贝,才三寸大小,滑到地上。他拾了起来,顿时愣住了。底片夹在照片后面,没有第二张了。也是上一份没有的一张。照片里面是他和雪儿的合照,在他替雪儿抹绿油精的时候被拍下来的。雪儿委屈又依赖的小脸对着他--而,照片中的那个男子,一个陌生的温行远,眼中净是无限的怜惜与--爱意,关爱、疼爱与纯粹的爱!赤裸裸得令他震惊!老天!他所表现出来的真有那么明显吗?难怪方志桐老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与雪儿!可是--他敢对上帝发誓,他真的从未对雪儿心存一丝邪念,从未有!哦,天!他怎么会--怎么会爱上一个小女孩?而他却一直没有发现?
突如其来的电话声吓了他一跳,此刻纷乱无章的思绪,实在不能忍受其他打扰!即使是一通攸关公司全年度营运的大生意!
“喂!”他的声音失去了平日的温文疏淡,颇像吞了十吨火药似的,正无处爆发,全在一声低吼中表露无遗。最好打来的人正好有非常重要的事,否则识相点的人在听到火药味这么重的吼声后,应该立即挂上电话,以求自保。
不过,此人绝对不会有什么重要的大事才拨这一通电话,更不懂得“识相”为何物,不仅完全无惧于温行远的怒气,甚至还大笑了出来。
“有另一个雪儿在你身边捣蛋吗?温哥哥。”此人正是小雪儿,不是她,会是谁?甜甜的声音传来,奇异的浇熄他满腔的怒火与焦躁。
“雪儿?你在那里?”他的声音柔和透了,压抑了一天的不平衡全给她的笑声化开了。
“我在埔里这边呀,你刚才在生气吗?”雪儿问。
他伸手抓松了领结,身子舒适地靠向椅背。
“没有。你这两天有写作业吗?”他希望她没有。
可惜天不从人愿。
“有呀,温爸爸好厉害,什么都会,他一教,我马上都会写,我昨天一下午就写完四天的功课。”
老天--,温行远对自己呻吟,她几时这么乖了?那他还有十么藉口去接她回来呢?
“想我吗?”他问。
小雪儿当然是想他的,只是没有想得那么痛苦罢了。一大早起来替温夫人浇花后,又跑到书房看温必尧写书法,看得入迷。中午午睡醒来的片刻,非常想他,抓起床头电话就拨到公司,直接打入他办公室。
“我好想你哦。”雪儿直接说着。
他笑了。
“那还要多住埔里几天吗?”
“我是很想。”雪儿顿了顿。“可是,温哥哥,我想回去了,因为我更想你,晚上过来载我回台中市好不好?我不要有女妖精趁机来缠住你,我要回去保护你。”
温行远简直是听得眉开眼笑了。
“你是只小狐狸精不是吗?谁敢缠我?不怕被你整死才怪。”
“知道就好,”雪儿得意地直笑。“好不好?就今天晚上来接我?”
“好呀!如果你温妈妈肯放人的话。”
“温妈妈一定会舍不得。但是我会告诉她,只有锁住她儿子的心,我才有可能一辈子住下来。我知道你今天一定会很想我,所以让你思念够了,我就必须快快回去,不然就会有女妖精趁虚而入了。”
温行远笑不可抑,这个小女孩,心眼真多,真坦白。
“小东西,小心我打你屁股。”
“你才舍不得呢!早上浇花时又给一只讨厌的蜂螫到脖子了,好疼哦,没有人替我抹绿油精,你又不在。”
“他们都不在吗?”他好心疼。
“在呀,但是我没有让他们知道,要哭找你就行了,哭给他们看,多难为情。我以后还要不要见人?”
“哦!怕人家笑,就不怕我笑?”
“才不怕呢!今晚过来哦!如果温妈妈不肯,我们就来学罗密欧与茱丽叶,相会楼台一同私奔。”小雪儿口气全是向往。
温行远看了下手表。
“我会过去接你,但可能无法如你所愿的那么轰轰烈烈。”
“那再见罗,你下班后要赶快过来哦!”她叮咛着。
“是!我知道了,大小姐。”
06
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温行远再也没有办公的心情,穿上外套,往门外走出去,经过林秘书身边时交代:
“通知大家四点的会议取消,改在明天上午九点。”
林秘书连忙应允时,他人已走入专属电梯中。
一个小时后,他的黑色跑车停在埔里家门口的广场中,工人告诉他,雪儿到温室中挑盆栽要回台中养。没走几步,就见一个小人儿挟了一身湖水青翠的向他奔跑过来。
“温哥哥!”雪儿兴奋的尖叫,她没想到他会那么早来,顾不得选到一半的花,从大玻璃中看到他的车后,立即奔了出来。
温行远从车内顺道取出牛皮袋,当然--那一张合照给他收到皮夹中了。
“雪儿!”他笑,轻拍了下她雪白中透着健康红润的脸蛋。
雪儿盯着他抽出的照片,好奇道:
“谁的照片?我要看。”
“你的。”他交给她,拿过她手中那盆水仙。
雪儿愈看嘴嘟得愈高,嫌恶道:
“看看这张,笑得像白痴。这一张落得满头花叶又像花痴--哎呀!怎么连我跌倒的丑样子也拍下来了?真缺德,是谁?我要找他算帐!把他吊起来打屁股。”她索性把照片交给他,不看了。
“不想要吗?”他收回车内。
“才不要呢!如果将我拍成九天仙女,也许我还会考虑一下。雪儿摇头,将照片的事抛在脑后。她开心一笑,拿回水仙,献宝的抬高给他看,是罕见的三色水仙,不怎么好养,只怕拿回台中,不出几日就寿终正寝。
“温哥哥,好不好看?我好喜欢哦,方志桐一直叫我挑仙人掌呀、黄金葛或长春藤之类的观叶植物回去,他就不必刻意照顾,可是它们都没有水仙好看。”
温行远不想扫了她的兴,笑了笑,没说什么,他纠正她道:“要叫方叔叔,没大没小的。”
雪儿扮个鬼脸。
“是他自己先没大没小的,一点长辈的模样也没有,老是取笑我,最讨厌了。”
他淡笑,牵着她小手往屋内走去。
温母若有所思的将眼光从窗外拉回,一边帮忙捡菜的温父笑看她。
“怎么了?在想什么人生哲理吗?”
“行远--不小了。呢,我是说,如果我们想早日抱孙子的话,至少还得等好些年,即使行远已老大不小。”温母再看了一眼窗外的雪儿。
温父心中也明白了,可是,小雪儿小得当他的孙女也足够了,要是有一天真的成为他的儿媳妇,这真的怪怪的,可能吗?这两人?
“会吗?会不会是你太小题大作了?再怎么看,我也看不出这两人在恋爱。小雪儿只当行远是至亲,而不是丈夫。”
“目前的确是如此,可是行远呢?我看得出他的心思完全绕着雪儿转,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呀!”她心中担心着的,就是这事。
温父拍了拍妻子肩头。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天有意要成全他们,我们何不乐观其成?况且现在就谈这个未免太早了,等雪儿长大还要好长的一段时间呢!”
温夫人可没这么达观。雪儿太小了,在成长的过程中又隐伏了太多的变故。行远是个不轻易付出的人,一旦付出了感情,就是全部。现在他或许仍浑然不觉,可是将来若是雪儿飞到别人手中,他所受的伤害将令她无法想像--难道是她真的太杞人忧天了吗?
晚餐是丰盛的欢送宴。雪儿不仅吃得开心,大家又送了她一份小礼物,在上车的前一刻她几乎反悔想留下来不走了。可是思及温行远一个人在台中市太危险,硬生生克制自己说出要留下来的话。她权衡轻重之后,决定当个女战士,保护她的心上人。
一上了车,雪儿忙从后座翻出小礼物,一一拆封。
“可恶的温小哥哥!”雪儿挫折的低叫!
原来第一个折的礼物是温翔远送的,一份很壮观的大礼,却是裹着一层又一层的包装纸。总共有十层之多,上气不接下气的拆完之后,只剩下一个拳头大小的盒子,如果这个盒子还只是个包装的话,那么可以肯定的是,里头根本没有礼物。雪儿气呼呼的打开--霎时笑开了眉眼。是个蛋形琉璃,切割出的角度可以映出七彩色泽,蛋形内心压着她最喜欢的冷冻水仙花,花瓣上还有水珠子呢,好漂亮。架着蛋形琉璃的木雕架子底座刻着字:赠小雪儿。为此,雪儿打算很大方的原谅温翔远这么捉弄她。
第二个拆的礼物是温必尧送的一串七彩东绫石,大小完全相同的串成项练、手练--她一直好喜欢温爸爸书房中珍藏的东绫石。想不到他叫人串成饰品送她!她更开心了。
再来是温夫人的礼物--一本相本。雪儿低呼了声,连忙背着温行远,以车内微弱的灯光看着一张又一张,双肩一直抖动。
“雪儿?”温行远以为她在哭。
其实雪儿是在笑.因为她正看着温行远从小到大的照片,还是温母特地挑出来的“精华篇”,当然精彩极了,这个礼物最得她的心!
温行远趁红灯的空档瞄了一眼,终于知道那是什么了。这一本挺乌龙的特辑一直被母亲收藏着,其中有几张实在有损他威严的形象,例如六岁时拔了公鸡的毛被一群公鸡追杀的惨状;又例如上国中时剃了个大光头,因为师傅手艺不佳,他贴了好几块膏药在光头上,被父亲拍下来。--温行远轻叹口气!毁了!光看雪儿笑成那副德行他就知道辛苦建立的形象全毁在这些照片中了。
雪儿阖上相本,笑瘫在椅背中,好不容易止住笑,有力气说话,一本正经道:
“温哥哥,虽然你愈来愈老,却也是愈来俞好看。我不介意你变老了!只要你一直很爱我。”说着说着,她又笑了!她数着小手指头。“我好喜欢温爸爸、温妈妈--以及埔里的一切一切“我们以后就在那里养老好了。”她已经开始幻想住在风光明媚的埔里,生一堆小娃娃放在花田中玩耍,而她做着好吃的晚饭,等丈夫回家--家!好棒的字眼!她爱死了。
温行远笑看雪儿已显疲倦的小脸一眼,专心开车,平稳的驶入台中市区的车阵中,让收音机流淌出轻柔的音乐。
雪儿侧头看他好看的面孔,昏昏沈沈的想着,不能让别的女人抢走她的白马王子--沈重的眼皮直往下掉,过不了多久她已然进入梦乡之中。
两个星期后,雪儿莫名其妙的成为家喻户晓的小明星了!
唐氏机构坚决不用小雪儿当年刊的小明星,但陈威坚持要将他得意的作品公诸于世,不见得非经唐氏机构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