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这样说,不让人怀疑才有鬼。
“回去没多久怎么又来了?”这个问题问得唐突,她也知道,可就是不能不问,她酸涩地想。
“因为要和拓也哥哥一起发展事业,我们准备去美国。”她得意地笑着。
“你们?”依凡心里一沉,这么说两张机票难道是他和贵子的?拓也,你不会不带我去吧?她转头凝视他的侧面,实在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对于他们的未来,他有什么计划吗?他打算一个人去美国,那么他们的未来呢?那么她呢?从认识至今,他几乎从不离开她身边,可现在去美国,明知要去很久,他居然不打算带她走,一想到见不到他,她的心就抽痛得更加厉害,同时她还感到被背叛的痛苦。
“那,要去多久?”依凡小心翼翼地问,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不确定。
“不知道,美国的服装业很发达,要想占领市场不容易,少说也要一年半载。”拓也冷着脸漠然地说。
“这么久?”他打算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强自压下心里的哀怨,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表露,但她的声音依然不稳定地问:“那么这段时期我就住到林佳那里。”试探地说完,她双眸紧盯着拓也,希望他说:“不,不行,你得跟我一起去。”
可是他的回答却是:“好,那你就不会太闷了。”
她发现他说话时脸色丝毫不变,一点也没有不舍之情。她失望了,甚至感到锥心的痛楚,拓也真的要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那么他们的未来呢?一年半载,那么长的时间,他都不打算让她在身边,那么是不是表示……
一阵凉意从心底升起,她看着贵子与拓也,忽然间他离她好遥远,她看不清他,有一段看不见的距离横在她面前,让她无法逾越。
十一月,狂风已骤起,依凡坐在林佳与秀哲的新家里,像往常一样说着话。
“依凡,你既然那么痛苦,不如分手算了。”林佳知道对顽疾要下猛药,要么彻底坦白她对拓也的爱,好好嫁给他,要么就分手。不然像他们这样彼此折腾,彼此折磨,彼此试探,何时才是个头?她不相信拓也真的打算把依凡一个人留在这里,他八成也是为了试探她,可按照依凡的性子,她怎么可能主动提议跟他走?
“不!”依凡反射性的立即低喊,只要想到分手这两个字她就会受不了。
“为什么,你不是不爱他吗?”林佳继续紧逼。
“谁说我不爱他?”依凡激烈地反驳。
“那就去对他说呀,握着他的手,脸对脸,眼对眼,真诚地说‘拓也,我爱你。我要嫁给你!’那并不难,不是吗?”
“佳佳,可我不确定……不知道他还爱不爱我。”依凡把心底里最大的恐惧问出来。
“因为那个贵子吗?”林佳觉得她的担忧很可笑,女人和男人一恋爱就会变得笨笨的,她自己也是,“他们从小就认识,拓也要爱她,早就爱了,又怎么会与你相亲相爱?”被爱情蒙蔽的人真可怕,原本清楚的事到他们眼里就混沌不清了。
“是吗?”依凡还不是很确定,因为小女孩会长大。但她还是说:“我是不是很糊涂?谢谢你,佳佳。你让我认清了自己,明天他就要走了。”依凡下了这一生最大的决定,“我会告诉他我的感情,好好告诉他。”今天不说怕永远都没有机会说了,这个认知就那样蹿人她的脑海,令她不寒而栗。
林佳用力点头,给她鼓励,却没看见她眼里的害怕。
拓也在整理行装,没看见依凡进来。
依凡静静地看着他,第一次这样长久地凝视着他,他是那样俊逸非凡,英挺的眉,温柔的眼。这么优秀的男人爱她,多么令她感动。她心里对他的感情澎湃不已,何时自己已经如此爱他?或者在她那些怀疑的日子里,她其实已经深爱他。只是她还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所以看不清楚眼前的真实,没有他的日子人生将是一片灰暗吧,她只要握着他的手,与他携手到老,那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她微笑着向他走近。
“拓也,我回来了。”她是真的回来了,不止人回到他身边,心也不会再逃避。
他轻哼一声,表示回答,继续忙碌。
“要不要我帮忙?”走过去想替他整理。
“不用了,去整理自己的行李吧。”他拒绝她,疏离的表情挂在他英俊而冷漠的脸上。
“我……我有话要说。”看着他漠然的表情,她又开始踌躇不安了,如果她的真心换来他鄙夷的笑,她会受不了的。拓也,请你看着我,用你那温柔的眼睛看着我,这样我才有勇气有信心呀。拓也,拓也,你听见我的话吗?她在心底里呐喊。
拓也依然没有看她,淡淡地毫无感情地问:“什么事?”他不敢抬头看她,怕让她看见自己眼中的不舍与痛楚,他不想再羁绊住她,如果她要走就走吧。经历了那么多风雨,如果还不能相守一生,那他们一定是无缘。既然无缘,就让她自由吧。
为什么你不愿意看我?为什么你如此冷淡、如此无情?难道说你真的不再爱我了吗?你抬头呀,爱我就看着我。依凡不敢相信他可以如此冷酷地对他,在他真的打算离开前,连句温柔的、不舍的话都不愿意给她。
“你走后,我该怎么办?”她咬着牙问出这句话,希望他会抬头给她鼓励,告诉她他不会丢下她不管。
“你想怎么办,就可以怎么办!”他阴沉着脸,不让沮丧懊恼与愤怒冲出口,他绷紧身躯,还是拒绝抬头。他只能用冷漠伪装自己,用不在乎掩饰心痛,如果他这样爱她,她依然不能够回应,那么他就彻底地放弃。他也有累的时候、疲倦的时候,这一次,他感觉到了尽头。
他的话将她击碎,依凡的眼前飘过红雾,她以为自己会晕倒,因为他的残忍而晕倒。但她发现自己还是站得好好的,世界也没有因为他这样的不在乎而崩溃。他果然毫不在乎她,他果然已经不再爱她,可她还傻傻地希望可以与他共度一生,她是多么盲目与悲惨。
在她可以拥有时,是她自己放弃,现在在她想要拥有时,他又不给她一丝机会。
“我……我们分手吧。”当她开口,说出的就是这句话,这不是她要说的话,可“分手”就这样跃人脑海,跳进心里,她不知道自己除了说这个,还能说些什么别的。这句话是她最后的机会,她别无选择,她的心剧烈地痉挛着。
他点头,毫不犹豫,坚定地点了头,“我同意。”
我同意!当这三个字排山倒海地向她涌来时,她觉得她已经不再是她了,他竟然就这么说了,“同意”,多简单的两个字,就结束她对他所有的爱恋、所有的痴缠。他毫无迟疑,仿佛说出来就是一种解脱。怎么是这样的?为什么会这样?她不要分手,她只是想试试他,如果他真爱她他会留她,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难道他的心真的变了?变得没有痕迹,变得不再为她停留。
“拓也,”她向他走去,即使她已经心碎,即使她已经绝望,她还要做最后一次的挽回。这次她要挽回,她一定要挽回,“你不是真心的,你不要气我,我……”
“我没有生气,只是认为这是最好的结局。”他的吼声阻止她前进,他停下手里的工作,终于抬起头,不带任何感情波动地直视她,“你可以走了。”他咽下喉里的硬块,握紧双拳,压抑下怒火。
这句话对她意义重大,再没有其他话可以如此震撼她。她专注地凝视着他没有感情的眼眸,不敢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如果他有着一些不舍,一些不忍心,甚至是一丝真情与怜惜……抑制住早已要泛滥的泪水,最后仍不死心地问他一遍:“你是真心要我走吗?”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的声音里有着怒气,这个女人到底要怎么样?他已经顺她意放手了,让她走,她还要什么?她可以去寻找她自己真正的幸福,不需要在他身边浪费时间与生命,“我说你可以走了。”他怒吼一声,而愤怒痛心的火焰已汹汹燃烧,如果她还不走,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控制住不对她发火,不伤害她。
在他的怒吼下,她的世界也跟着碎裂。她以为可以看见爱与怜惜,却只看见厌恶与愤怒,她绝望地机械地迈动脚步向楼下走去。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不可收拾。起先,她只是无声地哭,当步出别墅,压抑的情绪已让她发疯。她哭出声响,渐渐大声,终于她的理智、她的骄傲、她的矜持全都飞走。她开始狂奔,漫无目的地向前冲去,任泪水飞泻,哭尽她心底的哀伤,哭尽心底的委屈,以及失去他那椎心刺骨的、永远都无法痊愈的痛。
天开始下雨,冬雨总是异常寒冷,一滴一滴都滴向破碎的心,无情冷酷。
拓也自她走后,久久没有转身。有一滴水珠掉落地上,难道天上的雨落在房里?
第十章无言的结局
繁华的东京街头,人们行色匆匆。到东京一年,依凡深刻地体会到日本人的节奏与效率。她就在这群忙碌的人中穿梭,成为突兀的一景。
她慢吞吞地走着,对擦身而过的人细心研究。
街边那家布置精美的高档礼服店吸引了她的视线,不知不觉她走了进去。这家店面宽敞,服装也很有特色。她四处看着,打算在这里为自己挑一件漂亮的宴会服,去参加秀哲的妹妹秀颜的婚礼。一件黑白条纹男式礼服突然蹦进她的眼帘,令她赞叹不已。这件衣服剪裁利落大方,设计简洁,而且如此突兀的纯白和纯黑让人忍不住眼前一亮,同时很具男子气概。
如果拓也穿上一定很帅气,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个埋藏了一年的名字,却在这个时候蹦上她的大脑,浮上心头。可是这个想法现在已经冲进她的脑海,她转身对服务小姐说:“请问这件多少钱?”
“对不起,这是非卖品,已经被人订走。由于主人对它原来的设计有点儿不太满意,才放在这里改的,他马上会来拿。”小姐和气地解释。
“那有没有另一件呢?”她不抱希望地问,知道这样的精品服饰店很少有相同的款式。
“没有了。这是法国设计师的设计,全世界就此一件。”售货小姐见她那么失望与不舍,于是建议说:“假如你喜欢的话,不如等买主来了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让给您。”
“他什么时候来?”无论如何她也要试一试,买下它的欲望竟然那么强烈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很快就要到了。”
依凡看着这件礼服,它应该是件结婚的礼服。她买下这件男装来有什么意义呢?她不明白,只是固执地想要拥有它。这件衣服只适合他穿,只有他才能把如此分明的颜色穿出霸气,穿出气魄。那么她买下来后又该怎么办?寄给他吗?或许。她为这个念头感到高兴。
当初来日本,原来只是想了解他生长的环境,了解他的故乡,了解这个生养了他的国度。这一年多,她也没有闲着,她开了一家广告工作室,接一些小笔的广告业务,规模很小,但她却乐在其中。
“小姐是要结婚用吗?”售货小姐感兴趣地问,“您这么漂亮,未婚夫一定也是英俊潇洒的人,穿上这种条纹礼服最合适。”
依凡听后微笑着说:“的确像是为他订做的,可他不是我的未婚夫。”这样的解释很奇怪吧?
售货小姐一阵难堪,这时她看见了买主,“他来了!”
顺着她的声音,依凡向前望去,顿时愣在当场。
售货小姐迎上去,“和泽先生,您来取货呀,已经都按您的要求改好了。这边请!”
拓也也看见了依凡,他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好像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偶然相遇。
“这位小姐等了您好长时间,她想和您商量能不能把这件礼服让给她。”售货小姐热情地说,惹得依凡一阵脸红。
拓也有些惊异地看着她,“你要?”
“是的。”依凡匆匆地点头,有些无措,“不,不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件礼服就是他订的。
“小姐?”服务员奇怪地看着她,“可你刚才……”
“如果要就拿去吧。”拓也爽快地说,“你在这儿等我不就是为想和我商量吗?你一定很喜欢它。”他了解依凡,如果不是特别钟爱,绝对不会夺人所爱。
“我……”她该不该告诉他,她买这件衣服是觉得他很适合穿?
他见她不言语,以为她同意了,“那就这样吧,我把这件衣服让给你,不过不知道合不合你男友的尺寸?”
“什么?”她不明所以,愣愣地看着他。
“这不是给你男朋友的吗?”他不解她的表情何以口此奇怪。
“没,没有。”她立刻回答,随即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我根本没有男友。”一咬牙,她决定全盘托出,“我买它是因为它很适合你,既然原来的主人本来就是你,那我就不用瞎起劲了。”说完,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双手捏住衣服下摆。
服务小姐瞪圆了眼睛,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怎